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哭声转弱,雷洛才又拧湿毛巾让她擦脸,再将她安置在客厅的椅上。
「我以为妳只是对男人有戒心,不敢和他们太接近而已。」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症头?要去看哪一科的医生?
玟芝扬起哭肿的眼皮,「我怕跟你说了,你会担心。」
「这么大的事,早就该跟我提了。」他皱眉轻斥,「所以妳并不是不想接受我的感情,而是怕自己没办法和我太过亲热。」
她幽幽的盯着自己绞着裙子的手指,「老大你不是说你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性需求吗?可是我没办法给你……」
「那又怎样?我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要找别的女人,反正男人总有男人的办法。」雷洛恼她隐瞒这么重大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妳,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总要把它找出来。」
「周叔叔说他可以帮我。」
雷洛挑起一道黑眉,「哪个周叔叔?」
「他叫周立修,是凯旋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原来他跟我爸爸还是朋友,前阵子我才遇上他的。」她说。
他沉吟一下,「原来是他。」想不到是追朱丽的那位痴情医生,看来介绍那么多未来大医生给玟芝认识的就是他了,得找机会去问候一声,叫他不要多管闲事。「我知道他是谁,只是想不到你们居然是旧识。」
「周叔叔说他懂得催眠,如果我愿意,他可以试着帮我改掉这个毛病。」或许她应该来试一次。
「催眠有用吗?」雷洛可不相信「偏方」。
玟芝耸了耸肩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周叔叔说尝试看看也无所谓,现在有很多病人都寻求催眠的方法,还说催眠可以帮助我们放松,不再被压力、焦虑、悲伤、挫折感等各种负面情绪所影响。」
「我不太相信那种东西。」
她静默片刻,下定了决心。「可是我想试试看,因为我真的好想跟老大在一起,就像普通情侣那样,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还可以……」说到这里,玟芝面露羞意的垂下螓首,连耳根子都红了。
雷洛眸光更为深合了,赶紧清了清喉咙。「咳,那么找一天我陪妳去好了,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妳身边的。」
「嗯。」她羞涩的笑了。
他强忍住吻她的冲动,轻声的试探,「我可以握着妳的手吗?」
「应该可以。」玟芝点下头应允。
晒得黝黑的大掌覆上她的,「这样会不舒服吗?」
「还好。」她因他的体贴而动容。
他稍微再用力握了下。「我会想办法把妳的病治好的,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就算要到国外找专门的医生,也要让她恢复健康。
听到护理站说有人找他,周立修看完早上所有的门诊,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才有空踏出诊问会客。
「想不到是雷老板,真是稀客。」穿着白袍的他含笑的伸出手。
两人各怀心思的握了下手。
雷洛牵动下嘴唇,似笑非笑,那表情看来有些阴森。「不知道周医生现在有没有空?」
「刚看完病人,还有一点时间,正打算到员工餐厅吃个午饭。」他心知肚明的微笑,领着雷洛搭电梯下楼。「我想雷老板是为了玟芝的事来的吧?」
横睨他一眼,语带嘲弄。「周医生倒是很懂得猜测别人的心事,不愧是在美国具有博士学位且领有执照的临床心理学博士。」在来之前可是把他的祖宗八代都调查个一清二楚了。
「呵呵,不需要猜我也看得出来。」周立修笑意煦煦,「听朱丽提过你相当疼爱玟芝,对她保护有加,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会劳动到雷老板亲自出马。」
电梯来到地下二楼的员工餐厅,虽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不过还是有不少医生和护士在里头用餐。
周立修和善的询问,「想吃什么?」
「我吃过了。」他可不是专程来吃饭的。
他叫了份咖哩饭和排骨汤。「我下午还要看诊,所以就不客气了。」几分钟后就端着乍餐到角落的座位坐下。「我们边吃边聊吧!」
雷洛习惯性的掏出香烟,忽然想到这里是医院,属于禁烟区,只得把它收回口袋。
「请周医生以后不要再帮蚊子介绍男朋友了。」话听来很是客套,不过其中警告的意味浓厚。
「我想玟芝还年轻,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多多交往也是不错。」周立修见招拆招的说。
「她有我就够了,不需要认识其他男人,何况她的情况特殊,勉强去应付只会让她痛苦。」他大剎剌的往后靠坐,两条手臂架在椅背上,气势凌人的瞪着周立修。「我想你还欠我一份人情,这个要求不为过才对。」原本不想讨这个人情的,谁教他太不上道了。
「如果是朱丽的事,我的确欠你一份人情,不过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细嚼慢咽的吃着咖哩饭,冷静的迎视眼前活像地盘被抢,正对敌人张牙舞爪的老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雷老板不要再接近玟芝了。」
雷洛怒目大瞠,差点当场拍桌子。「你说什么?!」
「就是我不希望她再跟你见面。」
「你凭什么?!」他怒不可遏的质问。「你只是蚊子的爸爸生前的朋友,并不是她的爸爸,没有资格替她决定。」
他放下免洗汤匙,态度看似乎和,却隐隐透着威严。「你问我有什么资格?好,我告诉你,就凭玟芝是我的病人,我是她的主治医生,这样够了吗?」
「她还不是你的病人!」雷洛咬牙切齿的咆道。
周立修定定的看了他几秒,「早在七年多前她就是我的病人了,身为她的主治医生,有权决定什么是对她最好的。」
话一说完,隔了好久,雷洛只是瞪着他看,似乎还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耍我!」
周力修脸色沉重的凝睇,「身为医生,可以随便开这种玩笑吗?」
「我不相信!」雷洛用力摇头。「蚊子说你是她爸爸的医生。」
他轻叹,「那是我骗她的,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
「对,她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他推开喝了一半的排骨汤。「主要是因为我曾经帮她做过催眠治疗,消除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所以她的脑中不会存有曾到医院求诊的事。」
雷洛胸口蓦地一紧。「催眠?为什么?」见他不回答,眉头打了死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为什么去医院?」
「有关病人的隐私,我只能说无可奉告、」周立修淡淡的说。
「我要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这样我才能帮她。」
他还是那句老话。「只要你离开玟芝就算是帮她了。」
「我不会离开她的!」雷洛急急的大吼,颊上的疤痕抽动,让他的表情像头暴怒的老虎,随时会扑上去咬断猎物的喉咙。
旁边的人全都看向他们。
见状,周立修在心中似乎做了某部分的妥协。「雷老板,请你冷静一点,当年我帮玟芝进行了催眠治疗,可是这种治疗不是一次就可以解决,只是后来我到日本和几位在这方面相当权威的医生进行研究,之后回到台湾想和玟芝的父亲联络时,才知道他已经去世,我也失去了玟芝的下落,治疗因此被迫中断,所以我希望能再继续帮她治疗。」
「要是我不同意呢?」他寒着脸反问。
「雷老板,玟芝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起初她只是本能的排斥异性,尽量避免和他们有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可是最近我故意安排医院里的几位实习医生和她约会,她的症状和反应却变得比过去还要激烈,再不快点进行治疗就太迟了。」
雷洛抓到他话中的语病。「什么东西太迟了?」
「如果她再受到刺激,说不定会突然想起那段被我刻意抹去的恐怖记忆,唉!那是我最不乐意见到的结果。」周立修语重心长的说。
他恼怒的瞪视,「你就是不肯把原因告诉我?」
「这是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没有经过病人的同意,我无法向第三者泄露病人的病情。我唯一能说的是,雷老板的存在,就是导致玟芝病情恶化的重要关键。」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受到重大创伤的小女孩口中不断呼喊着「老大救我」那凄厉的叫声和饱受折磨的小脸令他难忘。
「你这话什么意思?」雷洛撇着嘴角哼气,「我看你根本心存私心,只想把玟芝当作白老鼠,来当你的研究对象,要是你不肯说出原因,我是不会让你接近蚊子的。」
周立修蹙起眉头,「雷老板……」
「既然我们话不投机,也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他起身作势要离开。
「雷老板,你这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我已经听得够多了!」雷洛沉声的喝止,抛给他警告的眼神,便不再回头的扬长而去。
因为詹秀金的孩子感冒发烧,所以提前下班,等到打烊的时间到了,玟芝谨慎的将保全打开,关好店门才走。
「蚊子!」
听见熟稔的叫声,玟芝循声看去,在对面的路边找到倚在车门上的高大身影。
只见他两手抱胸,一张横眉竖眼的刀疤脸庞,以及浑身的凶恶霸气,连经过的路人都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怕惹到不该惹的人物。
她漾开喜孜孜的笑颜,很快的横越马路奔向他,「老大,你是专程来接我下班的吗?」
雷洛眼神一柔,「我们现在是情侣,来接妳下班本来就是应该的。」
「嘻。」玟芝掩嘴笑了。
他故意板起脸问道:「妳笑什么?」
「因为你说我们是情侣。」面颊不由得染上了红潮,那娇美的模样真会让人忍不住,从来没有女人像她这样容易影响自己。
「难道不是吗?」他痴痴的凝睇着,有点看呆了。
玟芝笑得好羞涩腼腆。「只是还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我们认识太久了,突然变成情侣,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了?谁敢说怪,就先跟我的拳头说。」雷洛语带恐吓的瞇起双眼,惹得她格格娇笑。
经过几天的适应下来,她终于可以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他,把他当作一个男人,而不单只是亲人而已。「老大,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上车!」雷洛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说。
她在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带,当雷洛也坐进车内,庞大的身躯和男性气息登时充塞狭窄的空间,玟芝不安的挪动身子。
「还好吗?」她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嗯,我没事。」
雷洛盯着她半晌,「要是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我知道。」玟芝因他的贴心而微笑。「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说着,便从皮包中拿出一条项链,是黑色的坠子雕成八卦的形状。「这是今天才刚进的新货,是黑曜石刻的,能量很强,可以避邪,我看到它就想到老大,希望你戴了之后那些坏人都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他心情激动。「谢谢。」
「我帮你戴上去。」她趋身将用皮绳串起的黑曜石八卦坠子套在雷洛的脖子上,「希望保佑老大从此平平安安。」
「怎么还叫我老大?」雷洛喉头上下滚动,多想伸手抱住她,用行动来表示他有多爱她。
玟芝噘了下小嘴,「人家叫习惯了嘛!」
「习惯可以改。」他盯着她红女敕的小嘴,一时移不开眼。
她也感受到他浓烈灼热的眼光,笑意微敛,「老大?」
「咳。」清咳一下,倏地把头转开。
看着池勉强压抑自己的,就怕吓到自己,玟芝心头一酸。
「老大,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我们可以试一试……」
雷洛愤然的把头转回来。「我是那种只顾着自己享受的男人吗?我可以等,等到妳可以完全接受我,不然在这之前我都不会强迫妳的。」
「老大……」眼圈陡地泛红了。
「不要哭!」他气自己又惹她伤心了。
她把泪水眨了回去。「其实我今天早上已经打电话给周叔叔了,我决定接受他的催眠治疗,只要能早点治好我的病,什么我都愿意尝试。」
「妳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以忍。」雷洛一切以她的感觉为中心。
玟芝有点迟疑,不过还是举起小手抚模他颊上的疤痕、他的大嘴。「我知道老大说的是实话,不会骗我,可是我真的好想当个正常的女人,更想要成为你的,可以被你亲、被你抱,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蚊子……」他喉头一梗。
螓首慢慢的靠向雷洛的肩,「我想要永远跟老大在一起,一辈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他喉头像是梗着什么,眼眶也有东西要流出来。「好,我陪妳去,我一定把妳的病治好。」
正在查看这个月帐册的雷洛揉了揉右边的眼皮。
「老板,怎么了?眼睛痛吗?」老吴注意到不只一次,忍不住开口问。
他眉头皱了皱,有些心烦意乱。「不是,只是这两天眼皮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跳个不停。」
黑狗把跷高在桌上的两条腿放回地面,「老板,人家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跳的是右眼,该不会要发生什么下好的事情了吧?」
「乌鸦嘴!」白毛赏了他一个爆栗。
「干嘛打我?」
真不想承认有这么白目的兄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吴也瞪了黑狗一眼。
「呵呵,老板,你就当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在放屁,不要在意。」他总算还有点自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雷洛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将帐册交给老吴。「我有事要出去。」
「老板要去凤帮?」
「嗯。」凤帮帮主在病榻中还亲自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见个面,他不能不给面子。
老吴是最清楚雷洛和凤帮之间恩怨的人,就怕其中有诈,中了埋伏。「要不要多找几个人一块去?」虽然已经揪出当年陷害雷洛父亲的主谋者,不过现今的黑帮没几个是真正讲信用的,还是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
「我又不是去跟人家打架,要那么多人跟去干嘛?」他嘴角叼了根烟,当的一声点上了火,吸了一口,豪迈的吐出烟圈。「有白毛和黑狗就够了。」
黑狗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和白毛在,没人敢动老板一根寒毛的。」
「就是因为你跟着去我才担心。」老吴泼了盆冷水。
登时气势矮了一截。「老吴,你很看不起我喔!想当年我……」
「别想当年了,老板都已经走了。」白毛摇头叹气,自己先跟上去。
「你真是不够义气,等等我……」
「……妳好了没?保全已经设定好了,我要关门了。」詹秀金朝里头叫道。
「好了。」玟芝随手摁掉休息室的灯。
等铁卷门自动降下,保全也就正式启动了。
「妳男朋友今天会来接妳吗?」虽然在她眼里,他们这对情侣不管外型还是气质都太悬殊,不过只要当事人喜欢,他们这些外人也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她走向停在店门外的小绵羊。「今天他有事不能来。」
「那妳路上要小心。」
玟芝戴上粉色安全帽。「店长,妳也要小心开车,明天见。」
「明天见。」
不到十分钟,小绵羊已经来到住家楼下的骑楼,将安全帽挂在座椅下面,便从背包内找出丢在里头的钥匙,打开铁门上楼,想不到当她快要走到顶楼,却见昏黄的灯光下站了个人,悚然一惊。
「是谁?」
黑影动了一动,「妳总算回来了。」
待玟芝看清对方的脸孔,赫然是趟大伟,心脏顿时跳得又急又快。
「你……」
他的五官扭曲,朝她狞笑。「妳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对不对?要不是妳,我怎么会倒楣的被关进看守所,幸好有钱好办事,只要缴个几万块就可以保释出来了。」
她下意识的踩下两阶楼梯,差点踏空。「是你有错在先,不能怪我。」
「哼!只不过拿了妳一条金项链,有什么大不了的?」赵大伟阴阴的瞪着她,「别以为妳有人可以撑腰,我就不敢对妳怎样,今天要是不给妳一点教训,我以后怎么出来跟人家混。」
头皮一阵发麻,玟芝转头就往楼下跑。
「妳还敢跑?!」几个大步,就一把揪住玟芝的头发,痛得她叫出声音。「妳害我吃了两个月的牢饭,居然还有胆子继续住在这里。」
玟芝吃痛的大叫,「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妳?妳别想!」赵大伟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她惊声大叫,娇小的身子没有站稳,直接翻滚到楼下,后脑勺撞击到地面,痛得她流下泪来……
头好痛……
好像有人拿槌子在敲打……
「不要躺在那里装死!」他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申吟一声,「不要……」
赵大伟可不会因为她是女生就客气了。「给我起来!」
突然之间她看见了……
看见几张狞恶邪气的笑脸,在眼前不怀好意的晃动……
「妳欠揍!」
「不要打我……」脑中出现许多混乱的影像,激发出来自内心底层最深沉的恐惧和……记忆。「不要!不要打我!」玟芝本能的抱住头部喊道。
怕她的叫声会引来其他住户出来查看,赵大伟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妳叫什么叫?不准叫!」
乌黑的眸子陡地睁得大大的,彷佛是潘朵拉的盒子,一下子被人打开,无数的画面爆开……
「你不是说要带我来见老大吗?他呢?」当她发现自己被带列一处施工中的工地,从里头又走出两个人,这才警觉到不对劲。
她被骗了!
几张婬邪的笑脸看着她,「嘿嘿,妳的老大等一下就会来了。」
「小妹妹,妳长得真可爱,不如改跟我们好了。」
小脸整个刷白了。「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有这么简单就放妳回去。」四个年纪不一的年轻人挡住她的去路,看到她害怕的模样,似乎更兴奋了。
「那小子像只缩头乌龟的跑了,真是没用,大哥哥来让妳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男人。」
「我们会好好疼妳的,哈哈……」
乌眸瞪得又圆又大,眸底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惊恐。
出于求生意志,她开始死命的挣扎,放声尖叫。
「啊啊……啊……」
这下赵大伟真的慌了。「不要叫!不要叫听到没有?」
惊惧骇然的表情布满了她的小脸,除了尖叫之外,还发疯似的往他手臂上抓出几条血痕,双脚朝他又踢又踹。
「不要碰我!我不要……啊……不要!我不要!」
有住户打开铁门,探出头来。「是谁在叫?」
「发生什么事了?」听见叫声的房东也从屋里出来,认出是她的声音。「玟芝?是妳吗?」接着是穿上拖鞋下楼的脚步声。
「可恶!」赵大伟咒骂一声,不想让人看见,转头就跑。
玟芝整个人瑟缩在墙角,抖得好厉害,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那只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叫绝望的人才会发得出来。
「真的是玟芝……玟芝,妳怎么了?」房东朝她伸出手去,才碰到她颤抖的肩头,又引来另一波更凄厉吓人的尖喊。
「啊……啊……」
房东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其他住户也下楼来了。
「走开……不要过来……救我……老大救我……我不要……」她摇晃着头,蜷缩成球,努力的想把自己藏起来。「我不要……」
「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去打!」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