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了会议组委会,回到宾馆房间,已是上午10点过钟。没想到拜访组委会居然用去1个多钟头,尽管出面接待我的,还是大会办公室的一位长得胖胖的主任呢。临告辞时,胖主任温和而委婉地告诉我一些公共关系方面要顾全大局的话。
一会儿,兰玲来了电话,电话里她有些气恼,但口气里却隐藏着担扰,说怎么两大天的时间里居然都没有我的人影,问我怎么没有过去找她,甚至一次电话也没有?我说,那你就过来嘛,我这不是在会议上忙着吗?兰玲说那你就忙吧,不打扰了。兰玲在这种时候果然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她并没有揭发我,用我是吃酒醉了来封闭我的嘴,尽管于我来说,吃酒也意味着业务,是不能够简单以饭局来判断这一次的是业务而另一次的却不是。
连线时我曾向兰玲说让她过来,来我的宾馆驻地,待会儿业务完了我陪她一起去吃蛇羹,听说人民南路有一家才开张的蛇菜馆挺不错的。我向她说公司的摊位展点就设在宾馆楼下的锦西大礼堂内,进得大厅后再靠右一拐便到了,我在那里等她。但兰玲仍说你忙吧,不打扰了。
回想刚才我去礼堂展点巡视时,公司的展点布置得富丽堂皇,象模象样地惹人眼球。3、4个业务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接洽着。有到会得早的客户已经进场参看样品,或分别交换复章合同与协议文本了。悠然自得之间,仿佛置身于一顺皆顺的卖场氛围之中,心情顿觉欣慰与舒畅,唯一有些令人担扰的未知因素,是今年的春交会可能爆发一个来自四川卖方的抵制行动,而早在来省会之前,我就已经听说了这种可能,今天,又从组委会方面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抵制行动的目标将一致指向河西客户,届时参会的卖方,即各生产厂家和销售商家都将联动起来,提出坚决不与河西客户签订购销合同的口号,并对河西客户的不履行合同约定结付货款的恶劣行为表示唾弃。这种不满情绪由来已久,但由此而形成的一致性往年还未曾有过。
我公司也有几笔与河西客户的铺底销售货款回款回得很不理想,有一家甚至于一分钱都未能结付,我公司除了流失货款,还流失了运输搬运以及发货方面的一切费用。而我的处理方式是:请财务经理考虑是否以公司宣传费用的名目入帐。真的,我就是这样处理此类纠纷帐目来着,毕竟你的酒产品在人家的地盘上经过销售已经声名在外了嘛,你干脆就将那个欠款公司视为你的一个下属销售公司好了,这样一来不就省心又顺意了么。既有担当,便必有拥有,市场其实也是公平的。所以,当组委会办公室那位胖主任措词婉转地要求我顾全大局时,我亦明确地向他表示了我心中的隐忧。我明白,一旦参与抵制就意味着失掉市场,这是一个事关全局的棘手问题,是该好好想想应对招数的。
不过,在与同行们交流想法时我是照此直说的,他们中有的表示可以理解这么做,其理由是:因为货款被别人套着收不回来嘛。有的则表示不敢苟同,叽笑我是酒界阿Q。谁是谁非,留给历史去评说罢!此次糖酒会“狼”来了——一些世界知名品牌也来参会了。国内广告、餐饮等关联行业此次也已积极参与进来。这说明市场竞争将更加扩大与惨烈。
下午4点过,兰玲再次来了电话,连线时说今天就不想过来了,她说想陪陪爸爸。我说爸爸随时都可以陪的嘛,我这里人手不够正忙着呢。但她说这次不同,她和她爸爸正闹意见啦。我问闹什么意见了?兰玲叹了口气,支吾着说在电话里就不多说了吧。她说能不能抽出时间,明天我们去逛书市。在电话里她说的是我们,而非只是让我去陪她逛。我高兴地说好的,明天一定抽时间去。
下午晚些时候,小崔回来汇报说,省城坝子上的很多厂家已经联合起来聘请了名律师组成了赴河西律师催款团。我问小崔,我们南川方面的人动没动,小崔说好像还没动,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我想,何必呢,不就是人家穷嘛。
第二天,我把陪兰玲逛书市的时间安排在了下午。我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展点展开业务,去之前事先就同唐副经理和业务员们说好,我在展点上所签定的合同算作是他们的销售任务计入个人业绩,并不妨碍他们的奖金加提成的。至于我嘛,权当成作一次市场调研好了。我的这一招,也可叫做“身先士卒”吧,免得公司里的人说闲话嚼舌根说我是在全国会上耍过去的——而且不是素耍,还是荤耍过去的呢。
下午,3点刚过,兰玲的电话过来了,是我给她说的这个时间,因为午饭后一般我喜欢迷糊一下,就是小憩一会儿,不然的话,整个下午都是昏头昏脑的,原来以为是一种什么病态现象,听人说别的人也有这种情状,谓之“饭醉”是矣,因饭在胃里发酵而产生的微量酒精作用于大脑使然。——邀请她过来吃午饭,但她婉言谢绝了。
下午,我们在宾馆大堂会合,我让她去我的房间坐坐,她说不了,下午的时间紧,让我们赶紧走。宾馆大门两侧亦摆满了展点,由于是宾馆展场的缘故,除了酒类展点外,还有不少的日杂类商品展点,来自县区上的各类土产山珍什么的应有尽有,美不胜收。有的展点还打份得象古代商贩似的,摊前垂直悬挂着招商幡,琳琅满目的摊位展点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到尾。我与兰玲侧着身才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出去。
出了大门,兰玲拉着我的手往展览馆方向走。
“街上这么多人就不拉手了吧。”我向兰玲说:
“正因为人多才拉手的呢。”兰玲说,“你这人真怪,其实,在人海里谁知道你是谁呀。喔!我不够漂亮是不是?”
“不是那意思。你除了不很娇女敕之外算得是一个标准美女了。我的意思是叫小崔用车送我们。”
“你别多事了,我们今天的这一出,叫做边逛街边聊天,难道你觉得不好吗?”
“没想到全国会这么多人,过街的横幅扯得这么多这么滥。你看,”我指指远处的展览馆说,“展览馆变成一座广告标语形成的广告山啰。”
“就是嘛,我们边走边聊吧。”兰玲边说边挽起了我的手,依偎着走。
被垂挂于地的各种巨幅条型广告布幕遮盖住的展览馆,看上去就象一座形状奇特的巨大广告牌。广告牌下面,人们象蚁群一样忙忙碌碌地走过来又走过去。收回视线,我问兰玲:
“身体还好吧?”
“谁呀?”她说。
“你爸呀?”我说。
“还好。不过,我这次去他很不高兴。”她补充说,“他已回南川去了。”
“怎么个不高兴法?”
“我留职停薪他就不高兴。他一直就不高兴我,说我不安心本职工作。”兰玲的话语中有一种难以察觉的酸楚,于感觉来说是第一次,因而觉得陌生。
“你知道吗?”我说,“他们那代人就那样。可话说转来了,来自父母的关怀又是最令人难以卸载的,而且是——想卸载也卸载不了。你明白吗?”
兰玲“唉”地叹了一口气,哽着喉咙说:“今天逛街,不谈他了。”
兰玲听我提到她爸爸,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象那种受了大委屈似的哽咽。当我用征询的目光向她询问时,她却摆了摆手避开了话头,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我明白,再向她询问下去将有失礼貌了。
“那,这两天你都干什么了?”
“哦,没干什么呀,除了逛一逛展厅,都在寝室里玩呢。”
“寝室里玩?”
“是呀,就在我爸爸的办事处,那里有我一间寝室,我在学院的时候偶尔过来住住。”
“你都逛哪个展厅了?”
“我主要去外国展厅瞧了瞧,——叹,说真的,人家除了各色高档酒,营养性酒也多哟,看起来,南川酒要想永占市场,应当改变生产结构了。”
“现在就不聊这个了吧,”我说,“让我们清松一下,逛逛街。”
我们拉着手走了一段路,穿过了一道斑马线,往右拐进一条街,便到了著名的个体户一条街。省城的街道就是这样,与重庆的街道相比,其特色便是弯拐多多,如果你去问路,省城人便会指点你说:“从这儿拐过去,底拢倒拐。”而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则悠扬婉转非常动听,说到“那儿”的时候,那一句“那儿”的独具阴柔特色的发音不由人不倾倒。所以,拿重庆女孩儿来与省会女孩儿相比较的话,重庆女孩儿则少了这一份和蔼的阴柔而多了一份自信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