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儿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童隽,“隽哥哥,你为什么……”
童隽静静垂手站着,一语不发,满脸冷淡。
苏恬儿摇摇头,过度的惊讶让她有些语无伦次:“不,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我是说你为什么……”
一旁的林含玉接口:“你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去向官府告密,是吧?”
“没错,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最敬爱的隽哥哥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我会说是他去报的官?”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林含玉说着,凑近童隽,张嘴覆上他的。
童隽并没有拒绝,他定定站着,接受了林含玉的亲吻。
苏恬儿眼睛几乎都发直了,“你们……你们……”
林含玉偎着童隽,示威似的凝望着苏恬儿,“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之所以会认识练锦是他介绍的;我会去学刺绣,也是他教的,好让我有机会接近练锦,了解练锦,所以如果你要怪的话,就怪他好了!”
苏恬儿看向童隽,“隽哥哥,她说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她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好?”
岂料童隽摇头了,“不,她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练锦也是我主动介绍给她认识的,甚至她会去学刺绣,也是我安排的,目的正是为了接近练锦。”
“为什么?你和锦哥哥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童隽露出一丝苦笑,“恬儿,记得我告诉过你,朝廷每年进贡给北方的贡品,绝大部分都是由练家所提供的?”
“当然记得,你说正因为绝大部分的贡品都是由练家所提供的,所以要截断贡品来源的最好方法,就是从练锦身上着手——”苏恬儿说到这儿陡地住嘴,她抬起头错愕地瞪着童隽,“不!不会的,你所说的只是你的推测,不会是……”
童隽点头,“恬儿,你猜对了!我所说的根本不是猜测,而是作法。这么多年来,白水寨就是这么做的。”
“那你……你是……”
林含玉接口:“他就是白水寨的真正幕后首领,韩隽。”
苏恬儿一听到童隽的另一个身份竟是白水寨的首领这事,如青天霹雳般,震慑得她久久说不上话来。“你是韩隽,你不是童隽,不是我的隽哥哥!”
童隽蹲子平望着她,“不,我是你的哥哥童隽,我还是那个疼你、宠你、爱你的隽哥哥,但我也是白水寨的首领韩隽。”
“我不懂,为什么你是童隽,又是韩隽?”
童隽轻轻一笑,俊秀的脸上却浮现一抹无奈,“其实我本姓韩,童则是我义父的姓,算是一种掩饰。”
“掩饰?你想掩饰什么?”
童隽不答反问:“恬儿,你该知道岳飞岳元帅吧?”
“当然,那是打败金人的大英雄,如果不是秦桧陷害他,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就回到北方去了!”
“嗯!没错,岳元帅确实是大英雄,但却因为功高震主、理念不和,而惨遭杀身之祸。”
“你提这个做什么?你做出这些事,难道是和岳元帅有关吗?”
“当然有关,因为我祖父韩庆就是岳元帅旗下的一名大奖,当年随着岳元帅攻打金人,大败金人三十万兵马。可是因为岳元帅含冤被杀,使得我祖父在灰心气愤之余告老还乡,后来他积郁得病而去世,临终前犹不断告诫我,要记得岳元帅的心愿,杀胡虏、收复失土。但你也知道,当今皇帝贪生怕死,每年宁可花费大笔金钱、布匹屈辱注和,也不肯起而作战,收复失土。在无法可想的情形下,我只好出此下策。”
“你是说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招兵买马,抢劫过路船舶,甚至劫持贡品,都是为了逼迫朝廷停止献贡,起而应战?”
“没错,因为堂堂大宋子民岂可屈居人下,沦为人臣?为了达到目的,我想办法接近练锦,以了解练家每年进贡的数字和项目,并将含玉送给他,希望练家就此打消进贡的举动。”
“想不到你陪了夫人又折兵,既赔上读书人的清誉,又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连她都弄假成真爱上锦哥哥?”
童隽点点头:“嗯!但更让我惊讶的是你,我怎么样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嫁给练锦,还阴错阳差找含玉拿了那幅绣梅竹山禽图。不守,说来说去我还是得谢谢你,没有你,事情恐怕还无法进行得如此顺利。”
“所以这一切事情都是你刺划的?包括把我骗来这儿?”
“不,至少栽赃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么是她?”苏恬儿指向林含玉。
童隽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看向林含玉,“含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吗?我问你,你是不是像恬儿所说的爱上练锦了?”
林含玉脸色一白:“我……”
“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话吗?千万不能为练锦动情,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为什么你还……”
林含玉咚的一声跪在童隽面前:“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爱他,可是我实在克制不了自己不要爱他,因为除了你,没有男人像他对我那么好,所以我……”
“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该用绣画来威胁他,甚至栽赃,因为练锦不是那种你可以威胁、栽赃的男人!如果不是我抢先一步拦住练锦,并赶去报官的话,你现在早就被捉了,你知道吗?”
“打从我强迫他重回我身边以后,我就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受不了他娶这丫头而不要我,我好嫉妒、好不甘心!我……我什么都比她强,为什么他偏偏不爱我?”
“含玉,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就像我……”童隽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似的,神情一黯。
而林含玉则跪在他面前,身子不住颤抖:“童隽,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至少我还让练锦进了天牢,让你少了一个敌人,不是吗?”
童隽冷冷一哼,“你以为那个贪生怕死的皇帝能关练锦多久?”
“不,这次练锦行窃赃物是证据确凿,他没那么容易从大理寺出来的。”
“是吗?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太小看练锦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冒着危险把恬儿带来这儿?”
林含玉一惊;“你是说……”
“以他的干练和能言善道,连死人都会被说成活的,何况是耳根子软的皇帝?所以他这次能被关入天牢几天,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跟着水军往洞庭湖来了!”
童隽说得没错,练锦的确跟着水军一起到了洞庭湖,而且现在已到达白水寨。
白水寨一向戒备森严,因此练锦和水军一到达,双方立即一阵厮杀,但毕竟白水寨人员有限,而水军又源源不绝地上岸,所以过没多久,白水寨便被攻下,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凄惨。
练锦上岸后,便到处寻找苏恬儿的下落,但任凭他前前后后练了好几圈,仍旧找不到苏恬儿,就连林含玉的踪影也付之阙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猜错了?难道恬儿不是含玉捉走的?难道含玉和白水寨并没有关系?就在他纳闷之际,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锦哥哥!”
练锦一喜,忙转头看去,却赫然发现苏恬儿被一个男人押着,而那个男人正是他的好友——童隽。
“童隽,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童隽浅浅一笑,对于练锦身后那气势威武凛然的水军似乎完全不当作一回事,“练锦,别说你不知道我就是白水寨的首领。”
练锦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我当然知道是你,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两年前的一天,我看了你给含玉的一封信,虽然信上署名是韩隽,但我们是如此知心的朋友,你的字迹、你的语气,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和你笔迹稻像、名字很像的人。直到我和你交手的那天晚上,我才从你的身手里确认你就是韩隽。”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韩隽,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反而让我去报官?”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的交情究竟深到什么地步,我在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朋友。”
“看样子我让你失望了?”
练锦静静看着他,“其实这一切早在我意料之中,但你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本事,就像你会拿恬儿做人质,这就是我作梦也想不到的。”
童隽一笑,原本架在苏恬儿脖子上的刀略略松了开来,“这丫头很担心你,知道你被捉走以后,一路从家里哭来找我,求我救你。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那样子哭,所以干脆顺水推舟将她带来这儿,反正你早晚会找来的,不是吗?”
这话说来轻松,但个中的惊险与心中的冲突,却非言语所能形容。
“我当然会找她,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不找她呢?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派人劫持练家的贡品?还让含玉嫁祸给我?”
童隽轻轻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会动持贡品,全是为了让那昏庸皇帝清醒些,振奋起来,把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夺回来。但几次之后我便发觉,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付出多少代价,都敌不过一个苟且偷安、贪生怕死的心,所以……”
“所以你索性进宫窃取宝物?”
“没错,我想这样或多或少可以让他警醒些,让他知道随时有人在注意他,想不到却反而害了你!”说着,他略一偏头,“把含玉带出来。”
立即有一名男子将林含玉带了出来,但见她披头散发,神情憔翠,丝毫不复往日的美丽与高贵。
“我现在把含玉交给你处置,虽然她曾经是我的女人,但既然送给你,那就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有意见。”
童隽的话刚说完,林含玉便扑上前抱住练锦,“练锦,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原谅我,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练锦动也不动地瞪着她,“含玉,我问你,你为什么把绣画放在绣坊里?你不知道这样做可能害死所有练家的人吗?”
“我知道,但是因为你要恬儿却不要我,让我的自尊心大受伤害,所以我才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练锦,现在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让我锱上来好不好?只要你肯让我留下来,就算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都愿意,我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练锦推开她,“来不及了!当初我要成亲时我就告诉过你,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现在我还是要告诉你,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辈子我只要恬儿一个人,只认定她是我的妻子,至于你……你就忘了我吧!”
“忘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我是那么爱你啊!为了你,我放弃一切、放弃自尊,放弃童隽对我的宠爱,甚至为了你而让自己变成面目可赠的女人,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活着又有什么用?”林含玉扑向练锦,抱着他痛哭失声。
可练锦再一次推开她,“含玉,清醒些,你还美丽,还年轻,你有大好前程等着你,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一辈子!”
“我已经因为你而耽误了,如果现在你不要我,那我……”
“含玉,对不起,我承认我喜欢你,但那仅止于男人对女人的感觉而不是感情,所以你还是走吧!不要再为我耽误自己的青春了!”
“你当真不要我?还是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所以你不肯原谅我?”
“不,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失去的绣画都找回,而我和我爹也平安无恙,我怎么还会怪你?”
“那……就是因为她,所以你才不要我?”林含玉指着童隽身旁,一直睁着大眼看他们的苏恬儿。
练锦回头看了苏恬儿一眼,虽是一眼,却包含了无限的情意,而林含玉自然也看见了!
“我懂了,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她对不对?”
练锦还是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再明显不过。
“我问你,如果当初你娶的仍是那个杨纱织,你还会像今天这样爱她吗?”
练锦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我喜欢恬儿,打从我在苏家饼铺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喜欢上她。后来当我知道好居然阴错阳差变成我的妻子时,那种欣喜真是笔墨难以形容,而这也是我想尽办法留下她的原因。如果当初我娶的仍是杨纱织,那么我还是会尽一个作丈夫的本分,不过,我的心底却会永远爱着恬儿,毕竟她是我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的女人。”
这番告白,听得林含玉脸色苍白,可听得苏恬儿脸红心跳。
她当下挣月兑童隽的手,奔入他怀中,“锦哥哥,我也喜欢你,也好爱你喔!”
练锦伸手紧紧拥住她,轻声低问:“你没事吧?”
苏恬儿甜蜜地把小脸钻入丈夫怀中,来来回回磨蹭着,藉机擦掉脸上那丑兮兮的妆扮,“我很好,小宝贝也很好。”
练锦一愣:“小宝贝?恬儿,你……你有喜了吗?”
苏恬儿脸上又是一阵红晕,“我忘了告诉你对不对?对不起,这几天因为一下子遇到太多事,所以忘记了,不过现在说也是一样,锦哥哥,你要当爹了!”
练锦愣了好一阵子,久久无法从他要当爹的惊喜中回神。
突然,练锦忘情地呼喊一声,抱起苏恬儿开始转圈圈。
他这举动引得她阵阵惊叫:“不要这样,人家会头晕啦,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一旁的林含玉见到两人亲热快乐的模样,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嫉妒,她猛地夺下童隽手上的刀,便往练锦身上刺去。“练锦,我恨你,我恨你!”
正处于喜悦边缘的练锦,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当下措手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抱紧苏恬儿,好让她不受到伤害!
可练锦等了很久,那刀子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他慢慢地转过头,却赫然看见童隽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而他手上正握着那把刀,刀刃上净是鲜血——那是林含玉身上的血。
林含玉无法置信地张大眼睛,“为……为什么?练锦他不是你的敌人吗?为什么你……”
童隽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我有说练锦是我的敌人吗?”
“你!”
童隽低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敌人还是朋友,我只知道他不能死,他如果死了,我会难过,恬儿会成天哭泣,而我最不喜欢看见她哭了!”
“那我呢?我却没人……怜惜?”
练锦放开苏恬儿,走上前握住林含玉的手,“含玉,不要这样,你还有我呢!”
林含玉挣扎地抓住练锦,“练锦,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如果我说我爱你,那是骗你的,这种违心之论我说不出口,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真的很快乐。”
“那你至少有一点喜欢我吧?”
“那当然,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林含玉勉强笑了笑,努力地对着苏恬儿伸出手,“恬儿——”
苏恬儿摇摇头,脸色苍白地躲在童隽身后。
林含玉见状,眼中泛起一丝了解,“你不肯原谅我?没……没关系,是我对不起你,我……”
话没说完,林含玉便在练锦怀中断了气,结束她短短二十四年却旖旎绚丽的一生。
四年后的一个夏日。
练锦正在书房读着童隽写业的信,书房外却传来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伴随着声声甜腻的童音。
“娘,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蝴蝶。”
“这是几岁的蝴蝶?为什么它的翅膀皱皱的,不漂亮?”
“嗯……这只蝴蝶今年和云儿一样大,三岁。”
“是不是因为它才三岁,所以翅膀皱皱的,不漂亮?”
“对啊!如果这只蝴蝶再长大一些,像云儿长到比娘还高时,翅膀就会变得很漂亮了!”
“那这是什么花?为什么花瓣扁扁的?”
“嗯,这叫……这好像叫秋葵还是夏葵的,不管他,反正云儿知道这是花不是叶子就对了!”
“可是这叶子看起来和花差不多,为什么……”
此时,书房里的练锦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摇摇头走了出来,看见妻子正和三岁大的儿子腻在一起,两人捧着一柄绣扇正煞有其事研究着。
他居高临下,半路劫走苏恬儿手中的绣扇。
本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练锦差点爆笑出声。老天!这是什么?蝴蝶绣得像毛毛虫,花瓣看起来像叶子,难怪儿子要弄不清楚,猛问为什么了。
他忍着笑,“恬儿,这是什么?”
乍见丈夫出来,苏恬儿喜孜孜地站了起来:“锦哥哥,你瞧,这是我刚刚绣好的绣秋葵还是夏葵蝴蝶。”
练锦忍不住指正:“是绣秋葵蝴蝶。”
“管他绣什么碟的,总之这是我绣的,你说绣得好不好?”
练锦斜睇着她,“娘怎么说?”
“娘说有进步,要我再努力一些,那样下次就会更好,你说呢?”
练锦知道母亲现在是以奖赏鼓励代替责骂和要求,谁教这小东西吃软不吃硬呢?不过也真难为她,从前拿个针都会扎到手,现在却可以绣出一柄绣扇,也算不错了!
当下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低子对儿子练云说:“云儿,我刚才听见爷爷回来的声音,你快去吧!看看爷爷帮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练云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点头,“好!”
看着儿子小小的可爱身子越跑越远,练锦转身将苏恬儿搂入怀中,“这可让我抓到机会了,现在把眼睛闭上,我要亲你了!”
苏恬儿不依他,挣扎着欲离开他的怀抱,“不要,大白天的,要是被瞧见了,那多难为情!”
但练锦管不了这么许多,他强托起苏恬儿的下颚,滚烫的唇覆上她的,温柔又热情地亲吻、啃咬着,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时,他才转而抱起苏恬儿回到书房。
“猜猜我今天接到谁的信?”
苏恬儿摇摇头,娇柔地赖在他身上,小手轻轻圈住他的脖子,吸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
“我不要猜,你直接告诉我比较快。”
“不成,这个人很特别,身份与地位都不同于一般人,非得要你这练家湘坊少夫人猜猜不可。”
苏恬儿皱着鼻子,看看案桌上那一封写满密密麻麻蚂蚁字的信,“我不要猜,你知道我对这些蚂蚁字最伤脑筋了,让我看蚂蚁字,还不如再去跟着娘学刺绣呢!”
练锦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子,对她的撒娇作痴莫可奈何。虽然他努力想教她读书认字,可这小东西好似上辈子就和字结下极大的冤仇,这辈子看了字只有两不相认的结果。
而她更将绳头小楷说成蚂蚁字,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练锦知道,她不是不会,只是懒而已;好比刺绣,起先她不也百般抗拒,现在还不是学得不错,只是绣出来的成果有点惨不忍睹就是!
他拿起童隽的信晃了晃,翻到最后那龙飞凤舞的署名,“真不想看?”
苏恬儿是真的懒得读书、懒得动脑筋,可这并不代表她笨,至少她还认得几个和自己有关系之人的名字,童隽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把抢过童隽的信,高兴的说:“是隽哥哥,是隽哥哥写来的信,锦哥哥,你读给我听好不好?”
“不好,最近蚂蚁字看太多,眼睛有点不舒服,还是你读好了,反正童隽写来写去,还不就是那些事。”练锦藉口推托着,脸上却堆满笑容。
苏恬儿不悦地嘟起小嘴,果真自己一字一句读了起来,遇到看不懂的字,她还会请教一下练锦。
原来练锦和童隽知道小丫头生性疏懒,不喜读书,所以就想出这种一个月一封信,借由读信来教她读书识字的方法。幸好两人常识广博、才高八斗,要做她的老师也已绰绰有余!
“锦哥哥,隽哥哥在信上说他曾经回来探望过童伯伯,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他是趁着深夜的时候回来的,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好想他的。”
“小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其他人来说,童隽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既然死了,他还能现身来看你吗?”
原来当日林含玉死亡后,童隽也跟着跳入洞庭湖中下落不明,白水寨就此消失在洞庭湖上,而绣画事件也告一段落。
不过,虽然所有人都认为童隽已死,但知之甚深的练锦却不这么想,他知道以童隽飘忽的行事风格,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的。
果然在三个大后,童隽悄悄出现在练家湘坊,他是来看练锦和苏恬儿的,顺便带走一个人,那就是练英。
对于童隽和练英的事,练锦一直都知道,但碍他是白水寨首领,练锦并没有同意两人交往。现在既然白水寨已经瓦解,而童隽也恢复他韩隽的自由身份,是以征求过练家二老同意后,童隽便带着练英远走高飞,独自过着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事情至此,可算是皆大欢喜,如果要说有什么人不高兴,那就是苏恬儿啦!
但见苏恬儿扁着嘴,一脸不舍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还是你想让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童隽没有死?”
苏恬儿摇头,“不要!我要他和练英永远都平平安安,就像我和你一样,永远都这么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练锦宠爱地揉揉她的头:“好啦,你还有我呢!如果怕寂寞,那再帮我生一个孩子,嗯?”
听到生小孩,苏恬儿忙不迭地就想逃,“不要,生孩子好痛,我不要再生了!”
练锦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可是云儿没有兄弟姐妹会很寂寞的,况且我喜欢看你为我挺着小肚子的模样,所以答应我再生一个!”
说话的同时,练锦已经动手解下她的衣衫,一连串的吻如下雨般,不住落在她身上。
苏恬儿几乎瘫软在他身上,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对于男女之事,她还是羞得很,只能任由练锦摆布。
练锦抱起她,胡乱扫落案桌上的东西后,将她平放在桌上,身子半压住她,“如果你怕生孩子疼,我会在旁边陪你,给你打气;如果怕带孩子麻烦,娘和爹很乐意替我们带孩子,现在还有问题吗?”
苏恬儿被他逗弄得全身酥软,脑袋瓜逐渐停止思考,不过她终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记得一些事,有“第七老婆……第七老婆……”
练锦一愣,“第七老婆?什么第七老婆?”
“你说过我们生的第一个孩子要过继给第七老婆,否则练家会受到诅咒的事啊!”
练锦恍然大悟,差点笑了出来。
老天!当日为了骗她留下来而胡乱诌出的事,她居然还记得?看样子,他得再想办法圆圆谎,编编故事,否则一旦让这小东西发现根本没有那回事时,岂不嚷着要休夫?那他损失可就大了!
当下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着最原始的语言堵住她的问题,用炽热的占有她的身体,这回他会让她彻底忘了什么第七老婆的事,反正练家本来就没什么诅咒,谁管他那么多?
至于童隽和练英两人,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