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天师
“叔父不必惊慌,小侄不敢对叔父存半点不敬之意。iiL”张仲坚呵呵一笑,扬头说道,眼中却是尽是万分不屑。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通天眼中怒『色』更炽。
“叔父,请借一步说话。”杨悦立在阵中央,张仲坚竟然视之若无物,径直越过杨悦向张通天伏耳过去。
杨悦斜睨张通天与张仲坚,虽然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但见张通天面上一惊一乍,『阴』晴不定,知道张仲坚定然是将李治的身份说了出来。
等到张仲坚说完,张通天头上白气升腾,原是冷汗直流,在清冷的雪地里变成冷雾。但见他半晌不语,沉『吟』许久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侄儿如何敢欺瞒叔父。”张仲坚嘿嘿『奸』笑,忽而眼中凌厉大起,说道,“叔父今日即已做了这等忤逆之事,难道还指望当今圣上放过你不成?现在除了与我说的那人合作,只怕已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张通天脸『色』惨白,沉默片刻,一咬牙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但愿顺……”
“若能顺利成事,王爷自然不会忘记叔父拥戴之功!不只天师之位,便是国师之位也虚席以待。”张仲坚急忙截断张通天的话,转口说道。
杨悦不由暗叫一声不好。张仲坚竟然是拿“国师”之位来收买张通天。不用说,张仲坚定是与某位亲王勾结,今日之事,原以为向和尚斗法是虚,向自己讨要经是真。如今看来连讨要经只怕也是虚的,灭掉李治才是真。
“好!我不指望当什么国师,但求我天师道平平安安,不被获罪而矣!”话虽如此,张通天眉目之间却已『露』出喜意。
张通天虽然本无作『乱』之心,但已无意之中犯上,无论李治与李世民定然不会放过他。因而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投靠张仲坚所说的人,孤注一掷,险中或可求得更大的富贵。
当下重将桃木剑提起,再次断喝一声“拿下”,张通天双手结印,不住变幻。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道符,又不何从何出取出一碗符水,喝一大口符水,猛然向杨悦喷去……
杨悦但觉周身『阴』风大作,耳边嗡嗡鸣叫,双眼模糊,只觉浑身无力,有些站立不住,手臂不由自主地向下垂去。
“乖乖,好厉害!”杨悦心下大惊,急忙大叫一声,“喂,你若再不出来,本公主可要一命呜呼了。”
但见张仲坚双眼如火,直盯着自己双手。知道他在等自己双手无力垂下之时,便要上前夺。忙提神将『药』瓶握紧,冷笑一声,盯向张仲坚。知道张仲坚要害李治,但《大云无想经》却也是他极想得到之物。
“公主莫急。”突然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焚音大起,不知何时灵鹫寺『门』突然大开,两队僧人兵分左右,将众鬼卒包抄在内。
“…….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一名高僧自众僧人中闪出,口中不紧不慢,念颂的正是《金刚经》。
焚音过处,杨悦顿觉心头烦恶大消。
“玄奘法师?!”场上不由一阵『骚』动。
那高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文不火,平平淡淡,却又超群月兑俗。不是玄奘法师更有何人。玄奘法师身后闪出一少年,人高马大,长像甚是粗豪。突然一声大吼,举起双拳向“天罡伏魔阵”冲去,便似一个猛金刚。正是刚才出言高喝之人——尉迟洪道。
众祭酒不由一齐大惊,甚至忘记与尉迟洪道相抗,一时有些慌『乱』起来。
唯有张仲坚心头大急,大喝一声:“叔父,还等什么,快烧『阴』符……”
张通天心头一凛,忙凝神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正气,日月斗星,乾元亨利贞,青龙白虎,元武奔腾…天罡大圣,助我捉贼,……急急如律令!”
手结剑印,猛然刺向道符,指透符文,不知怎么道符随之突然火起,转顺之间便似要化为灰烬。
然而『阴』符还未烧完,忽听众祭酒惊呼又起:“『玉』『女』过河!”
张通天睁开双眼去看,却见杨悦左右飘动,脚下舞蹈,七拐八绕竟然趁众祭酒慌『乱』之时,跳出了“天罡伏魔阵”。
“她怎会‘『玉』『女』破罡步’?”张通天回看张仲坚,瞒眼尽是惊疑,“此步法向来只有天师代代相传,外人绝对不知,她怎会此步法?”
“『玉』『女』破罡步?”张仲坚眼中惊惧大起,忽然皱眉喝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谁来了?”张通天愕然道。
张仲坚不答,脸『色』却已铁青,十分难看。
“天师?阿恒?阿恒到了此处?”张通天随即恍然大悟。
天师道中秘密步法,代代相传,杨悦此步除了第十二代天师张恒所授更又何人?!
大惊之下,四下里看去,除了众鬼卒便是僧人,却那里有天师的影子。
尉迟洪道见杨悦跳出包围,并不恋战,护住杨悦,一齐退出圈外,垂手立于玄奘法师身边。
杨悦回看一眼玄奘法师,微微一笑,不及打招呼,回身向张通天笑道:“即知厉害。尔等何必多言,还不束手就檎?”
“哼!”张仲坚冷笑一声,“只怕没那么容易。”
挥手一指“假二郎”手中的李治,向已呆若木『鸡』的张通天,说道:“咱们手中只要有他,他们又能奈我等若何?”
“张通天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本公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拿下张仲坚,再说出是此事幕后由谁指示,今日天师道便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犯上作『乱』之事,大可不必追究。”杨悦高声言道。
“这个……”张通天不由再次犹豫。
张仲坚大急,突然跳起身来,反手将木剑抵住张通天命『门』『穴』。
“你做什么?”张通天大吃一惊。
“今日叔父无论如何与小侄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叔父速速下令,天师道一齐向和尚冲过去。否则莫怪小侄手下无情。”张仲坚沉声说道。
“你,你…….”张通天气得脸『色』大紫。
“哈哈哈!”杨悦一阵大笑,她刚才“『诱』导”张通天,正是要引张仲坚向张通天出手,没想到果然计成,不由望着张仲坚不无讥讽地道:“天师道众道友听了,张仲坚以下犯上,挟持张大祭酒,还不速去营救……”
众祭酒中,鼻孔冲天的祭酒阿罗见师父被制住,早已气歪了鼻子,大喝一声向张仲坚扑过去。众“鬼卒”见状,早已『乱』成一片。不少鬼卒也向张通天冲去,也有一部分鬼卒心存观望,还有一部分鬼卒慌『乱』之中,竟然与身旁拥动的鬼卒大打出手……
“你以为你计谋得呈,便会赢了?”张仲坚突然爆出一串冷笑,双眼微眯,恨意大起,怒声喝道,“快拿经来,否则这位皇子的『性』命立时不保……”
“立时不保?”杨悦突然大笑,“我看是你的『性』命立时不保。”
张仲坚大惊,回看“假二郎”。却见不知何处走来一个童子,突然一剑刺向“假二郎”。
那一剑平平淡淡,似是再平常不过,却不知为何带着一股『阴』冷之风,令众人不自主地打一个冷颤。
童之剑更加平淡,不过是一把近七长长的铁片,无锋无刃,却凌厉无比。
“假二郎”竟似被冻住一般,一动不动,被一剑刺中,穿喉而过,已是当场毙命,自始至终,竟然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天师剑!”立时有不少人齐声惊呼。
去看那童子,头上束了五六个丫髻,一幅天真烂漫,竟然是街头打铁老汉的那个拉风匣的弟子。
张天师,原来那童子竟然是张天师张恒。
“你,你原来早就来了!”张仲坚终于眼中惊骇大起。街头打铁的老汉与童子,只要来此处的道士无不见过,只是谁也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两个人,却原来一个是天师,一个是令人闻名丧胆的“剑魔”。
“假二郎”一招毙命,围在“假二郎”身前的众“鬼卒”竟似早已定住,想来也早已被制住。一个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功力,张仲坚头上已不由冒出了冷汗。四下里去寻剑魔踪影,鬼面绰绰,到地在哪里?
“不错,我早就来了。”童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其中还缺了一二颗,原来不过是刚刚换牙的年龄。
“天师,快,快救救我师父。”鼻孔祭酒病『色』『乱』投医,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张恒扣头叫道。试想张通天刚才已有夺天师之位的心思,张恒如何会去出手救他。
不待张恒出言,张仲坚早已嗅到此中气味,突然嘿嘿大笑,高声叫道:“张通天图谋不规,妄想夺取天师之位。天师只要吩咐一声,大哥立时为你一剑杀了他,清理『门』户。”
转眼之间,敌我形式突变,众人目光不由一齐望向张恒,万分复杂。
看到张仲坚眼中狡黠大闪,杨悦心下不由冷笑。
张仲坚的用意十分明显,摆明了是要给张天师出难题。今日天师道众以张通天马首是瞻,不用说等于大部分人参与了谋逆,便是有不愿意跟张通天一起谋逆朝廷的,却也落下拥戴张通天为天师的嫌疑。今日之事,如若追究起来,只怕大部分不以国法处置,也定然会以教规处置。张恒这个新任的天师,一次便要处置如此之多的教众,对于天师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然而,若不处置,张恒能忍下这口气?
日升日落,不知不觉中,日已近暮。
落霞斜铺在雪地上,众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整个灵鹫寺『门』前出奇地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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