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娟收拾碗筷时,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愿意帮大姐擦洗一下窗户吗?你没发现,窗户真的有些脏了。说毕,夏娟便去隔壁集体厨房洗碗。
从窗口看出去,南山的晚上,夜空中挂着半轮明月,吹进来一阵阵山风,柔柔的;夜的深处,操场上幽寂的路灯象天上下凡的一颗颗夜星,校园里凉风习习。我蹲在窗台上,拿着抹布去擦窗玻璃的另一面。蓦地,夏天从校园那边回来了,手里甩弄着什么东西。
夏天上得楼来,进屋后,我看清她手里甩弄着的是一串钥匙。夏天见夏娟把洗干净的碗筷端回屋子,便对夏娟说:
“我把斜对门金老师的房门钥匙拿来了,呆会儿他去那屋睡,金老师昨天回城了。”
夏娟头一别,露出了一脸的不遂心。夏天不理夏娟,却转向我,亮亮手中的钥匙说:
“这是钥匙,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谢谢大姐。”我从窗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向着大姐鞠了一躬。夏天微笑着坐一旁批改学生作文去了。
那当儿,夏娟去夏天耳旁说着什么,夏天忙不迭地说,不允许,坚决不允许!夏娟拿眼睛给我使眼色,我知道她是在向我说:看来,今晚我们同睡不成了。我与夏娟对视了一下,但我知道我不便多说什么,旋即,我们又都“噗哧”笑起来。夏天见我们都在笑,不知我们笑什么,便不再理睬我们,埋头继续批改作业。夏娟帮我把窗台抹毕,端着盆去门外倒了脏水,回屋里来坐下,开始陪我看电视。
11点钟,夏天也准备休息了,便带我去斜对门金老师寝室睡觉。
上午再次醒来,也是日上三竿,许是择床的缘故,一夜之间醒过三次——第三次醒来,一看时间尚早,腿脚也有些酸痛,便又昏昏睡去——刚从又深又沉的睡态中醒过来,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一眼瞥见门框边上挂着的课程表,才回想起自己是在夏娟大姐的同事金老师寝室里。我侧耳听听,夏天似乎上课去了,整幢楼悄无声响,窗外操场上亦一片沉寂,坎下教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讲课声,夏娟似乎也睡得很沉,可能和我一样日上三竿还在床上。
许是长时期没有远足的缘故,夏娟和我一样,早晨睁开眼之后感觉腿脚有些酸痛,便又睡过去了。快9点钟醒过来,这才想着来叫我起床。
夏娟趿拉着鞋子过来开门后又把门复关上了,她蹑手蹑脚来到我的床前。我突然睁开眼睛问几点了?夏娟见我已经醒了,便说9点了,既然醒了便起床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稀饭与馒头。
我说夏娟你可别对我太好了,不然的话,将来我是还不起你的好的,会感到沉重的。听我这样说,夏娟有些古怪地吼道:
“咦!看你这样子,你该不会是同xing恋吧,还真看不出来你!”
“当然不是!”我抗辩说。
“那么,你为什么就不想和我做一次呢,看你在床上这么平静的样子?”夏娟站在床前,认认真真地说,那口气简直象在哀求了,“我总想向人撒撒娇,你就不愿意教教我做那种事?”
“呆会儿大姐进来看见了,多不好嘛,”我解释说。
随即,我猛地从床上撑起来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抚模她的寸头。夏娟退后一步,皱了皱鼻子,翕动着鼻翼,不无凄婉地说:
“算了吧,既然你心中无我,看来你是心有所属吧?!”
夏娟的话把我噎住了,我百感交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话长。也许是我爱她而她并不爱我罢。”我说。
“谁?你是说谁?”夏娟紧张地问。
“谁也不是,我的偶像罢了!”我说。
“唉,怎么会和我一样?”她有些释然地说。
我们转回大姐的房间,夏娟打来洗脸水,我拿着茶杯去集体厨房漱了口,转回身来洗了脸,便坐下来与夏娟一起吃放在茶几上的早餐,我问夏娟,你去买的稀饭与馒头?夏娟说,不是,大姐为我们准备的。
草草吃过早餐,我和她又准备上路了。夏娟拿出“滴必清”来让我帮她点。我告诉夏娟说眼睛没那么红几乎消失了,她自己拿起镜子仔细看,转瞬间,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真的不太红了。”她高兴地说。
“现在还不要高兴得太早,当心回潮了,”我哄吓她说。
夏娟伸伸舌头,做了一个怪相。
“不向大姐说一声我们走了?”我说。
“不必了,她赶我们走呢。”她说。我意识到了夏娟话中话的意思,但我不便说什么。
从学校大门出来,盘山公路上飘浮着淡淡的雾气,空气中带着新鲜的润湿。向山下望去,上新街似乎已经近在眼前。由于兴致高昂,我们感觉象翱翔的鹰一样沿着公路盘旋而下。
途中我问夏娟:
“怎么样,昨夜睡得还好吗?”
“就是没睡得好,平时我一个人睡我是果睡,可大姐不让。”
“咦?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秘密爱好,”我惊讶地说。
“这也算秘密爱好?”夏娟反而惊奇起来,脸红了一下,“我就是喜欢果睡嘛,华哥,你果睡吗?”
“没试过,有什么创意吗?你该不是想向我推荐果睡吧?”
“倒也不是,自己睡着舒服自己知道就是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果睡的?”
“有三年了吧,那时候,刚去厂里参加上岗培训,感觉精神压力挺大的,常常感觉头痛,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既便入睡了,一点点声音便会把我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睁着眼睛挨到天亮。培训班上有个姐妹告诉我说,果睡可以改善睡眠,让我试一试。当时,我还将信将疑的。经过一段时间尝试后,感觉真的良好。你没试过不知道,当肌肤直接接触床单的那一刹那,有一股新颖而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身体没有了任何的束缚,精神上感觉无比轻松,夜里自然睡得极为香甜,从那以后,我就离不开这种睡眠方式了。”
“除了果睡,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吗?”我唬她说。
“没有的啦。”夏娟呆了一下,突然睁大眼睛反问说,“你怎么知道我还有秘密呢?”
“我问的是你呀?”我说。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但不许你告诉别人,我除了喜欢果睡,有时还自慰来着。华哥,你说说看,自慰好吗?”
“有利健康,何尝不可:保守未必文明,自慰未必羞耻。看得出来,你还是一个孩子嘛,唬你一下就什么都说了。”我乐呵呵地说。
“哈哈,”夏娟随心一笑,也感觉有些轻快起来,“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向你隐瞒的呀——可是,华哥,我也希望你不要向我隐瞒什么。”
“我不会向你隐瞒什么的。但是,我也不会向你承诺什么。我的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这辈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就对她说,就是不要太老练的那种,我喜欢略为傻乎乎的那类。”
“你的一个什么朋友?”
“以后再告诉你吧。”
“说到我人不老练,也许吧。我的生理年龄21岁,心理年龄也许只有16岁;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就在那段失眠的时间,我梦见过与一条大狼狗结婚了。”夏娟露出得意和饥渴的神情。
“奇了怪了,怎么会梦见大狼狗呢?”我委实吓了一跳。“不过,我晓得,春梦的确能让人获得一定程度的满足,时不时的出现春梦其实对人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是吗?——可你说的是正常人的春梦呀!我可梦见的是一条大狼狗呢?!”
“也许,这种春梦就是具有一种隐喻,表示被‘激动’、‘兴奋’、‘刺激’、‘与某件事相关’、‘挫败’、‘被侵犯’等。当做梦者成功做好一件事而心情兴奋时,梦中也就可能出现xing。总之,那可能就是一种隐喻,不一定具有相关xing,也许它就只是一个警告什么的,要求处理好两xing间的关系而已。”
“仅仅是一种隐喻吗?”她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我想,春梦只是意识着对梦者有xing的吸引而已,不必感觉恐慌,做春梦者可以悠着些来对待这一切,因为现实与幻境也许并不相冲,反而应当避免让被压抑的冲动以迂回的形式表现出来。我要特别说的是,有关xing的‘真理’只不过是来自家长、老师、或某些权威人物的曲解,或过时的观点,某些从来就没有梦见过这种所谓‘肮脏情境’的人,并不比梦见过的人更纯洁。所以,不必多虑!”
“哦,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也许是小时候崇拜大狼狗罢——大狼狗能帮我唬住别的小朋友,因而是我的最爱。说来也真怪,自从与大狼狗结婚后,失眠症反而全愈了。”
走拢上新街,已快11点,边走边聊感觉就是快,不知不觉地一会儿便到了街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