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口,在侧厅里洒入一片金黄,桌上已备妥早膳,朱定康跟桑德分别入座,而圆桌上的早膳相当丰富,有一小盘甜点,令他错愕的是,她竟然只挑那个吃。
“主子!”
雀儿当然发现驸马爷诧异的目光,赶紧提醒主子,偏偏主子对甜点完全没有招架能力,她可以不吃山珍海味、龙虾鲍鱼,但不能一餐没有甜点,此时她的心思都在甜点上,根本没听见雀儿的低呼。
桑德吃得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只盯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表情看,等到那盘甜点空了,她才尴尬惊觉,“糟糕,这红豆酒酿的糕点全让我吃光了。”
瞧她一脸歉然,他真是气不起来。“我不吃甜食。”
“真的?太好了!我跟夫君不同,要是一顿没吃到甜食,我就算吃三桶饭也不觉得吃饱。”
“三桶饭?!”
“主子!”
朱定康的惊愕声,以及雀儿忘了身份的哀叫声同时晌起。
桑德柳眉一皱,左看看,右看看后,拍拍胸口的放心笑道:“这里只有我最贴心的丫头,还有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丈夫,又没旁人,何况,三桶饭也只是夸饰说法而已。”
朱定康佩服她的乐天,只是——“公主信任雀儿是应该的,但公主对我的信任就令我感到受宠若惊了。”
“怎么会?夫妻要共度一生,当然得要互相认识,甚至要去了解对方,习惯对方。”她回答得极为自然。
“实际相处很难,但用说的的确是很简单。”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讽。
“不会啊,而且你是个好人,我的心这么告诉我的,没问题的。”她信心满满的回道。
不久前才有个女贼这么告诉他,等等!朱定康蹙眉。她那双含笑沉静的眼眸,还有说话的声调……他脸色陡地一变,随即示意雀儿下去,“退下,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雀儿不明白,而桑德更是觉得突兀,但还是要她听令下去。
没想到雀儿一退下,朱定康突然起身,举起衣袖掩住她的口鼻。
“真的是你!”他难以置信,前晚的义贼竟然是桑德公主。
慢半拍的她还是一脸困惑,“夫君干啥捂住我的口鼻?”
“该死的,你昨天要当我的新娘,前晚还跑了半座城去丢金子?!”他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吼。
什么?!她眨了眨眼,傻愣愣的问:“你怎么知道?”
“太离谱了!那些侍卫知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没出手,又万一他们动了刀,你不就一命呜呼了?!”
突如其来的怒火吓着了她,但何尝没有吓到他自己?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她愚蠢的涉险行为而大动肝火。
但她的反应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事实上,从遇见她开始,一切都月兑轨了,他的情绪、思绪也全都月兑序,不像平常的他!
桑德突然很认真的踮起脚尖,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也学他以衣袖遮住他的半张脸。果然,那又深遂如海的黑眸如此熟悉。
她又惊又喜,快乐的抱住他,“天啊,竟然是你!前晚的人是你!”
她的身躯很柔软,身上那股只属于她的淡淡清香,莫名骚动着他的心,害他的胸口该死的变得暖烘烘,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拥抱了她。
好自然的拥抱,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如此契合,当下两人都有些怔愕。
她开始有点尴尬,而且……因为他是男的,他的贴近,让她的心跳加快,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退后一步,想放开他,但他不为所动,她仍被他圈在又臂中,她不得不仰头看他,正好迎向他低下的俊颜,吓了她一大跳。
“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他仍咬着这话题不放,说出的话仍带着火气,因为,他又想到了她白痴的想牺牲自己救他的事!
桑德一愣,“可我一直都在做一样的事啊!”
“什么?!”朱定康火冒三丈的瞪着她。
同一时间——
“老臣前来拜见公主万安——”
朱炎带着一干家眷及家丁前来,但两人谈话得太专注,竟然没听到脚步声。
一群人边说边拱手拜见,有的是单膝跪地、有的跪下叩首,这侧厅内,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
当众人一抬头,这才发现新婚夫妻竟抱在一块!
众人的呼喊声惊醒两人,朱定康俊脸莫名发红,连忙放开她。
桑德更是脸颊滚烫到几乎要冒烟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这么多人?!好糗。
他看着粉脸羞红的她,从那双清楚反映出内心思绪的美眸中明白她在想什么。
但她实在太多心了,众人都因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怔忡了,雀儿只是为她穿上红罗衫裙、戴上金镯、发上插上金银珠翠装饰的发钗,娥眉淡扫,就让她美得令人屏息。
她在众人呆愣注视下,愈发不自在,连忙出声,“呃,众人快平身!呃,爹,媳妇尚来不及过去请安,真的深感愧疚——”
桑德一开金口,朱炎立即回魂,他连忙恭敬拱手,“公主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惶恐啊!承蒙公主爱戴,愿意委身嫁入朱家,这是朱家祖上积德……”
啦啦啦……听公公像在唱曲儿似的歌颂起她来,她简直哭笑不得,还得撑住一个公主应有的气质,好累喔。
其他人也跟着一福。公主入府,好大的架子,寻常百姓闺女可得早起见公婆敬茶,她却站着让一群人一一上前,拱手介绍自己,又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这些人一波波像潮水涌来,桑德看得眼花撩乱、头昏脑胀。认真说来,她只记得公公、大伯、妯娌,他们看来善良可亲,至于其他什么三姑六婆、五叔公、六伯父……她只能微笑点头,记不得啦。
朱定康在一旁看着却不出声。她的耐性超乎他的预料,一些几百年没往来的亲戚,在这一天全冒了出来,而她竟然还能保持脸上的笑意。
“爹,公主还没用完膳。”
他忍不住开口,并非解救她,而是他自己,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她。
果然,这么一说,就见他爹惶恐的一再道歉后,率众离开,这才看到一脸尴尬的雀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进来通报……因为驸马爷说要有您的命令,我才能进来……”
天才!难怪这些人就这么长驱直入。他抿紧了唇下令,“出去!”
雀儿连忙一揖,又出去了。
侧厅突然从闹烘烘中变得寂静,桑德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长气。
不过才稍喘口气儿,朱定康突然一把拉过她,一手占有性的扣住她的纤腰就往房里去。
雀儿一路退到房间,刚要整理,没想到又被驸马爷的眼神驱赶,她急急离开,可心中却不免嘀咕,不会是要补过洞房吧?!不然怎么老是赶她?
桑德则根本跟不上朱定康的步伐,可以说是被硬拉进来的。
她被他放置在椅子上,一脸困惑的望着夫君。
“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刚被爹他们打断了。你说你一直都在做一样的事?真的?你一直这样横冲直撞的当义贼?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逸,还是嫌命太长?!”
她不解的眨了眨眼,顿了下中,看着他眸中闪动着危险情绪,这才回过神。
“那个,帮助困顿百姓的事,没有那么危险,是夫君误会。”她连忙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钜细靡遗的说给他听。
朱定康简直难以置信。所以,是一大群人陪着她演戏,而在因缘际会下,他这名不知情的第三者也跟着唱起戏来?!
瞧他脸色愈来愈难看,额上表筋暴突,她也急了。“是我愈说愈混乱了吗?对不起,事实上,他们不陪我做做样了是不成的,母妃一生气就要打这个、打那个,我真的不明白,施比受更有福,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们却无理解?”
她微嗔的表情看来真的很懊恼、很迷惘,也——很可爱,尤其那双闪动着熠熠光芒的眼眸,更是吸引人。
尤其想到前夜的她为了让他顺利月兑逃,不惜滚下树,他感动之余,心中不由和泛起一股怜惜。
“哪里疼?”他月兑口而出,却见她神色更茫然。
“哪里?”
被她反问,他头一回感到尴尬,“你滚下树摔疼的地方。”
这一点明,她便明白,美丽粉脸上不觉泛起红晕,“没,不疼。”
突然间,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更为亲密。
他的心跳完全失控,而她更觉得房间愈来愈热。
“我……夫君知道桑德的性子了,应该不会要求桑德在父皇御赐的府邸中,不得外出吧?”
朱定康莞尔一笑,“当然不会,我是商人不是狱卒。”
“那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两句话是对的吧?”
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恰当吗?他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是吧。”他嘲弄笑答,猜测她想说出的下一句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双眼熠熠发光,“那我可以到钱庄帮忙吗?”
他蹙眉。一个公主能帮什么忙?这与他的预期不同。不会是想搞破坏吧?
“是可以,但——”
“太好了!”她迫不及待的双手合十道谢。“谢谢夫君。”
不知怎么的,瞧着她那亮到不能再亮的眼眸,他有不太好的预感。
繁荣的京城,商贾如织、店铺林立,街道两侧遍布茶馆、酒楼,路上还有些杂技表演、摊贩们卖力叫卖,好不热闹,就盼客人上门、多赏几个钱,财源滚滚。
开元钱庄是京城最大的钱庄,整栋建筑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进钱庄,设有几个窗口,兑换或开立银票、储收银两,另外,还设置了上等厢房,这是给一些大户私密交易,不管是借钱还是存钱,好谈论利息。
自然,有上等厢房,就有隔间的平民小窗口,这是专门让一些阮囊羞涩、捉襟见肘,只能借几两、几钱、甚至几分的穷人使用的。
所以,有人称开元钱庄照顾富人,也给人穷人尊严,只要来借,都来者不拒,但利息的付款可不能少,一旦失了信用,再借很难。
总的来说,钱庄最大的功用还是为商人开银票。
商人放了一大笔钱在京城的钱庄,开银票至外地做生意时,即可凭该地的开元钱庄取钱,这对商人而言,相当便利,来往其他城镇间,不必随身带着银两,惹来有心人觊觎,徒增危险。
除了便利外,只要拿到开元钱庄的银票,就不必担心取不到钱。这也是这两年来,开元钱庄所累积出的信用。
如今,喜事临门,公主下嫁,阿谀奉承的官僚习气,让更多大官小官前来存进一大笔钱外,又不忘借上一大笔款子,利息得照付,明明是亏本的蠢事儿,但为了能透过“桑德公主、新科驸马爷”的关系飞黄腾达,众官员、王公贵族仍趋之若鹜的巴结,妄想同享富贵。
于是,钱庄大门只见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门庭若市。
此时,一辆华丽精致的马车停在门口,帘幕一拉开,朱定康先行下车,随即回身,牵着妻子下车。
“是公主!”
“桑德公主啊!”
桑德一袭红罗衫裙,珠翠环绕,所见之人莫不发出惊叹声。
朱定康看着她朝众人微笑,丝毫不见贵族架子。
一进钱庄,令人屏息的笑容月貌,除了饱受注目外,也让不少民众和钱庄伙计看得目瞪口呆。
那清亮灵巧的明眸、白皙凝脂的肌肤、犹如樱花瓣粉女敕的红唇,看着朱定康时,总是嫣然一笑,粉脸上的确散发着新嫁娘的甜蜜。
至于他们俊雅贵气的大当家,曾一度传出娶公主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此刻看着妻子的俊脸也是充满笑意——虽然他一向笑脸迎人,但现在这个笑不一样,可是直达眼眉。
俊男美女,一幕宜人的好风景。
但令人错愕的是,朱定康在介绍钱庄的大管事、二管事、三管事后,竟然带着她到最后面的窗口。
“人不分贫富贵践,我嫁了夫婿,就是钱庄的一份子,当然也得从头做起。”
没错,刚进入钱庄工作,而且负责借贷的部份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的。
妻以夫为天,也没错,她虽言之有理,朱定康却想阻止,可见她开心入座,便不忍心,再想到她布施的行为,可是扔金子毫不手软,他不由得小心叮咛。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有疑问,可问管事,不必勉强,这事不好做,得拿捏分寸。”
“我明白,夫君开钱庄不就是为了广结善缘,能得善果?放心,我辩识好、坏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她眨动那又圆亮的眼眸,笑意盈盈。
她有信心,只要用神力稍微感应一下就可以知道了,还有,她可是有过目不忘的天生好本领,谁善谁恶,善恶薄上写得一清二楚,她都记得。
只不过桑德的身份太尊贵,每个往她这个窗口来的人,反应皆同,先是一愣,接着吓得倒退三步,然后转身走人。
开玩笑,公主耶,什么叫相形之下自惭形秽?就是这样。来的人哪有脸向公主借钱?
朱定康觉得自己肯定是哪要筋不对。明明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但见到她从兴致勃勃一直到意兴阑珊,到沮丧,此刻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他意感到不舍起来?
终于,又有人走近她的位置,但一看到他坐在美丽的她身边,立即退后三步。
“站住。”朱定康道。
年轻人见他似笑非笑,活像一只丛林里的老虎,不禁畏怯的吞咽了口口水,再看向让人心安的公主。
“请上前。”桑德口气很温柔,眼神很亲切,真的将那名身上穿着补丁,长得横眉竖眼、活像土匪的男子唤来。
他虽鼓起勇气靠近,却说不出口要借钱。
“借你三十两。”
没想到桑德直接拿了银两到窗口,他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美丽的公主。
瞧他呆愣住,她笑道:“你娘需要钱看病,别客气,有需要可以再来。”
男子哑口无言。他说了什么吗?没有吧?而且他一向没有跟城里的人往来。如今是走投无路才下山,公主怎么会知道他娘病了的事?
朱定康心中也有一样的疑问,他蹙眉看着男人写了借据,再三感谢后离开。
桑德靠他靠得极近,因为有些话不能大声说,此刻她与他的距离只有咫尺,长长的睫毛几乎要碰上他了。
“他是个孝子。”虽然低语,但她的语气很肯定。问题是——
“没有人看得出来。”朱定康很好心的提点她。那家伙长住山上,几乎不与人交往。“你怎么会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家里的事?”
她先是一愣,随即嫣然一笑,“我就是知道。”她指指上面。
他浓眉揪紧,看了上头一眼,“你是指举头三尺有神明?”
哪需要三尺,眼前就有个未列仙班的小仙女呢!她灿烂一笑。“是啊,给他机会,他真的是个孝子。”
于是,一个一个类似的情况就在他的眼皮下发生了,二十两没了、三十两没了、五十两飞了……
朱定康脸上仍还着笑,但眼神却令人发冷,感到毛骨悚然,偏偏公主一无所觉搬钱搬得很愉快,见她噙着笑脸,也没人舍得打断她。
她在钱庄里面佈施?!朱定康的脸快黑了一半了,就在此时——
“他是只大米虫,不行!”桑德小手捂着红唇,贴靠在他耳畔轻声道。
于是,第一次有客人被拒绝了。
接着,又来个看似斯文的男子,见她又倾身靠向自己,小小声的说:“那家伙在两年前强抢民女,毁了女子终身,报应快到了,你甭借。”
再来一名客人,骨瘦如柴、两颊凹陷,瞧不出年纪,一副穷酸样。
“这个人眼前是穷困潦倒,但来日可不得了,你当当他的贵人吧!”
夸张的是,一百两就从他的账上消失了。
“嘿,这是个古道热肠的大好人、是个勤奋耕作的农民,但近日运势低落,米缸要见底了,我们帮个忙吧,夫君。”
面对一张盈盈笑脸,于是,四十两又从他眼前消失。
痛!他的心好痛……
马车答答而行。
车内桑德疲累得频频打盹,一颗小头点来晃去,都快落地了,终于,坐在身旁的朱定康看不过去,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她像只贪睡的猫儿,只抬头瞄了一眼后,即放松的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呼呼大睡。
他真的是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她可是在一天内把他的钱当馒头般布施的罪魁祸首,不但他没有痛打她一顿,竟还怕她跌个狗吃屎?!
一回到府里的大门前,他本该漠然的唤醒她,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温柔,小声道:“起来,我们到家了!”
“嗯……再让我睡一会儿……”桑德喃喃低语,还将脸更往他的胸口钻。
他急喘的深吸口气,当下抱着她下马车,她的全然信任令他有些无措,更因为脑海里浮现的而感到不安。
这桩婚事背后的动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是够聪明,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一路看着她清灵月兑俗的脸蛋出神。
回到新房后,朱定康将她放在床上,望着她单纯无邪的容颜,他体内的却持续在苏醒中。
她是带着意图而来的,为了她的四皇兄……他心里冒出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俯身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也是,祈洛心机深沉,对她绝不能注入太多感情,否则,纵使他极力跳月兑权力争斗,也很难置身事外。
朱定康抿紧了薄唇,再看她天真睡容一眼,便起身准备离开,雀儿刚好进门,连忙一福。
“驸马爷、主子回来了。”她看了床上一眼,发现主子睡着了。
他也看向她,“让她睡,通知厨房,晚膳晚点儿准备。”
“呃,是。”怎么觉得驸马爷的表情怪怪的?
稍晚,桑德醒来,从雀儿口中得知他离房时表情很严肃。
因此,两人在用晚膳时,面对一桌好菜好酒,她却没什么胃口,在房间屏退雀儿跟其他仆佣离开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不是我今日撒出的银子太多,让夫君不高兴?”
“不是。公主何出此言?”
“别叫公主,此刻只有我们两个,叫我桑德。”
朱定康点头。
“既然是夫妻,就要对彼此坦然,是吧?”她再道。
“自然是如此。”
“那么夫君不开心吗?我知道我睡熟了,让夫君一路抱回房里,可是那是因为前一晚我绕了半座城——”
他忍不住再三叮咛,“既然你提到这件事,那我也得提醒你,不可以再做同样的事,太危险了。”
她提点允诺,“我知道了,母妃说了,日后我的事全是夫家的事,所以,”她突然朝他嫣然一笑。“我相信依夫君的善良,一定不会阻止我做布施行善的事。”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仿佛可以想见他的金山银矿被一角一角的搬空。
明明想阻止,但出口的话却是——“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因为你今天做了财神爷而不开心,你别多心了,快吃,菜都要凉了。”
她觉得他没有说真话,但看他动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反而没有那一夜来得好接近,明明俊脸上带着笑意,但就是有股疏离感。
桑德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后来干脆直接吃起甜点。
他浓眉一蹙,“这是坏习惯。”
“呃,”她粉脸微红,“是,我会改的。”
明明很爱吃,但夫君都开口了,这会儿也只能将甜糕放下。
那副想吃又不能吃的可爱模样,令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就月兑口而出,“吃吧。”
“咦?”
“想吃就吃吧,但下回还是吃了正餐再吃,免得坏了身子。”
他终究还是宠了她!他真不知该不该打自己一拳?!
她露齿一笑,“夫君真是个好人。”
“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她一脸认真的想着,也认真的看着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答案很重要,“我是个想当好你妻子的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会一生一世,但只要当夫君的妻子一天,我就会好好伺候你。”
朱定康蹙眉,“为什么你认为我们不会在一起一生一世?”
因为她是有任务下凡的嘛,一旦任务结束,她就会离开。
他注视着她久久,却见她低头闪躲他的目光,“怎么不回答?”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她感到不安,平时反应就不太灵光,这会儿更是答不出话来。
“还是我替你回答?因为你是带着任务嫁进来的,是吗?”他似笑非笑的问。
桑德猛地一抬头,又惊又慌,“夫君怎么知道?那可是天机啊!”
“天机?!”他两眼一翻,觉得可笑极了!“四皇子的心,路人皆知。”
她满心疑惑,想了又想,这才明白,“夫君你误会了——”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会选边站,当初就不会选择当商人。”他随即起身,“公主慢用。”眸中闪过一抹令人不及察觉的抑郁之光。她的诚实,让他势必得跟她保持更远的距离。
这一晚,他还是没回新房睡觉,但桑德仍然不明白,她何时曾要求他选边站。夫君会不会想太多了?
罢了,脑子长在他身上,就随他想吧。
只有天知道,她的试炼期有多长?也许,她很快就得回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