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正值下班高峰时间,路人们行色匆匆,没人注意我们。我背负着夏娟,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
“我重吗?”她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
“不太重,象一头小猪,”我说。
“你才是小猪呢,”她在我耳边嗲声说。
“别在我耳边说话嘛,说话带出的气吹得耳朵痒痒的,涣散了我的注意力没力气背你了。”
“那你告诉我,”夏娟调了一下头,脑袋的右侧靠在了我的脑后,“你喜欢的女孩儿是高一些还是矮一些的?”
“不高不矮的。”
“那我是矮了一点,是吧?”
“也不是。”我顿了一下说,“矮一点有矮一点的味道嘛,就象你的手臂一样,虽说细细的,细得很有韵味呀。”
“是吗?你该不是安慰我吧。嘴巴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嘴巴?”夏娟补充说,“就是口型。你喜欢樱桃小嘴呢还是鲢鱼大嘴?”
“樱桃小嘴也好鲢鱼大嘴也好,在我看来各有千秋嘛。”
“单单‘看来’是不行的。你知道吗,嘴型跟下面那个有关哦?”
“是吗?”我疑惑了,“跟下面那个有关,有此一说?”。
“当然有此一说。我听车间里姊妹伙说的,就是上次我们坐厂里的车回城,头上别卡通发卡那个女孩儿说的:樱桃小嘴下面的那个就小就紧;鲢鱼大嘴下面的那个又大又松。”
“是吗,你这个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
“有没有科学依据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民间说法嘛,你就姑且听之好了。不过,就目前而言,虽然没有什么文献资料可供查阅,可是美国的大片中,却又有性器官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之说,你原来真的就没有听说过?”
“不瞒你说,还真没有,我又不是美国大片迷、万事通!”
“嗨!”她嚷了一下,“自从在火车上认识以来我以为你就是万事通嘛。我还想问你,你喜欢我的嘴巴吗?”
“你以为你是属于哪一种,是‘樱桃’还是‘鲢鱼’?”
“二者的综合罢——不大不小的那种。”
“嗨嗨!你到是真会综合。”我趁机笑笑说,“只是没试过,所以不知道。”
“想试吗?”
“别太猖狂了哟,我不过说说而已嘛。”
“我猖狂了吗?”
“你自己觉得呢?”
“说白了,我不过说了樱桃小嘴与鲢鱼大嘴的区别而已。有区别才有认识嘛。华哥,你可别保守呀,凡事你要多教我。”
“其实,华哥只是蠢长几岁而已。这不,今天不是还向你学了一招么?”
“你这人真是狡猾狡猾的啦,”夏娟不由自主地又嚷了起来,“得了好还卖了乖!”
经过百货商厦门前,从商厦大门处漫出一股中央空调的冷气。我立定站住了,把滑溜着的夏娟往上掂了掂,站了大约30秒,喘过气后继续往前走。
“我以为你蹭凉蹭得不想走了咦,”她说。
“凉要蹭,路也得走呀。”
我们横过了一个街口。当我又踏上人行道时,我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两腿象灌了铅似的,似乎走不动了。我瞅见人行道靠里一侧有个无人把守的防空洞,钢筋混凝土砌成的洞顶洞壁,洞壁下半部贴着白色卫生瓷砖。我灵机一动,便背着夏娟走了进去。在左边弯道僻静处,我把背上的夏娟倚靠在贴着卫生瓷砖的洞壁上,我舒缓地喘了一口气,享用着防空洞深处沁出的阴潮的冷气。
我的手一松,夏娟站在地上了。我提了提胸前被汗水贴着的皮尔?卡丹T恤衬。夏娟闪身到了我胸前,挽着我的脖子。她仰头对我说:
“累了吗?”
“还好,别担心背不起你,”我不示弱地说。
她把嘴唇凑了上来吻我。我一把搂住她的蜂腰,也迎上去吻她——我背倚着洞壁往下坐了下来,她也顺势坐了下来,我们相吻着——她的吻象儿童的吻似的,润湿而洁净。就其接吻而言,那也许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亲吻而只是亲嘴,而且完全是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是说,她用嘴在我嘴上咂了几下,嘴对嘴亲了亲而已,就像儿时玩过的“做家家”游戏一样。当然,亲就亲了罢,女孩子的盛情与好意是不能拒绝的。
“就是要给你一个突然袭击呢!”她神秘兮兮地说。
夏娟继续腻在我的身上,用手指在我脸颊上来回轻轻划动。痒痒的,我把脸移了移,她不依,猫上来继续划动着。
“不设防的亲吻,不是更真更爽么——再给你一个无准备的吻。”她又用嘴在我嘴上咂了咂。这一吻,发出了“吧唧”的轻响。
“为什么想着要吻我呢?”我忍不住问。
“现在不想告诉你,”她歪着脑袋说。
“这是你的初吻吗?”
“别傻了,人都老太婆了还初吻呢——你是在笑话我?”她心无芥蒂地说。
“到也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人,表面上柔弱娇气,骨子里却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嘛。”
“也许吧。其实我们重庆女孩都这样,耿直,性子也难免有些急躁。爱吃辣的,但不善于饮酒。”
“喜欢吃醋吗?”我玩笑说。
“好的醋,吃吃也无妨啊。”夏娟转着明亮的眼眸说,“还有,我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属于刀子嘴、豆腐心那种。在我们重庆的街头风景中,你可以看到女人把自家男人骂得个狗血淋头,可转眼之间又把他们当么儿宝贝似的呵护着。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见到你我收敛多了。平时是有些率性,但并不妄为呀,不是吗?上次去北京就是去旅游,也顺便为一个朋友推销她们厂里生产的对讲机。我这个朋友在一个军工转民用的厂里干推销,她说帮她推销出去有提成的。”
“你想出来干推销?”
“也不是,心里烦了就想出去走走,周游一圈散散心。再说啦,帮朋友的忙嘛,就像玩一次商业旅游似的。在此之前,我还帮朋友推销过香肠。还推销过西瓜。”
“哈!‘商业旅游’?”我玩味着此话,“都推销出去了吗?”
“你说哪一次?”
“就这次去北京。”
“唉,不理想,她们厂里产品现货只有5公里范围的,超出5公里效果就不太好了。而有的用户听说还要安叉转台就嫌麻烦,所以,上次去北京效果真不理想。”
“如果你想干推销的话,可以帮我推销酒呀。”
“那我可能干不好,我喝不了酒呢。红酒或者啤酒只喝一点点。你们公司主要是曲酒吧。再说啦,我如真下海的话,我才不愿意去当‘菜鸟’呢,要当我必当老板,哪怕只是一个小老板。”
“是吗,话说了这么多,饿了吗?”我问道。
“你还别说,真饿了咦。”
“那我们走吧。”
站起身来,她帮我拍拍,我帮她拍拍裤脚。走出防空洞,街灯已经亮了。望着暮色的街道,我们相视一笑,仿佛想要说的是: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哟!我邀请她说:
“去朝天门我的租住屋吧,你还没过去看看呢?”
“可我的眼晴怎么见得人呢,这样,下次吧,我们现在去下半城吃饭。”
在路边打的直奔下半城的解放西路。夏娟让“taxt”在金紫门停下来后,由我付款下车。夏娟领我往金紫门一旁的街边小店去。进了小店,店堂里并排着4张吃饭的小桌。找张靠门的小桌坐定,夏娟问我想吃点什么,我指指菜谱示意让她点菜。我伸出头去,看小店斜对面报社拱形门上那几个个性的大字,听说“重庆日报”几个字出自邓大人的手笔。夏娟笑笑说:
“我说你是万事通嘛,这不,连这个你都晓得,好多重庆人可能还不晓得呢。”
说笑间,夏娟仍与上次小米市吃饭一样,点了三菜一汤,其中一荤三素。夏娟嘟囔着:
“可惜这里没有茄子蘸苦藠这道菜。”
“自然也没有毕加索画中的阳物,”我打趣她说。
“你还记得那天的话?”夏娟高兴得张大了嘴说。
“只有一个荤菜,太简单了吧。有‘熘鸡丝’这道菜吗?”我扭过头去问老板娘。那老板娘看上去很年青,为了节省成本既当老板又当服务员的那种。
“炒鸡丝有。熘鸡丝嘛——厨师可没把握。”老板娘答道。
“素一些好,油腻了我可吃不了的。有‘鱼香肉丝’足够了。”
见夏娟如此说,我只好作罢,我转身向那年青老板娘要了一瓶2两装的“南川特曲”。
“尝尝我老家的名酒‘南川特曲’罢。也是全国名酒哦。”我对夏娟说。夏娟指指她的眼睛,示意不能喝。
“哦,对不起,我又忘了。”我向老板娘要了一只土陶小酒杯,自斟自饮起来。我想起一个问题,“咦,这么久都没见你吸烟呢,戒了么?”
“倒也不是。高档烟有时也抽抽的。不过,我吸烟不是吸着玩的么。”她说,“也没见你吸烟呢?”
“和你一样,吸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