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投的纪家别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纪盈年、刘如媚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何玉仪那辆白色轿车在夜幕中迎面驶来。
在纪汉文下车的同时,刘如媚也迎向前去,笑咪咪的抱着儿子,「欢迎回国啊,儿子。」她边抱儿子还边以眼角余光瞄瞄车内,就怕突然多出一个人。
好家在,没看到人,她松了口气。
一见何玉仪也下了车,她开心的对着她道:「辛苦了,来来来,去洗个手,我们吃饭了。」
她拉着她的手,再看着走在前方跟儿子聊起来的丈夫,摇头笑了笑,走进屋去。
一顿饭吃下来,纪汉文谈荷兰行的一切,包括医疗交流、天气、风景,但绝口不提蓝若薇,倒是何玉仪忍不住,开口提了,「邵学长说你有艳遇,你怎么都不说这个呢?」
因为妳这个外人还在这里!他隐忍着这话没说出来,只是不悦的瞥她一眼,然后站起身,看着母亲,「妈,我买了好多东西要送妳,我去车上拿。」
他一走出去,刘如媚马上问何玉仪,「什么艳遇?不会是若薇吧?」
她苦笑,「我猜可能是,但他什么也不说。」
「妳们别胡乱猜,也许不是若薇啊,汉文长得那么帅,有艳遇也不奇怪--」
「是吗?」刘如媚不悦的打断丈夫的话,「那我问你,如果有一个娇艳动人的女人跟你搭讪,你会不会跟她来个一夜?」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看老子的答案,就知道小子的艳遇对象一定是蓝若薇了!真是的,他到底要伤几次心才会死心?她这个痴心的笨儿子!
在纪汉文拿了一大堆收买母亲的名牌礼物走进屋里时,一看父亲跟他挤眉弄眼要他小心时,他就知道这堆东西可能白买了。
他放下东西,看着何玉仪道:「我有些事想跟我父母谈,如果妳--」
「我明白,我现在就回家。」她一脸的尴尬难过。
「不用走,玉仪,妳留下来。」刘如媚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
「妈--」纪汉文脸色微微一变。
「汉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绝不允许那个想在你生命中出现就出现,不高兴时就拍拍走人的蓝若薇再进入你的生命。」刘如媚的语气强硬。
「妈,我们相爱。」
「你说什么?!」她气得血液沸腾,心怦怦狂跳,感觉像要昏过去了。
「孩子的妈,妳没事吧?」
纪盈年连忙过来扶住她,何玉仪也急忙顺顺她的胸口。
「纪伯母。」
她喘着气儿,瞪着儿子,「蓝若薇不适合你,我要说几遍,你才明白?她只会玩弄你的感情!」
她快气死了,没想到儿子竟然笑了。
「妈,若薇只是拙于处理感情,我不认为她懂得玩弄爱情,在荷兰的十天,我们就像身在天堂里,所以,等她一回台湾,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慑住,何玉仪更是面无血色,眼眶泛红,「我--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她飞快的跑出去,就怕他们听到她的哭泣声。
她早该知道的啊,她从不曾碰触过他的心,只是,她还是期盼、还是祈祷,妄想纪伯母可以为自己圆梦。
「爸,我想对象是若薇,你应该没意见。」纪汉文先找同盟。
「呃--当然。」纪盈年还很高兴。
「我有意见!」刘如媚知道儿子一旦在热头上,是绝不能跟他来硬的,她换个方式,苦口婆心的道:「汉文,你好好想一想,从小你就追着她跑,但她嫌弃你,觉得你烦,十七岁那年更是跑--」
「妈,妳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爱她,她也爱我。」
「她从没给过你幸福,儿子,你那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比我清楚,而前一阵子你身边突然又没女人,虽然正常上下班,别人也看不出什么,但我是你妈,我知道你又在难过又在伤心了,」她气呼呼的看着他,「她不懂得付出,她只一味的在享受你对她的爱,这太不公平了。」
「妈,妳也爱过,妳该懂得爱情里是没有天平的,」他微微一笑,「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得到诊所去,我先回去了。」
「爸载你回去。」纪盈年马上站起身。
「不了,爸,你陪妈,我搭出租车回去就行了。」
纪汉文再看了闷闷不乐的母亲一眼,随即拖着行李出去,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如媚,其实--」纪盈年还想劝劝老婆,但马上被她打断。
「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儿子的事我绝不妥协,为了防止他再次被伤害,我是不介意当个讨人厌的母亲!」
刘如媚扔下这句话后,气冲冲的上楼去了。
见状,纪盈年可傻眼了,这不就代表她跟儿子要开火打仗?!
母子俩是开火了,而且还选了一种看不见火的冷战。
每一天,纪汉文在忙完工作后,一回家就打电话给人在荷兰的蓝若薇,两人情话绵绵,而一遇假日,他回家吃饭,纪母就冷着一张脸,对他的百般问候吭也不吭一声,气得他脾气一来,干脆也不回去了。
有趣的是,他不回去,刘如媚却天天上诊所,但她不理儿子,径自等着何玉仪,两个女人一起吃午饭、吃晚餐。
纪汉文看在眼里,只有无奈,但态度也没有屈服。
这一斗,一晃眼就一、二十天过去了,而引发这场冷战的女主角蓝若薇却迟迟没有回国。
这一天,在纪何诊所里,刘如媚故意扬高音调跟何玉仪聊天,「我儿子说有个人十几天就会回来了,看看现在多少天过去了?我想,他又被她骗了,他到底要当几次的傻瓜!」
「伯母,别这样!」何玉仪实在不希望看到他们母子俩的开系如此紧绷。
「玉仪,我就不懂,妳这么懂事,跟我儿子又是工作伙伴,妳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叩叩叩!敲门声陡起,看诊室门被打开。
穿着医生袍的纪汉文站在门口,表情不愠不火,「妈,我没说玉仪不好,还有,这儿是诊所,请妈的声音小声一点。」
「你--」她一愣。
「还有,回答妈刚刚的问题,若薇的论文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要再晚半个月才会回来。」
见儿子转身就要走,她闷了快一个月的闷火也燃烧起来,「你给我站住!她要晚多久回来是她的事,但我要告诉你,玉仪的爸妈明天就从国外飞来台湾了,明后天刚好休诊两天,你就算尽尽地主之谊,也要好好的招待人家。」
「不用的--」何玉仪不想勉强他。
「没关系,玉仪,这一点我做得到,因为我们是合伙人。」他朝她点点头,再看看臭着一张脸的母亲,将门给关上。
我们是合伙人?何玉仪的心一沉,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别担心,玉仪,他是我儿子,我知道怎么治他,等明天妳爸妈到这儿后,我绝对可以把妳跟汉文凑成对的。」
刘如媚看来信心满满,因为她相信儿子不至于会让她没面子吧。
何玉仪却不乐观,她不认为还有方法可以让他跟她在一起的。
终于回来了。
蓝若薇看着前方熟悉的景致,美丽的脸庞漾起了幸福光彩。
「小姐,往左边还是右边?」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着这名美若天仙的女孩问。
「停在这儿就行了,谢谢。」她朝他微微一笑,看着前方的小木屋及另一边的和风别墅。
司机将她的行李从后行李箱拖出来后,仍语带期待,「要不要帮妳提过去--」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的。」她巧笑倩兮的跟他点点头。
年轻司机看得失了魂,呆呆的收下出租车钱,还恍神好一会儿,才尴尬的倒车,将车子开出这片有着自然绿色围篱的别墅区。
蓝若薇开心的拖着行李快步的往小木屋跑,但一想到妇产科医生的叮咛,连忙又缓下步伐,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手抚着仍然平坦的月复部。
不知道汉文看到她还有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表情是如何?
她边想边来到小木屋门口,瞥了瞥上方隐约传来钢琴声的和风别墅,她先用钥匙开门进到小木屋,将行李放好,再走出来,看了独木桥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是真的不能再踏上那儿了。
心情愉快的她往下走,绕到叉路后再往上,一边拿起手机打给纪汉文。
手机接通了,她语气轻扬的道:「喂?」
「嗨,今天好早,查勤吗?」电话另一端传来他温柔的低沉嗓音。
她笑了,「不是,但谅你也不敢。」
他低沉的笑声传来,一声声都撩拨着她期盼见面的心。
「你还在睡吗?」她边说边往上走。
「睡?」
屋里的纪汉文勾起嘴角一笑,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跟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父母点点头,再歉然的对何玉仪的父母点一下头,便往后面的房间走去,「上午十点了怎么睡,何况孤枕难眠,女人,妳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蓝若薇灿然一笑,「你知道我的论文出了点状况--」
「我知道,还有半个月,但我好想妳。」
「我更想你,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你身边。」她眸中的笑意更浓了。
「我也好想妳,恨不得现在就可以紧紧的将妳拥在怀中……」他边说边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后院,对着翠绿森林情话绵绵。
一脸不悦的刘如媚跟着走进来,对着他比手划脚,说他没礼貌,让客人在外头枯坐。
他在心里低叹一声,「宝贝,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妳。」
「嗯,晚一点。」她笑笑的点点头,打算晚一点就让他大叫出声!
纪汉文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看着母亲,「妈,妳可以先跟他们聊--」
「不行,有件重要的事非你在场不可。」
他抿抿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她回到客厅,并在她的坚持下,跟何玉仪坐在一起。
他真的不知道母亲在搞什么,何玉仪的父母来,她不带他们到附近的风景区去走走,却要他们到他的住处来?
刘如媚轻咳两声,眸中含笑的看着何玉仪的父母,「老实说,何先生、何夫人,我对玉仪这孩子实在是很喜欢,她很有我的缘,她跟我儿子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私底下,都相当契合--」
「妈,妳想干么?」纪汉文敏锐的注意到母亲的用语不太寻常。
「对啊,如媚,妳想做什么?」纪盈年也觉得妻子怪怪的。
她没理会这对父子,继续看着何玉仪的父母,「不怕你们见笑,我很想抱孙子,汉文这孩子心又不定,但他跟玉仪是深交过的,所以,」她将放在口袋里的一只天鹅绒盒子拿出来,「我想代替我这个风流儿子给玉仪求--」
「婚」字尚未出口,那只盒子就被脸色铁青的纪汉文给抢过去,「妈,请妳别胡闹了!」
「是啊,妳这是在干什么?」连纪盈年都觉得她太离谱了。
她脸色丕变,先瞪丈夫一眼,再看着儿子道:「我干什么?你不是想结婚?妈这会儿就在帮你挑对象。」
纪汉文的一双黑眸布满阴霾,「我已经有对象了,而妳这么做不是让玉仪,还有她父母甚至我们大家都很尴尬、难堪?」
「那不让大家尴尬、难堪的方法就是你将手中的戒指戴到玉仪手上,这不成了一件喜事了。」
他抿紧了唇,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意孤行的母亲,「妈,别逼我讨厌妳。」
「我是为了你好,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吃蓝若薇的亏还不够?!」她气炸心肺的道。
「那是我的事!」他火冒三丈的将盒子塞给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父亲,再紧绷着一张俊颜看着何玉仪,「抱歉,我可能没法子招待妳父母!」
语毕,纪汉文气冲冲的大步往门口走,但走了几步,突地煞住步伐,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美丽身影。
下一秒,他紧绷的脸部线条霎时变得柔和,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圆弧笑意,随即大步的跑出去,将那个思念多日的身影紧紧的拥在怀中。
「天,妳回来了,为什么刚刚还……我太高兴了,妳这个小坏蛋,居然骗我!」
他高兴的紧拥着她,却发现她什么话都没说,而她的身子也略显僵硬。
他蹙眉,缓缓的放开她,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脸上都是泪水,「怎么了?」
蓝若薇哽咽的摇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本想给他两个大大的惊喜,没料到一走近大门就听到他跟他母亲的激烈对话。
「若薇?!」
「蓝若薇?!」
纪盈年跟刘如媚也走了过来,一看到她,两人一脸错愕,刘如媚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
「妳倒很会挑时间回来,就在他跟玉仪的好事将成时--」
「妈,请妳别乱说。」纪汉文立即打断她的话。
蓝若薇握住他的手,跟他摇摇头,再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对她道:「抱歉,伯母,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刘如媚一愣,随即撇撇嘴角道:「妳听见了最好,我心目中的好媳妇是玉仪,妳最好赶快离开。」
「若薇,我不准妳离开,」纪汉文马上将她拥得紧紧的,就怕她又第四次当逃兵。
她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再看着刘如媚,「我也可以做个好媳妇的,伯母,请妳务必给我一次机会。」
闻言,纪汉文惊喜的看着她,他还以为她会放弃。
「没用的,若薇,我对妳太没有信心了,我不要一时心软之后又让我儿子受伤。」
「妈,如果宿命真是如此,我也愿意再承受一次,请妳再给若薇一次机会。」他拥着蓝若薇,态度跟她一样坚定。
「你--」刘如媚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她的儿子怎会那么执迷不悔!她压抑下满月复怒火,勉强挤出笑意道:「总之,我不会答应的,孩子的爸,玉仪、呃,何先生、何太太,我们离开这里,这儿太闷了。」
何家二老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因为女儿也没说回国是谈婚事的,不过,看来好像是对方长辈的一意孤行。
婚姻的事,他们很明白,若非有爱扶持,要不然是无法持久的,夫妇俩对看一眼,已有默契的要劝劝刘如媚,还有自己的女儿。
在众人皆上车离开后,纪汉文突地将蓝若薇打横抱起往房间走去。
她知道他想干么,「等一等,等一等嘛!」
他边吻边走,笑得狡黠,「不行,我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
「那你要小心点。」
他停下脚步,「小心?」
她点点头,附耳在他耳畔说了些话,一张粉脸酡红迷人。
他怔愕的看着她,人生头一回口吃,「妳说……妳是……」
她娇羞一笑,「我有了,已经两个多月了,也就是我们第一次时我就有了,只是回到荷兰事情一堆,心情又不好,虽然食量变大却没有多想,再加上我的好朋友从来没有准时过,所以--」
他轻轻的、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就当她是个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一样,饥渴的唇吻上了她的唇,所有的思念、欲火及深情都在这个吻中找到出口,两人的唇舌交缠、吸吮。
他申吟,是为了无法满足的压抑欲火,而她申吟,是因为他的吻太炽烈,欲火沸腾了血液,她只能无助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汉文才缓缓的放开她的唇,黑眸中的深情与温柔更令人沉醉。
「你的这个反应我很喜欢。」她喃喃低语,脸上有一抹幸福的笑。
「妳的消息我也好喜欢,只是--」他还是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妳这傻瓜!怎么不早说?刚刚我妈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肯定将盒子里的戒指直接戴到妳手上。」他温柔的轻抚她的脸颊。
「不行,这件事我不想先让她知道。」
「为什么?」
蓝若薇摇摇头,把玩着他左耳的耳环,「你知道我很好强的,我不要你妈是因为我怀有你的孩子而接纳我,我希望她是真的喜欢我,这对我是种肯定、认同,这样我们之间才能无嫌隙,日后,你也不必当夹心饼干了。」
他看着她,黑眸有着惊喜,也有着感动,他揉揉她的黑发,「我以为习惯落跑的妳遇到问题又要跑了?」
她深情的凝睇着他,「你给了我三次机会,我怎么能一点长进都没有?总该为你努力一些,回报一些吧?」
纪汉文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我不要妳努力、也不要妳回报,我只要妳答应我,妳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行吗?」
「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改变你妈对我的观点,不过,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跟肚子里的宝宝。」
他温柔的凝睇着她,他好想占有她,但……
「我好想你,汉文。」语气里隐含着邀请,她清楚的看见他压抑在眸中的赤果,她想满足他的需求。
「可是--」
「没关系的,医生说小心点就好了。」
他微微笑着,轻轻的吻上她,也尽力的压抑自己只能来个温柔的激情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