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当你的粉丝嘛!”我奉迎说,“这也叫与时俱进哦!”
“现在名有了,地点呢,当然就设在这一片河滩上,利用起来了,对不对?”
兰玲说着,猛地拍一把我的肩膀说:
“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哥们。”
突然间,兰玲一跳便从我身上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
“哦,今天你怎么没亲我呢?”
“哦,”我也学她的口气说,“那就亲吧。”
“可惜,时间没了,”她一扭身,走了,又拉上我便跑;一时间,我模不着头脑,便任由她拉着随着跑,反正就是疯,就疯一回吧——难得疯跑一回,不是吗!唯有狂奔一把,方显创意本色,如果在主城区的街道上疯跑,人们便会感觉诧异。听说,有那么一回,兰玲在大观门的街道上溜达,脑海里突发创意风暴,接而连三地蹦出好些个精彩佳句来,她一模荷包,却没有笔,便遵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教文训,大吼一声狂奔着回家找笔,记下转瞬即逝的脑中的还算清晰的句子。其时,街道上的人们都跟随着她于突然之间狂奔起来,仿佛她的狂奔就象起跑的指令枪响了一样。总之,人们都无来由地跟随着她一路狂奔,就连辖区的交警都认为有什么会发生一样,队上的人都出动了,不到街头准备维持秩序。一个年青的交警骑着旋转鸣叫着的警笛追上了她,朝她直瞪眼,她只好停下脚步不跑了。其实,交警本人也没有模到魂头,不知其所以然。兰玲便如实地向交警说,我要回家,我跑我的,我也不知他们跟着我跑什么跑?!如今的人们,真的有些过敏症了,人家做什么,便跟着做什么,随大流也不可以随成这样子的。兰玲这话说得交警也笑了起来,并望着已经跑过去的大队人流说,真是不关你的事,算是虚惊一场吧,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还礼节性地向她挥挥,摆顺车头,“嘟嘟嘟”地一溜烟走了。
当我们嘻嘻哈哈地手拉手到了外婆家,那是一幢百年老屋,从石彻的台阶上去,是一个四方型的小小庭院,外婆的正对着庭院的窗户开着,窗户上开满了牵牛花与喇叭花开。
兰玲说,正好,外婆在家,兰玲掉头向我解释说,有时,外婆会到屋背后的菜地里采蔬菜什么的。
她刚站上石级的三级台阶上,便说,她的这一跑是自我奖赏,她觉得她已经在脑屏幕上写出好几个精采句子来。
“就是,我如果说出好句子,我可能就有些近乎疯颠的举动,跑一跑跳一跳都只是平常的表现,”她又补充说,“象‘创意,就是要探索事物的另类本质’——这样的句子,平日里是造不出来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我略有所思地问。
“是啊,有你在场的时候。嘻嘻!”兰玲望着我笑道,“怎么样,我这样说难道还不如你的意?”
“那里,我受宠若惊呢,想不到,我竟然成了你灵感的源泉,是吧?”
“美得你!”兰玲莞尔。
兰玲领着我跨进小院,小院静静的,四周用竹片编成的篱笆围着,篱笆墙上爬满了纠结着丝瓜、南瓜的藤蔓与枝叶,有的开着花,有的瓜须朝天伸着;我随着兰玲从小院左侧的旁边有一个鸡窝的木门跨进屋中去,从右侧的房间里,传过来一个老妇人的惊喜的声音:
“是玲玲吗?是玲玲回来了吗?”
“是我,外婆,是我回来了。”兰玲说。
话音刚落,从屋里走出一个身躯略微拘偻的老人来。老人头盘着长条灰色毛巾,身穿罩衣,腰里系着围布,就象世间上所有的外婆一样——笑吟吟的,一脸的慈祥。
“呵呵,老远的就听到说话声了,我猜就是你”外婆快乐地说,“这位是哪个呀?”
“是我的朋友,姓华。”兰玲赶忙介绍我。
“外婆好?”我也赶紧地向外婆问好。
“咦!”外婆向兰玲问道,“你要带客人过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呐,我也好准备准备嘛!”
“昨晚上我打了电话的,”兰玲辩解说,“我一连打了好几次,你都没接,我以为你到院子里去了,今天一早我又打了一次,你又没接。”
‘哦,这就是了,今天早上我起得迟了一些,可能没听见,唉,”外婆叹口气说,“这人一老啊,耳朵也就有些背了——那电话的铃声也不大,听不太清楚!”
“外婆一点儿不显老嘛,”我插话说,“脸上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好,好,好,好在这里的空气还算好,”外婆乐呵呵地说,“我这人呐,就是吃空气吃得好。”
外婆欲转身离去,走了两步,想起要说什么似的又转回来说:
“你们随便玩吧,我去蒸腊肉给你们吃。”
待外婆转过身去了厨房里,兰玲对我说:
“外婆说的吃空气吃得好,是说她吃的都是新鲜空气,比起我们这些城里人吃的是汽车尾气来,她很骄傲呢——我这外婆和人家的外婆一样,说自已年轻就觉得高兴,给她的东西,即便是吃的也很有存留,这不,都过了大半年了,过年时我妈给她送来的腊肉现在还有。”
乘外婆去蒸腊肉的时间,兰玲领着我参观外婆的房间,外婆的卧室里,有两张大床,都罩着洗得发黄了的蚊帐;大床一张外婆睡,一张平日里便空着,预备着给客人睡,亲属们大凡来看望外婆的,都有与外婆同屋睡的殊荣。
“这床本身就是我睡的,”兰玲介绍说。
外婆的床前,一个连三抽正对着窗户,窗外就是庭院。连三抽上摆有一个座机电话。兰玲指了指电话说:
“才几年功夫,外婆的听觉就有些不行了,我妈带她去大医院看了医生,也吃了不少的药,仍不见好转。老了来人就这样了,有时免不了人就有些伤感怨怼,刚才外婆不是抱怨电话铃声不大吗?其实,我都专门为这事跑了好几回门市部,人家营业员小姐说呀,这款电话的铃声就算最大的啦,可拿回来外婆还是说铃声不大,从此,外婆就不喜欢打电话了,她老是说听不真切——急死人了都!”
“这事可能是不太好解决,市面上的电话的铃声分贝可能各个厂家都有设计规定,然后再投入批量生产的。”
“为什么生产厂家不生产一些供老人使用的装有大分贝铃声的电话座机呢?”
“哼哼”我清了清喉咙说,“如需为单个电话机按装大分贝的铃声,厂家恐因生产成本太大,不会按排生产的,如个人去要求去按装,也会因成本过大,不合算。”
其时,兰玲停了一下,歪头想了想,然后说:
“嗨,这里面说不定会产生一个创意呢——为什么不能生产一种大分贝大按钮的大号电话机专供老人使用呢?”
“的确,这又是一款创意,也是一个好点子,或许可以给相关生产厂写出一份市场策划书了。”
“那是,”兰玲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我注意到了你用了‘一款’这个词,这也是一个创意哦!呵呵!”
兰玲边说边一脸兴奋地领着我往外婆的床后旮守旯处去。其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连三抽上桌面渐渐暗下来,外婆的蚊帐背后就有些阴暗了,突然间,江风“砉砉砉”地从庭院里吹进来,只吹得蚊帐不停地晃动着,就好象有什么神秘的事物隐藏着,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吓人一跳,我感觉我有些紧张得微微出汗了都——好在床的蚊帐挂钩前晃悠着一根开关拉线,在微微地来回摆动着,兰玲一把拉动了它,电灯一亮,刹那间,灯光便驱走了床背后的大片阴影,也驱走了我的莫名的恐惧,灯光下显露出来的,是好几块兰玲收藏起来的长相奇特的石头。
我模了模出汗的前额,兰玲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直到笑得弯了腰,然后又安抚我并柔声说:
“这么胆小呀,你想想嘛,为必然人世间真的会闹鬼?真的闹鬼那都是人闹的,世上哪有鬼嘛,有鬼都是自已吓自已的。”
我一边用笑笑来掩饰着我的窘态,一边指着那些石头说:
“呀!藏得这么机密,我以为什么宝贝呢,原来是石头。”
“又来了不是,”兰玲嚷嚷,“不懂就不要装懂嘛——真的是宝贝哦!”
“这么宝贝的东西,藏匿在这床背后难道就安全了。”我不了然地说。
“哎呀,说起来,也算我的一点私心,放在城里的家里怕掉了,怕被什么人以朋友的名义选去了,或被强行征收了,等等。嘿嘿,本来我不想多说,现在索性给你说说,发发蒙。每年长江涨水时,都会从千里高原上随着滚滚江水冲刷下来埋藏于地下的种种石头,而桂圆坝这一带的数十里江滩,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便形成了一个鹅卵石汇聚的宝地,由于出石量大,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长江奇石的著名产地之一。我的一位叫刘祖国的资深石友,曾创下用一块型如翡翠的小石头在国际市场上标价百万美金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