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生辰,玄月冰总是一笑带过,今年,她却主动提出要办生辰宴会,这可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得热开了锅,而主角却闲闲地晾在一旁乘凉。
这种无聊的事情,有莫霖烦恼就够了,她的脑子可不是用来思考这种琐事的。
玄府主屋的议事厅里,族中长老都聚齐,热闹非凡地讨论着应该如何举办玄月冰的生辰宴会,自从玄月冰掌权以来,玄府就与这种热闹绝缘了,因为,那个聪明到可恶的小鬼,认为那些所谓的宴会只会扰到她的睡眠,所以,他们一直都很不甘心。
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们还不卯起大办特办,能多热闹就多热闹,还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臭小鬼,难道不知道老人家都喜欢热闹的吗?太不孝顺了……
正在书房里打瞌睡的玄月冰突然耳根发痒,懒懒地伸手挠了两下,眨眼间,又无力地垂落,书房依旧保持着最高水准的安静。
诺大的书房里,树立着几个沉重到压抑的大书柜,最高层的书籍必须要爬梯子才能拿到,墙上挂着几幅名家真迹,就连桌椅都是用最珍贵的梨花木雕刻而成,整个房间气势恢宏沉稳,唯一不和谐的,只有挂在雕花大椅上瞌睡的玄月冰。
这真的是玄府的当家吗?怎么看都是懒虫一枚嘛!
“爹……爹……”门外传来玄亦星稚女敕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丝不耐烦,因为他已经叫了很多声了,里边的人还是没有回应,他分明就在里面没出来,现在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睡大头觉!两只小手不算吃力地推开有些份量的镂空木门,果然,某人就是在里面睡觉。
玄亦星迅速移动到玄月冰的身边,小小的手指不断戳着她的脸颊,“娘亲,娘亲,快醒醒啦!星儿好无聊……”小人儿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将差点成仙的特级懒虫唤醒。
“唔……星儿呀……别吵为娘睡觉啦……”玄月冰迷蒙着星眸,努力想要看清吵醒她的恶徒,却始终找不到目标,还是儿子用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她才得以认清,原来是儿子。
“不要睡啦!星儿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玩!”小家伙不爽地嘟着嘴巴,恶狠狠地盯着娘亲的眼睛,可是,那样一张可爱的小脸,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惹来某懒虫呵呵轻笑。
“儿子,你也有无聊的一天呀?”这个小家伙,每天在府里坑蒙拐骗,从来都不愁乐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府里的人都不堪他的捉弄,全都逃走了吗?
嗯,是有这个可能……
“娘亲,大家都在准备娘亲的寿宴,没空陪我玩啦!”真是的,娘亲要办寿宴是件好事,可是,让他没得玩就是天大的罪过了,所以,小少爷他,超级不爽!
“原来是这样啊?连你的莫女乃爹也在忙这个?”莫霖不是最关心儿子的吗?怎么今天也这么异常!
“爹说他想要娘亲的寿宴更加完美,所以,都监工去了嘛!”老爹太狠心了,居然为了娘亲抛弃亲儿,就算现在他仍不知情,也不应该将他放在娘亲的后面嘛!太伤自尊了……
“好了好了,不要心理不平衡了,他们没空理我们,我们自己找乐子去!”玄月冰仍是一副慵懒到快要挂点的模样,可是,脑子却已经完全清醒了,既然大家都在忙着为她准备寿宴,那她就勉为其难陪儿子玩玩啦!
小家伙听到娘亲的话,终于笑开了漂亮的小脸,拉着娘亲开心地往外走去。娘亲所说的乐子,一定是最高级别的,今天他可真是赚到了!
母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奸哪!血缘关系真可怕!
玄月冰生辰当天,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贾富豪,玄家都请了个遍,凡是与玄家有关系的家伙几乎全到了,别说热闹了,简直就像是灾难一般。幸好,玄府够大,塞下整个京城的禁卫军都够了,不然,发生点什么事情,还不得踩死几个。
“娘,长老们真够狠的,他们是把全京城的人都请来了吗?”玄亦星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被餐面的阵仗给吓了一跳,这能怪他胆小,他还是个三岁的小女圭女圭呢!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呢!
“嗯,看来,长老们都闲得长虫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脑残的事情!”玄月冰更毒,直接用“脑残”来形容传闻中的精英,她悠闲地躺在树丛中,嘴里叨着一棵小草,右腿还架在左腿上不停地晃啊晃啊……整个一纨绔子弟,哪里有一点当家的伟岸。
“娘亲,有人走过来了……”突然,玄亦星小小地惊呼了起来,玄月冰也听到有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她们,可是,她脑中却浮现起奇异的熟悉感觉,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直到一双大脚停在她的身旁,她仍在那儿悠闲地晃着小腿儿。
玄亦星见娘亲一点也不紧张,他也放松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闯入他与娘亲的地盘的“恶徒”,这个“恶徒”长得一点也不难看,反倒挺好看的,跟爹爹不相上下,又各俱特色,看他瞪着娘的模样,不会是早就认识娘亲了吧?
再看看娘亲的宜然自得,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认知,果然是娘的作风!他这个作儿子的,还是不要碍着娘亲猎艳了,速速退场吧!
“爹爹,孩儿先退下了!”玄亦星将许久未使用的礼数拿出来晾一晾,一鞠躬退场,离去的背影那是相当的潇洒。
开玩笑,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可是玄府文武双全的小少爷呢!
“你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也这般模样吗?”云翔鹤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逃避烦人的“问候”躲入这阴暗的树丛,会遇上这个慵懒得随时都像摊烂泥一般的玄月冰。压下对那个孩子的惊奇,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死对头。
若不是那天中了她的激将法,他是不可能参加她的寿宴的!
本来他的心情就郁卒到不行,偏偏从进门起,就被无数人纠缠着“问候”,他烦得头都大了,如果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了他,他早就拂袖走人了。
他最痛恨这种社交场面了!这个浮夸的玄月冰,一定是常举办这样的宴会,才能如此闲适吧!
话说回来,他是不是也太闲适了点?完全没有一点主人的自觉!
“是呀!不好吗?”玄月冰仍旧笑着,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可正是因为如此,云翔鹤才会更加生气,气自己比不上玄月冰的淡定,气自己不论如何努力也比不上玄月冰。
“这倒是像你的风格!不过,玄公子,您是今天的宴会主人,不是应该出去招呼客人吗?”想来,他躲在这里,也是为了回避那些客人吧!自己也用激将法将他激出去受难,明明罪魁首是他,为什么要让他莫名其妙地受苦呢?
“不必不必,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客人都是长老们邀请的,而我,现在不正在招呼你吗?”他其实是个很尽责的主人哪!玄月冰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可是,看在云翔鹤眼里却又引来更深层次的愤怒。
这个玄月冰难道是铁做的不成?扛也扛不动,敲也敲不碎!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云翔鹤自己都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只要一看到玄月冰,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每多说一句,就会更生气一分,就算是为了生意上的争斗,他也不至于会气到如此这般呀!简直就像是掉进被瘴气围绕的沼泽一般,完全无法自拔!
“云公子,老这么站着挺累的,不如坐下慢慢聊!”玄月冰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还邀请云翔鹤坐下慢慢聊,大有今晚就在这儿渡过的意思,让云翔鹤完全模不着头脑。
外面的宾客除了富豪商贾之外,更有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难道……玄月冰就不怕得罪皇室吗?从商的人都知道,想要壮大,就必须与朝廷打好关系,若遭到朝廷的阻碍甚至是封杀,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这家伙已经狂妄到这种地步了吗?
“公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树丛外,清晰地传来莫霖沉稳的声音,云翔鹤看着玄月冰细微的变化,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生气,也不是厌恶,而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是,本公子一会儿就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却又奇异地夹杂着几丝甜甜的宠溺,似乎他拿外面那个人完全没辙的样子,这样的亲密感觉,让云翔鹤突然领悟到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是什么……
羡慕……
他为什么要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