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小苑
众人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家乡菜,尽管大伙围着大圆桌,拼命吞口水,可就是没人敢伸手动筷子去夹。
因为这桌子甘肃菜都是那个杀人凶手宝娇公主让人送来的,他们怎么能吃仇人送的东西?这样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阿福?
“唉。”老爹环顾众人想吃又抗拒的矛盾表情,再低头看了这满桌的靖远焖羊羔、火腿扒鹿筋、锦绣鱼肚、提篮鱼烧和八宝百合等甘肃传统美味菜肴,心里也很是挣扎。
不是他们贪吃,为了吃酒忘了阿福的死,而是大家整整一年没回家了,也挺想念这家乡味儿的,所以自然得内心交战了老半天……才好拒绝啊。
燕戈冷冷地看着满桌的家乡菜,怀念的熟悉香味虽在鼻端缭绕,可是只要一想起无辜牺牲性命的阿福,他就无法原谅。
不管是她的人、她的心,甚至是她送来的菜,上头都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罔顾他人性命的女人,他还有什么好理会、在意的?
对这一桌子菜,他仍然不为所动。
但是脑子却自有主张地浮现那一日在漱玉水榭,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那模糊却心碎的哭泣声。
他胸口一痛,硬生生地挥去心头那一缕该死的不舍。
“燕大哥,阿福死得那么惨,我们绝对不能忘记。”黄鹂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敏感地警觉到些什么,急急开口,“你应该不会就这样心软了吧?”
燕戈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心软?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心软吗?
他还有为她心软的权利吗?
黄鹂闻言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个笨公主真是世上最蠢的女人了,她用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法去爱人,就算几日后燕大哥被迫得跟她成亲,可是燕大哥永远不会爱上她的。
很快的,燕大哥就会发现一直默默守候在身旁的她,才是他这辈子最适合的女人。
她相信,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尤其是当这个驸马爷根本不爱他的公主妻的时候。
黄鹂十分确信,届时自己将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她一直以来爱慕崇拜的燕大哥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眼见距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逼近,宝娇感受到的却不是期盼已久的喜悦,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心慌害怕。
“不会有事的,他喜欢我送去的吃食,代表他对我还是有一丝宽容和忍耐,对不对?”她自我安慰着,“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让他对我改变观感,或许到时候他就会喜欢我了,然后他会把这一切不好的坏事都忘掉……”
心底带着这样的一抹小小的、卑微的希望火苗,宝娇不断对自己打气、鼓舞着。
她可是世上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公主,她一定会否极泰来、幸福圆满的。
第七天——
黄昏晚膳十分,宝娇瞒着所有的人,偷偷来到披星戴月小苑的月洞门外,不敢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探头探脑。
她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亲眼看看他们吃家乡菜吃得很开心的神情。
宝娇知道自己脾气大,又任性,蛮横不讲理,对他们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所有他们对她的印象自然很坏。
可是她相信自己姿态都放得这么软了,他们就算摆谱也不会摆这么久,还真的把她公主的颜面丢在地上踩吧?
“饭菜应该都送上了,怎么不见他们——”她突然想到,“他们是在屋里吃吧?那我怎么看得见呢?”
就在她暗骂自己脑袋不灵光的当儿,突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忍不住探头望去,瞬间呆住了!
“那个不要脸的公主,脸皮也实在是够厚的了,以为施舍我们一些残羹剩饭,我们就会忘记她是杀人凶手吗?”说话的人轻蔑地撇了撇唇。
另一个帮忙抬着满桌菜肴到院子的大汉也嗤道:“就算她没有杀了阿福,我们家大倌儿也不会娶她的,像那种自私又任性野蛮的女人,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但凡是有眼睛的男人都不会看上她!”
什么?
宝娇脑袋轰地一声,怒火中烧,一张脸气得通红,霎时忘记了自己只是来偷看的。
“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诋毁本公主?”她气冲冲地上前理论。
“公、公主?”两名大汉登时吓坏了,双手不由得一松,瞬间满桌子的菜摔了满地汤汁。
“等等,”宝娇看着那像是全没动过的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大大一震,顾不得追究痛骂,颤抖着疾声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把这些菜搬出来?这些看起来都还没吃过……”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没有动过。”那两名大汉相觎一眼,心想着既然已经得罪公主了,干脆心一横。
“你们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他们,呼吸急促而愤慨。
“老实告诉你吧,你送来的吃食我们从没碰过,不过就是怎么抬来的,就再怎么抬回去。”其中一名大汉丝毫不掩饰满眼的敌意,“怎么?那些太监宫女没告诉你?”
她的呼吸倏然停止,脸色惨白若死。
所以……这些天……燕戈也没吃过她送来的这些菜了?
原来他从来没有心软过……
院了里的扰壤喧闹声惊动了屋里的众人,“凤武秦班”所有人都好奇地奔出来,却在见到公主的刹那,不约而同一僵。
“你们……欺人太甚!”宝娇屏气,憋住满眶灼热泪意,死死地掐握着拳头,像是被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羞辱狠狠地痛掴了两巴掌。“本公主一定要杀了你们!”
众人闻言惊恐万分,怯怯地往后退。
就在此时,燕戈缓缓越众而出,目光锐利地直直盯着她。
“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你还来做什么?”他的口吻冰冷得令人心寒。
宝娇一见到他,你口涌现痛楚与酸苦的委屈,多么想扑进他怀里获得那温暖的安慰,可是看着他浑不意她的伤心的漠然神情,她像是重重捱了一记闷棍般,痛彻心扉。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终于真正看清楚了事实——
“原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她明亮双眸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低声呓语。
燕戈沉默着,面无表情。
“原来……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她涩涩地笑了起来。
原来……心碎会这么痛……这么痛……
“公主请回吧。”他冷冷地开口,“三天后我就是你的禁脔,这三天就让我再呼吸一下自由的气息,这点小小的奢求,不为过吧?”
他残忍无情的话像锋利的刀刀狠狠划过她伤痕累累的心,宝娇畏缩了下,紧握着拳头的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
宝娇,别哭,千万千万不能哭。
“我明白了。”她颤抖地深深吸口气,随即挤出骄傲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我懒得理你们这种下等人。”
“什么下等人?”黄鹂险些冲动地过去甩她耳光。
“她是公主,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燕戈铁臂一伸拦住了她,讽刺道,“随她怎么说,无须理会。”
宝娇缓缓地转过身,在众人充满仇恨敌视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
她闭了闭眼睛,幻想着当睁开的时候,这一切都只是个可怕的恶梦,人醒了,痛苦就消失了。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重回她和他相遇、惊艳、动心的那一天……
如果一切能重来,那么她宁愿自己没有回宫,没有赶上看戏,没有遇见他。
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自从认识了她之后,他就一直被骚扰、被逼迫、被欺压、被威胁,他的人生,还被她搞得天翻地覆。
原本,他是一个笑容多么爽朗豪迈,心地多么热情善良的好男儿啊!
可是现在的他,冷漠、仇恨、阴郁、无情,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他的痛苦和一切转变,都源自于她的贪心和一相情愿……
当天夜里,宝娇望着美丽的夜空,那一弯天边的明月,还有闪闪眨眼的星子。
虽然不知道娘亲是否看得见她、听得到她,她还是忍不住祈盼地望着天院。
“母后,娇儿以前总以为,爱吃的菜就把它吃光光,半点也不留给别人;想玩的东西就抢过来,连碰也不叫别人碰一下……什么都是我的我的,我要我要,因为我是公主,我最大,我爱怎样都行。”
“可是娇儿错了,原来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有些东西是拿不得的,有些人……
也注定一辈子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母后,原来把什么都抢到手,人生也没有比较快乐,那如果松开手,放掉一些些……也不会觉得太痛苦吧?”
星空寂寂,静夜无语,她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但是她内心早已找到了答案。
第八天,一整天平静无波地过去。
但燕戈总觉得心神不宁,无论是练功练得同一身大汗,或是试图静下心擦拭红缨枪,胸口总是烦闷沉重,不得纾解。
他已经和她把话都说白了,她应该要有所自觉,就算他们成亲之后,她也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一丝的柔情蜜意。
强摘的果子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
“勉强,从来就得不到真正的幸福。”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阐述事宜,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九天——
燕戈以为今天应该会喧哗吵闹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光是太监宫女们轮番搬来的婚用物品,以及一些王公大臣送来的礼品,就已闹哄哄了好几天,明天就要大婚,依皇室的铺张做法,一定又会搞出什么令人难以消受的花样来。
没想到一个上午静悄悄的,就连黄鹂都觉得奇怪。
“奇怪,今天怎么都没人来吵?”她站在院子里望着月洞门口,有些纳闷。
他不语,只是继续练他的身段。
以后当了驸马,再也无法登台唱戏,那么这一身技艺也就只能用来寂寂无聊时,聊时自娱罢了。
“有人来了,果然。”黄鹂喊了一声,忘形地拉拉他,语气里难掩“还是被本姑娘猜中了吧”的得意。“燕大哥你猜,他们又想搞什么鬼了?”
香公公率几名太监走进来,臭着一张脸,在见到燕戈和黄鹂并肩而站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
“敢问香公公今日来,又有何事?”燕戈平静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燕公子,公主说了,请贵班子整理一下行襄行当,”香公公也懒得同他废话,一脸公事公办。“在今日午时前尽速离宫。”
“香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他神情森冷。
是因为她目的达到,所以就要提前将他们班子驱逐出宫,好让他就此断了心念吗?
“难道是嫌我们下等人,身份卑贱,所以没那个资格见识一下公主的盛大婚礼吗?”黄鹂气愤地讽刺道。
香公公视线一扫来,眼底杀气一闪而逝。
黄鹂一惊,立刻住了口。
“燕公子,奴才说贵班子——是包括你在内。”香公公淡淡地道。
燕戈猛然抬头,目光如电,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好了,奴才话带到了,”香公公扭头就走,“请各位运动作快一点,午时前啊,逾时宫门还开不开,奴才可就不敢保证了。”
燕戈僵立在原地,脑袋轰然大响,心头犹如千军万马杂沓而过,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大哥,他的意思是婚礼取消了,是这样吗?”黄鹂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他心底乱成一团,理智清晰地确定自己终得解月兑、逃出生天,不禁升起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松快感。
压在心头的大石不见了,肩上的枷锁消失了,他终于恢复了自由自在的自由之身,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天大喜事,不是吗?
只是当黄鹂欢天喜地嚷嚷着好消息进屋去的同时,他深遂目光不禁望向月洞门口,心里莫名地涌现一抹抑郁。
接下来,燕戈只觉自己脚底仿佛踩在软绵绵、毫无真实的虚幻梦境里,每走一步都带着深深的迷惘和沉沉的恍惚感。
他好似隔着重重纱帘看着自己以外的世界……
爹欢喜地吆喝着众人装箱打包,黄鹂笑吟吟地跑过来摇着他的手,对他说了什么,饰演老旦的春花姨兴高采烈地拥抱着每一个人……
一行人加行当浩浩荡荡地出了披星戴月小苑,他只记得自己双手紧紧捧着阿福常穿的那件衣衫,默默祷念着,让阿福千万要刻跟着他们一起动身,一起离开,一起回家乡。
然后他们穿过了禁卫森严的宫门,在威风凛凛却明显满脸不爽的皇家护卫的白眼下,他们终于踏出了皇城,回到了自由的土地上。
高耸的红色宫门缓缓关闭,切断了他与她最后的一丝联系!
他一颗心不明地灼热着,好像有股奇异的骚乱震荡不断扩大荡漾开来,每踏出一步,他都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回头,每一次深呼吸,他都告诉自己绝对要保持笑容,因为他终于摆月兑了那个被肋迫而允诺的婚约。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尖叫。
燕戈微微一动,茫然地抬起头,视线随着黄鹂颤抖的手,缓缓望向了……
前头一座古色古香的福德祠旁,阿福正嗑着瓜子看着他们。
“阿福?”他睁大双眼,失声叫道。
“完了,见鬼了,阿福肯定是死不瞑目,阴魂不散,而且是冤死的,所以煞起大,连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显灵现身……”春花姨吓得浑身抖筛。
“喂,我等你们很久了,”阿福咧嘴笑着走了近来,一边抱怨道:“你们很慢耶。”
“惨了惨了,阿福要拖我们下去作伴——”老生害怕得牙关喀喀作响。
“阿福,你安息呀,不要出来吓我们啦……”众人全挤成一团,拼命躲在老爹和燕戈背后。
“往后每逢三节祭日,我们一定多办丰盛点的菜色,多烧纸线给你……”
“阿福,你没死?”还是老爹见多识广,看阿福面色红润,在大太阳底下也有影子,而且还像往常一样喜欢把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不禁转惊为喜。
阿福没死?
燕戈仿佛中了定身术,瞪着阿福。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发狂般呼喊着:错了……错了……你真的错得离谱、大错特错……
“我没死啊。”阿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们真的以为我死了吗?嘿嘿嘿,其实被拖出去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他们就把我关在一个精致华丽的房间里,还叫宫女守着我,每日五餐跟喂猪一样……吼,害我短短几天就肥了几斤。”
“大好了,阿福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爹欢喜得老泪纵横。
黄鹂松了一口气,高兴地上前猛拍阿福的肩膀,“你啊,害我们哭了好几天,结果你自己倒胖了一圈。”
阿福还来不及拿自个的历险记说学逗唱一番,黄鹂眼角余光一瞥,笑容倏地消失,猛然拉住了转身要冲回皇宫正门的燕戈。
“燕大哥,你要做什么?”她心底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不容易咱们可以逃离那个不得见人的地方,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吗?”
“我人一句话必须要找她问清楚!”他眼神狂乱。
“不,没有什么好问的,她一样又耍了我们,耍了你,就是这样而已,根本不需要——燕大哥?燕大哥!”黄鹂紧紧攒在掌心里的只剩一小截扯裂了的布帛。
“大倌儿,你别去送死啊!”众人齐齐惊叫。
始终沉默不发一语的老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别喊了,你们让他去吧!”
“这怎么可以?老爹,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宝娇公主继续对燕大哥不利吗?您知不知道他这一去会有危险的?”黄鹂跺脚道。
“不会有危险的,你想想,就连阿福这个原来会被牺牲掉的小角色,公主都没有动他一根寒毛了,更何况是戈儿?”老爹睿智的眸底闪着一丝感动。
“而且公主如果想对他不利,也就不会在大婚的前一日,选择宽容地放手,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离开了。”
“可公主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自私鬼,说不定现在后悔了,燕大哥回去刚好自投罗网。”黄鹂还是不服气地道。
“阿鹂,你不懂真正的爱情吧?”老爹微笑的问。
“我……”她一愣,登时无言。
她是不懂,如果公主真的爱燕大哥,又怎么会愿意放他远走高飞?
难道,这也叫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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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请你们开门!我要进去见公主——”燕戈冲向紧闭的南宫门前,握拳猛力槌门。
厚重门后头的皇家护卫不为所动,连理都懒得理。
“开门——”砰砰!“开门!我要见公主!”砰砰砰!他猛烈地槌着大门,激动地大吼。
倒是高高站立在皇城宫墙上守卫的皇家护卫见状,居高临下地大声斥喝:“大胆!竟敢惊忧宫门,还不快滚!”
“我要见公主!”燕戈毫不畏惧地吼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你当公主是你家附近的邻居,你爱见就见得了的啊?”皇家护卫大皱眉头,不悦地斥喝,“还不快快滚远一点,否则休怪王法无情。”
燕戈强抑下灼灼的焦急迫切心情,放缓了语气,“请护卫大哥帮我传达一声,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公主一面!”
他只想见公主,若非不想节外生枝,他也大可凭借轻功翻身上墙,跃过宫门。
“宫外之人非奉诏不得入内,想见公主?免谈!”皇家护卫铁面无私。
“我今天非见到公主不可,否则绝不离开这里。”燕戈咬牙道,不顾一切再度疯狂地挝得大门砰砰巨响。
“开门!”砰砰!“我要见公主——”砰砰砰砰!
“好小子,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皇家护卫发火了。
“开门!”燕戈毫不畏惧,依然狂猛的槌着门,就连手掌渐渐淤青肿胀也不放弃。
“开门啦!耳聋啦?叫你们开门听见没有?”
“对啊,大白天的就关着宫门,一点都不便民,我要向皇上投诉你们这些公务之人的重大恶行!”
“快点开门,老娘刚刚从儿走出来,落个银丝花肚兜在里头,你们要是不开门让老娘拿回来,老娘就到官府告你们偷窃!”
“没错,再不开门我们可踹门了!”
燕戈惊愕地回头,登时呆了。
“爹?阿福?禄庆叔?春花姨?”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黄鹂?”
“凤武秦班”的众人都站在他后头帮腔助拳,群情激愤。
他的家人,他的好友……
“大倌儿,别怕,我们都支持你!”
他眼眶热泪纵横,“谢谢你们!”
“我先说好哦,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刁蛮公主,”黄鹂清清喉咙,嘴研地忙撇清关系,“不过看在她那么爱你的份上,算了,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黄鹂……”他感动地望着她,“你是个好姑娘。”
“好了,行了,够了,不要再发‘好姑娘券’给我了,免得破坏本姑娘的行情,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叫那个刁蛮公主给我负责到底!”黄鹂没好气道,“你不是要敲门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戈回过神来,又开始继续疯狂槌门。
“开门!我要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