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上喝彩声如雷,武士们的战斗让蛮族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对于没什么节日可言的蛮族来说,这样的大会是他们可以放肆的一幕大戏-_()可是子归只是觉得很无聊,他躺在毡毯上滚来滚去,坐卧不宁,像是躺在了钉板上。
“没有什么章法,简直就是糟蹋武技。”
他不时地说着这样的话。事实上蛮族的战斗都是很简单的,力量的运用几乎就是全部的武技,只看他们惯常使用长枪、战刀和狼牙棒就知道了,若不是周围还飘着诱人的烤肉味,子归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战斗从上午持续到下午,竟然没有产生一个三铁牙武士,因为目前的战斗仍是一对一的形式,而要成为三铁牙武士,至少要一个人同时击败三个人。真正的武士没有这么快下场的,他们都在等待着有价值的敌手,就像零卿,她也是恹恹的有了睡意,已经有三十多个武士上场了,她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特鲁勒则是紧张得很,虽然他曾经在无方部被人说成是最有潜力的战士,然而他从战场上逃跑了,甚至没有杀过一个人,他还不具备成为战士的素质。
“特鲁勒,我教你的招数你练熟了没?”子归懒洋洋地问着。
特鲁勒咽了口唾沫,“还行”
子归瞪起眼来,“你都练了三天还没熟?快去练!该上场的时候我叫你!”
于是人们看到有这么一个瘸腿的少年远远站在了外围,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非常的滑稽。
上前踏步,起脚上踢,横肘侧击。
就是这么三个简单的动作,特鲁勒练了三天,他都不记得自己练了多少遍,无休止地重复再重复,他都觉得很倦了。可是子归除了几个身法和步法,就只是要求他做这三个动作,他想不明白这三个动作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三个动作邪恶相当的邪恶
思无邪失望了,“原来这么闷的,你们蛮族就这样的武技吗?”
“今天只是热身和挑选对手,要选铁牙武士,得从明天开始。”熊罴说完就出去了。
于是在这么一场节日之中,有一些人很是无聊,悄悄鄙视着北陆的武士,直到第二天的来临。
北陆的叼狼大会总是选在冬天之中难得天气好的那么几天,各个部族的武士渐渐汇聚起来,露出精壮的肌肉,在寒风中战斗。这大概是思无邪唯一觉得有认同感的场面了,其实北陆的烤肉和烈酒也是他非常认同的。
第二天的战斗明显高于昨天的水平,一个武士成功地将三名武士打败,成为第一名三铁牙武士。思无邪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发疯一样地吼叫着,用烈酒浇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思无邪顿时大叫痛快,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武技虽然简单,却是有了武道家的模样,而且那得意的动作相当热血。
杏仁撇了嘴,“他们的人生终点真是很容易寻找。“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零卿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嘀咕什么?“
子归呵呵笑道:“我在等起风,这样才有出场的气势。“
“出场的气势?“
风果然起来了,酒香肉香在风里盘旋,蛮族姑娘们的马步裙旋动起来,增添了观众们的热情。
“特鲁勒!”
特鲁勒被子归的大叫声惊得跳了起来,双刀出鞘,“怎么了怎么了?”
子归气得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有点志气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紧张?给我滚上去!”
男人正在等候第三名武士的到来,可是却有一个少年低着头慢慢挪动脚步,在寒风中披散了头发,像是很难抵御风的侵袭,看那走路的姿势,分明瘸了右腿。男人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怒吼一声,“谁家的小鬼?别到这里胡闹!滚下去!”
其他两个武士也皱了眉,叼狼大会毕竟是要见血的,杀死一个瘸腿的少年增添不了他们的荣誉。
少年的行走对于这三个人来说是相当无礼的,即便他是一个参赛者,这么慢的步速也是在蔑视其他人,而且少年的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话。等到他走近了,这三人才听个明白,他念叨的是“踏步、起脚、横肘”
“小鬼,要送死么?”男人大吼一声,一脚踢过去,想把少年踢到外面去。
“我是来挑战你们三个人的。”
男人忽然就冒出了冷汗,眼前已没有了少年的身影,而少年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响起。他僵硬地回头,身后果然是那个低头的少年。男人的怒火同时被点燃,因为许多的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他的面子在一瞬间被砸个粉碎,“小鬼,既然来了,就别活着下去了,报上名来。”
“无方部,特鲁勒。”
男人一楞,其他两个武士也是一楞,人群中更是有许多的惊呼声。无方部成为有熊部的附属已经是草原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作为一个奴隶部族,部族内的战马和武器都要没收,这个少年却还带着两把武器,还敢参加这样的比赛,这当然是不寻常的事件。
有熊部的临时大帐中,四大部族的汗王都已到齐,阳平部汗王札力阴沉了面孔,“大君,无方部这样的部族也能来参加大会吗?我可没有听过这样的先例。”
熊昌看着这个鹰钩鼻汉子,笑着举杯示意,“札力汗王别多心,我可没有小看各个部族的意思,能让无方部的人参加,是因为零卿回来了。各位不想见识一下当初的雷烈花的风采吗?”
札力的面容更加阴沉,“大君果然大度,可是一个女人来参加叼狼大会,蛮族的儿郎们会怎么想?”
“札力汗王稍安勿躁,如果女人得了名头,蛮族的儿郎们今后必然更加奋勇,而要是零卿输了,也不过是给儿郎们增加一点调剂,这么做也不是违背祖制的。大家就当是看戏。”
札力愤愤灌下酒去,再不说话。倒是其他三家汗王一直没发表意见,似乎肯定了熊昌的说法。
可是无方部不仅来了女人,还来了瘸腿的少年,没有人比正在场中的武士更加愤怒了。那大吼的男人将战刀插到脚边,“无方部的奴隶崽子,给你个机会,你先出手!”
“奴隶崽子”特鲁勒抬头看了看这个比他高两个头的男人,忽然踏前一步,一脚正踩在他的脚趾上。
疼痛钻心,男人怒吼一声,却后退了半步。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脚飞起,正踢中他的要害。这一下立时让男人脸色大变,痛得脸容扭曲弯下腰去,口水呕出,不止是他,那边看热闹的两个武士也脸色发青,场外观众皆是倒吸了凉气。然而少年的攻击尚未完结,只见他右肘横撞,准确地撞在了男人的太阳穴处,这男人惨叫一声,轰隆摔倒,立时昏迷过去。
人们忽然就安静了,没有人想到那么大一条汉子居然被一个少年这么容易地击倒。少年同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傻傻地站在那里,耳朵里灌满了风声,身体似乎要被风吹得飘起来。
然后他的身体落地了
一个持刀的武士一脚就把他踢出了一路跟头,摔在地上的时候,特鲁勒还在回味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少年当然不知道这三个动作是千锤百炼的,至少曾经有一个河络小姑娘真正实践过无数次了,那是子归专门给小姑娘想出来的招式。
人们的惊呼声这才响了起来,原来那个少年只是运气好罢了,一旦碰上认真的对手,他仍旧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小鬼。
持刀武士冷笑,“就这样还想来参加三铁牙的挑战?”他又高声大叫起来,“把这两个人拖走,再上来两个人!”
“奇怪不痛啊”
持刀武士一楞,眼睁睁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少年,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还不如从马背上掉下来痛啊”
少年慢慢地撑起了身体,甩了甩头,吐出一口痰,然后开始揉脖子。
持刀武士一咬牙,冲了上来,挥刀就劈。
少年刚刚才站起身来,似乎还不知道躲避。可是就在那战刀劈落的一刹那,他侧身走了半步,那刀堪堪顺着他的手臂刮了下去,只差分毫就可以将他的胳膊卸下。人们又发出了惊呼声。
一刀走空,持刀武士还来不及发动第二刀,就见这少年猛地踏上一步,立时就有疼痛袭来,这少年同样一脚踩中了他的脚趾。接着就是胯下剧痛,在他弯腰怒吼的一瞬,脑袋嗡地炸了,他晃了晃身体,摔在了地上。
“真的可以啊”
人们听不见这少年在嘀咕些什么,却看到他忽然低头颤抖了身体,继而仰头大笑起来,状若癫狂。人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少年忍受了多少的屈辱,这样的大笑,是他的一次放肆的宣泄。
“打赢两个人就得意忘形了,真没志气。”子归低声骂着。
也许特鲁勒是得意忘形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场上还有一名对手,而这名对手的狼牙棒从他的背后砸了过来。
“臭小子张狂什么?”
这汉子自信可以一棒将少年打成肉饼,可是这势大力猛的一棒居然遭遇了抵抗。金铁交击声中,有火星溅开,他看到了一对燃烧了愤怒的眼睛。
“我为无方部而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