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台北
夕阳余晖下,赖家瑀一双美丽的翦水秋瞳怔怔的望着早已不见黄色出租车的下山路段,徐徐吹来的夏日微风拂过她柔亮的发丝,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半晌,她吐了口长气,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行李箱,再抬头看着绚烂的橘红色天空,像是怕自己会退却似的,她低头迅速的从皮包里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点选号码,拨给人在纽约的崔伯母。
“喂?崔伯母,我是小瑀,我到了。”
“好好好……鑫浩那个臭小子到捷克去开会,一个月后才会回来,妳放心的住下来吧。”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曾艾芸爽朗而温暖的声音。
一听到崔鑫浩的名字,她的勇气顿时丧失,“其实我还是觉得我去住饭店—”
“胡说,妳是回去替崔氏电子做事的,何况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这样了。”
赖家瑀瞪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咬着下唇,再看着眼前这座雕镂精美的艺术拱门,望着里面花团锦簇的造景花园,以及那一栋典雅气派的欧式建筑。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她再也不是五年前被崔鑫浩悔婚而抱着母亲痛哭一整晚的十七岁女孩了。
她将手机放入皮包,再拿出崔伯母一个月前就寄给她的钥匙,从侧门进入这栋位于阳明山的私人豪宅。
只是怎么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了音乐声?
难道是小偷不可能,这栋别墅设有精密的保全系统,所以崔伯母才要她安心入住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铝合金大门,将手上的行李放在玄关,柳眉随即一拧,不解的看着一长排从玄关沿着客厅原木地板,一直弯进房间里的点点烛火及玫瑰花瓣,音乐就是从那个房间传出来的。
有人!是谁?她惊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四处看了看,正想要找个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时,外面突地传来一阵声响,她从大大的落地窗看出去,正巧看到拱形大门缓缓打开,也几乎在眨眼间,一辆重型机车已快速的飙了进来—
不会吧?她倏地瞪大了眼,即便这名骑士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但光看他那身包裹在黑色皮衣下的挺拔身材,她就开始慌了。
怎么会是他?崔伯母明明说他出国了—
不行!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即使每一年的夏天,她总是会悄悄的飞回来台湾偷偷看他……
她直觉的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叮叮当当的声音却突然从后方的房间传来。
反射性的,她直接钻入长桌下。
“逮到了吧,还说你出国呢!”一个带着娇蛮的女声随着咚咚咚的跑步声及叮当声响起。
赖家瑀心跳加速的趴在桌下,看到一双赤脚越过桌子,踮起脚尖,同时,一双穿着黑色长皮靴的大脚也来到她的视线范围。
“放开!妳是怎么进来的?”
崔鑫浩粗鲁的一把拉开圈住他脖子的杜巧巧,她踉跄的往后跌坐在沙发上。
果真是他!赖家瑀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额头也开始冒汗。
“你说呢?我哥是替你设定保全系统的人。”
杜巧巧美丽娇艳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埋怨,她揉揉被抓疼的手臂,瞪着他刻意绕往她对面沙发的行为。
“那提醒了我,下回要找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保全公司来设定。”
崔鑫浩没好气的瞟了一身肚皮舞娘装扮的杜巧巧,在沙发上坐下。他俊美的脸孔有着不耐,穿着长皮靴的脚懒懒的往长桌下伸直,还好巧不巧的就往躲在桌下的赖家瑀脸上去。
耶她瞪大了眼睛,急着闪闪闪,但来不及了!可怜的她只来得及将脸撇开,身子却惨遭鞋吻。
“噢~”痛!但这一叫出声,赖家瑀就吓得摀住嘴巴,直觉想匍匐走人。但她能往哪儿逃?
崔鑫浩抿紧了唇,俊逸的脸上有着冷酷,“今天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还真多!”
惨了!咬着下唇,她还没回神,一只大手已伸进桌底下,一把揪住她的发丝就往外拉。
“痛,放手!”真倒霉,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他很多?
别怪崔鑫浩不怜香惜玉,现代女孩作风开放,不在乎长久关系,上床随意,反正大家你情我愿,他也乐得和她们玩玩,可偏偏最近有几个却成了缠人精,让他烦得不得了,例如混进他家来的杜巧巧!只是,他以为躲在桌底下的会是另一个,没想到—
“怎么会是妳?”
原本暴戾的黑眸在看到那张多年未见的绝丽脸庞时,顿时一愣。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竟一眼就认出她了,那个他以为几乎快要遗忘的前未婚妻!自从两人解除婚约后,他们全家人就突然搬离小区,他只从母亲那里听说她出国了,没想到事隔多年,她却突然出现在他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我啦,你快放手!”
赖家瑀尴尬的瞪着仍揪着她长发的人,努力调整自己失序的心跳及过于急促的呼吸。这几年,她都是远远的偷看着他,从没有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
现在俊美迷人的五官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拂过自己羞红发热的脸庞。
崔鑫浩也一脸诧异的瞪着她,回想一下,他应该五年没见过她了,没想到流转的岁月在她稚气的脸上添上更动人的新妆,那双熠熠灵动的黑眸、粉女敕无瑕的完美肌肤、微翘诱人的鼻尖以及形状姣好的樱唇,无一不美。
杜巧巧见两人气氛微妙,醋意顿生,“她是谁?为什么躲在桌子下?”
崔鑫浩突然发出笑声,莫名的,赖家瑀有种不妙的预感。
“看不出来吗?”他放开她的头发,温柔的将她拉出桌底下,很自然的将她拥在怀中。
赖家瑀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男人,那双深邃如海的迷人眸子令她的心猛地一震,“你—”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他打断。
“她是我的新欢,而且是很特别的新欢,连行李都搬过来了,瞧见没?”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放在玄关旁的行李箱,刚进门时,他原以为是杜巧巧带来的,不过当赖家瑀出现在他家,他就知道行李是谁的了。
新欢赖家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杜巧巧则瞠视着他,“骗人!骗人,你说过没有女人可以住进来的!”她恶狠狠的瞪着一袭白色洋装的美人儿。
“所以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妳就能明白了,妳走吧。”
她咬着牙,“我不要,她哪里比我好?除了一张清纯无辜的脸之外,她的身材—”
“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还是妳留下来是要看我们亲热?”
杜巧巧双手握拳,脸色骤变。
赖家瑀的危机意识陡起,尤其在看到那张俊美邪魅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时,但来不及了,崔鑫浩的手臂将她圈得很紧,俯身就给了她一个吻,而且是一个既销魂又狂野的吻。
而这个吻也出乎崔鑫浩意料的甜美。她的滋味竟如此美好,即便带了点生涩,却不可思议的让人上瘾,连他都深陷其中,直到吻得他都快着火了,才不得不放开她柔软的唇。
这根本是火辣辣的法式舌吻!
赖家瑀被吻到瘫在他怀里呼呼喘息,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吻,其实她该生气的,因为他没有询问她的意愿就吻了她,可是她完全没力气了,体内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莫名骚动,尤其这时候,他还刻意以深情专注的眼神凝睇着她,这对仍将他放在心上的她而言,完全没有招架能力。
“妳好甜,我的小瑀儿……”
杜巧巧简直要疯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更没有用那样温柔深情的嗓音跟她说过话!“我恨你!”她气急败坏的哭着转身离去。
“她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重新整理好自己失序乱跳心绪的赖家瑀,试着以平静的语气提醒仍抱着自己,但目光已跟着“旧爱”移动的男人。
他勾起嘴角一笑,放开了她,看着粉颊酡红的她很快从自己怀中退开,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好久不见,妳出落得更标致了。”
好久不见,你对女人一样很随便,甩旧爱的把戏也大同小异,没什么长进!
她很想这样回他,可惜的是,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她,很清楚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脾气有多差,她要跟他斗无异是以卵击石,讨不了任何便宜。
何况好友童瀞丹对她此次回国,已经传授了若不幸遇见他的“保命咒”,那就是冷静!冷静!再冷静!
“谢谢你的赞美,只是,”她顿了一下,“那位小姐赤脚跑出去,又穿那样,身上应该没带钱,这附近没什么出租车出入—”
“妳不一样了,说话静静的、柔柔的,身上有股温暖而淡雅的气质。”他慵懒的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深刻俊朗的五官上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意无意的勾引着她,魅惑而迷人。
赖家瑀咬着下唇,实在无法招架他过人的魅力,粉脸窘迫的泛红,“我在谈她而非—”
“妳长大了,住在国外几年,对刚刚那个吻应该不会介意吧?没办法,她是近几个月缠我缠得最凶的女人之一。”崔鑫浩饶富兴味的眼神直瞅着她看。
她的粉脸再度染上一抹嫣红,住在国外几年就一定要变得很开放吗?她在心中嘟囔着,直觉的避开他的视线,强作镇静的道:“不就是一个吻而已。”
“是吗?”他含笑的目光在她柔女敕的唇瓣上流连不去,不意外看到她脸颊上的酡红更深。根本还是个小女孩嘛!他可是情场老手,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正要出言调侃时,他突然想起来—
“该死!我从机场赶回来可不是为了杜巧巧,也不是妳,而是专利LM的事!”他懊恼的边起身边看手表一眼,快步往他的房间走去,但才踏进房间—
赖家瑀似乎听到一连串不雅的粗咒,接着,就见他绷着一张俊颜探头出来,“妳来一下。”
“什么?”要她进房间吗?她才不要!
瞧她一脸紧张及排斥,崔鑫浩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来,“我的小瑀儿,妳的味道很甜,不过,我真的没时间享用,既然妳要住下来,麻烦妳先替我整理一下我的房间,我今晚应该会很晚回来。”
话一说完,他又进房去,不一会儿,他的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皮箱,一双女鞋及女用皮包,“暂时先请妳看家,还有,”他走到玄关旁,丢下皮鞋跟女用皮包,“我刚刚已经重新加设一道进屋的安全密码,”他念了一串设定的数字给她,“别让杜巧巧进来,她的东西扔出去给她就行。”他指指自己丢下的东西。
她不由得一愣,“等等,她还会—”
“回来再谈。”
“回来?可是你不是要出国?”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头也不回的挥手走出去,不一会儿,再度飙了重型机车离开。
赖家瑀看着他帅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拱形铁门再度关上。
直到这会儿,她才敢伸手轻抚被他吻过的红唇,眼眶微微一红。
她的初吻被他夺走了,强烈而悸动,酥麻而忘我,但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打发旧爱的廉价之吻,一点也不重要……
崔鑫浩像阵旋风似的进入“崔氏电子”位于台北基隆路的办公大楼。
十五楼的会议室里已有近十名高阶主管在等候,一看到他进入,深谙他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其中一名经理马上报告收到专利权授权管理公司对崔氏旗下的崔氏电子侵权的警告信。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被这种“专利地痞”给锁定,打着崔氏在技术上侵权的大帽子,要求赔偿或和解金,这次是被一家已在美国闯出名号,让半导体科技业者闻之色变的专利地痞—SKC给锁定。
这家公司拥有相当优秀的技术人员及法律人才,专找法律漏洞、积极建立专利库及转授权取得收入,并且找肥羊提出法律诉讼,而崔氏正是他们新锁定的肥羊。
崔鑫浩的俊脸上有着极度的鄙夷,“这些不事生产的专利LM竟然把脑筋动到我们身上来!”
“他们要求十万美元,是不是干脆付掉?不然一旦上了法庭,这种案子依过去经验,动辄就要花费上百万美元—”一名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崔鑫浩已冷傲的打断他的话。
“你不知道何谓食髓知味?”
该名经理马上困窘的低头。
另一名经理也道,“没错,美国法院受理的专利权诉讼案件中,不乏这些专利LM一口气提出的八、九个侵权案,如果打赢了,那金额是天价,近千亿台币。”
“只是对方若提出诉讼,我们的相关产品就得被迫延产上巿,科技日新月异,争取的就是时效性,对我们不利。”另一名经理也提出见解。
这就是崔鑫浩这个年轻总裁与这些年长他一、二十岁的专业经理人共事的方式,只要是对的陈述,他便会捺着性子听,若相反,只有被打枪的份。
“这件事我会处理,不必向纽约总部报告。”崔鑫浩顿了一下又道,“代替我到捷克开会的陆经理上路了吧?”
“是,相关资料也已经请林秘书传到捷克的办事处。”
他点点头,将带来的黑色皮箱打开,“这些是研发部在研发产品时汇整的数据,里面有多项法务人员替公司申请的专利权注册,”他看着在座的经理人个个一脸惊讶,“这是对付那些LM的武器,当崔氏电子在我的手上越做越大时,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们注册的专利权也不少,他们要咬我们,还得看看能不能咬得动!”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除了把这些数据交给法律顾问外,去查清楚他们究竟握有什么样的专利权,免得成了冤大头。”
大家看着那一大迭厚厚的文件数据,觉得有些汗颜,但也对崔氏这名接手电子业的二少爷佩服不已。
事实上,“崔氏集团”是一家跨足科技电子及房屋建设的跨国商业集团,在海外及台湾分别设有房地产投资及电子相关零件等生产线,总资产达上千亿。
而崔氏老总育有二子,老大崔英达掌控纽约总部,主管房屋建设等相关产业,崔鑫浩则留在台湾,负责电子业务,崔老总退休不过三年,崔氏电子已从美洲巿场跨足欧洲,这全是崔二少不停创新开发所致。
这些年来,计算机普及,儿童计算机的使用率亦大大提升,像崔氏电子目前又增设的子公司“澄风科技”就打算打进儿童计算机的巿场,并重金从德国聘来在童书手绘界中,刚获得世界儿童绘本大奖的得主“候鸟”,身为东方人的她长期在德国学习新表现主义,在东西文化交融下,她的画作色彩温暖怡人,情感真挚而奔放,极容易吸引孩子目光,澄风也是想利用她这项特色,开发一系列的计算机产品,包括计算机、键盘、鼠标、随身碟等相关周边产品。
可以预见的,崔氏电子将会更上一层楼。
崔鑫浩把皮箱里的资料全数交给坐在他右手边的何经理,看了长桌上另外一个空位,“顾经理呢?”
“呃—他与德国手绘画家‘候鸟’的经纪人联络,才知道她已提前一天搭机抵台,虽然经纪人说她有私人行程,但你知道顾经理做事情—”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明白了。”
他摇摇头。顾建堂是这些专业经理人中跟他一样资浅的,还是他读研究所的同窗,做事全凭一股热情,童心未泯,这次让他负责子公司的儿童计算机系列,很多人为他喜也为他忧,就怕他把砸下的资金给玩完了!
看来,他还是别完全放手的好。从皮椅上起身,崔鑫浩看着众人道,“好了,去做你们的事,我也要走了。”
“呃—崔总不去捷克开会了,那这一个月的行程是否恢复原先的安排?”一名经理及时喊住起身就往外走的上司。
“不用,可是侵权的事有任何进展都要向我回报,其它事就当作我不在国内。”头也不回的丢下这一席话,崔鑫浩再次离开。
这些经理人都明白这个喜好刺激冒险的年轻总裁活得有多精彩,美人、西洋剑、游泳、赛车、工作……每一样都是高手,他们真的羡慕啊!生命就该如此挥霍。
“顾经理,真的不用……好吧,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到公司门口,再见。”
赖家瑀看着好不容易才切断通话的手机,虽然她的耐心一向很好,但这个名叫顾建堂的经理太过热络了,知道她提前一天抵台,一定要替她接风,卢了近一个钟头才挂断。
可问题是—当初接下澄风的工作是因为除了崔伯母外,没有人知道“候鸟”是她的化名,而且崔伯母还事先替她确认了来台工作的这个月,崔鑫浩不会在台北,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份工作还要接吗?
她苦恼的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摆放在玄关的行李。
不行!住在这个处处都有他气息的地方已经够挣扎了,万一他没有要出国,那她如何跟他共处一室?她的情绪一定会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不成不成,她还是离开好了!
赖家瑀很快的又从桌上拿回手机,看着已经清理好的客厅地板,还有他的房间—
再看一眼就好了!她忍不住又踱回一楼主卧室,原本洒了一床的玫瑰花瓣及地上以蜡烛排列成的心形图案已收拾好了,至于摆放在心形图案里的四瓶啤酒,她则放进后面厨房的冰箱里。
所以,眼前这间有着一大片落地窗,可以轻易看到外面花木扶疏美景的房间就是崔鑫浩夜夜入睡的地方,一想到这里—
她轻声一叹,看着在夜晚灯光的照亮下,更添奢华典雅的房间,不由得想着,如果五年前他们的婚礼举行了,这就是他们的新房吧……
笨!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走了!懊恼的转身走出房间,她从玄关拿了行李箱出去,却见到拱形大门又开了,顿时一愣。不会吧?他不是说很晚才会回来?
但他的确回来了!
崔鑫浩直接将重型机车停到阶梯前,一手拿掉安全帽,不解的看着她手上的行李箱,“妳去哪里?”
她答非所问,“呃—我—那个把你的房间还有客厅都收拾好了,花瓣跟蜡烛我用垃圾袋放在后院,然后、杜巧巧有回来,她有钥匙但进不来,所以一直叫我替她开门,但我照你的吩咐把她的东西给她,她在门外闹了好久才走。”
她说得支支吾吾,一脸不自在。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跨步下车,随手把安全帽丢在坐垫上,抓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等、等等!我——”
这家伙怎么还是一样霸道啊!她咬着下唇,被迫跟着他又步入客厅。
“小瑀儿——”
“请你不要这样叫我。”她十指交缠,鼓起勇气看着他。这会勾起她更多过去的记忆啊。
崔鑫浩从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美眸看得出来,过去的阴影仍在她心里,“还没有释怀吗?我的小瑀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崔先生——”
一听到她这疏离的称谓,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崔先生?需要我提醒你,你从出生回到赖家的第二天,我就认识你了吗?后来到你学会走路后,你就像我的小跟班——”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崔先生,我很抱歉来打扰——”她的话消失在那双突然变得冷峻得黑眸里。
“那些事是过去了,但我希望你还记得我的脾气一向不是太好,尤其对象是女人。”
她只能顺从的猛点头。事实上,“不好”还客气了,应该是“非常不好”,但爱情盲目的地方就在这里,即使他脾气很坏,她还是喜欢他。
“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没有惊动保全,用膝盖想都知道是我那个天才老妈把这里的钥匙给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台湾,但为了不让我妈把我念到耳朵长茧,请你好好住下来,除了我的房间外,随便你住,可以吗?”
她能说不行吗?想到他留她只是为了怕不好向崔伯母交代,她眼神一黯,有些落寞,但旋即又紧张的想起一件大事。“你不出国了?”
“是,很抱歉,你肯定很失望。”他出言嘲笑。
她粉脸又红了,更糟的是,她的肚子竟然在这时候发出“咕噜咕噜”声。
天啊,让她死了吧!好丢脸!但她中午没吃,下午又忙着收拾房子,直到这会儿都六点多了,连口水也没喝,实在忍不住了。
“走吧。”
“什么?”她怔怔的看着他走到玄关,从原木柜子里拿出另一顶安全帽丢给她,她直觉的伸手接住,却不知所措。
崔鑫浩受不了的摇摇头,“小瑀儿,当不成夫妻也可以当朋友,五年都过了,你的小脑袋还转不过来吗?”他边说边为她戴上安全帽,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说得好简单,他没心肝,她可有,她绷着一张粉脸儿瞪着他握着自己的大手。
他先行上了重机,发动引擎,看着她,“上车,请你吃晚餐。”
“可我——”
“上车!”
又是霸道的命令!赖家瑀只得乖乖上车,但不敢抱他,只敢将双手往后扶。
“这样很危险,抱住我。”
她瞪着他宽厚的背部,“可是我不想吃——”
“你很啰嗦!”
为什么她只能听他的?她闷闷不乐的以两根指头拉住他的衣服,但崔鑫浩仍很不满意。
“我身上有毒?”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光这森冷的口吻就令她害怕。
“当然没有!”她赶紧识相的轻轻抱住他,没想到这男人竟猛地加速直接来个大转弯,再冲出早已打开的拱形大门,她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撞向他的背,心儿怦怦跳,再也不敢松开手,只能紧紧抱住他,感觉到他的大笑声随着夜风从她耳畔呼啸而过。
他仍是这般的狂傲自大,而她也仍是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