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安心对于沿途的风光都视而不见,对于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更是视若枉闻,直直地往太后寝宫走去。
终于到了太后的寝宫——严华宫,宇文安心定定地站在门口,让自己的气息完全平静下来,没有丝毫顾虑地走进去。
照贯例,他走进了右侧的花厅,那里,是太后接见客人的地方,老远的,他便听到了里面热络的谈话声。
看来,今天太后邀请了不少的客人,而他,便是娱乐众人的戏子。
今天辰时肯定是回不了王府了,约莫这后宫之中有点名头的妃嫔都到齐了吧!
厅外的宫女见到宇文安心,马上进去通报,一会儿就出来回信了,“安然王爷,太皇请您进去!”
宇文安心并未多加回应,仅是轻点了下头,便挺直了腰身,走进了花厅。
“微臣参见太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敬地跪地行礼,太后允许起身之后,又向各妃嫔问安,“见过各位娘娘!”
“安心哪,你今年十九了吧?”再次被提到年龄的问题,宇文安心立马紧张起来,好不容易皇帝那边应付了过来,却不料,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太后和皇后也紧盯着自己,怕是怎样也躲不过这一劫了。
“回太后,微臣今年已满十九!”又要婚配吗?我倒还真是好奇,你们想要配个怎样“合宜”的姑娘给我。
“十九了,不小了,该成家了!其他各皇子、世子像你这般年龄,孩子都有了,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疏忽了,太后娘娘,您说是吗?”皇后一脸的慈祥安宁,内心却是充满了阴狠,若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皇后的宝座,任皇帝如何广纳新妃,也支援不了她后宫之首的地位。
后宫的女人,想要的从来都是权,而不是情!后宫三千,若人人贪求皇帝的真情,那倒也真是个笑话了。
“嗯,是老身的疏忽,你爹娘去得早,应该是老身的责任,今儿赶巧有宫中女眷在严华宫作客,安心不妨先看看,若能碰上有缘人,可真是万幸了!”太后呵呵慈笑着,可是,那眼中的犀利却是毫无遮掩,直直地射向宇文安心,如果眼神也能杀人,他大概已经死了不止千百次了。
太后恨他,因为,他的娘亲,夺走了太后听话的儿子,可是,娘亲早就离世,所以,一切的怨恨全都由他一人承受。
原来,今天在这里的,还有朝中官员的眷属,那么,太后中意的,又是哪家的大小姐呢?是无盐丑妇,还是任性娇女?是弱不禁风,还是野蛮粗俗?这些,他都不想计较,反正,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结局。
从来都是如此,何必再劳心神?
“启禀太后,臣妾的侄女芳名刘香华,今年十七岁,相貌端庄,知书达礼,配安然王爷可谓绝妙。”起身说话的,是最近十分得宠的容妃,且不论她的外貌,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柔媚,再强硬的男人也能化作绕指柔。
原本她的一番自荐倒也没什么稀奇,虽然宇文安心不得势,可安然王爷的封号是世袭的,将来只要生得一男半女,一生的荣华富贵必不会少,与皇室的牵绊也定然加深,可谓一举两得。
稀奇的,是她的侄女刘香华。据说,刘香华今年刚过十七,却已经是名传千里,尖刻蛮横,凶残任性,家里的丫环说杀就杀,只因为她心情不好,外面的百姓说打就打,只因为碍了她大小姐的眼,这样的女人如果娶回家,绝对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宇文安心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眼中也不可抑止地浮起一层惊恐之色,原本他就无意娶妻,若非让他娶个如此恶煞之女,他倒宁可悬剑自刎,了却一生的痛苦。
“如此甚是合适,安心侄儿觉得怎样?”皇后明知刘香华是怎样的人,却仍是笑盈盈地询问着宇文安心,将他苍白的脸色,当成了最佳的娱乐。
可是,在她的心底,却仍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于她而言,宇文安心代表着她最切肤的痛,只要能让宇文安心痛苦,什么样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
“……”宇文安心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上位的两个人,得到的,却是两张憎恶的脸庞。
太后的恨他能够理解,可是,皇后……究竟因何而恨他?这一切或许都与自己的娘亲相关,他不是个傻瓜,稍作联系也能得出个梗概,可是,具体的事实却是不得而知,因为,娘亲已经过世多年,一切于他而言,始终是个谜团。
难道,他要为这样一个谜团,搭上自己的一生吗?
“安心侄儿可是另有心仪之人,不妨说来听听,我们也好为你做个参考!”这样的提议,虚伪到了极致!参考?她们怎会给自己一丝一毫自由选择的机会?
“没有……”嘴里说着没有,脑子里,却马上浮现出玄月冰的邪魅笑容,虽然有几分不正经,却没有丝毫的恶意,不似花厅这班雍容华贵的女人,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每一个,都想要置他于死地一般的狠绝。
得此殊荣,他该觉得荣幸吗?
“刘家小姐,那可真是个独特到极点的姑娘呀!”突然,一道慵懒邪气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众人一阵愕然,只有宇文安心,一脸的木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