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座藤蔓延生、玫瑰绽放的原始洞穴,郑丕文侧目膘了冯茜妮一眼,她看起来是异常的冷静,仿佛早已做好迎接死神的准备。
只是……他眉头突地柠起,小葵的气息怎会在这个洞穴里漫游着
她在千年冰棺内的时间已有数年,按理,她仅存的一丝气息在冰棺护卫下,应该只有在接近冰棺时才嗅得到,可是这气息却是如此强烈新鲜,仿佛她才在前一刻钟走过这里。
冯茜妮的目光在一踏入洞穴后,即锁定在几公尺远那泛着冰凉烟雾、透着五彩柔光的千年冰棺上。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身为神泉之灵化身的她自然明白躺卧在上面的小葵其实生命迹象稳定,而且小葵的心也早远离了郑丕文,心系另一个男人。
她在心中喟叹一声,明知自己若是将真相说出,丕文或许就不会杀了她,可是她不忍心,他对小葵的爱也是如此痴狂,她已负他三世,而这世小葵又负了他……
拉起裙摆,她踏上三层冰阶,无奈的吞下澎湃涌起的浓浓酸楚,她无法见到丕文的心一再受到伤害,何况她还欠他一条命,这是注定的事,她得救活小葵的爱人紫亦秀,而丕文也得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这是上天安排好的事,没有人能逃月兑得过。
“在想什么?”郑丕文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冰棺内许久未见,但面容依旧纤丽的小葵。
冯茜妮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她很漂亮。”
郑丕文将目光移向她,再看向像个陶瓷女圭女圭般纤细的小葵,不知为何,他竞觉得冯茜妮比小葵美多了,而且自己的心益发不忍起来,他怀疑自己真能拿着刀插进她胸口吗
冯茜妮突然微微一笑,她的眼眸凝睇着他,“被爱比爱人幸福,但是我觉得能够去爱人也是一种幸福,虽然它的结局不够完美,但至少我曾爱过。”
“你——”他一时语塞。
“我很抱歉负了你三世的真爱,探究前世的事,我只能说那是一份‘错爱’,才会种下今日的因果。”她美丽的脸庞没有接近死亡的恐惧却闪耀着动人的光彩,“我真心期盼,在还了你的三世情后,我们还能再次相通。”
“你不怨我?”他虚弱的一笑。
“不,这是我种下的因,理该承担这样的果,我怨不了你,更怨不了天。”她一脸释然的神情。
郑丕文直直的睇视着她,她是如此该死的接受了命运,而他却犹豫了
“上天将我带回你这里,并开启了我封闭的记忆。这是代表着时候已到。”
她静静的看着冰棺左后方,挂在岩壁上的一把尖锐小刀。
郑丕文面无表情的看看她,再将目光投注在冰棺内的小葵身上,他等的、盼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他在挣扎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他迈开步伐走向岩壁,不懂的是,他的身体怎会如此沉重?不明白的是,他的心为何会隐隐作痛
冯茜妮凝视着他的身影,贝齿咬白了下唇,她就将离开他了
两行清泪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咽下酸楚,低,在小葵的耳畔声如蚊蚋的说:“紫亦秀目前不在冰棺中,不过,冰棺会保存我温热的血液,待丕文将我的尸首带离这儿后,你即差人将紫亦秀再放回这冰棺中,不久,他便会苏醒过来,当然他的病也会全好了,因为神泉之灵只能让一人起死回生.而你并无生命之虞,神泉之血祭于你自然是无效了!”
闻及这一席话,原本轻闭眼睑的小葵吃惊的睁开双眼。
但冯茜妮随即朝她摇摇头,并示意她再闭上眼睛,而自己则拭去泪水、挺直腰杆轻声道:“出生在世即有所谓的悲欢离合,一切是非,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郑丕文手握着那把森冷的刀刃,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冯茜妮接近。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正视着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一向冷然的目光在对视上她那双情深款款的明目时,忍不住别开了脸。
临死之前,能在这张俊脸上看到那股不舍及不忍。令她不由得再度热泪盈眶,回想她在冯茜妮这段凡人生活中,他对她的好与恶,他其实是在乎她的,只是她错失了与他的深切缘分,如今的她只能期待、祈求下一次的缘起……
思走至此,冯茜妮伸出手轻轻的从他的手中拿起那把短刀。
郑丕文诧异的回过头来定视着她。
她仍是一脸温柔的笑意,闪着泪光的璀璨明眸也绽着柔光,她要记住这张俊颜,若她有幸重生,她一定要再看到这张容颜。
回过身,她俯视着仍然紧闭双眸的小葵,这一刀下去,她的一缕芳魂又将随风而去了……
闭上眼睛,她高举起刀子,用力的将它刺往自己胸日,然而,就在接近胸口的瞬间,刀子被人打飞了出去,跌落地上发出“匡啷!”的声音。
冯茜妮不懈的睁开只眸,看着站立在自己身旁,一脸高深莫测的郑丕文,“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抿紧双唇,他要怎么说?说他舍不得?说他不能看她在他面前死去?哈!这多可笑、多讽刺
“丕文,你……”她眉心紧锁的凝视着他。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出人意表的说。
“为什么?你不是要救小葵?”
“你真的那么想死吗?”他的神情愈见凝重。
她神色一黯,“欠人的就该还,该记起的事我也全部记起了,这不就是该死得其所、死得值得的时候?”
“你不要拿我的话来顶我!”他的口吻凝重得吓人。
她轻叹一声,“丕文,你不必多想什么是我该还你的。”
“我没有多想!”他冷哼一声否认。
“那你又何苦拖延救小葵的时间?我若不死,小葵是绝对不会醒来。”
这一点他比她还清楚,可是为何他无法冷眼见她自我了断?难道那该死的三世情还在他的心灵作祟?
低头膘了眼地上那把森冷的刀子,他知道自己是下不了手杀她,而且,他心中仍有疑问,尤其长老们的态度还有这一室愈显清楚的小葵气息——
郑丕文一把踢开那把刀子,回身拉了冯茜妮的手。“我们先离开这儿。”
“可小葵她……”
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想要死,不过,有些事我还没想透,待疑虑全澄清后,不用你自己动手,我也会亲手杀你救小葵,这是我追寻你多年的目的,不是吗?”
她咽下喉间的酸溜点了点头,只是着着他握紧自己柔莠的大手,她明白他的心仍有万般不舍,毕竟他爱过她三世,累积在心坎的柔情不是重生的他想断就断得了的……
两个星期后,林于屏、廖樱雯、考尔特在杰瑞和印第安人的护送下,顺利的回到奥林匹亚半岛的入口处。而更合他们欣喜的是前来接驳的印第安船只,并未因为他们延迟了三日的行程而离去,否则他们回到文明世界的日子可能又得延后了。
对着目送他们离开的杰瑞和印第安人,林于屏三人的思绪复杂,因为这一路走来,对方可以说是以礼相待,但是却也是因为对方,丕文和茜妮进入了鬼门关,因此,几番到口的“谢谢”两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抵达机场,登上飞机前往旧金山的刹那,三人相视无言,可以想见,丁蓉一定在那儿等他们三日了,他们该如何启齿茜妮和丕文惨遭印第安人活祭的事
在熙来攘往的旧金山国际机场,一身俏丽粉色洋装的丁蓉焦虑的直视着入境处,这探险队的行程虽可长、可短,但丕文一向掌握得很好,而这次离原定返程时间都已超过近四天了,却还不见他们一行人的踪影,真是急煞她了
就在倾顺短发之际,她络于看到了林于扉,就开心的冲了过去,“总算等到你们了,咦?”她眉头一皱,看着陆续出关却一脸愁容的廖樱雯和考尔特,再往他们身后一望,却没看到冯茜妮,这丕文在探险之旅完成后总是独自离去,因此没看到他,她倒不怎么讶异,可是她的好朋友呢
“丁蓉,这……”林于屏眉头纠结,始终开不了口。
“怎么了?茜妮呢?”她继续往他们身后张望着,“别告诉我,她舍不得回来,我和她得回台湾去了,否则她家人可是会飞到美国来要人的。”
“她、她……”廖樱雯难过的伏在考尔特肩膀上哭了起来。
见状,丁蓉可慌了,她频频摇头,“樱雯,你别吓人啊,茜妮是不能出事的,我赔不起!”
林于屏深吸了一口气,“丁蓉,你永远也见不到茜妮了,还有丕文。”
她倒抽了口凉气,脸上血色尽失。
考尔特面带忧容的摇头,“他们两人被当地的印第安人抓去活祭,这时间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丁蓉全身虚弱无力的跌坐地上,喃喃念着,“这、这不可能的,这……丕文带的队从没出事过……不可能的,我、我怎么跟冯家交代?茜妮、茜妮……”
林于屏走过去将她抉到椅子上坐下,看着机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他也无言了,他曾想过向华盛顿州政府请求协助,可是就他多年来深人温热鉴林的经验得知,当地政府仅是受理一下,派遣两、三名当地土人进行搜寻,结果通常是不了了之,因为是他们自己选择原始丛林探险,生命安危自然也得自己承担,出了事又怪得了谁
看着连夜从台湾搭机赶来旧金山的冯世龙、古晴洁、冯士杰及丁名堂,丁蓉一脸愧疚的迎向前去。
丁名堂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斥责道:“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连你老爸也一起诓!”
丁蓉无言,在越洋电话中,她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坦白招供了,包括她根本没有随茜妮到温带森林,而是和法国男友在旧金山游玩近一个月,还有她伪装成茜妮的声音向冯家报平安的事。
冯士杰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鼻子骂,“你和茜妮算什么好朋友?她胆子有多大?敢一个人跟随探险队冒险?一定是你临时放她鸽子!”
丁蓉愧疚得无地自容,垂着头低声哭泣。
也在一旁的林于屏、考尔特和廖樱雯走了过来,神情凄然。
林于屏歉疚的说:“事实上,我们也有根大的责任,我们三人逃出来了,却无法将她和丕文一起带出来。”
丁名堂和许久未见的林于屏相互拥抱了一下,反而抱歉道:“老朋友,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女儿,唉!”
丁蓉泪眼汪汪的看着频频拭泪的古晴洁,“冯妈妈,真的很对不起。”
冯世龙和丁名堂交换了一下目光,在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名堂的道歉声几乎不绝于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责任也没用,目前要紧的是前去森林搜寻两人看能否有奇迹出现。
丁名堂走向前去拍拍女儿的肩膀安抚一下后,即对着林于屏交涉,“我和世龙兄决定雇请民间私人搜索队前往奥林匹亚,想麻烦你陪搜索队一起前往,毕竟当日前进的路线你是清楚的,多少可以缩短一下搜寻时间。”
“那是当然,我很愿意一起前往。”
“我也要去!”丁蓉抬起头来坚定的要求。
“丁蓉你……”丁名堂皱紧了眉头,“这很危险的。”
“是我把茜妮弄丢的,若她死了,我也不会活着的!”她倔强的站在林于屏旁边。
冯上杰面色一冷,在众人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时,他手一扬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啪!”这一时之间,众人呆若木鸡。
“冯士杰!”丁蓉气呼呼的抚着发疼的脸颊怒视着他。
“你以为你跟着茜妮死,我们冯家就会很快乐、就会原谅你了?”他咬牙切齿的大声咆哮。
“我——”晶莹的泪水再度滑落她姣好的脸蛋。
“你成熟点行不行?你爸只剩下你这名独生女,你若死了,你要他一人孤老一生?”察觉到机场上齐聚而来的好奇目光,他咬牙低吼。
丁名堂闻言,一阵鼻酸不由得涌上,眼眶也跟着泛红起来。
丁蓉将目光放到父亲身上,见一向笑口常开的地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她呜咽一声,投入他怀中嚎啕大哭,“老爸,对不起,可是我好内疚、好不安,我想亲自去看看,呜……”
冯世龙拥着古晴洁走向儿子,摇头道:“丁蓉的心情也不好过,你实在不该打她。”
古晴洁那张思女心切而憔悴的脸庞也有着宽容,“再说,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就我所知,你丁伯伯连打她一下都舍不得了,你还……”
丁名堂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部,一面歉疚的说:“不,她是该打,我将她宠得太过了,才会……”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冯士杰强抑下满腔的怒火,低头看了手表一眼,“我们得转机到华盛顿州去了,我先联络一下‘浩林国际搜索队’,他们这支私人搜索队伍是同行中的个中翘楚,行动也快,”他将目光放到林于屏身上,“林教授,到时就要麻烦你了。”
“哪里,不客气。”林于屏朝他默点头。
“我们也想一起去。”考尔特拥着廖樱雯说道。
“谢谢你们,不过,我想搜索队的人员并不希望有太多外组人员进入。”冯士杰礼貌的婉拒后,即走到一旁以手机联络相关事宜。
林于屏拍拍考尔特的肩膀,再看看廖樱雯,“你们先回家吧,有什么进展,我会跟你们联络。”
两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夜晚,小葵局促不安的从冰棺上坐起身,丕文回到黑狐狸岛已经一个月了,而从第一天他阻止仙主自尽的言行举止观来,她明白他对仙主可能已经动了真情意了,只是碍于这个“表面”上仍痴情于他的自己……
至于仙主,小葵对她的思绪更难理解,她既明白她要救的根本是亦秀,为何不拆穿?反而还教自己如何救亦秀
对此,小葵的疑虑是一日深过一日,原本她想出洞穴请教长老们,一方面也看看目前暂被安置在长老家的亦秀,可惜的是丕文一日数回的来这儿探望她,使她不敢贸然出洞,生怕坏事。
真不知道离开冰棺已一个月的亦秀现在如何了?众长老的仙术真能暂时保住他的一丝气息吗
但纵然心急如焚,她还是不敢出洞,怕她别于这座狐狸岛的亦人亦仙气味会引来郑丕文……
看着树梢上皎白的月娘,郑丕文伫立在清净湖畔,内心思绪百转。
一个月了,他不清楚自己在犹豫什么?一日又一日,他在小葵和冯茜妮之间来回,一个生,一个便得死,难懂的是他何曾如此优柔寡断过
岛上的狐族及长老们对他迟迟不进行血祭的事虽感疑惑,但倒是无人敢来质问,毕竟独来独往的他脸上那冷峻的神情已使他们识相的保持沉默。
此时,一个清丽的身影倒映在湖面,打断了他的思绪。
冯茜妮轻移莲步的走近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他轻声的问。
她摇摇头,用一双水灵的秋瞳睇视着他,“你为什么还要使自己陷在困惑当中?”
他回过身来,直视着她,“这个问题你已问了许多次。”
“那是因为你不曾给我一个正面的回答。”
“我若是心中有答案,便不会如此困惑了。”
“是我造成的?”她眼中眸光一黯,“是因为我这张会令你歉疚的脸孔?”
郑丕文抿嘴叹道:“是我疑惑了,多年不曾见过小葵,以为自己深爱的人仅有她,也自认自己是个专情的人。可是……”
他苦笑一声,“回到这儿一个多月了,每看她一回,我就怀疑自己真的探爱过那张容颜吗?久而久之,我愈来愈心虚,甚至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冰棺里的小葵似乎不再属于我了,她似乎属于另一个人,她熟睡的面容也不像当日我将她放进冰棺时的深情神色,她让我感到有点陌生。”
这个男人的心是敏锐的,可这是他们的命运,而她也明白知道真相后的他一定会心碎,但她也无能为力……
“我今晚是要来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明日一早了结我自己。”她低声的说。
他眉头一皱,“你——”
“再拖下去,只怕……”冯茜妮抬起头来凝视着他,“你会更舍不得我。”
郑丕文微扬嘴角,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何况,”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有人在呼唤我,我似乎该离开这里,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另一个世界?”他难掩冲动的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她张开眼眸,翦水秋瞳已泛泪光,“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很清楚自己真的该将欠你的债偿清,因为时候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下去。”
“那如果我并不想要你还呢?”他月兑口而出的说,但下一秒,他也为这句话感到怔愕不已,难道他对她的爱胜过小葵
她错愕的凝睇着他,“丕文!”
“不,当我没有说。”他轻撇嘴角,放开了她的手。
她柳眉微攒的点点头,“那明天一早我们便到洞穴去。”
“嗯。”
“今晚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欣赏这份绝丽的夜色,若是你不困,我们就在这儿一起守候到天明好吗?”冯茜妮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孔,轻轻的点点头。
两人就着月光,相对无语,郑丕文内心的冲击该是最大,他以为自己能冷眼看她在自己面前死去,但一思及那画面,他的心就不由得猛烈一恸……
良久,她轻声低喃,“真不知道我们会在哪一个时空相遇?”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他反问。
“不知道,可是我想再遇见你,这种感觉在接近死亡时是愈来愈强烈。”
“可能吗?我是个千年不死的狐精。”
冯茜妮牵强一笑,“说得也是,在我死后,将再入轮回,而你将和小葵一起待在这儿白头借老……”她突地束口不语,因为他们两人是不会白头偕老。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相遇,就如同你曾说过,彼此都是以陌生的心灵与对方相遇,没有过往的恩与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真诚坦诉。
“嗯,纵然那个机会也许如浩瀚星空般遥远,但是我真心期许。”
闻言,郑丕文突然笑开来。
看着他那张冷面俊容上由心灵绽放而出的笑意,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他难以置信的抚着自己坚毅的下颚,“真难相信我会这样开怀的笑,我已经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回想追踪你的点点滴滴,那时的我绝料不到我会和你坐在月色下,聊着下一次的相遇。”他自我调侃的频摇头。
她笑逐颜开,“是啊,在森林的那段日子你对我是又凶又冷,吓死我了。”
“会吗?”他凝睇着她,“我没想到那样坚强的狐狸仙主在化身为凡人后,竟然成了水龙头、泪人儿。”
冯茜妮吐吐舌头,“那是环境的影响,神泉之灵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庭,我被呵护得太好了。”想起爱她的家人,她神情愈显落寞,“探险队的人该是安全月兑困了,我爸妈和大哥也一定知道我们被印第安人活祭的事,他们一定很难过。”
“你想回去?”郑丕文睇她一眼。
她点点头,“如果我体内的神泉之灵真能实现我的心愿,那我真的想回去做爸妈的女儿,因为他们是真心疼我、爱我,我无法想像当他们知道将永远失去我时的那种悲恸。”
“这是你向神泉之灵许的惟一心愿?”
她摇摇头,“我是个贪心的人,而且我知道一旦神泉之灵助我将欠你的债还清后,它便会回到白狐狸岛翠湖的冷月之下,守护那些回去的狐族重建家园,而我与狐族的缘分已尽,再世也不会成为狐仙之一,所以先前我便祈求神泉之灵让我再一次与你相遇、相恋,虽然明知迎接我的是死亡之旅。”
她轻叹一声,“这趟森林之行,它让我的希望成真了,我很满足,虽然结局也在我预料之内。并没有出现任何奇迹。”
“为什么?”他不解的凝视着她,“你明知与我相遇后,迎接你的命运只有死,为何还要选择爱上我?”
“感情的事是说不通的,就像我们的三世纠葛,你在一、二世的绝望下,还是选择在第三世继续爱我。”她苦涩一笑,“千万缕情丝自古即没有规则脉络可循,一旦爱上了便成痴,酸甜滋味任君品尝,若妄想远离爱情漩涡,”她摇摇头,“那是难如登天。”
闻言,郑丕文的心更加苦涩,这无形无色的爱情能将人的心撕裂,也能将人的心复原,可惜的是每一个人都只有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