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一对凤尾彩蝶轻拍双翅飞过了绿野百花,飞过一池清水,飞过这座蓊郁的绵延山林,消失在秦惟礼的视线外。
他这一趟奉皇上圣命自北京离开后,一路策马经过香山、碧云寺、潭拓寺等地,此刻已接近奇石林立的龙门涧,算算路程,他离‘霄汉寨’应该不远才是。
稍事休息后,他正欲策马赶路,蓦地──
“救、救……命……救救……我……”
不远处的山林间,传来女子虚弱的求救声,若非他内力深厚,这低如蚊蚋的申吟呼喊怕是要错过了!
剑眉一蹙,他立即策马往声音来源处奔去,不一会儿,便见一名姑娘躺在半人高的草丛中,衣衫凌乱,一头如瀑的黑亮长发披散在被撕裂的前襟上,粉色肚兜被高高掀起,半果的胸脯被长长的发丝遮掩住,亵裤似被拉扯过,但被褪去的长裙扔掷在上头,也帮她挡住了春光。
秦惟礼飞快的翻身下马,快步走近她,在她身边蹲下,一脸震慑的看着那张清灵月兑俗的丽颜,那一双含泪的晶莹秋瞳中含着朦胧雾气,似乎穿透了他,失神的望向遥远的彼方。她的鼻梁秀挺,粉女敕诱人的菱唇微微颤抖的逸出低吟,那凌乱的乌黑青丝贴靠在精致的脸蛋上,烘托出一股异样的凄美,楚楚动人的神态教人移不开目光。
该死!都什么时候了,他竟……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凛,“姑娘!”他轻声唤她,“姑娘?”几声叫唤后,他注意到她木然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那双美丽的明眸缓缓的由他的胸膛往上看,但在看到他有着胡碴的刚毅下颚时,突然惊恐的瞪大,激动的哭叫,“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他蹙眉,注意到她神情激动,但身子却动不了,莫非……
他伸手解开了她被制住的穴道后,却见她突然慌乱的站起身,抱着那身被撕裂的衣裙狂奔逃开,但才跑开几步,便又踉跄倒地,他急忙追上前欲扶起她,她却吓得惊叫连连,忍着扭伤的脚踝一面蹒跚闪躲,一边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
他看她一路往前方的一池清水奔去,担心她会落水,身形一纵,轻巧的挡在她身前,为了不让她冲撞到他而同时跌落水中,他伸手拥住她。她整个人被抱个满怀,浑身震了一下,一双小手握起拳头用力搥打他坚硬的胸膛,泪流满面的想挣月兑他的怀抱,但她力气柔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姑娘,我不是欺负妳的人!”
一声铿锵有力的低沉嗓音在她头上响起,谢雨茵突然停止了挣扎,缓缓的抬起头来,怔怔瞪着眼前气度不凡的英挺男子,在对上那双像能洞悉人心的深邃黑眸时,心脏突然‘怦怦怦’地狂跳起来,她匆匆别开眼,敛下眸子,及时掩饰住眸中的懊恼神气。
糟糕,秦惟礼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她忍不住担心自己是否有能力拖住他,别让他前去霄汉寨,破坏公主跟唐哥哥的好事?
“姑娘可以站稳些吗?此时拥着姑娘,实是情势所逼,在下不愿看妳跌落水中。”
她轻轻点头,想站直身子,没想到刚刚戏演得太认真了,脚踝的扭伤痛得她赶忙蹲下,小脸儿皱成一团。唉哟,这个伤可不值得了!
正当她在心中暗暗嘀咕时,竟见他也蹲来,那一双灼灼摄人的黑眸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眸中的真诚与忧心竟让她恍神了一下,下一秒,竟被他腾空抱起,除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靠得自己好近好近,身子也被他强而力的双臂牢牢抱着,一时间她竟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差点忘记自己正在演一个被玷污的娇娇女了。
好在她迅速回神,立刻演出泪如雨下用力挣扎的激烈反抗,“别碰我,放开我!”
“妳的脚受伤了。”
“不要──”她愈喊愈大声,不忘来个歇斯底里的狂叫,但可能演过头了,竟见他伸手过来,一看就是想点昏穴,完了完了,这下子会不会弄巧成拙?
她刚刚虽然撕破自己的衣裳,把模样弄得很惨,甚至微露春光,但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这会儿若昏过去,谁知道他会拿她怎么办?
“呃──”该死,黑暗降临。
秦惟礼凝睇着怀中那已然昏厥的绝丽容颜,抱着她施展轻功,直接跃上马背,策马往山麓深处冒着炊烟的一户人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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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茵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她惊愕的坐起身来,发现她的脚踝已经不痛了,看了看伤处,只见微肿的部位上面涂了清凉的药膏──
“姑娘!”
她闻声愣了愣,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秦惟礼,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显露出关心之情,“你……”
“我不会碰妳,请妳别害怕。”
真是见鬼了!她还真觉得有点怕耶,尤其对上那双关切又正直的黑眸,更让她这个贼婆子好心虚啊!她咬着唇、低下头,紧紧拉住衣襟,这才发现身上早换上一套洁净的绸缎青衣,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该死的!她该不会被他看光光了吧?!
可是,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秦惟礼是个才貌兼具、武功一流的谦谦君子啊!几年前,他取代因私吞赈灾库银而入狱的江南知府治理江南一地,清廉爱民,是个难得的好官,跟当今皇上有着超乎君臣的友好情谊,应该不会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色魔才是……
秦惟礼一见她揪着襟口、面露忐忑,心知她可能误会了,“请姑娘不必担心,我是请这户人家的夫人为妳更衣,也请她替妳擦拭身子、上了药。”
原来……她暗暗的吐了口长气,好在,牺牲不算大,戏还可以演下去。
她眼眶一红,神情痛楚的以柔弱的小拳头拍打自个儿的身子,“不干净,怎么擦都不会干净了……”
“别这样!”他赶忙上前抱住她,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可恶,又让他占便宜了!
她使尽全力推开了他,一脸惊吓的退缩到角落,不忘再以粉拳拍打自己的身子,“不干净……”
他脸色丕变,一把用力将她扯进怀里。
噢!他力道不轻耶,这家伙,等演完戏后一定跟他算总帐!
“姑娘,请别这样伤害自己,这不是妳的错……”
是你在伤害我吧?我的手臂痛死了!
心里虽嘀咕,但她仍不忘将编号第二十三的贼师父所传授的“一哭天下无难事”的本领全数发挥出来。
“他、他……他撕开……呜……我的衣服……呜……对我、对我……哇……”
她在他怀中突然崩溃,哭喊出声。
她椎心的痛楚莫名揪扯着秦惟礼的心,他牢牢将她锁在怀里,恨不得为纤细柔弱的她遮挡那伤人的风风雨雨。
该死的贼人!要是让他遇到,他一定要将那家碎尸万段!
半晌,怀中的人儿终于不再哭泣,柔水般的秋瞳无依的凝睇着他,巴掌大的小脸儿神情楚楚可怜,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膛。
这也是二十三号贼师父教她的绝招,要蕴酿情境及气氛,男人才容易拐到手,虽然得被占点小便宜,但结果比较重要啦!
何况,扪心自问,他这胸膛挺不赖的,温暖、宽阔,再偷偷的将手轻压一下,嗯,很扎实,不是饲料鸡。
说实话,若不是为情同兄妹的唐绍祖终身幸福着想,帮他挡住秦惟礼这个超级情敌,这二十三号贼师父的功夫,她是束之高阁,从未使用过!
所以,这次真是大便宜他了!
但他怎么不动了?他不动,她要怎么往下演呢?
这一头,秦惟礼正在内心天人交战,他从不是柳下惠,男欢女爱的滋味自然尝过,可从未像此刻这般,给他如此难言的沉迷与痴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由她身上散发的柔弱气质彷佛会摄他魂魄似的,不停牵动着他的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余晖洒入这间位于山脚下的民家,秦惟礼这才惊觉到她已经好久没进食了。他试着要放开她,但她却吓得紧紧的攀附住他,他不敢再动,却见那双可怜兮兮的明眸再次泛起泪光,令心中立即又抽痛了一下。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如何才能减轻她身心的创伤?
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他要保护她!即使明知她已非完璧,也要拥有她!
他温柔一笑,“妳好好睡一下,我不会走开的。”
她摇摇头,“会作恶梦,我不要……”
“我会守护妳,这是我的承诺!”
她诧异的凝睇这张震撼心弦的俊颜,一见那双炽烈无比又带着坚定的炯炯黑眸,她如遭电击般的颤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悸动竟然在血液间狂跳着,她慌乱的低头,静静依偎在他怀中,但心里的不安及心虚却急涌而上。
那眼神令她害怕!但似乎又不只是害怕那么简单,一个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诳骗的男人,他不好招惹,要是让他知道她使计拐骗,他极有可能会杀了她!
这可怎么办?她这师承江湖各大贼头的小贼婆虽然才芳龄十五,但阅人无数,直觉更是好、坏皆灵,光看秦惟礼刚刚那灼灼发光的坚定眼神,她就知道他不好应付了,一股可怕的危机感充塞她整个脑袋瓜……
“我累了……”
她喃喃低语,努力装出她在贼师父,那儿学来的号称史上无敌、准叫人魂儿都会飞了的可怜表情。
果不其然,秦惟礼一怔,屏息的凝睇着楚楚动人的她。他相信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抗拒这样勾魂慑魄的柔弱丽颜。
一连几个深呼吸,他才让自己的脑袋能够重新运转,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再拿被子为她盖上,眸子里的温柔令她不敢直视。
她略显慌乱的阖上眼眸,本以为他会离开,才有机会闪人,没想到他竟静静的守在床侧一动也不动。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桌上的油灯慢慢燃烧着,温暖的火光在谢雨茵几次偷偷瞄看下,逐渐变小了,她原本不打算睡的,但因为埋伏在草丛中等太久,神经也太过紧绷,加上被秦惟礼这张英俊脸庞搞得心慌意乱,一整天下来实在累坏了,竟然假戏真做,不小心的睡着。
他静静的凝睇着她的睡颜,很难形容胸臆间的温热及悸动,难道所谓“一见倾心”,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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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谢雨茵跟秦惟礼相处的第二日,她从醒来后就不肯说话,他拿来的早、午餐,她也不愿吃,只是摇头,有时静静的掉泪……
她是真的想哭啊!他怎么都不离开一下下呢?她也需要休息,不想一觉醒来就得一直演戏啊!
但他凡事都塞碇银子请这屋子的主人去张罗,那双关切的黑眸一直盯着她、守着她,她被那专注的眼神看着、被他那充满男人的阳刚气息团团包围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请姑娘吃点东西吧!”
秦惟礼将桌上微温的清粥端到床前,但躺在床上的人儿只是落泪不语。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将清粥放回桌上,回身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凝睇着她的泪颜。
她从醒来至今就不曾将目光对上他,即使他表明了自己的身分后,又问了她的姓名、居处……但她一个字也不答,全身散发着一股沉静的哀痛气息。
只是,她虽然不看他,但他相信她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只要一靠近,就会见到那张绝丽的容颜闪过一丝惊慌神色。
她害怕男人!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点,因而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身为当今皇上的头号知己,掌管江南的父母官,心高气傲的他遇见生平第一次想拥有的女人,竟得如此小心翼翼。
突然,她起身下床。
“想吃东西?”他连忙起身询问。
她低着头,站定不动,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怕眸中的不耐会泄了底。
她躺在床上一整天了,躺得她腰酸背痛,再也撑不下去,偏偏他又守得紧,根本没机会逃跑。
“姑娘怎么了?”他关切的再问。
“我想离开。”她仍低着头,一边努力蕴酿感伤情绪,让眼眶微微泛红。
“妳要离开?!”他一愣,看见她低头快步的越过自己,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拉住她。她不由得一怔,抬头看他,一串泪珠正巧滑落颊畔,让她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他盯视着她,在惊觉自己正抓着她时,连忙松开,尴尬的拱手道:“请姑娘别担心,我不会对姑娘──”
“我知道,”她含泪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他,一个欠身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但这恩情只能来世再报。”
他上前将她扶起,却不明白,“来世?!”
“我已是残花败柳,无颜继续苟活在世上,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请公子别再理会我了!”语毕,她泪如雨下的奔了出去,但才跑开两步,就被用力从后抱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中,而且,他抱得好紧,紧得就快要将她肺里的空气挤出来了,害她痛得直喘气。
“妳怎能如此看轻自己?更何况──”他突然止住不说,她不解的抬头以泪眼凝睇,也顺便多吸两口气。
“我一点都不介意。”
她一愣,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介意那件事,因为那发生在我遇见妳之前,而妳接下来的人生将全部属于我!”
她错愕的看着那双黑眸里闪动的独占光芒。
完了!完了!谢雨茵顿时头皮发麻,她不知道二十三号贼师父所传授的‘拐男人’招术竟如此勇猛,这下子哪能继续跟他玩下去?
快想想办法,别让脑子一片空白啊──
“我……公子真的不介意?”
“是。”
她内心惊惶失措,但外表仍非常“敬业”的继续演出,欣喜的泪水滚落眼眶,将脸颊轻轻的枕靠在他胸膛上。
他拥着她,眸中是无尽的温柔,“吃点东西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
她轻轻的点点头,其实饿了两天,她已是大肠小肠纠成一团,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他欣喜的唤来这屋子的主人,又给了他一碇银子,请他备来一桌简单的餐点,秦惟礼看她吃了一些,嘴角一直浮上笑意,忍不住问:“姑娘怎么称呼?是何方人氏?”
闻言,她放下碗筷,低头不语。
难道有什么顾忌或难言之隐?“没关系,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等妳愿意告诉我时再说吧!”
“感谢公子的体贴。”她柔声道谢。
“别叫我公子,叫我惟礼。”
她羞涩点头,“惟礼,我想洗澡,把自己洗干净。”
“好。”他立刻应允。
谢雨茵终于得到片刻宁静,在房里洗澡的同时,脑袋里想的全是月兑身之计,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逃’字可行!
洗完澡后,她打开房门,让守在门外的秦惟礼进来,“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当然好,想睡了吗?”
是啊,一轮明月已高挂天空,他不睡她怎么逃呢?但想是这样想,她还是红着脸的应了声,“嗯。”
“要不要我守在床边?我担心妳又作恶梦。”
她闻言顿时粉脸酡红,“不……不会的,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所以不会再作恶梦了……”她羞涩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这云娇雨怯的美丽人儿,秦惟礼微笑着轻轻拥住她,“那妳早点儿睡,我在隔壁房,有事就叫我。”
“嗯。”
他转身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上,她也上了床,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三更天后,才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开溜了。
不过,为了防止他追上,也为了让唐哥哥能争取多些时间去赢得美人心,她特意将一条丝帕扔在不远处的山径上,再施展轻功往反方向离去,希望这个错误线索,能引领他往错误的方向追去。
不过,她显然小看了他。第二天,他也在她之后上了霄汉寨,好在他并不是因为发现她的身分而上霄汉寨来追杀,而是因为遍寻不着她的踪影,才先行上山处理皇上交代的事──跟唐哥哥‘轮班’保护公主。
而她呢,则躲在全山寨只有她一人知晓的秘密通道里,一边跟秦惟礼玩捉迷藏,一边帮唐哥哥掳获美人心。
幸好老天爷挺照顾她的,没让他们俩打过照面,而后,在唐哥哥公主的好事开花结果后,她就逃下山去了。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唐哥哥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泄露了她的行踪,这让秦惟礼如影随形的紧盯着他不放,时间长达好几个月不说,还派人画了她的画像四处寻找,把她弄得像个通缉要犯,被迫四处潜逃,差点没累毙了!
但这样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这个小贼婆决定要回到从小长大的霄汉寨去,虽然明知这趟回去有不少人会吐她口水,但总比亡命天涯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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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石林立的龙门涧中,一座山寨隐匿在一处蓊郁山林里,左有垂直峭壁,右有岩缝间奔泻而下的瀑布,一块尖山状的高耸石板上写着‘霄汉寨’三个大字,两旁还站了四名哨兵,寨里的屋舍全是依山而建,朴拙而坚固。
不过,熟知地形与山寨里外秘密通道的谢雨茵不敢从正门进来,而是从蜿蜒交错的地道回到山寨,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报名第一号向她吐口水的,就是害她火烧、四处逃亡的唐哥哥!
“谢丫头!妳还敢回来?!”
美如冠玉的唐绍祖一见到她,立刻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掰起手指开始细数她的罪状──
一,在他没搞定公主时,她竟不顾兄妹之情,私下带着公主回宫去。
二,为了撮合他跟公主,她竟偷偷煮了掺泻药的晚餐给他吃,还联合山寨里的人一起诳他,害他再见佳人时,虚弱软脚到不行,男子气慨尽失。
三,上述两点虽看似矛盾,其实全为了一个‘钱’字,只要有钱拿,谢丫头根本没有原则可言。
四,为了找她,秦惟礼缠他缠得像连体婴似的,他都快被逼疯了,偏偏又找不到这丫头来算帐!
这下可好,她自动送上门来!
谢雨茵把头垂得低低的,一双灵活大眼却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她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但更重要的是……
她一抬头,眼神可无辜了,“唐哥哥,你的酬劳还没全给我呢!还有……”她以责备的眼光看着山寨里将她团团围住的老老小小,瞧他们每个人都一副想赖帐的样子,“你们说过的,只要我有办法让公主跟你们回山寨,你们也会给我钱。”
闻言,山寨里或坐或站的男女老少全咧开了嘴笑,因为亲爱的公主在前一天才下山回皇宫,这会儿“刚好”不在呢,再说了……
“少主跟公主又还没修成正果。”
“没错,当初跟妳做买卖时,这一点也算在内的。”
“可偏偏皇上还想将公主留在身边一、两年,才愿意让少主跟公主拜堂,所以,妳的媒人钱就先寄放在我们这儿生利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落的打趣声,让谢雨茵也只能仰头一翻两瞪眼,认了!
毕竟这里是她这个孤儿惟一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她就算要计较也只能对外人,怎能对自己人?!
“好了,妳先跟我进来,我有话问妳。”
唐绍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走到门口时,他又顿了一下,转身走向对门的小房间,“我们在这里谈。”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一对上唐哥哥严厉的目光,谢雨茵也只能乖乖的走进这间建在山洞里的小房间。
“公主不好说出妳带她离开的秘密通道在哪,妳就自己招吧!”
原来……她故意似有若无的看了床底一眼,再一脸无辜的望向唐绍祖,“唐哥哥,你知道山寨里的人全都是贼,大家做的都是一些没本的生意,”她强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也是啊!可有时拿了钱却没办好事时,总是需要一个逃命的小路,是不是?”
他懂她的意思,算了!他刚刚已经瞧见这小丫头的目光,大不了他自己找去!
“好,不提这事,那妳知不知道秦惟礼像疯子似的在找妳?”
她给他一个“还要你提醒”的眼光,“我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帮唐哥哥这个忙。”
“妳哪里有帮上忙?!说得那么好听。”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但随即又摇摇头,“那家伙真的不好惹,所以我已经先帮妳找好‘避难所’了。”
他将自己向皇上私下请托一事娓娓道来。
听了他的提议,她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频频摇头,“开玩笑!你我都知道秦惟礼和皇上的私交有多好,就算你没提及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但要我进皇宫当嫔妃,岂不是要我去找死吗?!”
万一两人恰巧遇上了,难道说声‘嗨’就能解决?!那可是皇宫呢!她去过的,先前差点没被那些皇家侍卫给逮个正着,她才不要再去碰运气!
唐绍祖当然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秦惟礼平均两个多月才会进宫一次,一次顶多只待上三、五天而已,”他直视古灵精怪的谢雨茵,“只要妳小心点便成。我认为皇宫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惟礼再怎么找,也绝对想不到妳会躲进皇宫去吧?”
她眼睛一亮,“这倒也是。”
“不过,妳进皇宫除了保护自己这条小命外,也得注意皇上的安全,温德王爷跟他的义子此时虽然都躲到江南去避风头了,但他们尚未放弃龙位之争,一定还会有所行动。”
这事她也知情,因为唐哥哥到皇宫偷看心爱的公主朱贝儿时,一些不该看到、听到的事全看到、听到了。
“没问题的,反正由我这个小贼来当保镖再称职不过了,防的毕竟是‘同行’啊,那唐哥哥呢?”
“公主要去一趟江南,探望在那儿养病的皇太后,我这个贼保镖得一路护送她南下,要在那儿住上一段时日。”
她一挑柳眉,“我看唐哥哥是想查查那对父子留在江南搞什么鬼吧?”
他笑着摇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妳。”
她得意一笑,“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宫?”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