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你的蛐蛐又叫了。”田爱芬走到院子叫正在院子里摆弄葡萄架的文援建。
文援建的电脑屏幕上小企鹅不停在闪,音响里不停地嘀嘀嘀的叫。
“我知道了,那是群里人在聊天,不管他,我把葡萄架弄好了,再和他们聊,要不结的葡萄都掉下来了。”文援建一边捯饬葡萄架上的葡萄蔓子,一边对田爱芬说。
“老文,群里有个叫路人的是谁呀?”田爱芬问文援建。
“我想是于洋,可是他说不是。”文援建对田爱芬这么一说。
“也不知道于洋现在这么样了,你说艾兰命也够苦的。”田爱芬提起艾兰,她由不得抽泣了一下。
“于洋,他做了肾移植了,排异期已经早过了,身体恢复的很好。”老文说着。
“你有没有联系到在上海的知青人是于洋的人呀?”田爱芬很焦急问文援建。
“没有呢,我那个群里没有一个从我们农场走出去的。那个挺像于洋的好友,他说他不是于洋。”文援建对田爱芬说。
“于洋现在不会在网上,他身体也不允许他上呀。那个路人不是于洋。”田爱芬说着自己的判断结果。
于洋16岁就从上海来到农场插队,与当地女孩艾兰相爱。几年后,于洋回上海读大学,临行前向艾兰承诺.毕业后与她成婚。艾兰苦等3年,等到的却是一封分手信。
“亲爱的艾兰,这是我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因为写完这封信,我将要离开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我还能怎么样,我很无奈,下辈子有缘再续吧。有负于你的于洋”
当艾兰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绝望了,可是艾兰还是放不下心中的这份感情,她一直没再谈恋爱。10年后,于洋惊闻艾兰仍然单身,并且身患重病,他毅然重返农场,于洋又回到了农场后。艾兰的妈妈颤巍巍地站在屋中间迎候于洋,只说了一句“孩子,你回来了”,就把于洋拥入怀中。于洋被善良朴实的农场妈妈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哭泣,就是这妈妈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责怪的话。艾兰的小弟愤怒地把头扭到一边,拒绝跟于洋打招呼,这个憨直的汉子,忘不了于洋害得他的姐姐差点丧命。艾兰的舅舅只说了一句:“10年了!你终于来了”,艾兰的舅舅不胜感慨吞吞吐吐的说着。
于洋被艾兰的妈妈带着艾兰的房间里,艾兰还躺在炕上,艾兰看到于洋来了,她立时抖成一团,抖得一件棉袄穿了好半天,才勉强穿到身上。她迟迟不敢出来,她没有勇气出来,怕自己失态控制不住,于洋看到消瘦的,脸上没有光泽的艾兰,他不敢相信面前就是爱他深如大海的艾兰。此时时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艾兰终于穿好衣服从炕上起来了。这时全队的认识于洋的知青和队员听说于洋来了,也过来看于洋和艾兰。屋子里坐满了人。
艾兰的头始终低着,声音喑哑:“你来了……”
这就是于洋心中的艾兰吗?她脸色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瘦削、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摔倒。“来了。”于洋的喉头有点哽咽,好似有一把利剑在搅动着心脏。艾兰的衰弱病态让于洋的心中充满了内疚。说完这一句,她扑到了于洋的怀里,不停的打着于洋的后背,“你终于来了,你为啥要来。”艾兰哭泣的已经成了一个泪人。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一屋子人悄然散去,艾兰的妈妈也没了踪影。于洋来到艾兰的小屋,对坐在炕边的她说:“你怎么这么傻啊。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傻!”于洋把她揽进怀里,两人放声大哭,诉说着离别后的这10年,边说边哭。艾兰10年的委屈和悲伤化做泪水的长河,不停地流啊流。于洋和艾兰一直说到日上三竿,又说到日落西山。
于洋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这一次你得跟我走。”怀里的她瘦成了一把骨头,不把她带走,做最好的治疗,于洋担心她熬不过这个冬天。
艾兰哭了:“不了。见到你,我就没什么遗憾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跟你走了,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背也要把你背回上海。后半生,我们再也不分开。”于洋坚定地说。
第三天早晨4点多钟,于洋带着艾兰离开了农场。艾兰的身体太差了,严重的支气管哮喘让她的呼吸声粗得像拉风箱。她1.65米的身高,体重却只有38公斤,眼见油尽灯干了。于洋都担心她撑不到上海。
火车上,他们俩舍不得合眼,不停地说着话,实在困了才打个盹儿。
艾兰说:“到了上海,我怕我不习惯呢。”
“怕啥?有我呢。”
“我不懂上海话,唧唧哝哝的,一句也听不懂。”
“我教你,一句一句地教,总能学会的。”
“我想家怎么办?从来没离家这么远。”
“想家了咱们就回去。一年回一次农场,总行了吧?”
艾兰的眼珠转了转问:“你一个人住吗?”我说:“是的。”单位给我分了一套38平方米的房子,我很少住,平时都住在单位值班室。这10年,除了跟前妻结婚的3年,我过的基本是集体生活。
“房子还没装修,随便你怎么弄吧。”是的,于洋把他的家,连同于洋自己,都交给艾兰了。
于洋凝视着眼前这个艾兰,于洋的骨中骨肉中肉,在忍受了10年分离的痛苦之后,他们终于团聚了。
于洋俯,在艾兰的耳边轻声说:“我将从l7岁开始补偿你。”
但造化弄人,厄运对于洋的考验一直没有停止。继1991年艾兰的肺大泡破裂,手术切掉了左肺后,到2001年,于洋得了尿毒症,艾兰见情势不妙,把于洋转到上海医院,经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艾兰被医生叫去办公室,回来时两眼通红。
艾兰强作笑颜:“肾炎,得住院治疗,没啥大事。”
于洋的病情来势汹汹,他极度虚弱,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连日忙于护理又陷于焦虑之中的艾兰终于撑不住了,坐着小板凳,趴在床边打起了瞌睡,手却紧握着于洋的手。深夜,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角依稀有泪。于洋想给她拭泪,却虚弱得抬不起手。l0年前,我将这个女人背到上海,向她发誓:“我背弃你、伤害你10年,我要从17岁开始补偿你,让你幸福……”
于洋和艾兰的生活才刚刚幸福了l0年,于洋不想再次背弃自己他誓言离开艾兰,可是命运就是琢磨人玩,艾兰不想失去于洋。她努力寻找肾源。她只有等待医院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