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成功,岳-和欧子晏坐在高级餐厅里面吃饭。
餐厅有多高级?大约是岳-的薪水能在这里吃十次不到的那种高级。
「难怪我同事说嫁进豪门很棒,光是能够天天吃这种美食,爽都爽死了。」舌忝舌忝舌头,不是诱惑,纯属酒足饭饱的满足。
听她说话,子晏皱浓眉,不愉快的表情出现。
岳-虽粗枝大叶,观察力还可以。停下话,她上半身横过桌,凑近他问:「我说错话?」
「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粗鲁。」
他居然管起陌生女人?有趣吧,那是妈妈的工作,他竞越俎代庖。
才管完人,欧子晏马上对自己不以为然。
「哪句话粗鲁?嫁进豪门很棒?」
他摇头。
「能够天天吃这种美食?」
他又摇头。
「哦,我-,是爽都爽死了这句。」
他的眉不仅皱还纠成一团,都说难听了,还一说再说,真是不受教的女人。
「唉呀,不要老古板嘛!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用语,大叔,我知道你有点年纪,可是你看起来还好,就算看起来不好,也要保有一颗年轻的赤子之心呀!」大大的肉排塞进嘴里,好吃。
又说他老,他哪里老?
上星期他被票选为全亚洲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参加票选的五千份问卷中,百分之二十三的女人以他为偶像。
是她这种又笨又傻的小女生,不懂得欣赏成熟男子的风范,问题在于她的大脑结构不精良,不是他的外表像大叔。
「你不说话,很无聊耶!啊,对了,快点告诉我,你和金曼葳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说到八卦,女人的眼睛闪出钻石般璀璨。
「我不认识她。」他直截了当回答。
「你很烂咖ㄋㄟ,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还说不认识,你以为金曼葳是雌雄同体,能自体怀孕?」
他皱眉?她说话又粗鲁了?拜托哦,欧里桑。
「好好好,我好好说话,不粗鲁,OK?快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努力表现出良好家教。
「我不认识她,如果她敢当面和我对质,我不介意和她面对面。」言简意赅,他是最有效率的男人。
「所以说,你问心无愧?」她斜眼望人,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点头,正面响应。
「其实,跟我说实话没关系,我很开通,若你们之问真没感情,我绝不会强逼你们非得为孩子绑在一起,那很痛苦的对不?只不过,孩子的问题,大人们一定要想清楚……」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的无辜,没办法,豪门多烂人,这种观念在八卦杂志的鼓吹下,已在岳-脑中根深柢固。
逼他们为孩子绑在一起?她以为自己是谁?就算他的父母亲健在,都没本事要求他必须和谁在一起。
在岳-长篇大论之前,欧子晏阻下她的话。「如果-再诬赖我和金曼葳有关系,这顿饭-自己出钱买单。」
压住多话嘴巴,岳-瞠大杏眼。
哪有这样子恐吓人家的,这叫金权控制,懂不懂?用钱砸死穷人,是多么可恶的行径。
岳-鼓起腮帮子吸气吐气,斜眼瞪人,她做尽所有大家闺秀不会做的事情。
他应该厌恶,应该用皱眉表示态度的,可他竟然没有,还偷偷欣赏起这种不够淑女的行为。
看来近墨者黑,他的家教也跟着变差了。
她瞪他,他不为所动,她瞪到睫状肌疲乏,视线开始模糊,才叹口气。算了,贫贱女子百事哀。
「反正、反正你一定要和金曼葳好好谈谈,那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我会帮你打电话给她。」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
「对了,你觉得我叫你『子子』好,还是『阿晏』好?总之,我绝不会喊你欧子晏,我不害你,好歹我们是很有缘分的人,想想我们能同一天上报纸版面,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被刊登在报纸上耶,而且又在我第一次坐飞机时碰上你,多年后,你又出现在我第一次上高级餐厅的餐桌旁,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这一次也算?用这种算法,她还可以整理出无数个「第一次」。
「想想,你参与我人生三个很了不起的『第一次』,所以我决定,我要对你很不错。」她的决定很伟大,必须用宣誓的口吻说。
「-少找我麻烦,我就感激不尽。」
话到此,之前的小护士阴谋论消失不见,灭她口的念头不在,他只想……只想再多看可爱的她两眼。
「我哪有找你麻烦,我不过想逼你出来面对现实,你知道金……」她的声音在他的恐吓表情中消音。
「好吧好吧,她跟你没关系。」
岳-不说话,他们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安安静静吃饭是很有礼貌没错啦,可是难得碰在一起,不沟通交流多浪费。
「喂,不要我一停下嘴巴,你就把场子弄得这么冷好不好?」岳-推推他的手。
场子冷跟他有关?欧子晏不懂她的逻辑推论。
「说话吧,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总要多沟通留下回忆,对不对?」
他们很熟吗?谁又和她在一起过了?
他不过是不讨厌她的五官和声音,才容许她勒索一顿饭;不过是喜欢她与众「不同」的名字,才容许她在身边唠叨:不过是她的脸圆圆、眼圆圆,能圆出他一个满月心情,才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用金曼葳侵犯他的底线……认真算算,他的不过还蛮多。
「子子……」她喊他,欧子晏明显不悦。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算了,我也觉得喊起来蛮拗口,那我叫你什么好?阿晏,你觉得怎样。」
「-敢叫我阿晏,我就叫-岳臭。」他恐吓。
「为什么我叫岳臭?」
「岳-,香非-,非香非香,既然不香当然是臭的。」
他一脸便秘,拜托,这不行、那不行,他真是个难伺候的男人,小真还说嫁入豪门好,好个鬼哦,她连跟豪门吃饭都要吃出胃溃疡。
「你很难沟通ㄋㄟ!我不是说过欧子晏笔划不好嘛,我绝不叫你欧子晏的,算了算了,我叫你大叔好了,反正你老我八岁,我被医生拉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上小学;我学会不当外星人时,你已经搬进象牙塔苦读;我不尿床的时候,你在长青春痘、交女朋友;我才要学独立,你已经是社会人士。所以,叫你大叔,虽然有点被占便宜的感觉,但还勉强合理啦!」
「-六岁还尿床?」他问,隐藏不来的笑意在他眉梢眼角。
「厚,你算那么清楚做什么?对啦对啦,我的膀胱功能不佳,可是我吃过两次九尾鸡后,就没有这种症状了。别告诉我,你们这种远古时代的人类没有尿床经验。」
「我是没有。」
「怎么可能?你没有作梦作到一半,突然想尿尿,梦见自己四处找马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能蹲的,马上冲进去,尿尿下去……哦好舒服……醒来时,发觉衣服裤子全湿了,当然,通常这时候你是被妈妈的吼叫声给吓醒的。你真没有过这种经验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作梦?」
「我不在梦里找马桶,我会起床开灯找厕所。」
够无聊了吧,他竟然和一个小女生在高级餐厅里面谈尿床,看来他不仅家教变差,连水准也变低。
「哦,你不是正常人,我没办法和神仙沟通,我放弃了。」吞下最后一口甜点,她拍拍肚子问。
「大叔,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她问得理所当然,他却被问得一愣一愣,他们有事先约定要去哪里吗?
「我清楚记得,我们之间没有约定。」子晏说。
「你很计较ㄋㄟ,老朋友六年不见,当然要叙叙旧。」她的脸皮不厚,但如果脸皮够厚才能争取和他一起的时间,那么……厚一点,无妨啦!
「我不知道我们是老朋友。」子晏又反对她。
「忘记了,六年前我在飞机场向你自我介绍,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你,我们当然是老朋友。」她振振有词。
知道名字就算朋友?那么在台湾,知道他的起码一千万人,他是不是走到哪边都有亲朋好友?
「大叔,走啦走啦,我们去玩一玩,待在这里很无聊ㄋㄟ。」
拉起他,她硬要人家跟她去「玩一玩」,唉,现在的年轻小女生大胆到令人咋舌。他妥协了,反正……反正她的笑声挺悦耳的。
他们去哪里玩?很少与人约会的子晏把岳-带回家里。
岳-先不忙和「老朋友」叙旧,她拉住江女乃女乃先聊了一个小时。
她告诉江女乃女乃老人保健的重要性、告诉她每年的健康检查是必要工作,甚至利用职务之便,替江女乃女乃安排健康检查。
这一个小时,子晏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洗澡、他整理档案,完全忘记自己带回来一个号称Z世代的「小侄女」。
江女乃女乃一句话留下了岳-过夜,她高高兴兴冲向沙发边,打电话给家人。
「喂,大哥,知不知道我在谁家里?我在大名鼎鼎的欧子晏家哦,他们家好大,豪宅果然和我们的贫民窟不一样。对了,江女乃女乃留我住下来,我明天再回去。」乱七八糟说一大堆,岳-笑得很开心。
「疯丫头,-忘记我们家的规矩?」岳群说。
「知道啊,二十岁以前不得独自外宿,我已经年满二十。」和她谈规定?唬不了她了啦!
「二十岁是男生的标准,女生是三十岁,连-大嫂都不能独自外宿了,-觉得自己可以吗?」行使长兄如父的权利让岳群很愉悦。
「不行,我答应江女乃女乃留下来,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矣,我今晚绝对要住在欧子晏家里。」她斩钉截铁。
「我不要听-作梦,-说-在欧子晏家,那我就是在王永庆家,他正请我喝鱼翅鲍鱼汤。」
「不可能,王永庆很省的啦,他才不会这么浪费。何况,我和欧子晏是老朋友,你和王永庆又不认识,喂……大叔、大叔,等等。」看见从二楼下来的欧子晏,岳-忙唤住他。
她把电话递给他。「找你的。」
他一头雾水,接过电话。「我是欧子晏。」
「你是真的欧子晏?」
电话那头,岳群下巴掉了一大半,明天得找中医师帮忙装回去。
「从没有人质疑过我的真假。」原来疯疯癫癫是岳家人的特性,不是岳-独有。
「你要留岳-在你家住?」岳群问。
「我没说过这句话,给我住址,二十分钟内,我送她回去。」不赘言、不废话,他选择应该做的事去做。
挂掉电话,他转头对岳-说:「动作快一点,我马上送-回去。」
「可我和江女乃女乃约好,晚上住在这里,不行吗?」
「不行,-父母亲没教过-,不能随便投宿在陌生人家里?」这个女生的家教,实在差得彻底。
「大叔,我们又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很久了,记不记得我们同上一个……」
够了,她又要抓住几年前的「不经意」,将两人的交情描得深厚,他怀疑自己要不要秋后算帐,把当年排新闻版面的编辑抓出来迫害一番。
「闭嘴,-要不要马上走?我现在有空送-,三十分钟后,我会把-直接丢在大门口,这里很难叫到出租车。」
「你、你、你好坏……」岳-可怜兮兮地望向老人家。「江女乃女乃对不起,我没办法帮-按摩了,酸痛得受不了的话,-请人帮-热敷。」
「少爷,小-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江女乃女乃出言说情。
小-?才多久时间,她们的感情进展神速,已经用起昵称?
他不语,视线在两个可怜兮兮的女人脸上徘徊,一模一样的恳求表情,一模一样的委屈。
「我的背酸得厉害,要是有小-帮我g捏捶捶,今天晚上,我一定可以睡得很好。」江女乃女乃又说。
他可以对所有人霸道强权,独独没办法不对江女乃女乃妥协。
叹气,他转头面对岳。
「马上到女乃女乃房里帮她按摩。」对岳-说完话,他转身离开。
耶!赢了!岳-和江女乃女乃拍了一个大大的Givemefive,晚上她要用手机拍下在豪宅里面的每个画面,明天拿去跟小真炫耀。
岳-果真赢了吗?错!欧子晏的妥协只对江女乃女乃,眼前还没有扩散的迹象,十一点半,岳-走出江女乃女乃房间,正要回自己的「五星级饭店」半途时,发现欧子晏挡在门口。
「大叔晚安,我要去睡觉了。」挥挥手,她拿这里当自己家,自在得很。
他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往门外走。
「做什么?」
岳-两只手轮番拍拍拍,拍不掉他的手,他的手是铜锡合金,硬到不行。
半蹲身,他将她头下脚上扛在肩膀,迅速往汽车停放处走。
「你要掳人勒索哦,不行啦,我的薪水很少,存款不足,我爸妈没有工作,经济来源短缺,只能靠三个哥哥养,至于我哥哥,他们恨不得把我踢出家门,永远不相认,他们不会花半毛钱赎我回去的啦!」
她说得很可怜,让他的分速减少五公尺。
「你都不晓得我多可怜,我本来是又聪明又可爱的小女生,可是后脑勺被我哥巴来巴去,巴到智商减少二十个百分点,他们不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还笑我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类。
我哥痛恨爸妈疼我,无所不用其极对付我,他们说我有张大饼脸,最佳职业是出门吓人,我要真的走演艺圈,最好到韩国演鬼片,每次我在跳舞,他们会问邻居有没有见过活动砧板,有意愿观赏的话,十块钱新台币可以看半场。」
有这么可恶的家人?难怪她宁愿留在陌生人家里,也不愿回家去。子晏的脚步又更慢了。
「其实我爸妈哪里对我好,光看名字就知道,谁会把女儿名字取做岳飞?我又不上前线打仗,干嘛精忠报国?从小到大我被笑过几百回,跟爸爸闹了又闹,他就是不帮我改名字。
还有我妈,她常常说我是缺陷基因的组合,我还没开口顶话就先骂我叛逆,嫌我家事做的不好、嫌我人长太丑,说要嫁掉我是高难度挑战,相不相信,从十八岁开始,她就开始找人替我相亲,过不过分?」
走到车前,他开门的动作缓了缓,但犹豫不过半秒钟,他用力叹气将她塞进车内。
坐到驾驶座上,他替岳-和自己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我很喜欢你,是真的,从我们一起上报纸那天开始,虽然我心里有很多的不平衡,因为你的照片是我的十倍大、你的报导是我的十倍多,但是,你和我一样可怜。」
她说可怜他?他相信世界上有无数人崇拜他、羡慕他,绝不相信有人会可怜他。
「你和我一样没人疼,不过算来算去,你还是比我幸运一点点,至少没人虐待你,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应该惺惺相惜吗?
我找过你好几次,都被警卫挡下来,好不容易你主动找我,好不容易你跟我说话,好不容易我们相处得不错,天就黑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同你说,你就要送我回去,以后……以后你那么忙,说不定再见面,又是六年后……」
声音悄然,低着头,她可爱的嘴巴嘟起,可爱的眼睛里写满委屈。才开始就分手,算不算遗憾的一种?
「想找我,随时到我家来。」
他的决定有点莽撞,也许是她的「可怜」扯出他为数不多的同情心,也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和她相近,不管怎样,他的决定下了,便无转圜空间。
「可是你们家这里没有出租车可以坐,我的老摩托车又不会爬山……」
他又让步。
「-可以到办公室来找我。」
「警卫会不会赶我?」
「不会。」从明天起,所有警卫都得认识岳-这张脸。
「你会请我吃肯德基?」
「吃油炸的东西会死于心血管疾病。」
他的性格冷淡,连食物也清淡的可以。
「我才不吃淹死的鸡,不然烤鸡好了。」
「吃烤鸡会得癌症。」
够无聊吧,接在尿床之后,他和她讨论起食物。
问题是,无聊的他竟不觉得无聊,还越扯越顺口。
这天,他们延续这个话题,从他家到她家,他允了她十几件事,包括想见他随时可以出现、想住到他家要先和家人沟通好、想吃炸鸡没问题,只要别叫他吃……
一个怪怪的女岳飞、一个清心寡欲的大叔、一个无聊的话题,开启了他们的一生一世。
不要相信年轻人,不要相信草莓族,不要对他们的承诺放太多的心思,喃喃地,子晏郑重警告自己。
是岳-口口声声的「可怜」,才让他允下一大堆不合理条件,是岳-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让他同意她有主动权来找自己。
结果呢?她消失不见了!
了不起吧!虚晃他一招,害他连续两个星期逼自己在公司多留一个小时等她光临,害他在上班时间,一不小心把眼光飘向窗外,以为那个纤细身影是他熟悉的身影,该死的岳-,下十二道皇令将她斩首示众都不算可恶。
金曼葳的事情水落石出,她的男朋友被八卦杂志调查出来,名字叫游旨彦。
刚开始,金曼葳并非刻意拉欧子晏下水,是笨岳-弄错还一脸理直气壮,金曼葳则是因这个意外获利,几天的新闻炒作,让她的知名度节节上升。
当新的经纪人找上门,金曼葳自然更不愿出面澄清,至于欧子晏的隐私权被侵,她也就不在意了。
但,你以为欧子晏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当然不,他是个重视隐私甚于一切的男人,怎会容人随意侵犯?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保证金曼葳将生不如死。
「总裁,林小姐来了。」晋堂敲门进来。
子晏的回话是--「有事?」
这种话让身为未婚妻的人很沮丧,幸而林欣太了解他,否则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要跳脚半天。
「有事才能找你?这么冷漠,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从晋堂背后探出头,林欣笑容可掬。
晋堂退出门外,把空间留给老板。
「恭喜你,绯闻风波过去。」林欣企图让气氛缓和。
「嗯。」
他不擅长同人聊天,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内。
他们的谈话通常是绕着公事跑,勉强加上几句其它的没意义话题,他都觉得浪费时间。
「爸希望你出席他的寿诞。」林欣说。
他没回答:心里现实打量,出席这个宴会能替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不想去?我爸要介绍几个上海的房地产大亨给你,你不是想进军大陆房地产业?多认识些人有益无害。」林欣试图劝说。
林欣的话稍稍打动他,她永远知道什么样的话题会吸引他。点点头,子晏答应出席。
「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我真不晓得嫁给你,是正确或是错误的决定。」
林欣叹气,这是她的真心话,尤其这两年下来,两个事业心重的男女,只能藉由工作维系彼此的感情,是不是很伤人?
「如果-厌烦了,我不介意解除婚约。」
那种口气彷佛,你不喜欢这个合约,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合作。真的让人很想揍他一拳。
「我会的,只要我找到一个懂得浪漫的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踢开你这个现实的讨厌鬼。」
林欣说话还算幽默,可惜他对她的幽默不感兴趣,眼前他想的是那个说要出现却又爽约的草莓族女人。
「晋堂不错,他很欣赏。」子晏实说。
「欧子晏,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心是不可以这样子伤害的?」她瞪他一眼,他无所谓。
不过林欣连名带姓叫他,让他想起岳-的笔划说,她说不管怎样都不叫他欧子晏,她说子子和阿晏的笔划不错……天,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要下班,需要送-吗?」
不谈公事的话,他实在觉得没必要干耗时间。
「我开车来的。」林欣挑眉说。
「很好,再见。」说完,他转身走开。
「欧子晏,你真的很不懂情趣,就算我开车来,你就不能送我吗?」她佯怒。
子晏认真考虑过她的话,然后摇头分析。「我送-回去,还要另外找时间带-回来开车,我们都是忙碌的人,这种作法不符合经济效益。」
「不然我们各开各的车,一起去吃饭?」林欣提议。
「我们约的是后天。」
今天晚上,他的行程表里面没有林欣,自然也没有岳-,但他迫切想见岳-的心情炽烈。
「要不是我太了解你,我真的会以为你变心,决定不和我结婚。」林欣手-腰,她的形象被他气坏掉。
「林欣,-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他回头,郑重问她。
「我?哪里变了?」
「我们早说好,各自拥有隐私与自由,我从未干涉过-,而-……最近的干涉让我不耐烦。」
「我们快结婚了,我觉得隐私和自由的空间应该有条件地缩小范围。」
以往她投其所好,不废话、不赘言,只挑最重要的事情同他说,现在,她不在他身边工作,能谈的公事有限,况且,只谈公事的夫妻多无趣,当她试图突破两人之间的界线时,他居然说不耐烦?和他谈恋爱真的很累。
「如果是这样,很抱歉,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继续这个婚约。」不加解释,子晏回头离开有她的空间。
看着他渐离的背影,林欣傻了,她怀疑,该考虑是否继续的人是欧子晏还是自己?
欧子晏并没有因为和林欣的不欢而散心情起伏,他驾车出公司,直觉转弯、直觉前行、直觉走直觉要走的路,半个小时后,他发觉两条腿站在岳-家前面。
他来这里做什么?
问问岳-为什么爽约?这种问题会不会太无聊?
但回过头认真思索,他想不出,和她在一起,他们讨论过什么「有聊」话题。
不管了,人已经来了,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太不、不……不符合经济效益,为保持他的商人本色,子晏向前几步,按铃。
不久,一个绑着马尾的少妇来应门。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才小声问:「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岳。」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要找小姑呀,要不要进来坐坐?小姑的心情很糟糕,全家人在劝她,都劝不来。」
少妇走在前面,领欧子晏进门,当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前面,众人自动消音,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他直瞧。
岳-也看见他了,二话不说,她带着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腮帮子,不顾家人感受,投身到他怀里。
「大叔,全世界的人都欺负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