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轮船下来了,我们乘浪去。”兰玲侧回身来探究似的看着我,“呆会儿我们去冲浪吧,机会难得哟。”兰玲想想笑起来,“你要是再不下水,恐怕就找不到理由下水了。”
我在兰玲的鼓励下站了起来,搓搓手,再揉揉手指作着准备。先前在河滩上踩水时,我知道浅水中没有尖尖的物佚,也没有淘河沙时可能留下的凹洞,如有也可能在涨水时被洪水自然而然地填充埋平了,所以,可以放心下水。我月兑衣服时,兰玲关照我说,可以把衣服放在她在沙滩上的衣服上,我说感谢。
我终于下到浅水里去了。站在浅水里,我浇起象冰水一样的江水来拍拍手,拍拍手臂,再拍拍脚,拍拍腿,依次而上,直到脖子。随着江风的吹动,微微颤抖的身体在打着寒噤。但我知道就这时有些冷,下水后反而感觉不冷了。
我终于下到水里。我是冲击着下到水里去的。象兰玲一样,我向着上游奋力游出去,然后再踩水随江流而下。轮船鸣放着汽笛从上游下来了。我招呼兰玲快下水,“快下来呀,浪峰马上就要来了。”
轮船掀起的排浪过来了,一排排的浪子富于节奏地掀动着我。我的整个躯干在江中不停的起伏着,荡漾着,犹如坐在了童年时代的摇床里。乘浪的感觉的确惬意,只是觉得四肢微微的有些发木,特别是脚尖木得厉害。尽管如此,我仍然努力地踩着水,以防被冲到很远的下游去。兰玲在我乘浪的当儿,做了一个挺胸收月复的动作爬起来重新下水了。她在我的侧上方踩着水。她的露出水面的脑袋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就象水面上浮动着的一颗带着茎蔓的水葫芦。
天色有些打阴了,我游了一个小小的半径便上了岸,我游的半径自然没有兰玲游的半径大。
“别游得太久了。”我冲着江中的她喊道。
“知道了。”兰玲在水中抹了一把脸,向我招着手说,“我要返璞归真解放身体,开始果泳了哦。”
兰玲在靠江边不远处奋力向上游,逆水而上游到百十米处,她换姿势为踩水顺江流而下。兰玲头上顶着一件黑色的东西,我凝神望去努力地辩认着——原来是她在水中褪来的三点式泳衣。
她踩着水在江中沉浮着,突然间猛地往上一冒,从水中展露出了整个儿胸脯来,浅玫瑰色的胸脯上显露出白色的两个圆圈,随即又隐没在了江水里。随后,她又作了一个露臀的动作——她一头扎进水里,从水中举出圆圆白白的来,远远望去,象一只刚刚才出笼的白面馒头。
当兰玲从下游回到沙滩时,我已经穿戴完毕在等待她了。
“果泳真爽!”她冲着我眉飞色舞地吼,头发**的散乱着象个落汤鸡。
“爽就好。”我附和着她说。
我和兰玲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回街道上时,路灯已经全亮了,街面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兰玲手里提着两只坏了后跟的靴子——那是在沙滩上休息时被坐坏的——打着赤脚走路,她的一绺鬓发紧贴在耳旁。我模模她的头发,头发润润的还没有完全擦干,人似乎还沉浸在果泳后的余兴之中。一路上,她嘻嘻哈哈的,红扑扑的脸蛋儿象刚刚喝了半斤高度特曲酒,神情有些激动与恣意妄为,有放任自己执着率性的意思。整整一条路上,我和她都挂着“空档”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穿梭。
“嗨!我们挂的都是空档哟!”我知道,她是在笑话我们都没穿内裤。我问她,“开心吗?”她说,“当然。”
“难道你不开心?”她反问我说。
“我可是舍命陪君子哟!”
“是吗?”她爽朗地笑着,“知道吗,以后你需要我舍命陪君子就说话呀!”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怎么,不喜欢是吧?”
“哪里的话,脸红心肠好来着。”
兰玲听了我这话,“格格格”地笑起来,“想不到你还会奉承人呢,那话说的是酒后脸红心肠好来着。”
“还不都一样嘛。”
兰玲看我坚持这样讲,感到很高兴。
“那我以后就不必买化妆品啦,果泳亦能美容呢。”她说。
“我送你回家吧。”我知道她开心后急于想回家了。
“我这么狼狈,就下次吧。”她笑了笑,随手举了举她手中的靴子。
“打着赤脚回家真的没问题?”
“没事的,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有点疯。”她边说边加快了行走的速度,“我们好久再来游呢?”
“后天吧。”我说。
“当真?”
“那是当然。”我说,“我尽量抽时间。”
“可别忘了哦?”她说,“也别在心里说我疯。”
她既然这样说,我便送兰玲到通往经开区的一个街口上,目送着她走远。然后,我一个人回家。
回家路上,在放松下来的孤寂之中,我启动思维慢慢地去体味整个下午的活动,以及兰玲和我定交这些天来所经历的一切。在我们交往的那轻松加愉快的另一面,我尚未明了的将会是什么。
我想起先丽所说她是一个现代派女人的话,我猜想不出与她关系发展的过程中究竟可能产生怎样的“规定动作”;如果说,万世辉是“三不主义”的男性实践者的话,兰玲就是“试错主义”的女性实践者。关于这一点我能够无保留地认同,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xing爱面前,人人平等。正是万世辉告诉过我,如果想找所谓一尘不染、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当朋友,那你便做梦去吧。我问他为什么呢?他揶揄我说,因为要想找chu女你就到小学生中去寻找吧,而今眼目下,世界上只有小学校里才会有;但如果没有“规定动作”,就是说,更本能一些还是“迂回”一些,作为局内人的我的确无从判断,无从做到成竹于胸。
也许,这恰好证明我缺乏与女人交往恋爱的先验经验,比如,爱情的xing方面的本能,对对方身体的原始的火热的渴求,都可以划归这种经验之例,据说,有的人,诸如万世辉,就具有这种先验的经验,好象娘胎里与生俱来一样,无师自通。
总之,我与兰玲关系究竟如何发展,我是无法预先揣测的,她开玩笑说成为了我的“陪聊”、“狗腿子”什么的,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公司聘请的创意学者,营销策划专家。也许,这正是需要我进一步了解沟通的吧。自然,在沟通中我将回避垢病,亦不惧怕可能什么结果都没有的虚度年华,想问题也不会象过去那样固执与偏激,她的情感表达的更自我、更直接并非让人不喜欢和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