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吵杂。
「那个酒馆跟妳犯冲啊!妳一连冲出来两遍?」
「不要问了,秦先生——」
「不,贞薇,Hermit说依依知道她调的那杯酒名,我也想知道是什么。」
「她不会知道的啦,Hermit根本没说——」
「我是问依依!」
「好了。」看着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心情已经恢复平静的白依依,沉眉锁眼的拜托两人,「求求你们安静一下行不行?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她看来的确很疲惫,眉宇间还有一抹挥不开的愁云。
韩贞薇从后视镜瞥她一眼,要是她知道白家一家三口已经连夜搭机返台,她会不会生她的气?
秦晋纶唇线抿紧,心软了,他温柔的将白依依拉到怀中,「妳睡一下。」
「你可不可以放开我?饶过我?」她有气无力的看着他,连眼神都显得脆弱。
他凝睇她一会儿,意外的放开她,没再纠缠。
车子在沉静夜色中回到白家,韩贞薇跟两人摆摆手,开车回家。
白依依面无表情的回到客房,对主卧室的争夺战已经举了白旗。
秦晋纶看着对面关上的房门,翡翠绿眸中沉淀着一抹复杂的思索眸光。
夜,平静的过去了。
翌日,他约莫在八点钟起床,梳洗后,他换上一套休闲牛仔服,一出房门,看到对面的门是半开的,他走过去,只见洁净的卧房里仍是清一色的银白色,感觉冷冷的。
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他举步往后面的长廊走去,随即在转角一问以玻璃、原木隔间的开放工作室里,看到聚精会神的在石膏模型上雕塑恐怖伤痕的白依依,而在她身后还有数十个塑料头形,有的脸部已经完成特效化妆,在另一个长桌上,还有假皮跟魔鬼头套、一些恐怖电影的人皮面具……
虽然早知她是特效化妆师,但一个从什么角度看都同样纤细迷人的美女,竟处在数十个毛骨悚然的假皮头套中,感觉还是很诡谲。
白依依听到脚步声,也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灼烫的视线,但她不予理会,她从高椅上下来,走到另一边,看看另一边在发烧、散热、冷却、月兑水等步骤下,已经复制完成的模型,仔细查看后,她拿出道具,开始细细雕塑。
秦晋纶推门而入,走到她身边,没打扰她,只是好奇的看着她那双带着魔法的手,在模型上雕塑出像是吸血鬼的人睑——
可是,他虽然没吭半句话打扰她,却跟她坐得极为靠近,而且还愈靠愈近,那气息与男性的阳刚魅力,似有若无的干扰着她平静的心。
几分钟后,她终于被逼得闷不住了,她转头看着他,「可以请你出去吗?」
他勾起嘴角一笑,「妳不是该带我出去走走?」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空。」
他优雅耸肩,「我以为妳应该还在休息。」
「我这也是休息——」
「磨练技巧、不敢荒废?」
她没说话,因为他没说错。
「妳不喜欢我吵你。」他又说。
不错!还有自知之明。
「但我不习惯一个人出去走走。」
她瞪着他,意思还是要她跟他出去?!
「不过,想想要麻烦妳一个月是太辛苦了,我想,妳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然后,我再告诉妳,妳可以用什么方法摆月兑我。」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邪魅绿眸,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没那么好摆月兑,但听听也好。
她点点头。
「妳两度冲出维也纳森林的原因.」
她脸色丕变,「那涉及隐私。」
「我不介意。」
废话!她的眸中窜起两簇怒焰,「秦晋纶,让我们把话说清楚,其实我什么也没欠你,虽然是你决定让我出线,让我可以往好莱坞发展,但那也是因为我有那个才华……」
「但要是没有我,妳还是没有出头天的机会。」
「这……」
「算了,我们别谈那么严肃的事,」他露齿一笑,「总之,妳帮我解惑后,就有机会在之后的二十多天摆月兑我,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她看着他,能摆月兑他是不错,要不,动不动让他抱来抱去,便宜都被他占尽了。
而伤口在一连被剥开两次后,虽然仍痛,但她已懂得如何舌忝舐。
「我两度夺门而出是因为心里的一道旧伤口被撕开了。」一次是因为那杯调酒,一次是那熟悉的萨克斯风。
「有关男人?」
她看着他,眸中有着深沉的痛。
「那个男人伤了妳?」
她苦笑,「不,是我伤害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
「他一直要我停止爱他,但我管不了我的心,所以是我伤害了我自己。」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压回那浮上眼眸的热泪,「你明白了,行了吗?」
「爱上不该爱的人?」他摇摇头,「女人常做这种傻事,但错爱是事实,疗伤的方法是找个会疼惜女人的男人来爱,譬如——我。」
她嗤笑一声,「女人会受伤,起因大半都是你这种花心男人。」
「我是花心,但每一段感情我都谈得很认真。」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因为我不想亏欠人,不管在感情、金钱,甚至其它东西,我宁愿别人亏欠我,我也不想亏欠别人。」
「这话从你这个花名远播的男人口中说出,听来特别可笑。」她没有掩饰对他
这一席话的不以为然。
「那我们试试看,来谈一段感情,妳再看看可不可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建议。
她瞪着他,简直啼笑皆非。「不了,身为一个爱情的怯懦者与失败者,我已经没有勇气谈感情了,我建议你还是将心思放在其它的女人身上。」
「好吧,我从不勉强女人的。」他起身,也拉起她,「不是说了要找一个让妳摆月兑我的好方法,我们现在就去找一个替身。」
「啥?」
「走了。」
他拉着她的手要走,她不客气的甩开,「我自己会走。」
两人走到玄关,她拎了挂在钥匙箱里的车钥匙,步出大门,但秦晋纶拿走她的车钥匙,由他开车。
傍晚开始,下起绵绵春雨。
白士德、谢纯安夫妇与儿子白启源抵达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前往接机的韩贞薇一见到三人,愉快挥手。
白家夫妇是看着她长大的,他们给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个大大的拥抱,尤其这一次,她提供的情报简直太珍贵了。
「依依知道我们要来吗?」二老异口同声的问。
「应该猜到了。」韩贞薇小鸟依人的偎在斯文俊逸的白启源身边,点头笑道。
「那我们赶快回去,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咱们家草莓公主重新接纳的男人。」一身香奈儿套装的谢纯安忍不住催促起未来媳妇。
四人一起坐上车,一到家却发现屋内没人,韩贞薇打了手机给白依依。
「喂?依依,妳人在哪里?妳那里好吵啊。」
白依依不知回答了什么,但因为背景的热门音乐太吵了,韩贞薇不得不按掉手机,摇摇头,对着三双期盼的眼神道:「看等一会儿她会不会打过来,她那里好吵,好象迪斯科舞厅。」
「不会,她不会去那种地方。」三人全摇摇头,那个甜美可人的小公主从来就不喜欢待在吵吵闹闹的环境里。
白士德看到儿子跟韩贞薇两人深情凝望的神情,笑着说:「好啦,你们两个年轻人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就待在家,等另一对回来。」
白启源对父亲戚激一笑,带着女朋友出门了,由于「白氏珠宝设计集团」的重心与市场都摆在加拿大,身为副总裁的他,回台会女友的机会少得可怜,偏偏韩贞薇又决定在二十七岁才要结婚,他们要相偎相依的一起生活还得再等上一年。
看着两个年轻人开车离去,谢纯安握着丈夫的手,「士德,你说,女儿这次会不会又被伤了心?」想到女儿曾经受过的苦,她就好不舍。
「秦晋纶是个花心的男人,女儿的心墙筑得太高了,他能不能敲破那道心墙还很难说,更甭提是否能进入她封闭的心。」
「可贞薇说,两人进展得很快。」
「我们看看情形再说吧。」他沉稳的拍拍妻子的手,那个一直被他们细细呵护的小公主,在感情严重受挫后,已成了爱情鸵鸟,能否对爱情再产生信任,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嘻哈热门音乐砰砰作响,舞池中热舞的年轻男女忘我的扭动身躯、甩头,甚至跟着音乐嘶吼。
坐在十多个旋转霓虹彩球灯下的白依依瞪着在舞池中,跟个穿著比基尼上衣、低腰热裤的十多岁少女跳舞的秦晋纶,心中的怒火是愈烧愈旺。
从早到晚,这个男人拖着她四处走,说是要找一个让他抱起来跟抱她时有同样舒服契合感觉的人,若找到了,再来的二十多天,她就可以不必理他。
而他找人的地方都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抱女人的地方——舞厅。
俊俏的中英混血儿脸蛋、帅气的乍仔装、挺拔的身材,让他几乎有跳不完的舞,而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跳得很好看。
只是她要到哪时候才能摆月兑他?
看到他又放开了那个年轻美眉,单独走向她时,这意思她懂,这就代表他并不满意那名辣妹。
她受不了的仰头翻了翻白眼,站起身,「我受够了,我要离开了。」
「我也跳够了,走吧。」他也不坚持。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找个抱起来有感觉的女人?」
「问题是没有一个抱起来有妳舒服,所以今天算是——有句台语怎么说的?『杠龟』了。」
他狡黠一笑,拥着她的纤腰离开了这家他们待了两、三个钟头的地下舞厅,一定上人行道,两人才发现整个台北笼罩在灰蒙蒙的绵绵阴雨下,从这里走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路。他勾起嘴角一笑,拉着她就往雨中走。
「嘿!下雨了。」
「雨中散步很浪漫啊。」
她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吕仁杰那张俊逸脸庞,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雨中散步很浪漫,我们走看看……」
秦晋纶拥着她漫步在雨中,意外她没有再出声抗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的眸中已满是泪水,莫名的,她那双带着抹沉痛与脆弱的黑白明眸令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揪。
他拥着她走进一旁街道的骑楼内,将她贴靠在柱子上,执起她小巧的下颚,凝望着那泪流满面的小脸,俯身攫取了她的红唇。
她的心是冰的、血液是凉的,因为记忆太冷,感觉已被冻得麻痹,迷蒙空洞的泪眼凝望的焦距不知落在哪,一直到身体暖了,唇中的热度烫了舌,被记忆带去流浪的心回来了。她眨眨泪眼,视线清朗了,终于看清是谁将她拥在怀中,是谁狂妄的攫取了她的唇。
她脸色丕变,用力的推开他,「你干什么?!」
秦晋纶以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眼神凝睇着她,那目光太专注却又太复杂,似乎隐含了千言万语,而这不该是那个一直嘻皮笑脸、强占她便宜的男人该有的表情。
她被看得心乱如麻,莫名的一颗心失序狂跳,莫名的感到浑身燥热,她仓皇的逃开他那双深邃凝注的绿眸。
「我们回去。」他再次牵起她的手,步入蒙蒙细雨中,往停车场走去。
她应该挣月兑他紧握的大手,但冰凉的春雨打在两人温暖相握的手上,这感觉如此熟悉,熟悉到她贪婪的想多感受一些,再多一些……
回到阳明山住处已是深夜了,天气转好,雨终于停了。
看到屋子里透出来的光线,白依依叹了一声,她早料到的!瞥了一脸莫名的秦晋纶后,无奈的走进屋内。
果然,一屋子的人,看来似乎全是在等候着她——或说他们。
「爸、妈、哥、贞薇。」
客厅里,端坐着白上德、谢纯安、白启源、韩贞薇四人,一看到他们,都咧出笑容。
跟在她身后的秦晋纶,看着她给了那对气质相近、外貌登对的夫妇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又抱了韩贞薇身旁那个长相跟她也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再看看陌生的一家子全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来回打量,他勾起嘴角一笑,一派泰然的走到椅子坐下,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秦晋纶,这一个月暂时要住在这麻烦依依了。」
白士德跟谢纯安点点头,眼中泛起相当满意的眸光,「你的事贞薇都跟我们说了,远来是客,而且你还帮过依依,这是应该的。」
白依依在心里叹口气,看了还一直打量着秦晋纶的哥哥一眼,「哥,你别想太多。」
白启源明白妹妹的意思,可是贞薇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匪浅,再加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不出乱子,「爸、妈,你们去睡饭店,我睡这儿。」
「你不是要去贞薇那儿吗?」白士德一愣,但随即明白儿子在想什么了,「这儿就三间房,依依一间,秦先生一间,另一间我跟你妈住就行了。」
「可是……」
「你们小俩口难得聚在一起,就好好相处。」
「哥,你真的想太多了。」白依依也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他认为在吕仁杰的事件中,他该负最大的责任,所以他曾发誓他绝对会好好保护她这个妹妹,不让她再受伤害。
秦晋纶一见大家抢着住这儿,但又少了一间房,遂开口道:「那不简单,我跟依依睡一间,另两间,你们四人就能睡了。」
闻言,所有的人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当然,猛地倒抽口凉气的白依依除外。
她气愤的握紧了双手,从椅上弹跳起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臂就往房里走,但在关门前,眼内冒火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跟家人道:「我跟他说些话。」
门一关上,客厅的四人也立即从座位上起来,放轻脚步、快动作的冲到房门边,竖耳倾听。
房里——
白依依咬牙低声怒道:「秦晋纶,我刚刚是让你给吻了,但那是我一时意识不清,再让你牵手走到车子旁,那也是因为找——」
「我们彼此都有了感觉。」他微笑的看着她,「妳不能不承认。」
她的脸微微泛上红潮,「我不承认,我只是一时被记忆混淆了,才会……」
「那如果我们再吻一次——」他在她想落跑前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性感的唇与她的红唇相距只有咫尺,却故意不贴上。
她痉挛的咽了口口水,「你别乱来,你——你也别忘了你说不会吻我的,你刚刚已经错了一次——」
「那又如何?善变是男人的天性。」
「你、你无赖。」
「是无赖,但是一个英俊的无赖,一个可以攻占妳心房、可以让妳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的无赖……」他贴着她的唇喃喃低语。
低沉魅惑的嗓音、温热的鼻息、诱惑的唇,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抗拒的力气。
是因为这颗孤寂太久的心被下雨的情境及那句雨中漫步的话给击溃了?还是眼前这个擅于引诱女人的王子在凝眸间,已攫取了她的脆弱与无肋?
他吻上了她,眷恋的唇舌久久攻占,不舍离开,感觉到她仍然不确定的心思,他加深了这记已经久到令她喘息的吻,从温柔到蛮横、到狂野,进而逼使她以同等的专注与热情响应,他满足的听到她的樱唇逸出了第一声申吟……
「今晚就留在这个房里,嗯?」他沙哑声音勾引着。
「嗯……」
他轻轻的放开了她,看着她粉脸上的酡红,眸中的,他的欲火澎湃,却不敢躁动,外头还有一群人。
他握着她的手,一打开门,外面的四个人差点跌了进来,实在是因为里面突然没了声音,几个人莫不更贴近耳朵的想听听两人在谈什么。
不过,也不必问了,看依依那张红通通的脸孔与发亮的眼眸,四人都明白了。
白士德跟谢纯安两人是欣慰的,毕竟两年多了,终于有个男人能敲开女儿的心房。
但白启源的表情却很凝重,「晋纶,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启源,我煮了宵夜,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谢纯安也明白儿子的自责与想保护妹妹的心。
听母亲这么说,他只得先点头,众人来到饭桌,空气中飘浮着凝重,白依依其实更不安,她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跟秦晋纶——
她低头吃着宵夜,不敢对上爸妈或哥哥的眼神。
「妳的脸都快贴到碗里去了,怎么了?」
秦晋纶执起她的下颚,她的脸蓦地一红,瞪了他一眼。
白启源实在吃不下去,他放下碗筷,严肃的看着秦晋纶,「你对我妹是认真的?」
「哥!」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秦晋纶笑问:「什么认真的?」
他脸色丕变,「你不是认真的?!」
「认不认真不是用说的,彼此有感觉了,就会认真的在一起。」
「那我要知道,你会不会爱我妹一生一世……」
「哥,够了!」白依依突地站起身,「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跟他不是——」她看着挑眉看她的秦晋纶,他不是什么?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到这张脸竟会脸红心跳?
「我、我想出去绕绕。」
她很快的开车出门了。
「她不在也好,我们好好谈谈,你对我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白启源直视着秦巫晋纶。
他抿抿唇,瞥了外头的夜色一眼,「我对她的感觉很好,但能在一起多久,我自己也不确定,男人跟女人间的化学变化能持续多久……」
白依依站在维也纳森林的木门前。
很奇怪,她两度从这个蓝色酒馆逃开,而现在却是为了抓回那被打乱的心绪,再次的站在这里。
深吸口气,她推开沉重木门,进入昏暗的空间,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吧台。
Hermit看到她,嘴角轻扬起一个笑意,低头调酒。
James大方的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Kin一见到她,也跟另一名交谈中的客人点点头,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白依依看到他,头不由得一低,也许是夜深了,酒馆内只有一、两个客人,她感觉到属于这个酒馆的沉谧气氛。
「还好吗?」Kin微笑的看着她。
她尴尬一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为何会这样问她。
蓝调爵士轻轻扬起,Narcissus弹起了另一首乐曲……意外的抚慰了她那颗无措却又不知想抓住什么的受困心灵。
「妳很矛盾、胆怯且迷乱。」
「咦?」她愣愣的看着他那张中西皆宜的轮廓。
他笑了笑,「妳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我是从妳的眼神看出来的。」
「哦。」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接什么。
「妳知道岁月是一条很长的河流,两旁的风景就是所谓的记忆,记忆的甜美与否在于面对的是否是真实的自己,而不在事件,」他顿了一下,看着似乎听懂了自己话里意思的女孩,「内心挣扎时,倒不如面对真实的自我,接受心里的感觉,一旦坦然面对了,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谈论问,Hermit将一杯调酒放到她面前,Kin跟她微微笑,离开了吧台。
看着眼前这杯跟第一次一样的调酒,白依依仍感到心口一疼,但回想刚刚Kin说的话,她深吸口气,看着Hermit,「为什么是这一杯酒?」
Hermit笑了笑,没有搭话,仅以眼神示意,要她端起杯于尝尝。
她凝望着碟形香槟酒杯内的调酒,与那一粒鲜红欲滴的草莓,心隐隐抽痛着,但不知是Hermit鼓舞的眼神,还是这里的昏暗灯光,抑或是听来轻松舒服的蓝调,身旁也没有贞薇或是秦晋纶给她的无形压迫,她发现自己居然有勇气拿起酒杯,尽管双手颤抖,她终究浅尝一口。
「果……果然是同样的味道。」她眼眶泛红,泪光乍现。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沁入心坎,莫名的抚慰了心口的疼痛,她笑中带泪的哽声道:「没、没错,这杯酒的记忆是很甜、很美的,我为什么会以那么苦涩的心情来否定河岸两边的风景,只因为我要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吗?」
Hermit安静的做个倾听者,身处吧台后,她已看尽人来人往的快乐与悲伤,而有些有缘人则会在她的人生中短暂驻足。
卸下心防,白依依在蓝调爵士的抚慰下,谈起了过往,不是刻意倾诉,而是自然吐露。
「这杯草莓农庄是用白兰姆酒、草莓利口酒、女乃油、草莓果酱、石榴汁跟碎冰调成的调酒,」她拭去滚落粉颊的泪水,「它是第一届加州草莓调酒比赛的获奖作品,也是我的『王子』千拜托万拜托的打听到这个日本调酒名师,请他教他,学会后调给我喝的第一杯调酒——」她的美眸露出一抹梦幻的含泪微笑。
「『草莓农庄』这四个字对我有很特殊的意义……」
她浅尝着Hermit为她调的草莓农庄,一边说起她童年时听了N遍的床边故事,那个为草莓公主栽种了一大片草莓田、建造了一座草莓农庄而赢得公主芳心的阿塔撒罗王子……
只是她以为在十七岁时就找到的阿塔撒罗王子,却在她二十四岁的那一年归属于上帝,不能再拥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