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温柔溪水如激浪汹涌了,暴躁地冲向远方,无数片枯黄之叶覆盖着水面顺流而下,一路蜿蜒。溪水之畔,遍地是断裂的枝桠、倾颓的大树,杂乱得似被暴风袭击过一般。
黑色的人影轻轻飘离地面半尺,肩头微微晃动之间,一股澎湃气势透体而出,方圆数十丈内草叶横飞。他明明不是羽族人,却奇迹似的在空中凝定了身姿。
“请小心!”
黑衣人腰肢扭动,整个人急速旋转而起,但听得风声大作,猛烈如沸,平地涌起龙卷风暴,直朝前方迅疾扑去。龙卷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深沟壑,泥土翻飞,纷纷汇聚到这龙卷之上,俨然一条黑色怒龙,这数十丈的空间内风声奇特,滔滔然竟似龙吟。一旁的溪水被其劲力鼓动,朝着一侧岸边挤压过去,露出了半段河床,这磅礴无双的气势惊煞了躲在林中的一个华服少年,他的脸色泛上了苍白。
白须老者眯缝着眼睛,双眸内透出杀意之光,亮得惊人,身体前倾,右腿后撤一步,转成弓型防御式,双臂左右分开缓缓推出。身前空气凝结成防御壁,蒙蒙散发了一圈白色的光。
“无知小子!九州之内,无人可破我的气场!”
轰隆巨响爆开,黑色龙卷终于硬撼白色气团,巨大的劲力冲击波扩散开去,断枝残树、泥土草叶朝四外狂飙,晴朗的天空陡然阴沉,奇怪的却是只有交战场地的上空是阴沉的,抬头看去,天上云朵重重涌动,赶集似的汇聚到这战场的正上方,而周围天空因为云朵的消失更见晴朗,阴阳在此刻有了分界,突兀而诡异。
瞳孔霍然睁到极致,老者须发飞扬,大喝一声,“破!”
“破”字出口,白色的气团气势抖增,反扑回去。黑色龙卷微微窒了一窒,继续前行。林中少年偏过头去,以手遮面,那黑白的撞击爆出了灿烂的光芒,逼得他不能再看清战况。光芒消散了,少年急忙回头去看,脸色更加惶惶。
双脚踏足地面,那黑衣人业已站到了老者的身后,距离老者不过五步之遥。观其外表气度,依然从容沉稳,而那老者只是静立不动,敛眉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风堂杀孽太重,**不能坐视,若前辈依然故我,下次便不会手下留情!”
黑衣人淡淡抛下这句话,飞身而起,径自走了。
溪水重新覆盖河床,恢复了潺潺的流动,华服少年从林中扑出,越过宽不过丈许的水面,抢到老者身前,跪倒在地,焦急唤道:“师傅!”
老者似乎刚刚睡醒,抬了头看向天空,汇集的云朵慢慢散开,悠然飘走,心里的雄图霸业到底还是如云般散了。
“**如此了得!”
少年听到了这声微弱叹息,又听到裂帛声声,急起身扶住老者的身体。白须老者面色如纸,衣衫条条裂开,嘴角处突现浓稠血液,颓然倒进少年怀中。
“千机,凌风堂以后只有靠你了。”
虚弱的话语让少年大吃一惊,他猛地偏过头去,瞧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有了狠厉,钢牙已将下唇咬出血迹。
三年后,凌风堂首领抑郁而逝,其弟子千机正式接任凌风堂。
如此熟悉的招数,封印于心底一角的火焰勃发了,千机几乎瞬间便狰狞了面容,狠狠盯住这龙卷,狠狠盯住这龙卷中的少年。华服衣袂鼓荡猎猎,冰魄残刀寒光幽幽,这凌风堂的首领一动不动,杀气却涌出了身体,极度的暴烈。
“原来你是**的弟子!那就给我死吧!”
龙卷急速扑到面前,千机霍然怒吼,双手持刀就那么简单地猛劈出去。(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一股风雪冰霜自刀锋喷薄,将空气凝结成了一束,非常纯粹的一条粗如儿臂的白色冰柱映亮了周围。
劲力的比拼!
这一次的碰撞,竟有了雷霆之威。那困在藤蔓囚笼内的所有杀手齐喷鲜血,即便是那六名风卫也头晕目眩。这般暴烈,藤蔓树根断裂了,困着风卫腿上的石化力量也同时破开,失去了枷锁的人们瘫倒了,委顿在地,更有人当场昏厥过去。
“想不到大侠**的弟子竟是这般无能!”
凌风堂首领失望嗤笑,冷眼以对。风雪激荡,化作漫天柳絮缓缓飘扬,纯白之中,一片鲜红犹显得凄凉,少年被震飞了,半空中喷出血去,狠狠摔到了三丈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几次眨眼的工夫便决出胜负,刚刚赶到默羽身边的岑担心地回头望去,正见了一张萎靡的脸,而那脸上的眼睛依旧熠熠,也在看着她,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岑勉强扯出个笑容,点了点头,回身去抱了昏迷的默羽。
“想不到我居然会救你!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低低说着话,岑将默羽奋力背在身后,拔脚飞奔。
“走的这般容易么?”千机眼观六路,已然发觉岑的动向,就他来说,既然开罪的是魔王家的人,除了灭口,再无他途。
“当然很容易,至少你还没过我这一关呢。”
一个懒懒地声音在调侃他,千机信手便是一刀劈出,“这么急着死么?”
“你怎么知道的呢?”羽化翻身而起,五脏六腑登时剧痛,晃身闪过刀气,扑了过去,再次阻挡在千机的面前。
血染蓝衫,长发披散,这小小的少年看似无棱无角,却是出奇的倔强,千机再次发觉自己真的看不透这孩子。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追名逐利的孩子,却想不到他能拒绝自己丰厚的诱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孩子,却想不到他能一次又一次挡在自己身前,千机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出道数十年,什么人物没有见过,偏偏这看似简单的少年让他次次走眼,其实他没有看错,这个少年的确很简单,因为他只是觉得男人必须保护女人而已
微微的错愕,千机猛觉得对面风声有异,那少年已然趁着自己出神的瞬间发动了攻势,拳风掌影罩将过来,竟似身上没有受伤。千机冷冷一笑,这般打法无非是夕阳迟暮、回光返照,当下往后飘飞三尺,冰魄残刀反手撩起,又刮起风雪成片。
羽化吓了一跳,忙侧身闪过,脚落地面未稳,劲风已至胸前。喉头发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羽化倒跌出去,被千机一脚蹬中胸口。千机不屑理他,提气纵身,朝岑退走的方向扑去。奔出几丈后,他又突然止步不前,眼前地面土墙冲起,挡住去路。
千机怒而回首,那边厢的少年喘着粗气右掌撑地,发动了魂器“厚土”。
羽化一点也不怕他凌厉的目光,咧嘴笑道:“眼睛大了不起么?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我早杀你个万世不得轮回了哈。瞪啊,你瞪啊,有本事你把眼珠子瞪出来哎?”
千机自问骂人不是他的对手,也懒得跟他废话,跃动身形,脚尖撑上土墙,人如标枪一般反射回去,手中冰魄残刀怒劈而下。那土墙在他一脚撑过之后,哗啦一下崩溃,只看这般劲力当知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刀劲切过地面,留下一条深半尺长丈许的裂痕,丝丝寒气冒起,羽化连滚带爬地扑到边上去,不等他缓过神来,又一片刀风割来。就这样,千机前后挥出十余刀,羽化便像个滚地葫芦片刻不得停歇,一个劲地满地打滚,连起身的工夫都没有,只把他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骂不断。
月复诽之际,那连续的攻击忽然中止了,羽化愕然抬头,一片阴影覆盖过来,却是那千机站到了面前,提刀冷笑。那冰魄残刀没有砍过来,寒气却已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不敢妄动。
“**竟然教出你这种弟子,真是可笑。”千机嘲讽地冷眼瞥过他一眼,将刀搁在了他的肩头,“不过你也像个男人样子,那么,就抱着你这点男人的尊严去死吧。”
羽化禁不住一个哆嗦,悲戚满面凄然叫道:“大人容禀!”
讥讽之色更重,千机撇了撇嘴角,“男儿自当有男儿气象,不要说什么求饶的话了。”
羽化陪着小心,伸手将冰冷的残刀推开少许,谄媚地笑着调整身子,变成了坐在地上。
千机当即锁眉,这种姿势自是没什么威胁的,偏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见这少年嘴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他忍不住喝道:“大点声。”
“呸!”羽化大喝一声,此字出口,一团血红之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其口中飞出。
千机一阵恶心,他眼力是极好的,一眼便看出那不明物体其实就是一口混合了血丝的浓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深受重伤也断不能让人给这般羞辱,千机急急侧身避开,顺手劈出一刀。手腕微微酸麻,再回转头时,他的面前有“蛋”立地
羽化坐在蛋里抹去脸上冷汗,轻松了不少,可精神放松,剧痛感再次袭身而来,疼得一呲牙,眼泪不自觉地又要涌出来,赶紧一把擦掉,继而愤愤骂道:“该死的,把本魔王弄成这副田地。好,现在好了,上兵伐谋,没脑子的家伙这下拿我没辙了吧,嘿。”
“护花使者都跟你似的这样无耻么?”魅的声音悠悠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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