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妳居然答应和我一起出来吃饭。」
「我也很难相信,我居然跟你出来吃饭。」淙琴手中的叉子卷着意大利面,若有所思地道。
「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跟男人单独出来用餐过。」
「家教这么严?」
淙琴塞进一口面,边咀嚼边微笑,「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我一向没有这种机会。」
「怎么说?」时涛颇有兴致地问。
她巧笑嫣然,「我并不出色,没人要邀我呀!」
「妳开玩笑。」时涛大摇其头。
「我何必骗你?」
「台湾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没眼光?」
「别忘了你也是台湾的男人之一。」淙琴笑道,「不要这么批评自己。」
「我是例外。」他扮了个鬼脸,「瞧,我不是把妳邀出来了吗?」
「哪有人这样邀功的?」淙琴失笑。
时涛笑着喝了一大口冰茶,「妳笑起来很好看。」
淙琴愣了一下,笑容渐渐在唇边隐去。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她微微牵动唇角,「没有。对了,你刚刚说我不方便上去你们家喝口茶……怕尊夫人误会?」
「才不,只是怕我『妹妹』误会。」他故意强调,「我那个『妹妹』是很凶悍的。」
「你这是取笑我还是取笑令妹?」淙琴看他笑得奇怪,立刻恍然,「她不是你妹妹。」
「虽然不是亲妹妹,但是我当她是妹妹一样。」
「她一定很伤心。」
「妳又猜错了,她是恍然大悟;原来她没有爱上我。」时涛笑着摇摇头,
「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在你眼里,我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吗?」她瞅着他。
「当然不是,妳是个很有味道的女子。」他诚挚地道。
淙琴为他眼中的光芒有些目眩,她连忙低下头戳刺着自己的面,轻哼一声。
时涛看着她的女敕颊悄悄地浮起红晕,心头陡然一动。
她真的很迷人,很有味道……
天!他在想什么?
时涛迅速地回过神来,「呃……妳现在每天就是到公园走走吗?」
「差不多。」
「没有想过要找个工作?」
「工作难找。」
「需要我介绍吗?」
「你要介绍什么工作给我?」她抬起头笑看着他。
「妳的专长是什么?」
「我没有很高的学历,」她单手支着下颚,「我能做什么呢?」
「妳自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妳看起来不像是习惯游手好闲的人。」他微蹙眉。
淙琴笑了,「或许我是个富家女,每天不用工作有钱花,游手好闻就是我的生活方武。」
「妳是吗?」
「当然不是。」她推开面前还有一半的面,端起
水杯啜饮着。「你不用替
我担心这个,真的。」
「要不……」他沉吟,「妳到我公司来好了。」
「真的?」她有一丝讶异,「可你不是个上班族?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雇用我吗?」
「事实上……我这个『上班族』的权限还满大的。」他轻咳。
淙琴凝视了他一会儿,接着摇摇头,「谢谢,不了。」
「妳考虑一下。」时涛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来,名片上只简单地印了他的姓名和行动电话号码--
简单,却重重地敲进了淙琴的心底。她纤瘦的身子晃了一下,「你……」
「妳怎么了?」他惊觉她脸色刷白,「我的名片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你叫韦时涛?」时间的海涛……天!她忘情地紧紧揪住他的手臂。
他浑然未觉手臂被她掐得发疼,只是一味地关注她的异常,「是的,我叫韦时涛。怎么了?」
他是韦哥哥!难怪她对他始终有种熟悉感!
可是,事到如今,她怎么能够认……
淙琴闭了闭眼,压抑地道:「没事。」
「淙琴,妳怪怪的。」
「我也知道。」她苦笑,试图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只是我以前有个……好朋友也叫时涛。」
「真巧。我很少碰到和我同名的人。」他爽朗地笑了,「这样你就认识两个时韦时涛了。」
「是啊!」她勉强一笑。
「妳真的没事吗?」时涛感觉她似乎心里还有什么事压着一般。
淙琴脸色苍白,显得她黑色的眸子更加明亮动人,「我会有什么事呢?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罢了。」
「希望真是如此。」他深思地瞅着她。
「我该走了。」她看看腕际的手表。
「我送妳。」
「不用了。」她起身,给他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再见。」
时涛的心猛地撼动了一下,他忍不住月兑口道:「我明天还能再见到妳吗?」
淙琴看着他,唇上那朵微笑温柔如水,无语翩然离去。
时涛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 * *?
时涛坐在办公室内,沉吟地看着手上的资料。
他在思索该拟定什么样的计划歼灭黑色伯爵;对于一个如此神秘的集团,他得采取步步搜密的方式进行追缉。
他身上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时涛眼睛看着面前的资料,随手按下通话钮。
「我是时涛。」
「我是淙琴。」一声幽然的叹息随着语音轻轻响起。
时涛心头猛然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淙琴?妳真的打过来给我了?」
「你现在可以出来吗?」
「现在?」他看了看腕表:晚间八点。「可以。妳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公园里。」
「妳怎么这么晚了还独自一人在公园裹?很危险的。」他紧张起来。
「我没事。」
「好,我马上到。」
时涛切断通话,略微收拾东西后走出办公室。
他的心在胸中鼓噪着,以从来没有过的雀跃和紧张兴奋的节奏跳动,心弦轻颤。
怪了,不过是和她见一面罢了,怎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呢?
时涛抛开这样的疑惑,走进电梯。
夜晚的公园显得沉静而寂然,除了偶尔会有一对对情人相依偎经过小径外,下的就是唧唧虫鸣。
淙琴还是坐在那张石椅上,在微弱月光下的她,飘忽清丽,又彷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在想什么?」他缓缓地走到她身旁。
淙琴抬头见到他,幽幽一笑,「陪我走走好吗?」
「当然。」
晚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淙琴走在他身旁,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
「冷吗?」时涛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淙琴拢紧温热又充满他气息的衣裳,轻轻地道:「谢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是朋友,而且我最有绅士风范了。」他打趣着。
淙琴微笑,「你说得对。」
「妳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深思地凝视着她。
她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
「妳骗人。」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无助,「有什么困难吗?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帮上妳的忙。」
「没有人帮得了我。」她哀伤地道。
「说来听听,我相信我有能力帮得了妳。」他神色傲然。
她抬头瞅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却忧伤,「我不怀疑你有这样的能力,只是……」
「嗯?」
「我只希望你能陪陪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她伸手轻挽住他的手臂,微带羞怯却坚定。
时涛的心被深深撼动,他低头凝视着她,心变得柔软起来,「淙琴--」
「什么都别说,只要陪着我就好。」她的身子像是不胜寒苦,又像是打心里发冷,微微地颤抖着。
时涛情不自禁地一把拥住她,「妳的身子好冰,是不是不舒服?」
淙琴在他的怀抱中闭上了双眼,泪悄悄滑落双颊。「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拥着她柔软的身子,他的心不禁狂跳着。
淙琴刚要说话,陡然低叫了一声,「啊!」她瞬间蹲了下来,紧紧地捂着传来阵阵刺痛的脚。
时涛被她的叫声夺去了呼吸,飞快地低检视着她。
「怎么了?妳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我的脚--」她轻蹙眉头,低低申吟着。
时涛发现了位于那雪白脚踝的两个伤口,「妳被蛇咬了!该死,公园里怎会有蛇?」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那么多时间深究,时涛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吮住了她脚上的伤口,快速地将毒血从伤口吸出。
在月光下,他看见自己吐掉的血是鲜红色的,这才慢慢地放下心。
「这条蛇没有毒,但是我们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掏出手帕紧紧地绑住她的脚踝,而后抬起头担忧地道:「妳现在觉得怎么样?」
淙琴的脸色还是苍白,但是显然镇定了许多。「只是伤口会痛,其它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望着他紧张担忧的脸庞,淙琴的心中滑过一抹深沉的感情。
「我载妳到医院去。」他说着就要拦腰抱起她。
淙琴脸一红,连忙挥手道:「不用了,我没事的;你也说过牠不是毒蛇,我们就不用到医院去了。」
他皱紧眉头,「那怎么可以?」
「我真的没事。」她急急地道,随即又腼腆地低下头,「我……我怕打针……」
时涛一怔,不由得失笑,「原来如此。可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会比较保险。
我们还是到医院一趟吧?」
「不,我不想去。」她恳求着。
「淙琴--」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她的神色有些黯淡,「我只是希望你能陪陪我,这样就好了。」
「可是妳的伤--」他依旧不放心。
「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的。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我再去看医生好不好?」她轻拉着他的衣袖道。
时涛在她柔和乞求的眼光中软化了,他怎么也硬不下心来强迫她。「好吧!不过妳要答应我,真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遵命。」她俏皮地点点头。
时涛忍不住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纯真无忧的表情呢!
他们继续散着步,只不过时涛总小心地搀扶着淙琴、唯恐她的脚不舒服。
淙琴慢慢地走着,整个人又慢慢地沉浸在若有所思和轻愁里。
「妳不舒服吗?」他关心地问。
淙琴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好像想对他表达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妳想告诉我什么?」他停下脚步,轻轻问道。
「我……」她欲言又上,最后毅然地甩甩头,像是抛开一切束缚,主动贴住他的唇。
时涛彷若被火热的闪电击中,他晕眩了一秒钟,随即听凭自己压抑已久的渴望,深深地反应着。
淙琴的唇冰凉轻柔,但是却带给他莫大的震撼--
他灵活地溜入她的口中,舌尖缠绵地轻挑着她;淙琴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接受着这样狂野悱恻的深吻……
在长长的拥吻之后,时涛眷恋地轻点着她的唇低语。
「妳--尝起来的感觉真好。」他心醉神迷地道。
淙琴喘息着,痴迷地凝视着他,「你不后悔?」
「后悔?」他瘖痖地轻笑一声,全身因而火热燃烧,「我只后悔我是个大笨鹅,居然比妳还没有勇气。」
她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有着薄雾,「别怪你自己,是我太不知羞……」
「不,别这么说。」
淙琴凄然一笑,「好,我们别说这个了。」
「妳今晚真的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切至极地道,「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她抬头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喜欢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十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记得他,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逢……
这教她情何以堪?
「淙琴--」
「别说话。」她轻点住他的唇,「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好奇我为何会这么做……请你今晚什么都别说,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时涛凝望着她,情不自禁地再度吻住了她。
是的,什么都别说,此时无声胜有声--问号是此刻最杀风景的玩意儿。
「爱我……」她痴迷地呢哝,「请你爱我。」
时涛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眸,浑身滚烫,肌肉绷紧。
「妳说什么?妳的意思是……」
「今夜,请你好好爱我。」她的泪轻轻滑下,带着无可解释的悲伤。「求你,我只希望你好好地爱我。」
「淙琴……」时涛低喘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请你,」她闭上眼睛,凄楚地重复:「给我温暖,爱我。」
时涛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抱起她。
他是男人!再怎么忍耐,也不能抗拒这个……这个荡他心神、夺他魂魄的女子!.
* * *
「淙琴。」他自灵魂深处轻唤着她、在饭店冰凉又舒服的大床上。
淙琴衣衫微褪,方才进入房间时的激情此刻更加火热,她痴痴地望着位在她上方的男人。
韦时涛!
他是那样的伟岸挺拔、豪气飞扬;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灵魂内最圣洁的想望。
她爱他,在十七年前就爱上了他,那童稚的誓言深深地牵引着他们俩。
再次见面,瞬间便燃起了所有的情焰。
尽管会因此堕入地狱中,她也要紧紧地握住这一刻。
时涛看着淙琴痴迷深情的眼眸,再也忍不住地吻住了她的唇,修长的双手慢慢地褪下她所有的衣裳,在她雪女敕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火花。
她狂醉地迎向他的热吻,身子轻颤着贴上他的……时涛自她嫣红的唇上离开,迷恋地轻舌忝着她的颈项,慢慢地吸吮而下,吻上她雪白的酥胸,爱怜痴狂地逗弄着……
淙琴的双臂紧紧地揽住他宽阔的背,整个人像是被狂喜的闪电击中般,浑身炽热起来。
热情的风暴迅速地裹住了他们,狂野的情潮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淙琴在这令人目眩神迷的欢愉中献出了她的处子之身……
时涛低吼了一声,和淙琴双双从激动高热的快感中释放,而后是欢爱过后的满足幸福感。
他怜爱地拥紧她,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悄悄地进驻心底。
淙琴蜷缩在他的怀中,全心感受着一个女子在爱人怀抱中的滋味。
逭一刻,悠远隽永。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
他们紧紧相拥着,在彼此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天方初亮,淙琴轻柔地起了身,她痴痴地端详着时涛沉睡如稚子的脸庞,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
她缓缓地下床,试图忽视全身传来令人羞涩的酸疼;她的脚步轻若猫咪,无声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之后,她再回到床边,定定地凝视着他,在心里对他说--
我爱你。
走出了房间,她浑身无力地贴靠在走道墙壁上,一颗心盈满了酸楚;泪,再次落下。
* * *
「再过三天,我就自由了。」薇书的目光从新闻报导转移,快快乐乐地对时涛说。
时涛坐在光洁的地板上出神,炯然的眸子内一片迷雾与思索,还隐隐笼置着一层惆怅。
「韦大哥,你怎么了?」她忍不住再叫了一声。
时涛这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一声。
自那晚缱卷后,已经过了三天了。他特意到公园搜寻等待着淙琴,但是伊人却始终杳然无踪。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牵挂是逭样磨人的玩意儿。
他想念她的轻颦浅笑,想念她的柔弱羞怯,想念她醉人的唇,想念那一夜激情的缠绵……
她为什么要偷偷离去?
当他睡醒时发现她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挖空了一般,空虚到了极点。
「韦大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看着电视屏幕上,董立委脸色凝重地表明他绝没有涉案,下个礼拜二开庭后,一切就结束了。」
「我自由啰!」薇书先是欢呼,而后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不过我会想念你的。」
「傻瓜,我们以后也可以见面啊!」
「真的?」薇书皱皱鼻子,「不过我得先解决积压如山的报告。」
「恭喜妳。」
「唉--」薇书哀叹着。
时涛笑笑,眸子不自禁地望向落地窗外。
夜晚,公园的圆灯燃亮一方温暖,灯下人影隐隐约约。
双双对对的情人们仍在,却没有见到那个如孤雁般,令他心迷神驰、魂牵梦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