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
李随心怎么也没想到,她一醒来所看到的,竟是她在人间界的住所,在那栋大厦公寓。
而平常……正端着一盘食物来到她面前,身上的穿著,还是之前和她在一起时的轻便T恤与牛仔裤。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温柔地问。
这……是梦吗?她惴惴地瞪大眼睛,不停地自问着。
是因为太怀念那段时光,所以她才作了梦,梦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维持原况……
「怎么了?伤口还痛吗?」平常又问。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敢呼吸,深怕稍一喘息,眼前这张深情的脸孔又会变回之前的严峻冷酷。
「-还好吧?」他皱起眉头,伸手想拂开她的发丝。
她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想起,正是这只手,放出了那四十九支贯穿她心脏的利箭,这只手,一次次屠杀了她满腔的爱情,这只手,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心射得粉碎……
一思及此,她的梦顿时清醒,愤怒地拍掉那只手,直瞪着手的主人。
「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她向后挪开,生气地问。
平常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心微微地刺痛。
「这里离承天宫较远,我可以乘机帮-疗伤。」他解释道。
「疗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箭伤已被包扎,可是她一点也不领情,反而怒道:「谁教你多事的?为什么要帮我疗伤?你该再补上一箭,直接对准我的心脏刺死我,为什么还费事的带着我逃走?」
「我不想见-再受苦……」他深情地盯着她。
「受苦?哈!真可笑,过去的五十天,你不是射箭射得面不改色吗?不是射得挺痛快的?现在竟会说出这种鬼话?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讽刺地狂笑。
「我对之前的事……很抱歉……」他明白,过去那五十天,她受的创伤有多么深,而伤她的元凶,正是他。
只是,伤她,他也痛啊!甚至,那种反作用力更强更重,她岂会明白,他的伤,不比她轻。
「你抱歉?你抱什么歉,你只是听命行事,你根本没做错,因为这才叫忠诚,这不就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吗?」她尖锐地道。
「随心……」
「不得无礼!我是丽妃,是玉皇的妃子。」她瞪着他,大声喝斥。
「不,-不是丽妃,不是玉皇的妃子,-是李随心,是我深爱的李随心。」他忍不住低喊。
「够了!你怎么可能会爱我?还记得当年你在刑场对着众人说过的话吗?你说我是个与人私通,婬乱宫廷,不贞不洁不义的女人!现在,你却说你爱着这种女人?」她咬牙地说着,心里都是恨哪。
「对,我爱着这种女人,不管她如何,我就是爱她!」他大喊。
「你这个人……哪里懂得爱?你根本没有心!」她冷斥一声,直接下床,走向房门。
「-要去哪里?」他抓住她,急道。
「别碰我!你走开!滚!」她奋力挣开他的手,激动地嚷着。
「李随心!」他双手扣紧她,大喊着,试图想让她安静下来。
「别随便叫我!你这个刽子手,你抹煞了我的爱,现在才在这里假惺惺,你浑蛋,放开我……」她疯了似地嘶喊,手臂的伤口在挣抗中又裂开,渗出了血。
他吸口气,陡地搂住她,低头封住她的双唇。
她惊愕着,整个人呆住。
这个人……明明伤透了她的心,为什么现在又要吻她?为什么……还要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他重重地吻了她一记,才抬起头,一脸沉痛地道:「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爱-?以前对-的误解太深,才会造成我的偏见,是我的顽固,一心只忠于玉皇,才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但-叫我怎么做?那两个月用凰凰之血洗出来的时间,对我而言只是个意外,事后,我忘了一切,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遵闯玉皇的旨令,对-……对-……」
他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穿透她心脏的第一箭,他执弓的右手就开始颤抖。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你是要告诉我,你没有错?那四十九箭的酷刑,是我罪有应得?是我咎由自取?」她冷冷地问。
「不,我是在跟-道歉……」他知道她气,她怨,她恨,可是,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让他又苦又恼了。
「道什么歉?你我已不相干了,曾经,我祈求你会念在我爱你的份上,手下留隋,只要一次,只要能从你的脸上看出一点点不舍,我就甘愿承受,可是,当你拿着箭射我时,眉头从不皱一下,没有丝毫迟疑,你……总是残忍地,狠心地……用箭……把我对你的爱一次次射碎……」她说着说着红了眼,那些伤痛,说出来等于又重新经历一次。
「随心……」他拧着眉,脏腑全因她的指控而狠狠绞拧。
「现在,我对你的爱已经消失了,不再有感觉了,所以,你不用道歉,你把我送回天宫,好好地去当你的右弼大人,去当玉皇忠心的臣子吧!」她吸口气,说得好像真的不再与他有任何牵绊。
「我已经回不去了,而我也不想再回去,因为,我再也不是右弼大人,在爱上-之后,我只是-的仆人,-的影子……」他深挚地道。
「别说了!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只显得可笑……」她蹙着眉,转身想走开。
他将她拉回来,痛苦地盯着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说我爱-还不够?那么,-说啊,我得怎么做才能让-释怀?不论-说什么,我都照做。」
「好,那就让我也刺你四十九箭,我要你也尝尝那种心被贯穿的痛苦!」她月兑口怒喊。
他定定看她一眼,点点头,竟真的变出一根利箭,塞进她手里,拉开自己的前襟,露出左胸。
「这里,-用力刺吧!四十九箭,-就刺四十九次,欠-的,我全部赔给-!」
她握着箭,瞪大双眼,喘口气,气骂道:「说得大方,你以为我会下不了手吗?」
「不,我希望-尽量刺深一点,重一点,最好让我的心停止跳动,这样,它就不会一直喊着痛……」他认真地道。
她一震,一股酸楚的气陡地上窜,烧蚀着喉咙。
「你也会痛吗?你不是铁石心肠吗?」
「是的,我的心会痛,从第一箭射中-的心开始,痛到现在,我无法让它停止,只好由-来帮我结束它。」他低沉-痖地说着。
「很好,是你说的,既然如此,我就来帮你止痛,帮你了断——」她握紧箭,高举起手,对准他的胸口,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动手啊!」他凝着脸催促。
她是想动手,可是,她的手似乎不受控制,说什么也动不了……
不行,她没办法,即使再恨他,再气他,她还是爱他……
真傻啊!李随心,连一箭都舍不得,-怎么和他比狠比绝?
一想到自己的心软,她就更觉委屈,再看着他脸上沉痛的表情,早已超过蓄水量的泪终于决了堤,在她眼中泛滥开来,淹没了她的倔强,洗刷了她的怨怒,她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只能丢下箭,以拳头拚命捶打他的胸口来发泄。
「你这个坏蛋!你故意用这招来折磨我,你算准了我对付不了你,才大方地说这种话,你可恶!可恶!可恶——」她边打边哭喊。
她的拳头打得并不痛,可是她的泪却足以让他的心痉挛抽搐,他拧紧双眉,不顾她的捶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你可恶……」她埋首在他胸前,哭得如泪人儿。
「对不起……」他心疼地低语,不断安抚。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重重阻碍与距离,终于在确认了彼此的爱之后,消弥于无形。
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他们的心,总算系在一起,相知相印。
平常低下头,吻去她流不止的泪,那咸涩的液体,比起利箭穿心,更能撼动他的灵魂,更能掳获他的忠诚。
李随心在他怀里抽噎着,死去的心又复活了,她突然体悟,只要有爱,就算没有凤凰之火,她也能重生。
只是,这样的温存时刻,可能不会长久,她心里很清楚,玉皇绝不会善罢甘休,追兵随时会到,到时,她和平常绝对逃不了。
「-说了……-是我的仆人,那你得永远听我的……」她仰起头看着他。
「是,-说什么我都听。」他抚着她的粉颊。
「那么,吻我。」她像个女王般命令。
平常也明白,他们共度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当玉皇人马查出他们的下落,他们也许又得被拆散……
一想到此,他胸口一窒,陡地狂野地吻住她的唇,热切地索求。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此时此刻,只有肢体的碰触最能传达情人间深刻的感受,只有最热切的拥抱才能弭平两人心中的伤痕。
她开启朱唇回应着他,与他的唇舌互相吮弄,只想多汲取一些他的温热。
他禁不起她热情的挑逗,更加深深地吻住她,啃咬着她柔软丰润的双唇,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
欲火在瞬间达到燃点,他将她横抱上床,扯开她的衣衫,狂吻着她的雪颈,她的锁骨,只是,当他看见她左胸上隐约的红印,身子突然一僵。
即使凤凰重生的力量强大,但在同一个点,连续四十九次的创伤,也会留下痕迹……
他望着那块红印,想象着她这身纤柔身躯,如何承受他强大的力道射击,胸口一酸,竟是滴下了眼泪。
「平常?」李随心抚着他的脸,惊愕不已。
从没想过,平常这个硬汉,也会流泪……
「很痛吧?」他泫然地盯着她,无法理解自己当时怎能狠得下心,怎能如此残忍。
「不……不痛……只要有你的爱,我就不痛……」她眼眶湿润地道。
可以了,她不怨了,不痛了,能看见他为她流泪,她此生再无所求。
他一阵心悸,俯下头,亲吻着那道红印。
她抱住他的头,原本虚空的心涨得满满。
像一朵绝丽奇花,她逐渐绽放,果裎的玉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仿佛在向他无言地邀约。
他没有让她等太久,卸下衣物,成为这身娇美的唯一领主。
她紧紧攀附着他,仿佛找到了能够筑巢的枝桠,一刻也不愿放手,只想在他的臂膀间度过死生,越过永恒。
随着身体的结合,他们激情四射,意乱情迷,在激烈的喘息间,在狂野的互吻里,他们的灵魂早已成为一体,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离。
极尽形骸之放浪,他们像不知啖足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地占领了彼此,也拥有了彼此,仿佛这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仿佛,他们这一生只为这瞬间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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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来得比平常预估的还要快,他和李随心才小憩一会儿,那股凌厉的气势便扑天盖地席卷而来。
李随心几乎同时惊醒,她脸色苍白地坐起,眺向十六楼的窗外。
「他来了……」她紧声道。
「嗯。」平常拥住她,镇定地给她一吻。
「要怎么办?」她问。
「反正逃不了,不如正面交锋。」平常很清楚,纵使逃到天涯海角,玉皇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这根本毫无胜算。」她叹道。不再是凤凰,她此刻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完全帮不上忙。
「大不了一死,-,怕吗?」他握住她的手。
「不怕,要死,就一起死。」她偎进他怀中。
平常环抱着她,眉心闪过一丝忧心,以他对玉皇的了解,也许连他们想共死玉皇也不会允许。
大厦外,玉皇领着一大群天兵神将,腾云逼近。
「平常,丽妃,你们给朕出来!」
平常与李随心瞎手一越来到阳台,无畏地望着玉皇。
玉皇见他们神情亲昵,顿时妒火中烧,咬牙怒喝:「你们这对狗男女,以为逃到人间界就能相安无事吗?」
「我们并不想逃,我们只是……『回家』。」平常平静地道。
玉皇瞪着他,恨恨地道:「看来,你想起了那两个月的事了……」
「是的。」
「朕告诉过你,那一段时间不过是场梦,是你不该、也不配作的梦。」玉皇眼中充满了杀气。
「那是你的想法,对我而言,那两个月才是最真实的。」平常面不改色。
「你……你变了,平常,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忤逆朕?」玉皇愤怒不已。
「我没变,我向来忠诚,只不过,我有了新的效忠对象。」他说着看向身旁的李随心。
李随心微笑地望着他,此时的她美得令人屏息。
玉皇简直嫉妒得快发狂了,他最爱的妃子就站在他的臣子身边,笑得幸福甜蜜,而她从来没对他如此笑过。
「你们好大胆……朕绝不饶你们……你和丽妃,朕一定会让你们比死还痛苦!」玉皇恶狠地大喊,一挥手,身后的兵将便蜂拥而上。
平常将李随心推入屋内,「-在这里看着我……」
「好。」李随心点点头。
「如果……」他欲言又止。
「如果你死,我绝不独活。」她一脸无惧。
他感动不已,又深深看她一眼,随即转身冲出阳台,手一伸,长弓立现,他迅速搭箭,闪电般连续急射,将第一排涌上的敌人撂倒。
李随心静静地望着他矫健的身手,胸口微微发烫。
平常主动出击,跃到半空,大展身手,使出他最精湛的武艺,以一挡百,却仍冷静笃定,毫不慌乱。
玉皇不得不惊叹,这个他以往最器重的臣子,的确是个杰出的人才,但,也因为了解他的不凡,一旦成为对手,他就更留他不得。
「守剑!」他陡地大喝一声。
一个身着劲装盔甲,脸上戴着半罩面具的大将倏地出现在他身后。「臣在。」
「平常就交给你了。」玉皇说罢,接着便消逸无踪。
「是。」四大神官之一的「武曲」守剑领命,脚下一点,如鬼魅般窜近平常。
平常一见到守剑,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守剑是个武将,功夫乃四神宫中之最,手中更有一把天火炼造、精石铸成的神剑,此剑见血封喉,剑气逼人,与守剑人剑合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因此,「武曲大人」之名,绝非浪得,虽然……
她是个女人。
「没想到,我们会成为敌人。」平常盯着守剑。
「我也没想到,忠心耿耿、掌管铁纪的你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玉皇,爱情,真有那么重要吗?」守剑透过面罩的眼中闪着嘲讽。
「说了,-也不会懂,只有亲自遇上,才会明了。」平常正色道。
「那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了,因为,爱情这东西我从来就不屑。」守剑冷笑,不再废话,刷地拔出长剑,纵身跃到他身前急砍。
平常以弓对抗,小心应战,他实力也不弱,加上对守剑的剑法略知一二,结果,一个因同袍之情而略有顾忌,一个则因毫无退路而放手一搏,一时之间竟也打得平分伙色。
李随心看得出神,没注意身后黑影一闪,一只大手陡地勒住她的玉颈。
「啊!」她惊呼一声。
平常一凛,转头看她,就这么一分心,守剑的剑尖乘隙划过他的右臂,他手中长弓震落,来不及闪躲,胸口又中一剑。
「平常——」李随心尖喊。
「哼,-以为你们两人逃得出朕的手掌心吗?」玉皇将她拉近,低头在她耳旁怒笑。
「不要碰我!」她厌恶地拚命挣扎着。
「放开她!」平常不顾伤口血流如注,急着冲向她。
「你的对手是我,平常。」守剑一个翻跃,堵住了他,长剑挥向他的颈子。
「别伤他!」李随心大声哀求。
守剑的剑陡地停住,她回头看了李随心一眼,接着将目光移向玉皇,等他指示。
「别杀了他,守剑,把他绑起来!」玉皇命道。
守剑收剑,一挥手,她的属下立刻上前架起平常,以绳索捆绑四肢,呈大字型被钉在半空。
李随心稍微松口气,玉皇随即冷讥:「怎么,-舍不得他受伤?-忘了他用箭射-时,可从没替-想过,现在,换-来体验那种滋味吧……」
「你想怎样?」她问着玉皇,目光却盯着浑身是血的平常,心又惊又疼。
「放心,朕不会一下子就杀了他,朕只是要当着-的面,好好地凌迟他……」玉皇阴狠地笑了。
李随心胸口一颤,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
「-就会知道,-的胡涂,会把-心爱的男人害得多惨……」玉皇说着摊开手心,一团青色火焰立刻在掌中窜起,他恶劣一笑,将她扳过身。「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随心瞪着那团妖诡之火,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那绝不是凤凰之火。
「这叫天山冥火,它的温度是凤凰之火的百倍,可以焚烧任何东西,包括凡人神佛,以及万物之灵体魂魄……只要一点点的火苗,就能将一切烧成虚无。」玉皇恻然一笑,接着又道;「但它最可怕之处,是那些魂魄在蒸发之前,得被它烧焚三天三夜……」
「不……」她抽了一口寒气,全身因害怕而轻颤。
「朕要让平常尝尝,魂魄灰飞烟灭之前还得被折磨三天三夜的真正苦痛。」他狠毒地说着,然后,将手中青焰投向平常。
「不要——」她大声-喊,急着想阻止,但已迟了。
那团青焰如灵蛇般缠上平常,瞬间包围他的身体,火舌如张大嘴的妖魔,不断攻击他,撕扯他。
「唔——」平常陷入青焰之中,被天山冥火烧得衣服残破,发丝焦黑,皮肤瞬间红肿龟裂,但他还是咬紧牙根,不喊痛,不愿让李随心难过。
李随心瞪大双眼,猛地想起当初平常对她说的誓言——
如果我违背誓言,我将受烈火之刑,化为灰烬!
那句誓言……成了真!居然成了真!
她的泪陡地藏了出来,整颗心揪成一团,那种痛,比之前所受四十九箭还要更大更深。
「哈……睁大眼睛看着,丽妃,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等他成了灰,化为乌有,朕会将-关在南海之颠,到时,一个生,一个灭,-就永远无法和他在一起了……」玉皇扣紧她的手狂笑。
永远无法在一起吗?
谁说的?
她怔怔地盯着青焰,突然微微一笑,用力挣开五皇的手,飞身投向那团烈焰。
「不!丽妃,回来——」
玉皇惊吼,大手一捞,想抓住她,却只来得及撕下一片她的衣衫,她整个人已扑进冥火之中,将平常紧紧抱住。
狂肆的冥火瞬间烧得更烈,那灼烫的高温及耀眼的火光,遏阻了任何人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平常被火深深吞噬,魂魄俱燃……
玉皇呆滞地望着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他最钟爱的女子,竟是怎么也留不住……
突然,一道灵捷的身影趁乱奔来,在兵阵之中冲撞,惊扰了整个场面,大家顿时一片骚动哗然。
「什么事?」玉皇恍惚地问。
「一只貂!有一只貂在这里乱窜!」众人急喊。
「貂?」玉皇微愕,脸上突闪过惊怒忧惧的复杂神情。
「玉皇,是四兽之一的那只银貂。」守剑禀告。
「杀-是-的职责,守剑,别留活口!」他森然下令。
「是,交给我处理。」守剑说着立刻提剑前往追捕。
每个人的注意力全被貂给打乱了,没有人发现,一个葫芦形状的小小水晶石悄然出现在青焰之外,将李随心和平常的魂魄吸了进去,锁在葫芦内,然后,如水滴般迅速往地面坠落,坠落,再坠落,最后,掉进一个向上摊开的掌心里,被紧紧握住。
「啧,居然给我来殉情这一招,傻瓜,爱情比性命还重要吗?真是败给你们了……现在,就先在里头休息吧!等哪天我高兴了,再放你们出来……」
奉滔天轻啐一声,将玉石挂在胸前,抬头瞄了天空一眼,诡异一笑,随即双手插在口袋,潇洒地离去。
而他胸前的水晶葫芦,在灯火的照映下,里头浮现了一男一女紧紧相拥的翦影,看似连枝比翼,闪动着亘古以来最耀眼动人的光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