瑞雪这才看到,醒目的标牌立在道旁“烂摊坡!离市中心一百公里,离××三百八十公里!”
瑞雪摇摇头。
儿时的烂摊坡在哪儿?
记忆中的烂摊坡,永远是一抹如黛的山林,零散疏落的茅屋,颠簸不平的机耕路,路旁一溜散发着恶臭的大粪坑,手拎大提篮,赤脚追着客车叫卖的少女少男……
十几年过去啦,这儿却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除了交通不便外,俨然是一座新兴的小城市。
父女俩沿江而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老爸领着瑞雪踏上了通向南面的小路。“爸,你来过?”
见老爸兴致勃勃,轻车熟路的模样,瑞雪问:“很熟是吧?”
老爸点点头,笑眯眯的瞅瞅女儿:“我说过,我还没老。这儿我来过三次啦。呃瑞雪呀,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烂摊坡吗?”
瑞雪摇头。
“传说在古时,这一带穷山恶水,寸草不生。一日,东海龙王出游路过这里。那时的东海龙王还未娶妻,血气方刚,大大咧咧,日行八万里。
路过这儿时,龙王感到有些累了,就往地上一摊,睡熟啦。这一睡可不得了,东海龙王足足睡了一千年。待他睡醒伸伸懒腰,睁眼一看,大吃一惊,你道咋啰?”
老爸讲到这里,故意停下,双手叉腰:“答得上吗?”
瑞雪嗔怪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回虫。”
“瑞兆先生!您好!又下来啦?”一个镇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冲着老爸招呼。一面急切地顺过身上背的水壶,旋开壶嘴递过来:“吸三口!”
“你好,黄干事,下乡啊?”
老爸也热情地回呼着,顺手接过水壶,一仰肚,咕嘟咕嘟咕嘟就是三大口。
未了,旋上壶嘴扭紧,递回去:“好酒!十年窑?”,“十年窑!”黄干事重复一遍,再朝瑞雪递过:“这位大姐是?”
“我女儿,刚毕业,这次陪我下来看看。”
老爸答道,朝女儿挤挤眼:“喝,三口!”,嗅着从老爸嘴中冒出的酒香,滴酒不粘的瑞雪为难了。
“喝!三口!”
老爸又挤挤眼,嘴巴蠕动着。
瑞雪心一亮,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水壶,举到自已嘴唇上,压着喉咙管,呶着舌根儿,佯装着像模像样的喝了三大口。
饶是这样,仍有几滴酒滑进了她咽喉。呛得瑞雪弯腰驼背地一阵猛咳,差点儿连早饭都咳了出来。
收了水壶,黄干事高兴地冲着瑞雪伸伸大指姆。
“行!不愧是瑞兆先生的女儿。走吧,我回镇政府,顺路。”,三人便一起边走边聊。
碎石碾的机耕道,烙得瑞雪脚底发疼。她在书中读过,这种农村用的机耕道,坚实耐碾,是拖拉机和乡亲们赶场走亲戚家的必经之路。
现在,在整个中国,在南中国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机耕道,早已被平坦耐压透水和不变形的新型黑色铺路材料替代。
然而,这儿还有着机耕道。
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难舍难分的儿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