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艳青回到师斋,却发现门前多了两名神色肃然的皇室护卫。她心一紧,方才的快乐和幸福感瞬问消失。她的眼神冰冷了起来,缓缓走向师斋,锐利如电的眸光射向那两名男人。饶是皇室护卫艺高人胆大,依旧被她的目光盯得打了个机灵。
「借过。」她越过他们,径自推开门。
两名皇室护卫……没有人开口。
看到坐在里头的纤弱姑娘,她应该要感到意外,却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感觉,只是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绣月公主。」她淡淡地看着绣月。
他不是进宫去了吗?那为什么绣月公主会在这儿……他呢?
「我让皇兄绊住他了。」绣月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淡淡地开口。「请坐。」苗艳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了下来,双眸戒备地注视着那张苍白却美丽的容颜。今天的绣月公主和那天判若两人,虽然虚弱依旧,但是眼神沉稳,完全没有一丝被宠坏的刁蛮骄纵。
这样的她,远比那一日又哭又咳的柔弱美少女更加令苗艳青感到戒慎。
她,果然不是个普通人物。
「自从阳哥哥遇见你之后,整个人就变了。」绣月双手捧着一只十段锦绣花暖炉,直截了当道,「都是因为你。」苗艳青心下一紧,但仍冷静地道:「你情我愿,天经地义,感情一事是强求不来的。」
「从我五岁起,阳哥哥就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了。」绣月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
「你还好吧?」尽管满心不愿意,苗艳青还是问了一句:「要帮你斟杯热茶还是什么的?」
「不用。」绣月摇摇头,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老毛病了。」「老毛病?」
「你不相信吗?你以为我装病,好把阳哥哥留在我身边吗?」「不。」苗艳青凝视着她。「我知道无论你的病是真是假,他都曾对你有过承诺。」「但是这个承诺就快要失效了。」绣月咬了咬下唇,「他因为你,来向我负荆请罪。他说他不能明明知道自己爱的人是你,却出于责任感而娶我,他说这样对我不公平。」「对不起。」苗艳青垂下眼,心情沉重地开口,「我们这么做……一定无可避免地伤害了你,可是我们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贵为公主,不应该得到一个并不爱你的夫婿。」「你们可真会说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句句都是为了我。」绣月泛起冷笑。
「可是还不全为了你们自己吗?」绣月的话一针见血,让她胸口微微一痛。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可能让你们称心如意的。」绣月轻挑眉毛,唇角有一丝揶揄的微笑。
「诚如你所说,我贵为公主,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公主——」
「不用再说了!」绣月高傲地站起来,眸光冷冷地扫过她。「我已经警告过他,如果再谈和我分手的事,我就会让皇兄砍他的头。」
「你不能这么做!」苗艳青的呼吸瞬间停住拳头握紧,眼中杀气一闪而逝。
如果皇家敢动他一根寒毛,她就不借一切血洗皇城。
「可是他居然不怕。」绣月目光直盯着她,「他说他只想得到我的原谅,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就连皇帝也一样。苗艳青,你真是个祸水,竟然迷惑得他敢对抗我皇兄、对抗整个朝廷!」苗艳青紧惩着的一口气霎时一松,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可是……可是不对呀!他为了她要反抗皇帝,这……
「真是个傻瓜,就为了一个妖女,不惜拿风扬城百年基业与我皇室一战,咳咳……绣月纤手捂住胸口,又喘咳了两声。「总之,你想清楚一点,要嫁给一个无头的死城主当现成寡妇,还是要识相点放开手……」
「你好狠!」苗艳青贝齿深深陷入下唇,用力之大几乎渗出血来,愤怒地喃喃。
「你还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你怎么能这么做?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不应该——」她果然小看这个外貌弱如西子,却心如蛇蝎的公主。
想她苗艳青毒名名扬四海,看来却还不如眼前这个公主一根手指头!
「说得好,如果你真喜欢他,你忍心看他死吗?」绣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昂然地走向门口只摇下一句狠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刹那间,苗艳青真的好想毒死她。
要置她于死地易如反掌,但要是公主死了…
他怎么办?诸家六姊妹怎么办?整个凤扬城里的人又该怎么办?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苗艳青心痛如绞,身上藏了许多种不同的剧毒,可是她完全使不上力气。怎么办?怎么办?
有生以来,她头一次觉得茫然失措、束手无策。
苗艳青静静坐在他的卧房里,双手暖着一壶她特意为他湖的小团茶。云南特有的,比女儿茶更上等珍稀的小团茶。他一定会喜欢的。她坐在团凳上,等到了黄昏,等过了入夜,等了又等,东方已露鱼肚白……他还没有回来。
她心急如焚,忧心仲仲,越等越害怕。
绣月公主摇完狠话回宫后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让他回来?难道皇帝已经知道了,所以一怒之下把他关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连个音讯也无啊!
她已经快坐不住了,矛盾痛苦和煎熬在胸口不断灼烧着,就算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一夜未睡,苗艳青憔悴得娇靥几欲失却颜色。
终于,穆朝阳拖着疲惫与沉重的脚步推门进来:「朝阳!」她惊喜的唉道,心里大大的释然。
幸好他没事,从头到脚都完完整整好好的……泪水陡然夺眶而出。感谢老天!
穆朝阳抬头注视着她,眼底盛满了痛楚与一抹感动。「你一直在等我?」
「对。」她喉头发紧。他没再说任何一个字只是大步向前,紧紧地拥住她,力气之大,都快要搂疼了她。
「回来就好了。」她没有抱怨,而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回到原位了。「你很累吧?有睡一下吗?渴不渴?我帮你泡的茶还是热的……」
「不用,让我这样抱着你就足够了。」穆朝阳沙哑地开口。
苗艳青心里感动,泪水却不争气地频频掉下来。他的温柔、他的体温深深地缠绕着她、包围着她,暖和得像是可以挡住狂风暴雨,撑起整片天。
可是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自她心口蔓延开来。
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苍凉?如此决绝?他该不会……该不会已经决定要抗皇命了?
她心脏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问:「绣月公主……她怎么说?」「她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决定了。」穆朝阳深深吸嗅着她发间的幽香,神情坚定又平静。「我永远不会放开你,不管发生任何事。」她应该要感到高兴,应该要觉得放下了心头大石才对,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发寒。难道他真的不惜一切……
苗艳青颤抖了起来,冰凉的小手轻柔地抚模着他的脸颊。她真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发生吗?
绣月公主的话言犹在耳……真是个傻瓜,说为了一个妖女,不惜拿凤扬城百年基业与我皇室一战……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她鼻头发酸。「你不要做傻事啊,是不是公主不答应?是不是她威胁你什么?」「没有!」他回答得太快了些。
她心一痛,明明就有,他却不肯让她知道。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说出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你不用担心。」他轻抚着她乌黑丝滑的发温柔地看着她,傲然一笑。「普天之下,没有我穆朝阳做不到的事,我一定可以说服绣月的。」
「如果她想与你同归于尽呢?」她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他眼底闪过一抹痛楚,立时掩饰一笑。
「不会的,就算是,我也不怕。」可是我怕啊……苗艳青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里。自古贫不与富争,富不和官斗,尤其是黑道白道,再强也强不了朝廷!
她并不怕绣月公主报复,最多她回到蝶谷,就算有千军万马也进不了蝶谷一步。
可是他的凤扬城就不同了,它就在天子脚下,只要皇帝下一道圣旨,就算不会城毁人亡,也会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她怎么忍、心置他于险境?
她的泪水如江河齐涌,再也管不住,迅速地湿透了他的衣襟。
「你怎么了?怎么还哭呢?」穆朝阳柔声问道,、心疼地抬起她的小脸,以袖子替她拭去泪水。
如果真爱他,又怎么能让他失去一切,包括人生、家族、信誉和生命。
除非她放手,否则绣月公主绝不会罢休的天!她想到头好痛好痛,像是快裂开来了…
可恶!她可是苗艳青,天不怕地不怕的苗艳青,为什么今日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会这么地难?也许,她可以溜进宫里,下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绣月公主魂归离恨天,朝阳就恢复自由之身……
「不!」她烦躁地负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放弃这个恶毒却一劳永逸的方法。「不行!」五毒教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但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就算绣月公主仗势欺人,可她又如何下得了手?再说,万一让朝阳知道了,又该怎么办才好?他会恨她。视她为十指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烦死了!」苗艳青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娇美的脸上布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小姐,你怎么了?」蝶蝶从刚刚看到现在,越看越心慌。
身为教主的贴身侍女,多年来还从没有见她有过这么不安、焦灼的情绪。
什么天大的事,会令教主眉头深锁、长吁短叹到这等地步呢?她和穆城主明明两情相悦,最是该甜甜蜜蜜的时候了,可为什么这两天教主却怪怪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蝶蝶,」苗艳青望着侍女,脸上满是无奈。
「如果我真是一个杀人如麻、毫不手软的女魔头就好了。」「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小姐是好人哪!」蝶蝶叫了起来,替她抱不平。「是谁骂你吗?谁?我马上去找他拚命!」
「没有人敢骂我。」苗艳青吁了一口气,神情黯淡。「我只是觉得当好人真难。」
「小姐,你不要难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蝶蝶都是挺你的!」她摇了摇头,眼神落寞悲伤。
应该为了成全他而离开他?还是应该打死不退,坚持扞卫这段感情?想起他的温柔,想起他眼中誓死如归的坚决苗艳青心痛如绞,却还是无法做出最后的抉择。
雪初融,天气乍暖还寒。「你在想什么?」穆朝阳俊脸上的沉郁被收藏得妥妥贴贴,在亲手为她烹茶的当儿,眼底只有满满的温柔。陷入乱絮纷飞的思绪中,苗艳青好一会儿才察觉到他在同自己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她拉拉裹在身上的红梅丝绣袄子,微微一笑。「有点冷,失神了。」「你还在担心我和绣月的事吗?」他眸光温柔的注视着她,一语道破。
「没有!」她回答得飞快。「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鼓舞道:「我已经向她清楚地表明我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所以,你不要瞎操心了,知道吗?」傻瓜,事到如今还瞒着她……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
苗艳青鼻头酸楚了起来,泪水就快夺眶而出连忙别开头。「啊,对了,有茶不能没有点心,我记得我屋里还有一盒家乡带来的杏桃酥,我去拿——」
「我不让你去!」
「不。」她低着头站起身,声音已开始哽咽。
「你、你在这儿先斟好茶等我,我去去就回。」才疾奔出几步,再也抑不住的泪水爬满了脸颊,她死命捂住嘴,强忍住悲痛的啜泣,跌跌撞撞往师斋方向冲。
泪?她怎么能让他跟来?怎么能让他见到她的眼他一定会心急如焚,不追问个水落石出不罢休。
好不容易回到师斋,她的背紧紧贴着关紧的门扉,早已泣不成声。
不是没有发现,近日风扬城外出现重兵环伺,也不是没有发现,一天到晚都有宫里来讯,就只差没有下圣旨,使出十二道催命符。
气氛很不对劲,她不是感觉不出,绣月公主已经不耐烦了,双方拚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时刻就快到来。
她哭了很久很久。最后,颤抖的手慢慢地抹掉了颊边的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苗艳青下定决心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他知道,她真的很爱很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或者到最后会演变成何种局面。
她挺直腰杆,转过身,冰冷的小手放在门栓上,就要推开一突地,一个淡绿色影子飞窗而入,她警觉地转头,锐利警戒的眸光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呆愣了。
「副教主?!」
眼前女子身着淡绿衫子,白玉般无瑕脸蛋上神情冷冷的、淡淡的,她正是五毒教的副教主。
「教主,请问你事情办完了吗?」她开口,声如其人般清澈淡然,平静无波。苗艳青眨眨眼眸底掠过一丝心慌与尴尬。「呃,我……」
「期限快到了。」副教主语气中的非难和苛责也像冻结而成的冰晶,毫无温度。「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是不是完全把五毒教抛在脑后了?」
「呃,其实我……」当场被抓包,苗艳青结结巴巴。老实说,就算今天是皇帝亲自来到她面前,对她怒目相视,她连眼皮眨都不会眨一下,可是不知怎的,只要这个面无表情,性情淡漠的副教主眉毛轻轻抬一下,她就觉得满心慌乱,肯定都是愧疚感作祟的缘故。
谁教她小时候顽皮,把副教主「忘」在黑漆漆的山洞里三天三夜,结果害副教主大病一场,从此变得阴阳怪气。
「做人可以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吗?」副教主冷冷地问。
苗艳青瑟缩了下,内疚感再度爬上心头,连忙陪笑道:「其实我是有苦衷的,而且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你身为五毒教主,背负着前来向凤扬城主偷种,好回蝶谷生下下一任教主的重要任务,」副教主眯起双眼,冷声开口,「可你却延宥至今毫无消息,我问你!倘若今天我没来,你还要拖延到几时?」
「我没忘记我的任务,我一定会成功得孕,有穆朝阳的孩子,可是……」她头皮都麻了,吞了口口水。「可是……」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爱上了他?而且怎么也放不下、舍不离?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若没有完成任务,你就自己看着办!」副教主话声刚落门却在这一瞬间被推开。她俩不约而同望向推门之人,心里难掩惊骇,来人悄然无声,她俩竟然毫无所觉?武艺之高,可见一斑。
副教主只是露出惊异之色,苗艳青的脸却在看到来人容颜时,血色瞬间消退,小脸一片苍白。
果不其然,僵立在门口,一脸震惊的高大男人正是穆朝阳。
「你们刚刚说什么?」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副教主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苗艳青则是动都不能动,只能僵立着,绝望又带着一丝祈求地看着他。
老天,但愿他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苗艳青……」他喉咙发紧,「你真是五毒教主?」她仅存的最后一丝奢望霎时破灭。
苗艳青想说话,想解释,可是她开了口,却发觉喉头干涩得挤不出任何一个字。
因为他遭受背叛的痛楚神情已经击倒了她!
不、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在这么混乱又难言的时候发现她真正的身分,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心理准备面对真相被揭发的这一刻。
「你,是五毒教主苗艳青?」穆朝阳重复问了一次,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是。」她心一横,闭上双眼,泪水瞬间掉落。
苗艳青仿佛看见自己被推至悬崖上的幸福,又被一阵大风刮过,已是摇摇欲坠了。
「你一直在骗我吗?」受伤与痛楚的火焰在他心里熊熊烧灼着,每一个字好似自齿缝问进出又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你只是来偷我的种?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副教主看看他,又看看苗艳青,神情依然淡然,却流露出一丝悲怜。
然后,她就悄然离去了。
事情好像比她所知的还要复杂难解。
「回答我!」他眼底只有苗艳青,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吐出这旬问话。
「是……不,不只是这样的,」苗艳青又慌乱又心痛地看着他,伸出手想抚去他眉间的悲伤凄绝。
「没错,我来到凤扬城,一开始是为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完成孕育下一代五毒教主的使命,可是我作梦也没想到我真的爱上了你——」
穆朝阳闭上双眼,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所有和她相处过的每一幕、每一刻闪电般在脑海中流转而过,她的微笑、她的慧黠、她的精明和美丽……
她是五毒教主,她骗了他!又恨又气又怜又爱又苦的千万种情绪踩碎了他的心,他浑身颤抖,胸口绞拧、紧缩得疼楚不已。
前几日在皇宫里,皇上的警告与绣月的怒气没能击退他的决心,撼动他的意志,但是此刻,他却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在眼前崩塌了。
他的脑袋嗡嗡然作响,胸口灼热,喉头咸咸热热的。
可恨他的双耳还可以听得见她的声音~「对不起!」
「为什么是我?」他冷冷地开口。
他的心、他的神智极力摒弃去除她所说过的,关于「爱他」的每一个宇让他让狂怒萌生的恨意去挽回自己最后一丝自尊。
苗艳青望着他,心都快被绞拧成一片片。
「因为……对方一定要非富即贵,有英俊容貌和精妙武功,这样才能确保最好最优秀的种……所以,我就选了你。」她的坦白像是一柄利刃,深深地插进他已然伤痕累累的心脏。
穆朝阳死命吞回喉中那一口成腥的血,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慢慢开口吐出一个字——「滚!」苗艳青闻言,脸色瞬问惨白如纸。「朝阳…」
「趁我还没后悔之前,」他眼神森冷地注视着她。「滚出凤扬城,滚出我的世界!」
「朝阳,我真的爱你,关于这一点我从未骗过你……」她想要碰触他的脸、他的手,想试着做最后一丝的努力与奋战。「对,我承认我不该骗你,也不该隐瞒我的身分和来意。但是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个宇,给我走!」他冷漠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即转身走出师斋,走出她的生命。
他不相信她,他永远不会相信她了。苗艳青没有哭,没有哀求,没有追上去解释?她只是伫立在原地很久世界在她眼前空白、消失了,她所有的一切快乐与欢笑、温暖与幸福随着「真相大白」而破碎了,不见了。
苗艳青终于领悟到,原来人是争不过命运的。
命运代替两难的她做了最好的抉择,把该他的荣华富贵人生还给他,手辣的丑名继续交由她背负。
如果这样他会比较快乐,那么……就这样吧。
苗艳青缓缓回头,看见自己孤独凄凉的影子拖了很长、很长……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