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门铃连响了几声,筱雨知道外头是谁,真的很不想开门。欺负一个病人很好玩吗?这个男人称得上宇宙无敌恶劣的了。
「咳咳。」慢吞吞的走到门边,松开门上的炼锁,才打开大门,就见韩拓站在外面,那张笑脸让她很想赏他一巴掌,不过筱雨顶多在心里想一想,过过干瘾,还没胆子真的付诸行动。
韩拓怔愕的看着她面无血色、两眼无神的惨况,顿时很没同情心的笑得肚子都痛了。「妳、妳看起来真的好丑!本来就不是什么……什么绝世大美女……现在……更……」
「更怎样?」筱雨气红了眼。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咳,我不是在嘲笑妳。」
筱雨发誓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你已经探过病,可以走了。」说着就要关门。
「妳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韩拓可没那么简单就被打发,用脚顶住门板,让她关不了门。「好歹也请我进去坐一下。」
她鼓起苍白的双颊,「我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想有人打扰。」
韩拓嘴角隐隐叼着笑意,「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妳三番两次去打搅我,我都没说什么,总该礼尚往来一下。」
「你到底想怎样?」筱雨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干脆将她推到旁边,径自登堂入室。
筱雨目瞪口呆,「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咳咳……」一张口就咳个不停,让她根本说不了话。「咳……」
看了下这间扣掉公共设施只剩十六坪左右的套房,就跟她的人一样秀气典雅。
「妳一个人住?」没看到属于男人的物品,只有玄关处摆了两双男人专用的室内拖鞋,看来就算没住在一起,也会在这里出入。
她横他一眼,不想回答。
「妳去睡,我来煮东西给妳吃。」他说。
听到韩拓的话,筱雨震惊得眼珠差点滚出来,小嘴张得大大的。
「住在欧美国家的人,只要感冒,很少人去看医生,都是自己熬鸡汤来喝,这可是阿嬷的秘方,只要每天喝上一碗,保证几天后就可以活蹦乱跳了……对了,妳吃不吃辣?」
筱雨本能的摇头。
「那我帮妳弄普通口味的。这份鸡汤食谱对鼻塞、流鼻水和咳嗽很有效,还可以增强对感冒病毒的抵抗力。」他从袋子里拿出胡萝卜,芹菜,洋葱和大蒜,回头见她还愣在那儿不动,不禁打趣,「要不要我抱妳进去?」
她倏地红了脸,赶紧躲回房间,顺手抽了张面纸捂住鼻子,擤了擤,因为吃西药的关系,让她的眼皮很沉重,头才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在筱雨睡着的这段期间,因为不断的剧烈咳嗽,连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让韩拓进来察看了好几次。
「咳咳……」
在半梦半醒之间,有只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直想翻身察看,无奈浑身使不出半点力。
「好一点了吗?」是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运鹏来看她了吗?
想张口说话,又引来一阵咳意。「咳……咳咳……」
男人坚定的扶起她的上半身,「先喝口热茶,应该会舒服些。」
迷迷糊糊掀开眼睑,想看清对方。
「你……」不是运鹏,运鹏从来没对她这么温柔过,也不会这样照顾她,他向来是大男人主义的奉行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做。那么这个男人是谁?
「你……咳咳……」
筱雨重新侧躺下来,大掌又轻拍着她,「再睡一下。」
她阖上眼皮,不知怎的,心安了。
真希望这只大掌的主人永远留在她身边。
早上醒来,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但至少喉咙没那么痛了,鼻塞的情况也减轻不少,不知道是鸡汤的功效,还是药性发挥作用。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
昨天晚上,韩拓硬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喂她喝了两碗鸡汤,才放她回去睡觉,当时她神志不清,也就没有抗议,任由他摆布,不过还真的要感谢他。
走到餐桌旁,看到插了电的大同电饭锅上摆了张便条纸,顺手拿起来看--
电饭锅里有鸡汤,记得要喝,晚一点我会来检查
口气有点霸道,又有点说不出的温柔,让筱雨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来了!
昨晚她咳得好难受,有个男人始终陪在她身边,在她咳嗽时,不停的轻拍她的背,难道那个男人是韩拓?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就连自己的男朋友都不曾这样珍视过她,为什么他愿意这么做?害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真是的,她不该被他感动,她已经有冯运鹏,不该对别的男人动心,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丁筱雨,妳下可以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绝对不可以!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对不起男朋友的事。
甩了下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打了个电话向公司再请一天假,除了感冒还没好之外,也有点逃避的意味,现在要她再开口说服韩拓把心爱的珍藏出让,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帮了她个大忙,人总要知恩图报。不过这样公私不分,只证明她确实不适任。
简单的盥洗后,她乖乖的把鸡汤喝了,又爬回床上睡觉。原以为昨天睡了一整天,应该会睡不着,想不到又睡得天昏地暗。她这辈子从来没睡得这么多过,直到听见外头有声音才勉强起来。
走出房门,就见韩拓正透过手机和对方吵架,用的英文都很艰涩,而且说得很快,她只听得懂一点点,大概是责怪对方不该这样处理事情。他的表情愤怒,活像只被惹火的狮子,要将对方生吞活剥,见她走了出来,这才克制情绪,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吵到妳了?」他被那几个没用的家伙给气昏头,忘了压低嗓门。
筱雨有些不自在的将头发撩到耳后,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装,虽然穿的是家居服,一点都不暴露,她还是很紧张。
「没有。你怎么进来的?」她没听到门铃声。
他将手机搁在餐桌上,瞅着她别扭的样子,嘴角不禁叼着笑意。「我从妳皮包拿走钥匙了……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很多,谢谢。」筱雨还是很不习惯和他太靠近。「你、你去忙你的事,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韩拓低笑一声,「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
「才、才不是这样,我、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她结巴的解释。
「妳是说刚才那通电话?」他会意过来,眉头又跟着蹙紧,「如果每件事都要我亲自处理,那么我花钱请他们来公司干什么?既然捅了楼子,就要想办法解决,妳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筱雨怔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她的意见。「呃、嗯。」
「而且我这次回台湾就是要休假,暂时不想过问公司的事,要是我一不在就天下大乱,那就表示他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公司自然不需要他们。」
她除了「嗯」之外,不晓得该说什么。
「很高兴我们有志一同。」韩拓满意她的认同。
小脸微红,「谁跟你有志一同?」
韩拓邪邪一笑,「妳就不要逃避了,其实妳也对我动心了对不对?」
「你乱说!我才没有。」筱雨这下脸红得像关公。「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我们感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是吗?」他一步步的接近看中的猎物,准备出其不意的展开攻击。「那妳生病了,他为什么没来看妳?都已经两天了,他都不会想念妳吗?」
筱雨本能的后退,「他、他工作很忙。」
「忙到连通电话也没有?」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有心,知道亲亲女友生病,就算爬也要爬过来。
她娇躯一震,「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妳的表情透露了很多事,妳的寂寞、妳的脆弱……」
「不要说了!」筱雨哽咽的低喊。
韩拓将她逼到墙边,灼热的男性气息团团笼罩住她。
「不、不要……」她好怕,好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怕此时的自己会抗拒不了这份诱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一脸莞尔。「妳有男朋友跟我想吻妳有关吗?」
「不行……你不能……我、我感冒还没好,会传染给你……」筱雨脑袋一片混乱,胡乱寻找借口。
「那样正好,我的身体很强壮,最好把病毒都传给我,我替妳杀了它们。」韩拓将她往上提起几寸,高大魁梧的身躯压向那副柔软的身躯,嗓音瘖哑,「从第一眼看到妳,我就想这么做了。」
筱雨吃惊的看着他俯下头颅,将两片嘴唇覆上她的,瞬间好象有一股电流传到她体内……然后她整个人彷佛要被吞噬掉,只能攀住对方寻求支持,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滋味……即便是和冯运鹏……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怀抱好温暖,像座坚固的堡垒,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好想永远栖息在那儿,什么都不用怕……
韩拓自喉头发出咕哝声,尚未餍足的促使他用膝盖将她的双腿顶开,把自己安置在其中。其实他更想直接滚上床,不过他可不想太早吓到她,到时前功尽弃,痛不欲生的人会是自己。
「嗯……」他贪婪地吞咽着她的香涎,趁她被亲得头昏脑胀之际,挑起她尚未被人开发的热情。
不期然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高涨的。
「啊!」筱雨尖叫一声,猛地从他身上跳下来,逃得远远的。「是、是我的手机在响。」天啊!她刚刚在做什么?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居然还跟其它男人……她的行为太可耻了!
懊恼的爬了下黑发,韩拓知道大势已去。
筱雨手忙脚乱的从皮包中捞出手机。「喂、喂?」
「是我。」是冯运鹏打来的。
一听到男朋友的声音,她心虚的说不出话来。「噢。」想到她差点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顿时一脸羞惭。
冯运鹏和同事说了两句话,才回头和她说话。「妳的感冒好点没?」
「嗯,好、好多了。」筱雨不敢回头看韩拓的表情。「你在公司吗?」
他将手机夹到颈窝之问,套上西装,「我正要出去见客户,这两天接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我会很忙,妳已经二十几岁了,不是小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能老想靠别人,我需要的是个能够独立,又可以帮助我事业的女人,这些妳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她喉头一窒。
「我要走了,明天晚上我会拨出时间跟妳吃饭,到时再说。」
听着嘟嘟声,筱雨的心感觉空空的。
韩拓看不到她的脸色,等她讲完,便走到餐桌上拿回自己的手机。「男朋友打来的?」
「嗯,他说待会儿要来看我。」筱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呃,那你可不可以……」
他不以为忤的咧了下嘴,「我在这儿会让他误会?」
筱雨垂下眼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我走了,鸡汤记得要喝完。」
等到听见大门关上,她才抬起头,睇向桌上的鸡汤。
怎么办?她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女人,韩拓对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感受得到,而那是她从来不曾从冯运鹏身上得到的!她的心不只一次的挣扎,抗拒,却又贪恋那种甜蜜的滋味。
真是没用!筱雨敲着自己的额头,完全失去了主张。
礼拜六中午。
「筱雨,这是妳最喜欢吃的秋刀鱼脆卷,要多吃一点。」丁兆兰亲手夹了菜放到外甥女的碗中,恨不得把她喂得白白胖胖。「妳一个人住在外面,八成三餐都随便乱吃,看妳瘦成这样就知道了。」
筱雨温婉的微笑,却不忍心拂逆长辈的意思。「姑妈,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她心疼的数落两句。「现在社会这么乱,妳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教我怎么跟妳死去的爸妈交代?我看妳还是搬回家住好了,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胆。」
听到老婆大人又搬出她那套千篇一律的说词,已经从大学退休下来,依旧满身书卷气的邵士庭不得不板起脸孔解围。「妳怎么又来了?筱雨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要老是抓着她不放,孩子大了就要放手,况且她又不是一个人在台北,还有允泽会照顾她。」
「是啊!妈。」邵允泽接收到表妹投来的求救目光,赶紧附和。「妳不要忘了筱雨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要是有事,我会不出面吗?妳就不要穷紧张了。」
叹了口气,丁兆兰也明白丈夫和儿子说得对,是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唉!你们不了解当妈的心情,我把筱雨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会担心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筱雨感动的快哭了,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也一样把姑妈当作自己的亲生妈妈,我保证不会亏待自己,要是真的受了委屈一定会告诉妳。」
「听妳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丁兆兰吸了吸鼻子。
她眼眶泛红,「我最爱姑妈了!」
「那妳不爱姑丈啰?」邵士庭假装吃醋。
丁兆兰白了丈夫一眼,「你跟人家起什么哄?」
「我也爱姑丈!」筱雨也很贴心的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是邵允泽。「当然还有表哥了,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亲人。」
被她的甜言蜜语哄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丁兆兰连声音都哽咽了。「算我们没有白疼妳……妳爸妈要是知道妳这么乖,一定……一定很安慰,呜……」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亲爱的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邵士庭清了清喉咙,「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筱雨见了心里也会难过。」
「对、对,全家难得聚在一块吃顿饭,我不该把气氛弄坏了。」她迅速的把泪水擦干,忽然有感而发。「要不是法律规定表兄妹不能结婚,我就干脆叫允泽把妳娶进门当老婆,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妈,妳在说什么!」邵允泽一脸哭笑不得。
筱雨难得俏皮的挖苦他,只有在亲人面前,她才会完全放开自己。「姑妈,我才不想被表哥的众家女友围攻呢!」她这个亲爱的表哥可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桃花很重,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以从台北排到高雄了。
他笑咳一声,「什么众家女友?妳不要太夸张了,」
「筱雨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你都快三十了,是该找个女人定下来,不要一个换过一个,好女人全都被你的风流花心给吓跑了……」
听到母亲又要开始落落长,邵允泽赶紧夹了块排骨给她,撒娇认输。「妈,妳也要多吃一点,身体要顾好,这样才能跟老爸长长久久,免得让其它女人有机可乘。」
他这个老爸的魅力可是越陈越香。
邵士庭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噎到,不禁瞪向扯后腿的儿子。「你在胡说什么东西!哪来的女人?」
「嗯哼,我也想知道。」丁兆兰斜睨一眼。
一滴冷汗滑下鬓角,就怕老婆大人醋劲大发,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啰!「不要听妳儿子胡说八道,除了妳,其它女人我根本看不上眼!老婆,我对妳可是忠心耿耿。」
她哼了哼,「真的吗?」
「真的、真的!」他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两个晚辈在旁边看得快要笑破肚皮。
等大家笑够了,筱雨吃了口饭才开口。
「姑丈,呃……如果我真的想知道当年把眼角膜移植给我的人是谁,有办法查得到吗?」
「为什么要查这个?」邵士庭狐疑的睇着她。
丁兆兰的反应可比丈夫大上许多。「筱雨,是不是妳的眼睛又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去给医生检查一下?」马上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筱雨,是这样吗?」邵允泽也很担心。
看着眼前三张忧心忡忡的脸孔,筱雨登时后悔提出这个问题。「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只是很想知道对方的身分,至少去表达一下谢意,不然这十几年来心里总是记挂着欠下这个人情。」
「原来是这样,妳吓死姑妈了。」丁兆兰吁口长气。
她吐了下舌,「对不起,姑妈,我不是故意要吓妳的。」
邵士庭放下碗筷,严肃的凝睇着她。「当初医生只告诉我们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其它的都没说,因为这是器官捐赠的规定,就是不希望造成双方的困扰,除非真有必要,否则只怕是问不出来。」
「我想也是。」筱雨若有所思的轻喃。
尽管她装作不以为意,还是让邵允泽注意到她的异状。
饭后,邵士庭夫妇跟往常一样到附近的国小跟几名同好一块学交际舞,这是他们最新的嗜好,可以当作运动,也能排遣时问。
「表哥,快过来吃西瓜,这粒西瓜好红,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筱雨用盘子装了一片片切好的西瓜,端到外头的院子,朝正在吞云吐雾的邵允泽叫道。
邵允泽用鞋底将烟头踩熄,坐在屋前的石阶上,随手拿起一片西瓜咬一口,汁都流出来了。「嗯,满甜的。」夏天正是西瓜盛产的季节,便宜又好吃。
「真的好甜。」她连吃了两片,才腼腆的微笑,「还好有你帮我说话,不然姑妈真的要我搬回高雄来了。」
他轻笑一声,「妳这么不喜欢住在家里?」
「不是不喜欢,只是姑妈太关心我了,反而给我很大的压力。」筱雨摇晃了下脑袋,扎在脑后的马尾也跟着甩动。「我还记得小时候,只要我身上有稍微瘀青或者不小心跌倒,姑妈都会紧张个好半天,害我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才坚持要搬到台北。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这不是妳的错,大概是因为我妈只有舅舅一个亲弟弟,他们姊弟俩的感情从小就很好,自从舅舅去世,她不由自主的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射在妳身上,就怕妳有个什么闪失,她会愧对舅舅和舅妈。」他理智的分析。
筱雨抱住膝盖,下巴抵着。「这些我都清楚,不过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总不能老让她为我操心。」
听她说完,邵允泽故作不经心的问:「说到这个,妳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
「呃?」
他似笑非笑的点醒她。「刚刚在饭桌上,妳突然提到想知道捐眼角膜给妳的人,我看得出妳心里有话没说出来,现在我爸妈都不在家,妳就直说吧!」
筱雨吐了下舌尖,「还是瞒不过表哥的法眼。」
「我知道妳不想让我爸妈操心,但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我们是亲人,不要太见外了。」他这个表妹就是不想增添别人的麻烦,有苦净往肚里吞,就算是自己的亲人,有些心事还是说不出口。「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了你不要笑我喔!」话到嘴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邵允泽揉揉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快说吧!」
「其实……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筱雨歪着头思索着。
他没有催她,等待她找到适当的措辞来形容。
「最近这几个月我老是突然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觉,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天气太热,热昏了头。」
「什么样的幻觉?」邵允泽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筱雨尽可能的去描述它。「有几次早上醒来,我以为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因为房里的装潢完全不一样,家具摆设的位置也不对;可是当我揉了揉眼皮,再度睁开来看,刚才的幻影都不见了,我仍在自己的卧室里。」
「妳是不是在作梦?」他笑了。
她认真的摇头,「不是!因为最近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我还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结果很痛,可见得不是在作梦……表哥,你有没有看过李心洁演的『见鬼』?」
「没有。」邵允泽摇头。「里头演些什么?」
「这部电影是演一个原本失明的女主角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手术重见光明后,却开始看到阴问的好兄弟,发生不少怪事,后来女主角就去追查眼角膜捐赠者的身分,这才知道那个女孩子原来有阴阳眼……你说我会不会碰到同样的情况?」
邵允泽被表妹的说法给逗得哈哈大笑。「那只是电影,要是移植手术都会发生这种情形,我想谁都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的器官了。」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她焦急的低喊,「甚至有一次我在公司的厕所还看到……看到洗手台上的镜子反射出来的女人不是我。」想到当时,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他脸色一整,「有这种事?」
「我确信当时很清醒,连镜子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到现在都还记得。」筱雨不自觉地圈抱住自己,「表哥,你想会不会是移植眼角膜给我的女人有什么心愿未了,想透过我帮她完成?」
「妳想太多了。」邵允泽不是个迷信的男人。
筱雨不认为是自己胡思乱想。「不然要怎么解释这种情形?」
「视力有减弱吗?」
「没有。」
「那就好,其它的就不要管,这些事先不要跟我妈说,我怕她会大惊小怪,以为妳中邪了。」见她依旧满眼忧虑,邵允泽沉吟片刻,「如果再有同样的事发生,我们找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
「嗯,」也只有这样了。
邵允泽改变话题。「最近和运鹏还好吧?」
「很好啊!」筱雨直觉的说。
他又掏了根烟出来。「当初虽然是我介绍他给妳认识的,不过要是觉得他真的不适合妳,或是对妳不够好,可不要因为怕对我过意不去,就勉强自己继续和他交往。」
「我知道,运鹏对我很好。」
「你们都交往两年了,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筱雨下解。「打算?」
「当然是什么时候带妳回老家见他父母,早点把婚事订下来,免得我妈老是在催。」他失笑。
她羞赧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表哥帮妳问?」
「不要!」筱雨本能的摇头,「这样好象我在逼他娶我似的,我不想给他压力,何况运鹏自从升上副理后,工作得比以前更卖力,婚事可以再缓一缓,我没有关系。」
邵允泽弹了弹烟灰,温言责备。「妳就是这样,什么都替别人设想好,那妳自己呢?妳要多替自己着想才行。」
「我已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的野心很小,目前的生活她很满意。「表哥呢?究竟是谁能当上我的表嫂?」
他猛地被烟给呛到了。「咳咳……不会是我妈派妳来探我的口风的吧?」
「都有,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筱雨噙着一抹调皮的笑意,「听公司里其它同事说,表哥最近和『女娲』的一位苏小姐似乎走得很近……」
「咳、咳。」这次咳得更大声。「不要相信那些八卦消息,我跟她什么事也没发生。」将香烟踩熄,拍拍就赶紧闪人。
这摆明了是欲盖弥彰,「盘古」和「女娲」可是生意上的对手,在同业中竞争激烈,筱雨似乎嗅到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