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应他什么,也不能给他什么。一个离了婚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有什么指望可以得到别人的爱呢。的确,我一个人要抚养两个孩子会很艰难,但是我已经熬了那么久了,再忍忍,再努力努力,总有一天当他们长大了,懂事了,我就可以轻松了不是?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可以平安,只希望可以安宁。
这一天算是过去了,钟胤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悲伤,何芮却还是一股愤愤的模样,我真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邮箱里的照片已经都被我删掉了,一张都不留,真希望这样删掉之后,可以什么都没有了。
晚上哄两个孩子睡觉,安欣总是比较乖的,安尹就不听话,总是吵闹,而且还用小腿踹我手臂。我模着他的脑袋哄着:“小宝贝哦,快快睡。如果不睡大灰狼就会跑出来,大灰狼跑出来就要把你吃掉。”
哄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肯睡觉了,我觉得好累,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帮他们盖好了被子,我收拾收拾桌上一些凌乱的东西,然后自己也洗漱一番坐到了床上。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好像所有东西都躲到了云层里,是不是快要下雨了?天空好像有乌云。
我重新爬起来走到浴室窗外去收衣服,看到楼下有一点亮光,好像是有人在抽烟。愣了愣,睁大眼睛仔细看去:“钟胤?”
他似乎听到我的喊声,抬起了头。
果然是钟胤,他怎么那么晚了还在那里?!我急急忙忙跑下楼去,他就站在矮墙的旁边,脚底下已经凌乱的丢着很多香烟头:“你怎么……还在这里,天已经黑了。”
他显得有些憔悴,抬起头来看我:“安兰。”
“真是的,你怎么搞的啊,都已经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想要喂蚊子就直说!”真是的,他到底搞什么飞机啊!
我急忙推着他想要催促他回家,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整个人俯身上来将我抱进了怀里:“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明明知道这几年我在等着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见?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配不上你吗?还是你觉得更喜欢以前那个方千亦,所以你一直拒绝着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等着你,想要娶你,你明明知道……”
我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肩膀的力量有一些重。
是的,其实我能够知道,他一直帮助我,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心意。我也依赖着他,什么事情都央求着他。可是没有办法,我实在没有办法喜欢他,也没有办法将他当做自己的爱人。我和他的年龄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哪怕不看这一点……我和他也是不合适的。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嫁给他。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合适的人,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离了婚,又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女人。
“钟胤,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他一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腕:“你就是想要拒绝我,是吗?你就是一直在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南临中学的时候我那样对你,所以你生气了,所以你要报复我?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样?你还
是担心我会伤害你,你还是担心我不是一个好人,是不是?!”
“不是的!我知道你是好人!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一直照顾我,帮助我。可是现在这个事情真的很离谱,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接受我和我的两个孩子。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而且你看,我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使劲的收回手,我终于正视了他的目光:“我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我生过三个孩子,还曾经嫁过丈夫,我真弄不懂你现在到底是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
“呵呵……呵呵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悬在半空的手臂缓缓放了下去:“我也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想要知道!”
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件事;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有多少也许,感情这种东西又有多少人是说得清,道得明?明明有更优秀的,却偏偏只看着她,跟着她,随着她,护着她,明明喜欢着,却又要发脾气,又要难过,又要悲伤,又要痛苦。有谁可以说得清,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说得清啊。
“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很累了。”蚊子已经在周围乱飞了,如果再这么站着,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又会传成什么样子。以前因为钟胤总是来看我,周围住着的那些邻居都说我是小三,被人包养着的情人,还有人说我是为了一个野男人而跟自己的丈夫离婚的愚蠢女人。总之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尽管不是当着我的面说,但是那种感受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钟胤看到我很疲倦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转过身将另一只手里的香烟丢到了地上,然后轻轻踩了一脚:“你好好睡吧。”
然后他就独自一个人离去了,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路灯灰暗的光芒还在那里照射着……他的背影很孤单,孤单的好像已经融入了黑暗,连灯光的力量都没有办法将他挽回来。
总有一天……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我和他之间隔着一道很厚很厚的墙。谁都跨不过去,谁都触碰不到。那道墙上面站着很多人,放着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