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罗克杰们来到望京的同时。
在离望京大约一百五十公里,有一处海滩。
蔚蓝的海面不时涌起一层层波浪,在沙滩上印下一道道水痕。
三五成群的游人穿着泳衣,在沙滩上漫步,或堆城堡,或日光浴。有人则扑向蔚蓝的大海。
海天尽头,白云朵朵。
金沙滩上托着一丛小岛。
岛上绿树如茵。浓荫里露着一角黄色建筑。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可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竟然是联合政府最大的监狱:黑魔监狱的所在地。
岛的名字就叫黑魔岛。
岛上那座几乎占满了全岛的黄色建筑就是黑魔监狱。
黑魔监狱占地面积七百五十平方公顷,目前关押着至少二百五十万犯人。
这是联合政府自成立以来最赫赫有名的监狱,因为里面关押的大多数是终生监禁的囚犯:杀人狂徒。毒贩。黑帮成员。心理变态者。
有些囚犯甚至被判了一千八百年!
自这个世界取消死刑以来,还没有产生过如此众多的囚犯。
黑魔监狱里可谓人挨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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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凄厉的铃声响过。
男监A区餐室的大门准时打开,大门两旁分别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狱警。
整个餐室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餐区,上层是警戒区。
几十个狱警都举着枪。
很难想象那些囚徒在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能够吃得下饭去。
穿着黄色号衣的囚徒们端着各自的饭碗,很有秩序地走来。
有些人已经取了饭,在餐桌前狼吞虎咽。
然而,还是有一个不长眼的囚徒猛地把盘子摔在地上,米饭撒了一地。
囚徒声嘶力竭地呐喊:“给我人造肉,给我人造肉,我要吃人造肉——”
狱警很快制服了他。那人被摁在地上,狱警猛击他的头部。
张仁成看到那人满脸大胡子,身上的肌肉就跟皮球似的,纹满各种刺青。
那人很快被反剪了双手,狱警用皮带把他拖了出去。
囚徒们像鸭子一样愣愣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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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成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几乎听不到下面丝毫的声响。
“刚才,那个人在喊什么?”
监狱长两手扶着栏杆:“他在喊,‘给我人造肉’!”
“人造肉?为什么不给他人造肉?”
“这个人,是黑魔监狱有名的害群之马,惯会寻隙滋事!几天前,这人在运动场上打伤了人,已经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这是刚放出来。按照规定,这人会取消一个月的人造肉配给——”监狱长解释。
仁成点头。
“说实话,我国自开国以来,没有比我们这个时代更伟大的了,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精神生活极其繁荣,什么都不缺。可是,人心叵测,总有些人对这个不满,对那个不满,最后导致犯罪——”
“这些人都是判处多少年徒刑?”
“少则八十年!多则一千八百年!”
仁成不由露出无奈的苦笑。
“对这些犯人,监狱方面具体进行了那些方面的安排?”
“有各种各样的安排!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的!早上,按时点名,出操!然后是用餐。用完餐后,根据当天的日程安排,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思想教育,或者是进行其他一些文体活动。另外,咱们监狱方面也有一些厂子,会根据日程安排他们去做工,进行劳动改造!”
“像今天这种情况,会经常出现吗?”
“这个?”监狱长挠头,“还真不好说!说实话黑魔岛的犯人太多了,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就拿前几天来说吧!我们监狱来了一位年轻犯人。这人几年前才从偏远的乡下上来,可能自己也有些小才能吧!政府配发给了他市民证,优惠证等等证件,找对象嘛?政府也特备给予了安排!好嘛,心想事成了,这人的神经却出了毛病,幻听幻时,最后杀了全家六口!这人被送来的时候,神经还是不正常,见了囚犯便叫同学,见了狱警便叫老师!手里还经常比划着:杀!杀!杀!像这样的情况,您说该怎么办呢?所以说,情况确实很复杂!”
仁成认同监狱长的说法,眼前的确是一个难题。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按照几百年前的法律来说都该杀!可如今的法律早已经取消了死刑,照理说这是进步。可大批的囚犯集中在这个地方,要吃,要喝,要拉要尿,对于政府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压力和负担。但是眼下,确实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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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渐渐出现一个铁笼子。铁笼子里关着一名犯人。这人瘦得像猴似的。他两手抓着铁棂,朝上看着张仁成一行。
“这人是黑蛇,原先望京夔龙馆的头子!”监狱长解释。
仁成还是第一次看到黑蛇本人。但他想不到曾经赫赫有名的黑蛇竟是这样一个瘦猴。
“这人被判了多少年?”
“终生监禁!”
“对这种穷凶恶极的囚犯,一定要严加看管!”
“是——”
出了单独监区。下面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铁笼子。只见铁笼子里密密麻麻关得全是人。有站着的,有躺着的。每个人都穿着短衣短裤,袒胸露臂。有人身上纹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有人瞎了一只眼,像海盗一样成了独眼龙。仁成一行走过来时下面一阵骚动,铁栅栏被他们晃动得“格朗格朗”响。他们快速走了过去。
“没办法,人太多了——”监狱长擦着汗。
“也有女犯人吗?”
“有,您瞧,我们从这个地方一直朝前走,过了那道巨大的钢筋隔墙,那边就是女监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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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女犯们已经全部打出饭来,坐在一道长桌旁吃起来。
几个狱警手里拿着武器,来回巡视。
张仁成隔着幕墙看到其中一个女犯一下把盘子摔在地上,接着,搬起椅子朝另一个女犯头上砸去。
速度之快,也就是两秒。
女犯头上顿时一片红。
“草你妈,你有啥资格跟老娘齿高气扬,你以为老娘怕你吗?老娘宰了六口人,用锤子把他们的脑壳全敲破,就像敲西瓜!亲姐姐,亲姐姐算个×!你的孩子不喝牛女乃?凭啥我的孩子也不能喝牛女乃?说话的口气就跟女皇似的,你以为你是JQ啊?齿高气扬齿高气扬,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照样把你们全敲死!妈了个×的!”
打人的女犯卡着腰,像个泼妇一样叫骂。
监狱长摇头:“女犯,也不是省油的灯!您瞧,就是这个女的,杀了自己亲姐姐一家六口人,连两个小外甥也不放过,真是太残忍了——”
张仁成看着监狱长:“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一句话,这女的觉得她姐姐看不起她!当然,也有一点经济纠纷——”
幕墙下面,那个挨打的女学生一样的囚犯情绪激动,同样也是女学生模样的囚犯都搬起了椅子,被狱警制止。
“怎么,这里还有少年犯吗?”
监狱长看着下面:“噢,那群女学生,是最近才转来的,她们在这里待不长——”
一行人唏嘘叹气。
“确实很难办,我们有几百万犯人……”
仁成点头:“能理解!不过,关于这一方面,政府也在想办法,尽快解决——”
监狱长笑起来:“现在,我们各方面的技术发达了。听说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一颗离太阳系很近的新行星,一半处在太阳的照射中,一半是永久的黑暗,像这种蛮荒之地,倒是很适合做流放地!要是我们把这些囚徒运送到那个地方,就好了!反正那里有大片的土地,随便他们,让他们自由发挥去吧!这样我们可以节省好多开支——”
“完全由一伙囚徒组成的世界?监狱长同志,你倒是挺有想象力啊——”
监狱长又一笑:“是啊,什么时候,咱们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不再犯罪,不再污浊,那么,咱们这个世界也就干净了——”
仁成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一行人走过男女监区,最后来到露台上。
阳光一无遮拦地照着大地,海天一派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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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成回到府邸时已是中午。
卫兵打开门,向他汇报:军部卡洛斯总指挥和吴继烈副总指挥正在客厅里等他。
“卡洛斯和吴继烈来了吗?”仁成眉毛上扬。
“是的。”
“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我正有事找他们呢!”
仁成换了便装,缓步走进大厅。
仁成府邸位于望京东部,是紫云阁里一处独门独户的家属院。周围浓荫如盖,露着几角红墙黄瓦的屋院。极其清幽。
因院子里有几株虬枝盘结的老梅,这里又称梅厅。
张仁成担任联合政府总计划部长十一年,经历过多次起落,但家一直安在梅厅,多年没变。
他顶多五十来岁。体格健壮,身材高挑。头发总是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走起路来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仁成走进客厅时卡洛斯和吴继烈都站起来。
高姬也站起来,迎上去:“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我们还在议论你呢,这不就来了——”
“议论我什么呢?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哪里哪里,夸奖你呢——”高姬说着,给仁成拿过轻便鞋来,仁成换上。
客厅成圆形,很大。四周都是大玻璃幕墙,半掩着轻纱似的窗帘。客厅外能看到桃花和枫叶正呈现出一派姹紫嫣红。
茶已三献。
仁成抬起头,看着卡洛斯:“时间,定了吗?”
“已经定了,就在今年的九月十五日——”卡洛斯挺直上半身,恭恭敬敬地说。
“目前,群星二号各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很正常!大部分士兵已经招募完毕,正在进行集训——”
仁成点头:“A-R2兵城那边是什么情况?”
“目前,一切也很正常!与启阳总指挥已经进行了多次沟通,兵城各方面的物资已经准备地很充分,现在已完全具备接纳新一代驻守部队的能力!只是……”
仁成和高姬都看著卡洛斯。
“启阳总指挥,今年,按地球纪年来算的话,已经六十八岁了,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过去,恐怕也赶不上见他一面了——”
高姬眼里有一滴泪旋出来,她忙用手擦掉,转过头。
卡洛斯低头:“根据启阳总指挥的安排,等我们的舰队到达兵城,与我们进行交接的是他的儿子,启明——”
“按地球纪年来算的话,启明今年多少岁了?”仁成问。
“启明今年十四岁!”
屋里沉默了一下。各人其实都知道卡洛斯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但都心照不宣。
风吹动窗帘,飘进几朵桃花。
“宿美人那边,有什么新的动向吗?”
“目前一切都很正常!前此启阳总指挥发过来的资料显示,宿美人的文明相当于古代中国明朝的水平,与我们的实力有相当大的差距!但启阳并没有透露更多宿美人的情况。同时,在A-R2星上,也有一些蓝脸土著人,对我们相当警惕!启阳总指挥的意思是,无论对于宿美人还是对于当地土著人,都采取谨慎观察的态度。毕竟我们远离太阳系本部,第一群星舰队刚刚到达那个地方,现在最主要的是扎根生存,积蓄力量,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时再做打算——”
仁成不住地点头:“启阳做得很好!卡洛斯,等你到达兵城后,一定要处理好与兵城领导之间的关系,必定他们在当地的时间长,对情况熟悉——”
“是的。”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及时与太阳系本部联系——”
“是的。”
“军部这边的情况,都交接好了吗?”
“都已经交接好了!任命书已经下达!在我走后,将由吴继烈同志,全面接手军部的工作!”
一直坐在一旁的吴继烈这时站起来,向张仁成和高姬打了个标准的敬礼。
“吴继烈同志,在军中也有多年的阅历了,我相信他能完全胜任这个工作!”
“多谢总计划长的栽培!多谢高组织部长的栽培!”吴继烈向二人鞠躬。
“卡洛斯还有半年的时间才能踏上征程,继烈,有些事情,多向卡洛斯总指挥请教——”
“是的。”
“到军部后,也要与军部的同志搞好关系,有些事情不要自裁,多于大家商议!”
“是。”
仁成又看着卡洛斯:“卡洛斯,去见过高主席了吗?”
“还没有!高主席公务繁忙!我想,等主席哪天清闲了,再与主席面辞——”
高姬这时插话:“卡洛斯不要急,等哪天方便时,我与主席约个时间怎么样?”
“好的,非常感谢高组织部长!”
高姬站起来:“今天非常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仁成,我去厨房吩咐一声,留卡洛斯同志和吴继烈同志在这里吃饭怎么样?”
“我赞成高姬同志的提议——”张仁成调皮地举起手来。
卡洛斯和吴继烈相互看一眼,想推辞,但又盛情难却。
那天中午张仁成他们喝醉了。几个人在梅厅里唱歌,跳舞,流泪。
吴继烈平时滴酒不沾,但那天也破例喝了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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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监狱。
浓重的乌云盖满上面的天空。
狂风四起,椰林剧烈地摇晃。
一场大雷雨正在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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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只听“当啷”的一声,男监A区的某囚房打开,一个水蛇腰模样的人端着脸盆走进来。
“黑蛇,从今天开始,给你调整监房!来到新地方,一定要与狱友们搞好关系,一起改造,一起进步,听到没有?”
水蛇腰抬头看了看新监所,接着扭头便走,被狱警拦住:“干什么去,黑蛇?”
“我不住在这里!”
“不住在这里?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我还是住单间!”
“住单间?黑蛇,你要搞搞清楚,这里是联合监狱,不是望京的五星级酒店,不是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明白没有?”
“那,我还是回我的老窝!”
“那不是由你说了算,少废话!”
不容黑蛇分说,狱警一下把他推了进去。
“当啷”的一声,狱警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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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房里很静。
偶尔有窃笑声。
黑蛇环顾四周。
囚房很大。当然只是与他所住的单间而言。
两边都是架子床。
正中那张床上,冷冷坐着四个人。
中间那人体态微胖,满脸的皱纹,眼镜眯着,像条缝。
两旁是三个瘦猴。
狱警刚锁上门中间那个眯缝眼就从怀里掏出烟来,一个瘦猴连忙用打火机给他点上。
眯缝眼深吸一口,喷出长长的一缕烟来。
三个瘦猴像蚊子见了血一般凑到那缕烟上,使劲地嗅着。
眯缝眼一把抓住一个瘦猴的头发,把他摔在一边。
眯缝眼把抽了半截的烟头捏在手里,又从怀里模出一支,用烟头点上。
三个瘦猴都愣愣看着眯缝眼手里的烟头。
“啪——”
眯缝眼把烟头弹出去,正好弹在黑蛇胳膊上,黑蛇赶紧闪开。
只见那三个瘦猴像饿狼扑食一般,一起扑向那个烟头。
三人在地上抢夺。
“嘭——”
“嘭嘭——”
三人同时挨了几脚。
“妈的——”
眯缝眼又每人给了他们一巴掌。
马脸瘦猴死死按着那个烟头。
眯缝眼一脚踩到他的手上。
“哎呀我的妈啊——,老大,踩得好——,踩得好——,哎呀——”
眯缝眼终于住了脚。
马脸瘦猴的手已被踩月兑了一层皮。
“行啊,兄弟!滚起来——”眯缝眼命令道。
“哎,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马脸像吃烟一样整个儿把那个烟头吸进了肺里,连过滤嘴都没放过。
他两手快速地给眯缝眼捶着腿。
黑蛇看到旁边有个空床,便把脸盆“当啷”一声扔在床上。
四个人都愣了。
“脾气挺大——”
黑蛇不理会,兀自坐床上。
眯缝眼把马脸推到一边,向黑蛇:“你,过来——”
黑蛇愣愣地,像没听见一样,却用手掏起了耳朵。
“喂,水蛇腰,你他妈地没长耳朵啊?老大叫你呢——”
“什么?”
黑蛇故意做出耳聋的模样。
“妈的,这人是个聋子——”
“什么?”
眯缝眼被激怒,一个箭步冲上来,却听“啪啪”,“咣”的几声,眯缝眼倒在地上。
黑蛇依旧掏着耳朵。
三个瘦猴愣住了。
“妈的,兄弟们,给老子上——”
眯缝眼这时爬起来,三人一起扑向黑蛇。
一堆人在床上翻滚。
“哎呀妈啊——,打错了——,打错了——”
一伙人终于分开,却见床上挨打的人却是马脸。
马脸已被打得鼻青脸肿。
黑蛇在上铺笑得吃吃的。
三人面面相嘘。
“你下来,下来——,妈的——”
黑蛇轻松地从床上跳下来。
眯缝眼忽然一个狗吃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抱住了黑蛇的腿,黑蛇一下栽在地上。
三个瘦猴这个抱腿,那个拽胳膊,把黑蛇死死按在地上。
眯缝眼拍拍手站起来:“行啊,有两下子!不过,你也就是这点本事!
黑蛇在地上挣扎。瘦猴们毫不放松。
眯缝眼又啪一声点上一支烟:“女乃女乃的×的,害老子等了你好几天!怎么着,你就是黑蛇,望京夔龙馆的头子?”
“是本大爷,怎么着?”
“怎么着?你小子别嘴硬!在这个地方,告诉你,我是老大,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明白?既然明白,那你还牛×什么?”
黑蛇哼一声。
“妈的,会两手三脚猫功夫就了不起了,女乃女乃个×的你是干熊的?”
眯缝眼再次冲上来,用手死死掐着黑蛇的脖子。
却听“嘭”的一声。
眯缝眼胸口上挨了一脚。
与此同时,那三个瘦猴一起倒地。
就在眯缝眼再次扑上来的时候,黑蛇一个劈腿砸在眯缝眼头上,眯缝眼一下倒在地上。随后,黑蛇重重的一脚击在眯缝眼头上。眯缝眼整个儿旋转了一下,接着脑袋撞在床架上,晃了几晃,倒地。
眯缝眼太阳穴部位流出一滩血来。
马脸伸手在眯缝眼鼻子上试了试,不由倒退两步:“妈的,死个**的了——”
三人艰难地咽口吐沫。
黑蛇趴在眯缝眼胸口听了一下,果然没了心跳。
黑蛇在床上坐下:“我问你们,这人叫什么名字?”
“不不,不知道!”三人异口同声。
“不知道?你们跟他住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真不知道,大哥,这人是前天才转过来的——”马脸说。
“他为什么转到你们监房里?”
“不不,不知道!”
黑蛇指点着三人,眼里射出一道道凶光:“你们三个混蛋,给我老老实实听明白了!在这个地方,我一辈子都可能出不去了。俗话说,山不转水转,咱们今天能呆在一个监室里,也是缘分!你们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个人为什么转到你们监室里来?有什么企图?绝对有你们的好处!如果不给我说实话,我今天不打你们,明天不打你们,但我相信以后会有机会打你们!我出手没轻重,到时候,你们的下场很可能就跟这个死胖子一样!听明白了没有?”
三人唯唯地点头。
马脸看看另两个人:“实话告诉你,大哥,这人是黑魔监狱里的狱侦耳目——”
“狱侦耳目?”
“对!这人,前天转来时,让我们,配合,配合他的工作——”
“配合他的工作?怎么配合?”
马脸咽下一口唾沫:“他他,他说,过两天这里会转来一个新囚徒!他他,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让我们跟他保持一致立场!如果配合好了,他会给我们,减刑——”
“你们知道那个心囚徒是谁吗?”
“不知道!”
“谁告诉你们他是狱侦耳目?”
“嗨,我们是干嘛的?我们也是转了好几个监所了,这人我们面熟的很!在哪个囚室里,都他妈是一霸!”
黑蛇沉吟良久:“我黑蛇做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兄弟们!现在这个情况,如果狱警过来,你们怎么说?”
“我们就说,是他自己磕死的!“
“狱警会相信吗?”
“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眯缝眼要与你争斗,可自己技不如人,磕死了!情况就是这样——”
马脸刚要解开眯缝眼身上的扣子,被黑蛇制止。
黑蛇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模出三盒烟来,扔给三个瘦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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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大作。
黑魔岛上空,浓云翻滚。
闪电如扭曲的钢丝一般抽打着海面。
骤雨如注。
临近午夜时黑蛇单间的囚室忽然打开,一个披着雨衣的狱警走进来。
狱警用手电照着黑蛇的脸:“是黑蛇吗?”
黑蛇不知道这是演得哪一出,点点头。
“跟我来,快点——”
黑蛇不敢迟疑,跟随那人像做梦一样穿过重重铁门,一直走到雨地里。
“黑蛇,你自由了——”
黑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是谁?”
急雨织成密集的网,到处是水声。
“椰林尽头水湾里,有一艘快艇,马上离开这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走吧——”
黑蛇脑子不够用,有点听不明白。
“事不宜迟,快走——”
黑影裹紧了雨衣,一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黑蛇不由浑身打个冷战,转身便朝海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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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黑蛇刚刚逃出黑魔监狱的时候,另外一个黑影也打开了黑蛇囚室的大门。
他叫一声:“不好!”转身便跑。
警铃大作。
就在他翻过高墙一跃而出的时候,密集的子弹在墙头上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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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岛北部海面。
一艘快艇急速朝岸边驶去。
两架武装直升机逼停了快艇。
密集的灯光照在快艇上。
防暴队员制服了驾驶员。
“举起手来——”
驾驶员是一位很普通的青年,很快把手放在脑后,蹲下。
快艇上除了几箱海货,别无他物。
“你是干什么的?”
“运海货的!”
“这么大的风雨,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远海货?”
“我是帮朋友干的!”
“什么朋友?”
“不认识!”
“给你多少钱?”
“运一次一万块!”
“妈的,你这个混蛋,我们上当了!”
防暴队员狠狠扇了那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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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住风收,黑魔岛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