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招弟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瞪圆大眼,盯著扣住赵老爷咽喉的大掌,不费吹灰之力,赵老爷就这么两眼往上一翻,接著往旁边倒下。
她将惊惧不已的视线往上移动几寸,错愕的看著「杀人凶手」,认出他是谁之後,小嘴霎时张得更大。
「你、你……」她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亲眼看到杀人的景象,吓得招弟全身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是真的把赵老爷杀了,而且不必用到刀剑,光是用手就可以结束一条生命。
燕七十分懊恼的瞪著自己的手掌,「真是的,明明不打算杀他的,结果还是不听使唤。」习惯已经养成,很难改变的。
过了半晌,招弟慢慢冷静下来,脑子也恢复正常的运转功能。「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他反倒怪异的看她一眼,「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救你。」
「救、救我?怎么可能?」打死她也不相信。
「不信就算了。」燕七的视线掠向她衣衫不整、兜衣微露的狼狈模样,她这才满脸羞愤的拉拢被撕毁的衣裳,双手颤抖的慌忙掩饰自己的糗状。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耸了耸肩膀,「不为什么,想救就救。」
「那你也没必要把赵老爷杀了,这样大家不就都会以为凶手是我,我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你这个人做事有没有脑子?」招弟恢复精神,有力气开骂,噼哩啪啦就是一大串。「要救人也不是这种救法。」
「那要怎么救?」他虚心请教。
招弟抛给他一颗大白眼。「这还用问?你只要把他打昏不就好了,」
「可是义父教过我斩草要除根,以免後患无穷。」燕七一脸很难决定该听谁的表情。
她气得头昏眼花。「是啊!你是没留下後患,因为赵家的人会以为是我杀的,然後去报官,等我被抓去砍头再来跟我说好了。」
「我知道了。」说完,他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
燕七说得好像只是出去逛大街。「当然是去把赵家的人统统杀了。」
「什么?!」招弟差点吐血。「你想害死我吗?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有人像你这样做事的吗?」
他大笑出声,「不要紧张,我是跟你说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她气得头顶生烟。
「真的不好笑?」
招弟磨著牙,「真、的、很、难、笑。」
「你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燕七自讨没趣的模模鼻子。
她支额叹气。「算了,趁其他人还没发现,我们还是赶快逃吧!」反正人是他杀的,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也是他,与她毫不相干。
当招弟快走到房门口时,霍地打住势子,赶紧折了回来,动作迅速的打包几件平常穿的衣裳,迟疑了下,才将小手探向已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赵老爷身上,搜出一袋银子,里头少说也有五、六十两,够她生活一段日子。
「不、不是我杀你的,要报仇的话千万不要找我。」拿了衣服和银子,不敢再久留下去。
一个时辰後
招弟坐在树下,双手抱著膝盖,周围不时传来的窸窣声,让她有些提心吊胆,因为这是她头一次露宿在这种荒郊野外,很怕成了野兽的食物。
盯著烧得正旺的火堆,上头架著两只抓来的鸽子,正烤成肉串,香味四溢,令人垂涎三尺,纵使如此,招弟还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虽然赵老爷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但是他这一死,每个人都会以为是我杀的,这该怎么办呢?」她喃喃自语。「我要逃到哪里去才好?唉!天下之大,居然没有我容身之处,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悲哀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燕七又抱了堆柴火回来,因为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得多准备些。
红色的火光照耀在他脸上,招弟这才第一次用正眼看清他的长相,原来他真的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鼻粱挺直、唇红齿白,成天笑意晏晏,特别是那对可以勾引女人的漂亮酒窝,足以迷死一堆姑娘。想到自己站在他身边,原本就不突出的五官更失色了,还真是令人眼红。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招弟不会吝啬到连个谢字都不说。
燕七翻转著两串快烤好的鸽子。「不客气。」
「不过我也救过你,所以我们算扯平了。」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还不忘再次确定藏在怀中的钱袋在不在,那沉甸甸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著踏实不少。
他叼著笑意,「你向来都不吃亏的吗?」
「当然。」招弟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
「我会牢牢记住这点的。」
招弟在心中咕哝,不用记住,反正天亮之後,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交集,而且他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跟这种人在一起容易惹祸上身,还是早点分手的好。
枯枝在火堆中噼哩啪啦的响著。
当鸽子烤好,燕七将其中一串递给她,招弟也不会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道了声谢,伸手就拿过去吃。
「想不到鸽子肉会这么好吃。」转念一想,肩头又垮下。「不过现在有得吃就算不错了,总比牢饭好。」
他大口大口嚼著肉,「至少你逃出来了。」
「说的也是。」招弟食不知味的啃著鸽翅。
燕七两三下就把鸽子解决了,虽然意犹未尽,但也没办法,只能忍耐了,不过肚皮叫得响亮,真的有点吵。
「对了!我叫燕七。」
「我又没问你。」她没好气的说。
他扔了两根枯枝到火堆,「俗话说相逢自是有缘嘛!姑娘不要这么计较,再说我可不随便让别人知道名字的,你是第一个。」
招弟可是一点荣幸的感觉也没有。「燕七?那你是排行老七罗!你爹娘还真会生。」有些嫉妒的批评。
「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只因为我是义父捡到的第七个义子,所以才把我取名为燕七,而我义父本姓燕。」
她心头微怔,原来他也跟她一样,是不知道自己亲生爹娘是谁的孤儿,但是那又怎样?旋即半嘲半讽,掩饰与他同病相怜的心情。「原来如此,那还有没有叫燕八,或者燕九的?」
「你好聪明,当然有了。」
「还真的有啊?你那个义父还真不是普通的风趣,而且这样取名字很方便,又不必伤脑筋。」招弟讽笑。
「不过燕八已经死了,他受不了义父的训练,有一天就拿剑划破自己的咽喉,连燕九也是,他发了疯,後来不知去向。还有燕六,第一次出任务却不敢杀死目标,反而被杀了……」没听她在说些什么,他兀自低喃著。
闻言,招弟无端打了个冷颤。「你、你又在说笑了对不对?」听起来真让人毛骨悚然,尤其他还是用那种谈笑风生的语气描述。
燕七眼儿弯弯的看著她,「我看起来像吗?」
「很像。」她斩钉截铁的说。
他「噗」一声的大笑。「唉!这该怎么办?都是这对酒窝惹的祸,害别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要我相信可以,既然你义父真的这么可怕,那你怎么受得了?要是我早就逃了。」招弟还是半信半疑。
「谁说我不想逃?」燕七还是一张笑脸。
招弟凝视了他半晌,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真的?」
「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义父找到。
她点头赞同。「虽然你义父收养你,算是对你有恩,不过看来也没安什么好心眼,也不曾善待你们,那就不必顾念什么情分了。就像那些把我买去当养女的,他们从来不曾真心把我当女儿看待,自然我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感情。」
看来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有一段坎坷的成长岁月,她一边嚼著鸽肉,一边思忖著,不过同情归同情,她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钱袋里的银子也只够自己一个人花用,多一个人开销,恐怕撑不了太久,不是她无情无义,而是自顾不暇,大家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燕七不经意的问:「那你接下来打算上哪儿去?」
「你想干啥?」她露出警戒的眸采。
「我是想两人结伴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嘛!」他闪动著酒窝,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少年。「而且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总是不安全,身边如果有个同伴,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你说是不是?」
她也呵呵的报以假笑。
拜托!像他这种麻烦人物还是少沾为妙,万一自己也受到牵连就惨了,何况她连自己要逃去哪里都不知道……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不是有一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万安县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人多热闹,藏身在里面绝对不会轻易被发现,赵家的人万万也不会想到她会选择逃往京城。
招弟很快的在心中拟定好计画,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摆月兑这个男人,首先第一步就是要降低他的警戒,这样才有机会逃走。
对!就这么办!
「你说的也对,在路上有个伴也不会无聊。」招弟挤出天真无邪的笑靥,和他来个大斗法,看谁演得像。「那就这么说定,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吧!」
说完,招弟便搂著包袱,背过身躺下,乌黑的眼珠转个不停。
「晚安。」燕七将所有的枯枝都扔进火堆,呈大字型的仰望星空,不消多久便睡著了,除了远处的虫鸣蛙叫,只有偶尔响起的爆裂声。
就这么熬到快要卯时,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招弟倏地张开精神奕奕的杏眼,眼珠子很快的瞥向燕七的方向,确定他仍在熟睡当中,又迅速的转回来。
然後以不会惊动他的速度起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抱著所有的家当,悄悄的抛下他离开,即便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也被自己说服,她这个人向来认钱不认人,而且他们又非亲非故,没必要管他是死是活,她也无力再负担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只要顾好自己就足够了。
对!就是这样,她只要尽快逃到一处没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地方,好好的落地生根,也许先租间便宜的屋子,然後做点小营生,她做糕点的手艺还不错,就是为了将来可以自食其力才学的。
至於燕七嘛!他是个大男人,总会有办法活下来的。
「大叔,谢谢你载我一程。」
走了好几天的路,终於来到京城。招弟跳下牛车,跟赶著进城卖菜的小贩道谢,幸好遇上他,否则只怕到了天黑恐怕都还到不了。
小贩朝她挥手,「小姑娘,你自己要保重。」
「大叔也是,再见。」纯朴的笑脸在牛车走远之後慢慢敛去,打量著人人口中繁华的京城,真是人来人往,一时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
她一手紧紧挽著包袱,平日再怎么精明,一旦来到陌生的地方,很难不像个乡巴佬进城般,到处东张西望,一看就知道是打外地来的,加上那张清秀的小脸,谁都会以为招弟年幼可叹。
「小姑娘,到里头歇个腿、喝口茶吧!」茶楼的夥计来到外头招揽生意,大声吆喝著。「本店有京城里最知名的八宝布袋鸡,用的可是最新鲜的雏母鸡,鸡里头放了冬笋、冬菇、火腿、海参、干贝、蹄筋、鱿鱼和豌豆,保证让你吃了回味无穷,永生难忘。」
招弟光是听他形容的,就猛吞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当然好吃了,小姑娘,不信你吃一次看看。」夥计拍胸脯保证。
她在脑子里精打细算。「那如果不好吃,是不是可以不用付钱?」
话才说出口,夥计当场就翻脸了。「本店的八宝布袋鸡可是远近驰名,连那些皇亲国戚都赞不绝口,怎么会不好吃呢?」
「每个人口味不同,万一我吃了觉得不好吃,岂不是浪费银子了?所以我才先问一下。」对於钱财,她可是很斤斤计较。
夥计不等她说完便开口赶人了。「本店不欢迎你这种不识货的客人,吃不起就说一声。」表情鄙夷的说。
「那我进去喝杯茶总可以吧!」这种脸色她看多了。
他嗤哼一声,「一杯茶五文钱。」
「五文钱?你们坑人啊!」招弟怪叫一声,「果然是京城,连杯茶都这么贵。算了,我去找口井,爱怎么喝就怎么喝,也不用花一文钱。」
没看到夥计气得脸红脖子粗,招弟兀自嘟嘟囔囔的走开。
现在她开始後悔了,选择到京城里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要是花费太大,入不敷出,身上的银子很快就会全数用罄,到时就等著喝西北风了,这该怎么办才好?招弟暗自苦恼的忖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找住的地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前来关切。「看你一个姑娘在街上走,很容易遇上坏人的。」
她上下打量对方。「大婶有什么好的建议?」
「大、大婶?」女子上了厚粉的脸皮抽动几下。「呵呵,小姑娘,你可以叫我辛姨娘,我住的地方就离这儿不远,可以让你住一阵子,不用付一文钱。」
「真的不用付钱?」她两眼发亮的问。
女子笑得好不和蔼可亲。「当然,而且连三餐都包了,只要小姑娘偶尔帮我招呼下生意就可以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果然好拐,她也就大方的原谅她。
「可惜我不会做生意,大婶还是找别人去吧!」招弟说完就要走。
「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招弟小脸一沉,不跟她唱戏了。「大婶,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吗?看你的装扮就知道是干啥营生的,要是现下跟你走了,不就等於自己往火坑跳,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你去骗其他的笨姑娘吧!」
「你……」「芙蓉阁」的辛姨娘气煞了脸。有多少大官,捧著白花花的银子来给她,只求能见一眼她手底下的姑娘,今天却被个小丫头给耍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吞不下。
见招弟走远,她朝不远处的同夥使了个眼色,要对方见机行事。
才刚拐了个弯,就跟人擦肩撞上,对方摇晃两下,险些就要跌倒,招弟顺手扶住她,「大娘,走路小心点。」
妇人看起来就像个敦厚老实的邻家大娘,只见她拍了拍胸口,「谢谢你,小姑娘,我这身老骨头要是摔倒了还不打紧,重要的是这袋米,要是洒了,我回去准会挨媳妇儿的骂。」
「你媳妇儿还会骂你啊?」
「其实也还好。」妇人一脸惧怕,连忙改口。「她只是刚嫁进门不懂事,不是故意要对我这个婆婆无礼的,等过个几年就没事了。」有些吃力的抱住足足三斤重的米袋,连站都站不太稳。
招弟不想多管闲事,不过心想这位大娘看来面貌慈祥和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大娘,我帮你拿好了,要是闪到腰可不妙。」
「这、这怎么好意思?你真是个好心的小姑娘,谢谢你。」布满风霜的老脸不停的向她点头,点到招弟都怪难为情的,好像她帮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她有些假仙的婉拒好意。「这又不算什么。」
妇人笑得好亲切,「要是小姑娘不嫌弃,就留下来吃个中饭,没什么好吃的,只是几道家常菜,简简单单,不过吃得饱就是了。」
有不必付银子的饭菜当然再好不过了,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今晚的落脚处。
「家常菜才好吃,大娘,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笑皱了老脸,指著前头的路。「好、好,我们从那边走。」
跟著妇人走了两条街,走到招弟两手都快麻掉了,居然还没到达目的地,可是已经开口说要帮忙,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手酸,只好死撑。
「大娘,你家还没到吗?」好人果然不好当啊!
妇人引著她走进窄巷,「到了!」
「到了?」招弟困惑的看著四周,「在什么地方?」
「就在你後面。」
闻言,招弟本能的旋身……
不期然的,後颈遭到一记重击,霎时失去意识,连人带米的软倒在地。
「成了。」妇人还比著手刀,满意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招弟。
随著香风袭来,一道风韵犹存的身影跟著闪进了巷内。「呵呵,就不信这小姑娘不中计,包嬷,她就交给你管教了。」
她一脸的纳闷。「辛姨娘,我看这小姑娘长得并不特别出色,何必花这么大的工夫把她抓回去,我看你这次是白费力气了。」
「你不懂,男人的口味随时会变,有的大爷就是喜欢像她这种说话又呛又辣的小姑娘,这样才带劲,相信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辛姨娘已经开始想著要怎样招揽有这类癖好的客人上门,好好大赚一票。
「唔……」口中逸出申吟,招弟皱著眉心幽幽醒转,当意识回笼,马上发觉有异,因为她的双手双脚都不能自由行动了。「咦?」
她陡地瞠大乌眸,完全吓醒了。
怎么回事?招弟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脚踝也被绳子捆住,侧躺在一张床榻上,两边垂挂著俗艳的床幔。她身体不停蹭动著,想要坐起身,可是试过几次都失败了。
可恶!就算再後知後觉,到了这个节骨眼也知道这下惨了,想不到她已经够小心了,结果还是上当。
「有没有人在?喂!」叫了老半天也没人回应,让招弟好想哭,她的命运为啥这么坎坷?以为逃出赵家就可以苦尽甘来,想不到又掉进另一个噩梦当中。
「救命啊!救命啊!」叫到喉咙都哑了,心里也明白不会有人来救她。「早知道就应该听燕七的话,有他跟著,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现在知道後悔了吧?」
一个笑谑的声音平空出现。
认出这个声音,招弟差点喜极而泣。「燕七?!」
接著听到「呀」的一声,两扇窗户被人由外往内推开,一颗老是笑吟吟的人头吊挂而下。「正是在下。」
招弟一脸惊喜,「真的是你?燕七,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佯装不解的问。
她一怔,「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救个食言而肥的人?」燕七歪著头,困惑的问她。「是谁那天不守信用的丢下我偷跑?害我险些以为你被野兽给叼走了,还不小心流下两滴男儿泪,结果才发现我被骗了。我为什么要救骗我的人,给我个理由?」
招弟心虚的乾笑两声。「呃,那个……」
「哪个?」
「我是想男女有别,要是走在一起容易让人误会,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未婚姑娘,多少要顾虑名节。」这个藉口够充分吧!
他两手抱胸,点了下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难为你了。」
「对嘛!我也是不得已的。」招弟点头如捣蒜。
燕七笑咪咪的,「既然这样,你慢慢躺,我要走了。」
「什么?你就这么走了?」她失声叫道。
「不然呢?」身子又倒挂下来。
她嘴角抽搐,「当然是救我出去了。」
「可是义父只教我杀人,没教我救人,要是没有个好理由,或者什么好处,我实在出不了手。」这回换燕七拿乔了。
好你个燕七!居然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招弟有些老羞成怒,「你义父叫你去死,难道你还真的去死吗?」
「是有这个可能。」他正色的点头。
她怒火攻心,「你……你还在跟我开玩笑,既然不是来救我的,那你来这儿干啥?」
「当然是来看戏的。」燕七笑得两个酒窝好不迷人。「我听说这儿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叫什么『芙蓉阁』的,里头的姑娘各个美如天仙,把上门的大爷哄得晕头转向,所以我来见见世面。」
「妓、妓院?」招弟小脸上血色尽失。
他悠哉的倒挂在屋檐下。「没错,我还听说他们骗了不少姑娘进来,在开始接客之前,要是不听话,都会经过严加管教,不是先饿她个几天,就是来个皮鞭伺候,直到那些姑娘放弃逃走,认命的跳进火坑为止。」
「快、快救我出去!」她怕了,失声尖嚷,「我不要待在这里!」
「给我个理由。」燕七也有他的坚持。
招弟著恼的低吼,「救人还要什么理由?」
「当然要了,我们非亲非故不是吗?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救你。」他有意无意的刁难。「就算没有理由,起码也要有什么好处才对。」
她涨红脸蛋,也快把牙齿给咬断了。「好!你要什么?除了银子以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呵呵,早说嘛!」燕七笑弯了眼,「银子的话你自己留著,只要你对天发誓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偷跑,那我就马上救你出去。」
听了他的条件,她为之气结,那不就等於赖定自己了?以後得多养一个人,吃住都要用到银子,还不是同样的道理。
「怎样?答不答应?」见她头上都冒烟了,燕七的笑容更大。
她才张口说个「你」字,房门就被推开。
同一时间,吊在窗外的顽长身影倏地消失。
「燕……可恶!居然跑了?」招弟收回心思,怒瞪著一前一後进门的辛姨娘和包嬷。「原来你们是一夥的?」人还是不要太贪小便宜,眼前就是个教训。
包嬷来到床头,邻家大娘般的脸孔让她替「芙蓉阁」骗了好几位姑娘进来。
「小姑娘,你的脾气别太拗,好好听我们的话,免得皮肉受苦。」她年轻时仗著学过一些武功,想要行走江湖,可惜闯不出什么名堂,最後只得屈身在妓院里,成为辛姨娘的左右手。
「你们这是逼良为娼,眼里还有王法吗?」燕七死到哪里去了?该不会真的抛下她不管了?
笑得花枝乱颤的辛姨娘仿佛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小姑娘,你当我这座『芙蓉阁』是什么地方?背後多的是靠山,王法可管不到这儿来。」
招弟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们到底想怎样?」
「只要你听话,我辛姨娘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成为『芙蓉阁』内最红的姑娘,否则……」尖利的指甲滑过她的面颊,警告意味十足。
她倏地张嘴咬住。
辛姨娘痛叫,「啊……」
「死丫头,你找死!」包嬷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
缩回差一点就被咬断的手指,辛姨娘眼泛恶毒的光芒,「先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不听话的後果。」
眼看包嬷伸手要抓她,招弟知道大事不妙,只得大喊救命,「燕七,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