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确实没注意到沈昊如何反应,她只知道他还在,这正是令她郁闷的。她暗忖:“管他呢!反正守口如瓶就对了。”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她觉得丝丝凉意,朝窗户望去。窗外,竹影模糊,随风摇晃,几片竹叶随风飘进了屋里。她放下梳子,站了起来,向窗户走去。她忽然觉得一道目光正望着自己,不假思索地会过脸,目光恰好和沈昊的目光相遇。两人皆是一惊,皆是因为心虚,不过性质不一样。
回雪心虚是因为害怕沈昊从自己口中套出了秘密;沈昊心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女子并非一个正人君子所为,更何况这女子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于是,沈昊克制绮念,把一股热血换成冰冷冷的语气:“穿的那么单薄,站在风口,染了风寒怎么办!”他霍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步伐是僵直的,一颗心怦怦地跳得厉害,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回雪松了口气,庆幸他开口说的不是关于地图的事,虽然语气是冰冷冷的,但她感觉到了关心的意味。
沈昊从到窗前,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上,好似关窗户时发出的声音越响亮,就越能掩饰自己的心虚似的。
回雪惊咋,心想:“窗户得罪你了么?干嘛下那么重的手!”她不经意地抬起手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这个动作有说不出的轻柔,女人的妩媚与温柔显露无遗。
沈昊心神荡漾,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刚刚压制住的热血,像积郁依旧的火山,越是压制,也是向外涌出,最终,喷涌而出,岩浆四射,在大地上肆虐。
沈昊踟蹰了一会儿,伸出左手,搂着回雪的细腰,抬起右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告诉自己,决不能看她的眼睛。那眼眸太过圣洁,会把一切凡尘俗念洗礼得干干净净的。他贪婪地呼吸着醉人的清香,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张美丽容颜。对于他来说,最有诱惑力的,莫过于那两瓣温润的唇了,他曾经吻过的朱唇。
伤心崖下,泪人泉边,为了一己私欲,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那一次之后,他无数次地回味着那个吻,甜柔,细腻,醉人心魂,像坠落在层层白云之中,柔软得无法言语;又像置身于茫茫花海之中,绚烂得让人窒息。他想,这就是所谓的“一吻定情”了吧。
可美中不足的是,地点是在伤心崖下、泪人泉边,那个埋葬了无数生命、注定永远哭泣的地方。而且,她并不知道“吻”的含义,在她眼里,那是杀人手段,会死人的。这也是他所苦恼。他不想让她明白吻的含义,与其说不忍心,倒不如说没有必要。他清楚,迟早有一天,她要离开他的,会很恨他,甚至会与他兵刃相接,直到两败俱伤或者你死我亡。
可是现在,他不去顾虑那么多了,因为真的很想再吻吻她,失了这次机会,恐怕再难以如此靠近她了。他想要,要义无反顾地去做。
为防止她挣月兑,他首先把右手从她下巴移到后脑,左手紧紧搂着她。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吻上了她。他承认,他吻她上了瘾,甚至可能爱上了她。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这很不公平,他认了。在情海里,谁先陷进去,谁就得多承担,而他宁愿承担一切。
过了一会儿,回雪竟然不挣扎了,变得很温顺,更令他兴奋的是,她馨香的小舌羞怯地触动他的舌头。他是兴奋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她是不明白亲吻的含义的,是惧怕被亲吻的,是被认为会失去生命的,而她那样珍惜生命,怎么会回应他?
回雪的眼睛没有干瞪着,更看不到惊恐的目光。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眼帘微闭,遮住了那双澄明的眼眸,甚是陶醉的模样。
他第一反应是:她的情窦开了!
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竟然有了人世间的**。他的内心在矛盾挣扎,是要继续还是适可而止?几乎出于本能选择,他在一把推开她,用冷峻的眼神看着她,冷冷地阴险地说:“今日就留着你的小命。”
回雪脑袋一片混乱,既惊愕,又迷惘,晕乎乎的。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像上次那样,他要杀她了,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挣扎,反抗。可是,在他的嘴唇碰到她的一刹那,当他的长舌触动着她的一瞬间,她觉得两脚离了地面,整个身体飘在空中,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云雾,暖暖的雾气抚过脸庞,有种说不出的轻柔,低声轻吟的风声滑过耳际,有种不能明喻的缥缈,内心微微泛起丝丝缕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的甜柔,这种甜柔将恐惧排挤了。
沈昊将右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她脖子,冷冷地说:“看来这样会省事点儿。”他狠下心,手中的力道加了一点。与其将来有一天看到她哭红不谙世事无辜的脸,倒不如让她永远活在无知当中。他要亲手扼杀掉那一点儿飘渺的情愫。
回雪立即从刚才的甜柔感觉陷进了恐惧当中,欲掰开他的手,可是不起作用,目光迷离而恐惧地的望着他。墙上挂着的苍龙剑发出“咝咝”的声响,随时想冲出剑鞘,保护主人去。可没主人的命令,它是不能轻易出鞘的。
沈昊看到她红润的嘴唇渐渐转白,心中五味杂陈,又疼又惜,终究狠下心来,冷笑一声,问道:“白先宇找你去干什么了?”
回雪更见眩晕,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摇摇头。
“说,到底干什么去了?”沈昊喝道。
回雪先是一惊,听到这句,心中稍稍有了底,想起了白先宇的叮嘱。在她看来,他只不过是威逼利诱罢了,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只要什么都不说,就万事大吉。于是,她还是摇摇头,指着自己嘴巴,表示被掐着,说不出话来。
沈昊猛然收手,衣袖一甩,转过身去,不去看她。
回雪抚模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咳了两声,努力呼吸了两口气,倒了杯茶,喝了。一杯茶下肚,她清醒了不少,打定主意,缄口不言,以向他证明她是会死守秘密的。
沈昊背对着她,冷声命令:“回答我!”
回雪又是一惊,暗想:“做戏也不用做得这么真实吧!想真掐死我呀!很痛耶!哼!就不说,看你有什么法子!?”她向他背影投去一个胜券在握的目光,快步走到门前,取下门闩,正声道:“我累了!没工夫跟你耗着。请自便!”她一溜烟似的窜到了床前,坐下,月兑了鞋,双脚收到床上,放下帐子。
沈昊回过头来,不见她人,只见一幕米白帐子,知道她已上。床了。他清清嗓子,说道:“好!今日暂且饶了你。”
回雪并没有躺下,而是静静地盘腿坐在帐子后面,听到沈昊这句话,知道是自己胜利了,暗自傻笑,又不敢笑出声。
沈昊听不到回话,又说:“好吧!不打搅你!我走了。”
回雪还在偷着乐。
沈昊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敢保证我的脸没事?”
回雪停止偷笑,松了口气,信誓旦旦地说:“你的脸本来就没事,药膏只是护肤的,不会有副作用。绝不会变成黑无常,我逗你玩的罢了!放心吧!”
“要是出了些许差错,我饶不了你。”
“要是真成黑无常了,再杀我不迟。”回雪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吴先生,我可不可以提个条件?”
“说。”沈昊仍沉着声音。
“呃……!要是你真要杀我,还是掐脖子好了。”
沈昊一怔,知道这个傻丫头确实对亲吻有感觉了,可还是非常莫名其妙的朦胧感罢了。
“嗯……!不知怎么回事儿,我觉得那样很奇怪耶!还是掐脖子好了。”
沈昊脸上一热,暗忖:“她对亲吻有感觉了?情窦真的开了?”想到此处,他心中有一丝窃喜,又有一丝担忧,不耐烦地说:“看情况吧!”
回雪轻轻哦了声。
沈昊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床帐,问道:“如果,我说了些重的话,你会原谅我么?”
回雪沉吟了一下,说:“看情况吧!”
“还没笨到家!”沈昊暗暗释然了,那个无知的少女还在。
“要是笨就可以回家,我倒愿意很笨!唉……!可惜,怎么没有聪明到家的说法呢?要是有,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早就回家了,也不会在这儿受你的气。”
“一个人睡不怕?”沈昊想起刚才下手是重了些,她一定难受得很,脖子肯定留下一道痕迹吧!他心存愧疚,又不屑于承认,于是换了一种方式弥补。
“小玉姐姐就快回来了。我等等。”回雪声音懒懒的。
“我在这儿,你睡吧!”沈昊向屋里迈回一步。
回雪忽地掀开帘帐,警惕地瞅着他,委屈地说:“还是不要了。阴晴脸,六月天。哪个说得准,这会儿好好的,下一刻又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