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笃扬企业上下员工进入了新的一个朝代,更积极、更热情,也更卖力了。
当然,女性员工们更是每天穿得争奇斗艳,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大喂饱男性员工的眼福。
还有,他们传说中年轻、有为、优秀、多金,又英俊到人见人爱的总经理,更是所有女性心目中镶金镀钻的白马王子,现在的笃扬企业可谓到处都是春风,桃花片片飞舞。
五点二十分,该在五点就交班回家的秋红还赖在柜台闲磕牙,手里捧著杯咖啡,下巴抵在柜台上,从里头看出去还会误以为是哪个薄命红颜给斩首示众了呢。
因为公司经营驻点广布海外,所以通常员工们会分批工作到十点,因此柜台人员也分成两班制,分别是上午九点至下午五点,还有下午五点至晚上十点。
“我们总经理真的是日本人,听说是‘鹤林集团’主席唯一的嫡传亲孙子,也就是说将来整个鹤林集团都会交给他,老主席很重视这次和笃扬的并购,所以才特地派孙子过来主掌大局……”秋红本著“我为八卦,八卦为我,八卦为您搭起友谊的桥梁”的信念,有时间就会贯彻这个理念。
“那总经理不知道有老婆了没有?”女同事边流口水边问。
“还没。”秋红压底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听说……总经理是个Gay。”
“怎么可能?!”女同事哀号,失望得不得了。“真是太暴殄天物了……我虽然没有见过总经理,可是听秘书室的人说他超级帅耶,有金城武和竹野内丰两者混合的味道。”
秋红摇摇头,“唉,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女性同胞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只是女人了,还有跟我们抢男人的男人。”
不知道是哪个作家说过:“这世上大部分的好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Gay……”
当然同性恋是人家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她们能够嫁出去的机会就减少了不少。
“可是你怎么知道总经理是Gay?”女同事睁大眼睛,不死心地追问,“有证据吗?”
“传言是这么说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你没有听过总经理把透娜调去十八楼,其实只是为了要辅助他专程从日本带来的俊美男特助吗?拜托,堂堂一个总经理不信任女秘书,还随身带著一个帅帅的特别助理,透娜说她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到总经理,或者是直接呈报总经理公事,统统都必须经过特助……”
“为什么?”女同事哀声叹气,“我还以为可以麻雀变凤凰说。”
“麻雀是可以变凤凰,不过这只公凤凰只找公麻雀,所以除非我们去变性,否则机会渺茫。”秋红叹完气,突然又高兴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目标是外国男人,所以我一点都不介意总经理的性向,呵呵。”
“那你得加紧脚步,听说有不少外国帅哥已经被预订了呢,再晚,就真的没我们的份了。”
“不然你以为我下班不走还耗在这边做什么?”秋红脸颊红扑扑,期待地道:“我就是在伺机而动啊,相准目标,快、狠,准,然後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秋红,你好厉害喔,教我几招好不好?”女同事从去年底就被亲戚朋友“问候关心”到现在,目前最希望的就是找到如意郎君好出口鸟气。
“没问题,首先……”秋红眸光瞥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踏出电梯,走出大门。
咦,是他耶!她上次大拍胸脯说要好好“罩”的那个新员工……哎呀,事隔好几天了,都还没有去给人家关心一下,她实在太不应该了。
秋红抓起搁在柜台上的小背包,火速追了出去。
大楼前的彩砖广场人来人往,有不少上班族已经下班,正在等公车或等人来接,织田丰看了眼腕际银色轻薄的瑞士表,眉头不自觉地一皱。
他交代过司机五点二十五分准时在公司门口等,载他回到下杨的五星级商务别馆洗个澡,好参加台湾政界名流特意为身为鹤林集团下任负责人的他所举办的餐宴。
现在已经是五点二十七分,却还不见轿车的影子。
看来,他有必要交代特助“关照”一下此名员工的守时态度。
“喂!喂!”背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迅速转过身。
平视的视线里没有看到任何接近的人事物,他略微低下头,微讶地盯著正抬头对著他亲切咧嘴笑的她。
“有事吗?”他礼貌地问道。
虽然很想再见到她,不过面对她的不按牌理出牌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你下班了吗?”秋红露出标准好同事的灿烂笑容。
“可以算是。”他的态度有些保留。
“那太好了,我请你吃饭。”她不由分说勾著他的臂弯就要往前走。
“慢著。”他高大修长的身躯文风未动,指指她的手,“可以先把我放开吗?”
秋红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勾得好不熟练,连忙放掉,吐吐舌道:“不好意思,平常跟我出去吃饭的不是女生就是家人,所以我习惯勾肩搭背,对不起。”
他极绅士地微微一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著她,“请问贵姓?”
“我姓曾,叫秋红,秋天也很红的意思。”
他挑眉,“不是秋天的红叶?”
“秋天的红叶,那就要凋谢啦。”她摇摇头,很坚持地一拍胸口,“我是做人很成功,直到秋天也很红。”
织田丰瞪著她,实在没有看过这样的人……
“好,祝你四季都红。”他匆匆点头,眸光瞥见轿车驶近,车子一停下来,司机便急忙下车打开车门。“我还有事,失陪。”
“喂,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圈起双手贴近嘴巴大嚷。
咦,坐轿车,还有司机……他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这年头当空降部队的福利这么优渥,进出都是轿车接送喔?那她逮著机会也该当当空降部队才是。不过以她的资历和能力,恐怕只有空降到非洲大草原喂狮子的份。
织田丰顽长挺拔的身子要坐进轿车的那一刹那,回头对她释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丰,我叫丰。”
司机为他关上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然後便把车驶离。
秋红怔怔地站在原地,“风?”
她从未遇过一个名字叫风的男人,不过他给她的感觉却是人如其名,像一阵来去疾然的风……
秋红心底掠过一丝细细的悸颤,陌生隐约得令她手足无措,才想要细辨这缕奇异的感受是什么,它已经一如来时的突兀,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模模胸口,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遇到一个爱我的男人。”秋红举起右手伸向天空,左手擦著腰,语气坚定的说。
好有决心的一刻,只可惜一阵兴奋的狗吠声破坏了这一切。
劳勃和狄尼洛两只大狼狗以为主人在跟它们玩某种接收外星天线讯息的游戏,激动得又叫又跳,试图跃高碰触主人举高的右手。
“你们以为我在做什么?”秋红气得双手擦腰,怒瞪著这两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大笨狗。“现在可不是在排练搞笑剧,我是认真的。”
两只大如雄狮却胆小如鼠的狼狗呜呜两声,尖耳朵垂下,惭愧地低头忏悔。
秋红忍不住心软了,拍拍它们的大狗头,“今天难得休假日,我可是牺牲自己去追阿豆仔的时间,带你们俩到大安森林公园来遛遛,你们要懂得感恩,要听话。”
“汪。”
“嗷呜。”
她笑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喷水池那边玩。”
话一说完,两只狗狗便率先冲向前去。
戴著红色棒球帽,穿著白色上衣、绿格子七分裤,秋红慢慢地散步,呼吸著绿树和绿茵草地的清新气息,笑咪咪的左顾右盼。
假日时,大安森林公园总是充满了散步的老人和嬉戏的儿童,有的是夫妻推著小宝宝推车出来晒太阳,有的则是一家大小来放风筝,还有老师带小朋友溜直排轮,叫声和笑声此起彼落。
她的视线蓦地瞥见一个高大身影,很是熟悉,只不过不是穿著笔挺的西装,而是白色衬衫、浅蓝色背心,同色长裤,看起来既洒月兑又从容。
是他!
怎么这么有缘分?又遇见他了!
男色当前,秋红想也不想地往他的方向跑去,完全忘记劳勃和狄尼洛。
他坐在靠背石椅上,腿上搁置著轻薄的银色笔记型电脑,鼻梁上架著银质细框的-合金眼镜,显得格外斯文专业。
她的心微微一抽紧,心脏莫名其妙地跳了个乱七八糟,完全失序。
肺里的空气好像被抽光,她急急喘了两口,却感觉到双颊发烫……她忍不住举起手背贴靠在额头上测温。
“发烧了吗?”
“额头没烫,应该不是。”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倏地吸了一口气,怀疑地四处张望声音来源处。
谁在说话?
最後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的他。
织田丰抬起头凝视著她,唇畔隐约有笑纹,他伸手比比自己,“是我在跟你说话。”
“呃……”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你匆匆忙忙跑到我面前来,不是来找我的吗?”他礼貌地问道。
“噢……嗨。”她很快压下困窘,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巧,在这儿遇见你。”
“的确很巧。”他打量著她一身随兴的打扮。
现在的她完全不像粉红芭比了,反而比较像十七、八岁的纯洁少女。
这打扮很适合她,比华衣贵裳和名牌要适合太多了。
他们还真是有缘,无论拐了多少个弯都会在无意中遇到。
织田丰心念一动,随即暗笑自己思绪月兑轨了——他对发育末成功的小女孩并没有特殊癖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秋红兴匆匆地不请自“坐”,一挤进他身旁。
他没有对她莽撞且不礼貌的动作表示任何意见,只是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耸耸肩,“晒太阳,工作。”
“你好拚喔,是不是怕跟不上其他同事的进度?”她又开始手痒痒地试图拍他的胸膛,不过被织田丰不著痕迹的避开。
啐,好可惜。她忍不住失望了一下。
他暗暗失笑,脸上依然平静镇定,“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你这个人挺闷的耶,这样生活不是很无聊吗?就算长得无与伦比的帅,还是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喔!”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他淡淡一笑,“原来如此,多谢你教我。”
秋红无力地申吟一声,“天啊!你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吗?我刚刚可不是在夸奖你,你真的听得懂中文吗?”
像他这么不懂保护自己的人,怎么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生存?她真是越看越不放心。
织田丰扬起一边的眉毛,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你是说我的中文老师教错了?”
他……在跟她说笑话吗?
秋红一怔,顿时狂笑起来,拚命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哈……”
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嘴角不由自主跟著往上扬,“你真爱笑。”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她边笑边揉著眼睛,“哎呀,我的眼泪都跑出来了……讨厌,都没形象了。”
“我一向没有对你抱太多的幻想。”他老实的说。
没想到她又笑得花枝乱颤,根本不在意被他亏了。
“那太好了。”她搓搓鼻子,还是忍不了笑。“反正我也没把你当男人看,我们这样正好。”
不知怎地,织田丰听她这么说,胸口出奇地一闷。
“为什么?”
“什么东西为什么?”秋红掏出黄色包装的美心巧克力片,剥开一片塞进他的嘴里,然後再剥一片自己含著。
那浓醇微苦的香甜缓缓融化在舌尖……唔,真好吃。
织田丰瞪著她,被迫吃掉生平最讨厌的食物,他舌忝了舌忝唇,依旧对她刚才的话无法释怀。“为什么没把我当男人看?”
“除了我未来的老公外,其他对我来说统统都是无性别的好朋友。”她笑咪咪的回答,随即对他伸出手,“对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做好朋友?”
他的心不自觉地一沉,有些喘不过气来,拧眉道:“不愿意。”
她睁大眼睛,表情有点受伤,“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对我来说,男女有别,我不可能见到任何一个女人就巴著对方做好朋友。”他眯起眼睛,明显不悦。“譬如你。”
她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抓抓头发,满脸困惑,“可是……”
“你既然有对象了,就不该四处招蜂引蝶。”他冷冷地道:该死的不愿承认他其实是在嫉护那个被她认定的男人。
他当然不是在嫉妒,当然不是!
“你不要乱用成语,谁招蜂引蝶了?”她白了他一眼,埋怨道:“我还红杏出墙呢,说得真难听。”
他脸一沉,“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有未婚夫?”
她像在看怪物地看著他,“我干嘛要承认我有未婚夫?”
“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不安於室的女人。”他真是看错她一身的清纯气息了。
她恼火了,“你够了喔,什么叫不安於室?越说越过分,我明明就没有未婚夫,我干嘛要承认?”
闻言,织田丰胸口紧紧打著的结莫名其妙就这么松开了,他呆呆地瞪著她,“你……”
“我怎样?”她气愤地从口袋再掏出巧克力片,恼怒得只剥给自己吃。“我真是好心给雷劈,还以为你是个老实明理的人呢,没想到……”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我的错,是我误会了。”
他原以为她会乘机拿乔的,没想到她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不到三秒钟,就爽快地点点头,“好,我原谅你。”
织田丰反而怔住了。
“要不要再来片巧克力?”她眼儿眯眯的笑著,又剥了一片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这是他第二次来不及拦截他最讨厌的巧克力,不过嘴里苦中带甜的滋味总算让他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除了你未来的老公外,其他人对你都是中性朋友?”他紧抓著这一句话不放,“那么未来的老公是指……”
“未来就是指还没来,还没发生的。”她动作再自然不过的背靠在他肩臂处,舒适地伸长腿,看著不远处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摇摇晃晃的学走路。“你看,那个小宝宝好可爱,以後我的小孩也要养得这样女敕女敕的,咬起小来一定很过瘾。”
“的确很可爱。”他已经多多少少适应了她跳跃式的想法,不忘将话题拉回来,“你的意思是,你尚未有对象?”
她叹了一口气,“是啊,最麻烦的就是我提不起劲来约会,筛选对象。”
他的心口陡地窜过一抹窃喜,不过他选择漠视,继续维持平静沉稳的口吻,“公司里有不少条件好的未婚男人,依你的条件应该是不难找到如意郎君的。”
“错,依我的条件才难了。”秋红一脸苦恼,扳著手指头道:“第一,要是外国人。第二,外表不能太奇怪。第三,要养得起我的身家……当然,我是不难养啦。第四,要我妈看得顺眼的。第五……”
“你的条件的确不少,但是并不难达成。”说到这里,他轻蹙眉心,“不过……一定要是外国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是标准崇洋媚外的人,所以她规定我们家四姊妹都得嫁给外国人才行。”她忿忿地撕扯著巧克力纸,却弄得一手黏答答,只得一根根舌忝乾净。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著她舌忝手的动作,小月复倏地传来一阵奇异的骚动,他深吸口气,眼观鼻,鼻观心。
啧,他是怎么了?不至於真对一个娇女敕女敕的粉红芭比动了心吧?
他所想望的是一个与他在心灵和身体上都能完全匹配的出子,而下是一个女敕央央且不经世事的粉红色小女孩。
一个戴著玫瑰色眼镜看世界的女子,并不适合他尔虞我诈的世界。
身为织田家的未来女主人,所要担起的是一个庞大的社交体系,举凡交际、每年每节的盛大宴会筹备与家族各分支问的斗争,不是长袖善舞且聪明了得的女子,是无法承受得住的。
简单来说,她,完全不符合他心目中理想的对象。
见他陷入沉思里,秋红自动再帮他塞了一块巧克力片。
她的举动让他回过神来,有一丝错愕与愠怒,大皱眉头,“不要再喂我吃巧克力。”
她眨眨眼,困惑地道:“你不喜欢喔?”
“非常不喜欢。”他咬牙切齿的回答,厌恶地吞下口里苦甜稠滑的巧克力。
“你怎么不早说?”她一睑的懊恼,“那我就不用强忍著心痛,硬是把巧克力分给你吃了。”
他瞪著她,“你、你……”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孩子,他可是强忍著厌恶反胃才没有当面拒绝她过度热情的好意……
她瞪回去,“干嘛?我俏媚眼做给瞎子看才难过呢,你还瞪我做什么?”
“你……”他恨恨咬牙,生平第一次有失控的感觉。
深呼吸……深呼吸……
织田丰努力压抑下想要吼人的冲动,神色冷冷地瞥著她,“算了。”
她这辈子绝对不是他会考虑的妻子人选,除非是他摔坏脑袋,或是临时想不开了。
“好啊,算了,反正我也不会跟你多计较的。”她一脸宽容大度的说。
他心头火又起,咬牙道:“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给你说。”她像在哄小孩似地拍拍他的头,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便站起身子,嫣然一笑,“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吃饭,今天我是出来遛狗……噢,惨了……”
他见她脸色大变,忍下住问道:“怎么了?”
“槽了。”秋红哭丧著脸,“我是带我家的狗出来散步的,结果我把它们忘得一乾二净,万一它们跑不见了,或是被捕狗大队捉走了怎么办?不不,它们长得那么肥,一定是给香肉店的人逮住炖一锅了……我完了,我完了……”
看她急得团团转,眼圈泛红,织田丰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重捶了一记,想也不想地合上笔记型电脑,一把握住她颤抖的手臂,低沉稳健地道:“别急,我帮你找。”
她泪光闪闪的双眸紧紧盯住他,像是落水的人攀著了救生圈,“真的吗?”
他并不想与她多有牵扯,他不想……但是他却听到自己说:“对,我一定帮你找到它们,我保证。”
可恶!
结果,他浪费了一个大好的周末午后,陪她在大安森林公园扯开喉咙喊叫著:“劳勃!狄尼洛!”
後来他才知道劳勃与狄尼洛是她家那两只大狼狗的名字。
不过一路上接收到的异样眼光多到让他已经麻痹的地步了。
不麻痹又能怎么办?难道要依照冲动掐死那个害他如此失态丢脸的小女人吗?
他最庆幸的是在台湾没几个人认得他是谁,否则要是给熟识的人见著,他可没有把握不会做出类似“掐人灭口”的失控举动来。
在日本,人人尊敬,并恭称为织田家贵公子的丰,居然做出满公园钻花丛穿草丛兼爬树的行为,就因为那个笨女人坚持她的狗有可能追蝴蝶追到树上去,别说讲出去没人相信,就连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他满肚子的怒火,却在看到那张泪汪汪的小脸时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乖乖地认命继续干些蠢行为以找到她那两只蠢狗。
说它们是蠢狗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因为最後他是在公厕的男性小便池找到它们的。
两只大狼狗前脚搭在小便池上,并不是做出超乎狗智慧的小便动作,而是用长长的狗嘴,努力接从上方小水管处流下来的水喝……
真是够了。
他一手抓住一只狗项圈将它们从男厕里拖出来。
秋红欢呼著扑上前紧紧环抱住它们的脖子,又哭又笑,嘴里乱七八糟地嚷著:“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见了……呜呜呜……”
两只大狗亲热地舌忝著她的脸,把她额湿发乱的小脸舌忝了个脏兮兮湿答答的。
他凝视著她黏著狗毛、草屑,显得脏乱的小脸,蓦地发现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虽是满脸惨不忍睹,他却觉得……她还是挺美的。
他肯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