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塔尔那间密室。只见隔着一张白色不锈钢桌子，一边坐着龙皓，一边坐着黑衣人。
黑衣人那件像蝙蝠侠一般的黑色披风早就被龙皓扯去。他全身上下都穿着紧绷绷的黑服，如被剪去了翅膀的一只蛐蛐儿。
黑衣人上半身整个儿都被透明胶带缠住。他仰着下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密室里很静，连空气流通的声音都能听到。
久久，龙皓打破了沉默：“别再磨蹭了，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耗着——”
黑衣人哼哼了一声。
龙皓当当敲着不锈钢桌子：“听到没有？快点说出来，兴许能把你给放了——”
黑衣人终于转过脸来。与其称他为“黑衣人”，不如称他为“金面人”更为贴切，因为这人的脸是黄金颜色的，那模样就像戴了一个金面罩一样。与龙皓的不锈钢脸形成对照。
“你让我说什么？”金面人终于开口了。
“说你知道的！快点，统统说出来——”
金面冷笑两声，道：“行，我说，我说，你给我听好了，望京是联合政府的首都，这座城市目前有几十亿人口，集合了来自世界五大洲的人们。每年的十月一日是联合政府的国庆日，我们都应该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我们的祖国——”
“啪——”
金面的脸上狠狠挨了龙皓一巴掌，龙皓骂道：“C你M的，你跟我捣蛋？”龙皓抓着金面的领子，摇晃着。
金面还是挑衅地抬起下巴：“你不是让我说知道的吗？我就知道这些——”
“你M了个B的！”
“随你怎么看？”
龙皓松开金面人，坐回到不锈钢桌后面，厉声道：“说，职业割头人，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金面又冷笑两声：“职业割头人？很好，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要割掉他们的脑袋？”
“因为我喜欢！”
“尸身窝藏在哪里？”
“不告诉你！”
“是不是自己处理掉了？”
“对，算你说对了！”
“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碎尸！”金面忽然恶狠狠地说，“先把脑袋砍下来，血，嘭地一声从脖子里窜出来，哇塞，喷了一头一脸，嘿嘿，过瘾！然后，把尸身大卸八块！再拿着菜刀，一刀一刀地切成小块，骨头吗，就用剔骨刀直接剔出来，然后放在石臼里捣碎，直至砸成骨粉。一块一块的肉，放进绞肉机里，绞成肉馅。要是高兴了我就卖进包子铺里，要是不高兴了，我就他M地直接倒进马桶里冲掉。骨头渣子吗，随便扔进哪个垃圾箱子里就行，神不知鬼不觉，你想找尸体吗？也许，早就被那帮胎生人吞进肚子，拉成一泡屎了——，哈哈哈——”金面直接把脸凑到龙皓的头上来，“怎么样，恐怖不恐怖？”
龙皓紧锁眉头：“回你的位置去！“
金面一坐在椅子上，幸灾乐祸地道：“怎么样，你满意了吧？”
龙皓在一张纸上唰唰记录着什么：“这会成为你的呈堂证供，机器人朋友！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背熟《机器人三原则》！”
金面哼了两声，说：“阿西莫夫？屁——”
“继续，谁是你的主使人？”
“当然是，大老板了——”
“谁是大老板？”
“大老板就是，大胡子——”
“大胡子是谁？”
“大胡子长得，很胖——”
然而，还没等金面脸上的笑容消失，龙皓一拳便打在了金面脸上：“你M了个B的跟我玩鬼花样！你他M地脑子有问题啊？”
金面低着头，冷笑道：“这，不公平——”
龙皓气哼哼地坐到座位上。
“你没有权力审问我——”
“我曾是首都第一警察局的警察！”
金面嘁了一声。
“少废话，这是我的地盘，游戏规则我说了算！”
金面斜眼看着龙皓，阴险地道：“如果，如果不是我的腿被车门夹住，你根本抓不到我——”
龙皓哈哈大笑起来，道：“这话我承认，你别的本事没有，跑得倒是挺快，如果我说得没错的话，每一次你作案之后，都是飞快地逃跑，哈哈——”
金面低着头，冷笑两声。忽然，金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两腿如闪电般轮番踢着，一下把龙皓踢翻在地。
金面用一只铁脚死命踩着龙皓。龙皓两手抓着金面的脚，想挪开，脚却纹丝没动。金面咬着牙，恨声道：“你要是个胎生人，早他M被我踩出屎来了——”
龙皓四处模索着，忽然一下抓住了那把不锈钢椅子，抡圆了朝金面头上猛砸。金面晃了晃。龙皓一用劲便掀翻了金面。
金面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平稳落地。
金面还没站稳，却见龙皓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飞过那张不锈钢桌子，一腿劈在金面肩上。金面只听见自己的骨头“咯吱”响了两声，随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龙皓一脚便把金面踢在了角落里：“M了个臭B的，还想偷袭我？你不问问，老子是干嘛的？”
“不公平，不公平——”金面摇着头。
“放你M的臭P！”
“不公平！你用四肢击打一个捆着两只胳膊的人——”
龙皓哈哈大笑，笑完，骂道：“我C他哥的，你这哥们真有一套，对待一个杀人犯，你还需要什么公平？”
金面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龙皓，道：“不借助任何武器，咱俩单挑！”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未必，你把我的双手解开！”
“你以为，我会上当？”
“你不敢？”
龙皓哼一声，道：“在这个世界上，说实话还没有真正让我害怕的东西——，”他来回走了几步，说，“这样，你捆着胳膊，我也不用双手，咱俩以脚对打！如果我输了，这一次我放过你！如果你输了，把你的秘密全盘向我托出——”
却说金面忽然一下抬起脚来，直朝龙皓头部踢来。龙皓灵巧地一闪。
金面单脚立地，另一只脚如闪电般朝龙皓头部击打。
龙皓左闪右闪，金面的脚就是挨不着他。
此时龙皓倒背着双手，如仙鹤般金鸡独立，一只脚贴地滑行，另一只脚直取金面的头部。
龙皓虚晃一招，一脚猛地踢向金面那只如捣蒜般的脚。
金面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龙皓俯身一个扫堂腿便扫向金面，金面猛地向后一跳，翻到桌子上，随后向后一滑，双脚踩着桌沿直把桌子掀翻了起来，龙皓一脚迅猛地飞来，只听“咣”的一声，立时把不锈钢的桌面整个儿给踢飞了出去，龙皓一下从那个桌面框子里跳过来，以迅猛之势又一脚踹在金面胸口，“嘭”的一声，金面被踢在墙壁上，身上的绷带顿时断成了碎片。龙皓一脚把金面踢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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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金面的一只腿已被龙皓砸断。金面像个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龙皓来回踱着步：“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回去，二十多年前，望京曾经有一家很有名的酒店，叫巴比伦，生意特别兴隆。但是有一天晚上，一伙匪徒闯进了巴比伦酒店，把店主一家全都杀了，财物被劫掠一空！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知道，那晚你半夜三更闯入巴比伦酒店，想干什么？你对那个孩子说，那些照片呢？那些照片呢？是什么意思？以我的经验，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巴比伦酒店，并丢下一颗人的脑袋！别的不说，先把这件事说清楚——”
此时金面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是你的仇人，杀了他，杀了他——”他开始瑟瑟发抖，不由模了模自己的嘴巴，不错，声音正是从他嘴巴里发出来的，“是的，这是一个阴谋，你过来，我告诉你——”
龙皓走过来。
“请再走近一点——”
龙皓俯来。
然而，金面的一只机械手忽然一下变成了旋转的电钻，猛地朝龙皓刺来，说时迟那时快，龙皓一个侧身，电钻便从龙皓的下巴上直刺了过去，龙皓这时准确地抓住了那只机械手臂，按到膝盖上，只听“咔嚓”的一声，龙皓折断了那只机械手臂，电钻随之停止了转动！龙皓忽然猛地把手伸到了金面的脸边，以迅捷的速度一下扯下了金面的脸皮，金面惨叫一声，随即捂住了脸。
龙皓手里抓着那个金面具，厉声道：“你根本就不是机器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面满脸通红，全是血。
龙皓丝毫不给金面以喘息的机会，猛地把一面小镜子递到金面眼前，道：“好好看看你的B样，奇形怪状！说，你是什么人？”
金面看着镜子里自己血肉模糊的脸，不由又惨叫一声。
龙皓攥着那个金面具正气凛然：“职业割头人，你信不信，我能用这个金面罩把你的脸挖下来——”
金面瑟瑟发抖：“我说过，我不是职业割头人——”
龙皓举起了金面罩，作势要挖掉金面的脸。
“你就是把我的脑袋割下来我也不是职业割头人——”
龙皓攥着那个金面具站起来，冷笑道：“你错了，机器人朋友！据我所知，你最起码杀掉了一个胎生人、一个机器人。或者再说得确切些，你曾经偷盗了一颗机器人的头颅，是从571机器人工厂里偷来的，为了制造恐慌，你特意在机器人的头颅上涂上了红颜料，你的油漆桶现在还扔在571工场的车间里，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哎呀，小孩子玩得把戏啊——”龙皓无奈地摇摇头。
金面头摇得像货郎鼓，争辩道：“我从来没有去过571工场，也从来不知道571工厂在哪里？”
龙皓冷笑：“我想，这张传单你总无法抵赖吧！”
金面接过那张传单，很开看了一眼：“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写的！我说过，我不是职业割头人——”
龙皓一把抓过那张纸：“好吧，这事先放到一边！说，你去巴比伦酒店想干什么？那个孩子亲眼看见你东张西望，这个你总无法抵赖——”
金面忽然一下仰起脸来，抓住了龙皓的腿：“我认识你，你叫龙皓，是首都第一警察局的警察，你还认识我吗？”
金面像个红脸关公。
龙皓紧锁眉头：“你松开手，我怎么会认识你？”
金面摇晃着龙皓的腿：“我是李康啊，龙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康啊——”
龙皓一脚踢开了金面：“李康早就死了，你算什么东西？”
此时蜷缩在一边的金面忽然一下抱住了脑袋：“哎呀，我头疼，我头疼，我的脑袋要炸了，要炸了，哎呀——”
龙皓俯来，果然看到金面的脑袋在一下一下地膨胀。龙皓一拳便打在金面的脑袋上，金面顿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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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公社。周童和刘东正扶着那个女机器人站起来。
周童松开手，说：“我松手了，我松手了——”
女机器人先是歪歪扭扭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原地转了几圈。
门口，龙皓拍起了巴掌。
陈七拍拍女机器人的肩膀，说：“别光谢我们，你该谢谢他，要不是他把你捡回来，你现在指不定在那个垃圾堆呢？”
女机器人连忙朝龙皓鞠躬：“救命恩人，真是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龙皓赶紧扶起她来，说：“不客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到日非街去？”
女机器人一脸无辜的模样：“我是被骗的，我在望京逛完商场回来，忽然找不到阿加尔塔的入口了，就不知怎的到了那里，一个女的说她知道阿加尔塔的入口——”
“女的？什么样的女的？”
“个子不高，剪着短头发——”
“是不是穿着一身绿旗袍？”
“不是！他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她把我领到一个院子里，就走了，把我交给了两个男的。再后来，我模模糊糊记得，那女的又回来，把那俩男的叫出去，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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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皓问陈七：“老陈，问你一个问题——”
陈七：“你说——”
龙皓：“你有没有见过半机械人？”
陈七：“半机械人？没听说过，怎么了？”
龙皓：“没什么——”
龙皓愣愣站在机械公社门口，他觉得自己正堕入一片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