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人马刚一靠近,张天宝目光就从车厢板壁缝中一扫,当即放心,松了口气,原来这数十骑都是身穿青衣的汉子,并非高手。顷刻之间,数十乘马都从车旁掠过,抢到车前。阿珂突然咦了一声道:“是郑公子。”
马上一名乘客听到立时勒住了马,向旁一让,待大车赶上时与车子并肩而驰,叫道:“是陈姑娘么?”
阿珂望了眼张天宝平淡的回道:“是我。”
马上乘客大声道:“想不到又再相见,你跟王姑娘在一起吗?”
阿珂继续回道:“不是,师姊不在这里。”
那乘客道:“你也去河间府么?咱们正好一路同行。”
阿珂道:“不,我们不去河间府。”
那乘客道:“河间府很热闹的,你也去看看吧。”他二人说话之时,车马仍继续前驰。
阿珂说话之时眼睛望着张天宝,手还是扯着张天宝的衣襟,眉头微微皱起,心道:“但愿天宝不要多心了才好。”
张天宝见阿珂看着自己回话,心下微微得意的一笑,伸手拍拍阿珂扯着自己衣襟的手,示意她无事。
阿珂的小手一被张天宝触碰,脸色顿时红到耳根,娇嗔的瞪了张天宝一眼,怪他在师傅面前如此大胆无礼。心内却是欢喜的很。
那人见阿珂没有回话,顿觉奇怪道,车帷一掀,把一张脸探了进来。
只见此人面目俊美,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就见他说道:“河间府要开‘杀龟大会’,天下英雄好汉都去参与,好玩得很呢。”
阿珂疑惑的问道:“什么‘杀龟大会’。”
张天宝笑道:“不就是吴三桂么。”
那人此时才把目光望向张天宝,很是惊讶张天宝为何能和阿珂坐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妒意,遂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正是吴三桂这只大乌龟。”
阿珂对着张天宝笑道:“大哥真聪明,一猜就着。”那人见阿珂只望着张天宝,脸色微微一变,阿珂接着道:“师父,天宝大哥咱们要不要去?”
这九难武功虽高,却殊乏应变之才,武林豪杰共商诛杀吴三桂之策,自己亟愿与闻,但蒙古第一高手特木尔等众人不久就会追赶前来,情势甚急,沉吟片刻,问张天宝道:“天宝,你说呢?”
张天宝心里自是知道此人是那小白脸郑克爽,在见到阿珂对待此人冷谈,心计一转就笑道:“敌人一来,咱们对付了不,还是不要去的好,躲避为是。”
郑克爽一听就问道:“什么敌人?”
阿珂道:“郑公子,这位是我师父。我们途中遇到一群异族高手,要害我们。师傅她老人家身受重伤,后面还有五名高手追来。”
郑克爽听完转头出去,几声呼啸,马队都停了下来,两辆大车也即停住。
他跃下马背,掀起车帷,躬身说道:“晚辈郑克爽拜见前辈。”九难微微点了点头。
郑克爽接着道:“谅几名异族之人,也不用挂心,晚辈代劳,打发了便是。”
阿珂心下宽慰说道:“那些人很厉害的。”
郑克爽道:“我带的那些伴当,武艺都很了得,谅可料理得了。咱们就算多胜少,一个对一个,也不怕他几个异族之人。”阿珂转头看向张天宝,眼光中露出询问之意。
张天宝笑道:“哈哈,那就多谢郑公子了,一路上还要请郑公子多多照顾啊。”心中却想:恩,这些炮灰当可利用一翻,算我多做好事罢了。
九难也无甚好主意,就点了点头,然后道:“郑公子属何门派?尊师是哪一位?”这问他门派师承,那是在查考他的武功。
郑克爽道:“晚辈承三位师父传过武艺。启蒙的业师姓施,是武夷派高手。第二位师父姓刘,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高手。”
九难道:“嗯,这位刘师傅尊姓大名?”郑克爽道:“他叫刘国轩。”九难听得他直呼师父的名字,并无恭敬之意,微觉奇怪,随即想起一人,道:“那不是跟台湾的刘大将军同名么?”
郑克爽道:“那就是台湾延平王麾下中提督刘国轩将军。”
九难道:“郑公主子是延平郡王一家人?”
郑克爽道:“晚辈是延平郡王次子。”九难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忠良后代。”
郑成功从荷兰人手中夺得台湾。桂王封郑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永历十六年(即康熙元年)五月,郑成功逝世,其时世子郑经镇守金门、厦门,郑成功之弟郑袭在台湾接位。郑经率领大将周全斌,陈近南等回师台湾,攻破拥戴郑袭的部队,而接延平郡王之位。郑经长子克臧,次子克爽,自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算起,郑克爽已是郑家的第四代了。其时延平郡王以一军力抗满清不屈,孤悬海外而奉大明正朔,天下仁人义士无不敬仰。
郑克爽说出自己身份,只道这尼姑定当肃然起敬,哪知九难只点点头,说了一句“原来是忠良后代”,更无其他表示。他不知九难是祟祯皇帝的公主。他师父刘国轩是你们父亲部属,他对之便不如何恭敬,在九难眼中,郑经也不是一个忠良的臣子而已。
张天宝心中冷笑:“可惜了,名族英雄郑成功有你这样的废材后代。”
九难眼望郑克爽,缓缓的道:“那么你第一个师父,就是投降满清的施琅么?”说完扫了眼张天宝,她是知道张天宝的底细。
郑克爽道:“是。这人无耻忘义,晚辈早已不认他是师父,他日疆场相见,必当亲手杀了他。”言下甚是慷慨激昂。
张天宝撇撇嘴心道:“就你也想和施琅斗,真是不知死活。”这施琅他可是清楚的很,乃是大清海军的第一强人,以后大清海军的统帅非他莫属。
那郑克爽又道:“晚辈近十年来,一直跟冯师父学艺他是昆仑派的第一高手,外号叫作‘一剑无血’,师太想必知道这外号的来历。”
九难道:“嗯,那是冯锡范冯师傅,只是不知他这外号的来历。”
郑克爽道:“冯师父剑法固然极高,内力尤其出神入化。他用利剑的剑尖点人死穴,被杀的人皮肤不伤,决不出血。”
九难“哦”的一声,道:“内力练到这般境界,当世也没几人。冯师傅他有多大年纪了?”
郑克爽十分得意,道:“今年冬天,晚辈就要给师父办五十寿筵。”
九难点了点头,道:“还不过五十岁,内力已如此精纯,很难得了。”
张天宝听完寻思:“得小心这冯老头,我如有刀在手,在加上初学的步法也不弱他,如果加上我的刀芒,嘿嘿。”想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阿珂听的郑克爽如此吹嘘他师傅,心中很是不屑,在她眼中师傅和天宝大哥都要比他师傅武功高强。
九难顿了一顿,又道:“你带的那些随从,武功都还过得去罢?”
郑克爽道:“师太放心,那都是晚辈王府中精选的高手卫士。”
张天宝暗骂一声:“你娘的,他们也算得高手么,当老子是白痴么。”口中却笑着说道:“还请郑公子给我找把刀来,遇上敌人时我也可以在一边舞刀助威不是。”
郑克爽见张天宝说的谦虚,大笑道:“有何不可。”遂让手下之人挑了把上好的百炼钢刀送于张天宝,在他眼中张天宝如何能和自己相比,送把好刀是为了在阿珂面前表现自己的豪爽罢了。
大车放下帷幕。一行车马折向西行。郑克爽骑马随在大车之侧。
九难低声问阿珂道:“这个郑公子,你怎么认识的?”
阿珂道:“我和师姊在河南开封府见到他的。那时候我们穿了男装,他以为我们是男人,在酒楼上过来请我们喝酒。”说完眼神飘向张天宝,她怕张天宝发怒,不想张天宝贼兮兮的看着她笑,就狠狠的白了一眼他。
九难沉声道:“你们胆子可不小哇,两个大姑娘家,到酒楼上去喝酒。”
阿珂低下头来,道:“也不是真的喝酒,装模作样,好玩儿的。”
张天宝笑道:“师太,让阿珂多接触些事情也好,反正以后总要遇上的。”九难想想也有道理,遂不再追究。张天宝乘机对阿珂做了个鬼脸,惹的阿珂一阵白眼飞来。
一行人中午时分到了丰尔庄,那是冀西的一个大镇。众人到一家饭店中打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