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魑心里反倒是有些洋洋得意,立刻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小心珍藏的折好的纸双手递到了慕白那里。
慕白虽然不懂蛊毒,但是医学造诣却是颇高的,所以如果有方子,那一切对于他而言便不是什么难事了。慕白接过魑递来的方子,立刻就看了起来。不过是越看慕白的脸却越黑,同时心头的怒火也越盛了。
“小王爷,怎么了?这方子有问题吗?这是奴才自侯晚晴那个贴身的老管家那里得来的。难道他们骗了奴才?丫”
魑渐渐觉察出慕白的脸色有些不对,所以讪讪地问了起来。难不成那个姓侯的管家给的他的所谓的蛊毒方子和解药方子都是假的?难道自己真的被耍了?意识到这些可能性,魑的眼中也渐渐地开始聚集起了怒火,仿佛是倘若慕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立刻就会去找侯晚晴报仇似得。见魑如此了,其他的四鬼也紧张地看向了慕白手中的那张纸媲。
“蛊毒,我没有多少研究,所以真假我也不能确定。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要好好地看看这份东西,另外,魑帮我把齐师叔请来吧。”
过了许久,慕白才从那张纸上抬起了头,疲惫地对众人吩咐了一句。慕白的这话,有些模棱两可,既没说这方子不对,也没说这方子对,所以那五鬼也只得当慕白是真的不太懂蛊毒了。于是魑他们离开后便立刻通知了老军医,老军医则是一听说慕白这边得了解药的方子便带着正在熬药的小瓶子马上赶来了。
“师叔,你来了。”
见到老军医入了自己的大帐,慕白疲惫地指了一下自己近前的一处位置示意上老军医坐过来。
“慕白,听魑说你这边得到了那蛊毒的方子和解药?”
老军医按照慕白的指示坐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起来,按理说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啊。一切多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反倒是让人没了安全感。
“嗯,方子是魑带来的。小瓶子,你去外边守着吧,我和师叔要研究这方子,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搅了。”
慕白把自己跟前的那张纸推到老军医跟前后立刻就吩咐让小瓶子去外边等着了,这药方的秘密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
“……”
“……嘶…这……”
老军医拿着药方后惊讶地看了好一会始终都一言不发,而慕白则是紧张地盯着老军医时刻都在等着他给自己的答复。倘若说这药方是真的,那么他反倒是情愿从来没有拿到过这张方子。
“师叔,你看这方子会不会是假的?”
许久之后,见老军医终于把那张药方放回到了桌子上,但依旧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慕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唉,慕白啊,这方子….不会有假。只是我没想到啊…”
听慕白问自己话,老军医才抬起眼来看向慕白,他知道慕白是很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的,但是老军医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慕白,你….你这是做什么?”
见慕白听了自己的话后突然将桌子上的那张方子凑近一边的烛火给点燃了,老军医大惑不解,虽然说现在已然明了了这蛊毒的解药便是侯晚晴的身体,但是慕白也没必要把这药方给烧了啊!
“师叔,这蛊毒.的配方不能再外流,既是肮脏的东西,那就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吧。”
慕白望着正在燃烧的纸张,眼底是一篇的决然。侯晚晴所用的这招蛊毒绝对的下流,也许慕白最终可能无法找到挽救自己的其他办法,但他不愿意看到再有更多的人被这蛊毒附体。
“唉,小王爷宅心仁厚啊。可是依着这方子上所言的,当初下给您的毒应该是掺了那个侯晚晴的血的,所以解药就只能是她说的那种办法。慕白,要不要想办法把那侯晚晴捕来…”
老军医看着慕白那决然的眼神,自己的心绪也有些复杂。依他最近来的观察,他可以看出慕白对那个叫侯晚晴的女人是极度的厌恶的,而且军中还盛传慕白对他那个叫岑惜颜的妻子宠溺至极,曾有誓言生同衾死同椁,可是现在慕白却中了这样的蛊毒,倘若慕白想要解毒就必须每日与侯晚晴交.欢。
但是以慕白的个性他肯吗?别看慕白此人外面上温润随和,但内心却又是极度刚毅倔强的,所以老军医很担心慕白在蛊毒这件事情上绕不开这个弯儿来,没想到他还真就是绕不开。
“小王爷啊,这男女之事并不一定…”
“师叔,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妻子的事情的!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去碰那个荡妇!师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说和侯晚晴每日交.欢是唯一的解毒办法的话,那么慕白是真的宁愿选择去死的。可是桃儿呢?难道真的要丢下桃儿一个人吗?想到这里,慕白心中的伤痛立刻便一层层地荡漾开来了。
“唉,那蛊毒的配药样样很绝,所以想要解毒,最好就按照方子上所说的办法。其实,小王爷啊,只需要一年,只要你忍一忍….”
“不行!一次我都不会忍的!那是对桃儿的侮辱!”
见老军医还是再劝说自己按照侯晚晴的意思来办,慕白的脸色便厉然了。
“师叔,也许我命该如此。当年我把桃儿带到身边的时候,手段又何曾光明了。我是明知萧翎对她的心,也明知她从来不曾忘记萧翎,可我却在欺人欺己。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争取,便一定能得到那份幸福,却不想原来报应早就在等着我了。只是桃儿她现在身怀六甲,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孩子出生….”
“唉,自古情字最伤人啊!”
见慕白在神色迷离地娓娓叙述着一些自己不甚了解的事情,老军医的心绪也是复杂难耐,今日的慕白与当年自己的师兄是何其的相像啊,也怪不得师兄会觉得慕白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怕是师兄在慕白身上看到了很多当年自己的影子吧。
想到师兄当年对嫂子的爱恋,和嫂子逝世多年后师兄仍不肯放弃对嫂子所中蛊毒的研究时老军医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慕白,你师傅是不是还经常去天山东面的那个秘洞里?”
“秘洞?”慕白听到老军医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有些不解,但仍旧回答道,“每年初春冰雪消融之季,师傅都会去那里的。师叔,怎么了?”
“慕白啊,那里便是你师傅研究你师母所中之蛊毒的地方。当今世上,若说医术你师傅绝对是第一的,若说对蛊毒的研究,怕也是无人能出你师傅之右的,若是你师傅他….”
“师叔,师傅依旧不曾找到解药。”
此时慕白终于听出了老军医的意思,老军医是想告诉自己也许以师傅对蛊毒的研究,师傅会能帮自己找出其他的解毒方法来。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慕白也才去天山看过师傅,当时师傅仍旧没能找出当年师母所中蛊毒的解方。
师母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师傅依旧是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今日自己所中的蛊毒比师母当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依据后侯晚晴故意透露给她的信息,他离最后的毒发应该不到一个月了吧。
“这,慕白,难道你真的宁愿忍受蛊毒的折磨,然后毒发身亡也不肯勉强一下去接受那个女人吗?”
看慕白如此的笃定,老军医真的也是无奈了。老军医一生未娶,所以无法体会自己师兄和现在慕白所有的这种对妻子一往而深的情。
“师叔,当年我师母最后也是痛苦地毒发而亡的吗?”
想到自己的将来,慕白眼底有些茫然、复杂和低落。
“不是。你师傅虽未找到解毒的方法,但却找到了延缓毒性和抑制毒发时痛苦的方法。所以,你若是真的不愿听从侯晚晴的摆布,你应该立刻启程去天山,让你师傅为你着手医治。
而且….蛊毒和蛊毒间是大不相同的,当年你师傅迟迟不能找到你师母的解毒方法和他始终未曾得到你师母所中蛊毒.的配方也是有很大关系的,现在你所中的蛊毒.的配方我们已经知晓了,所以你师傅也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呢,慕白,你….也不要彻底放弃啊。”
“师叔,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想一个人想一想,你先回去吧。小瓶子这孩子,你既是喜欢又有意收他为徒,那我就让他以后跟着你好了。”
“唉,慕白,你好好想想吧。不过你最好尽快决定啊。”
见慕白话说至此,老军医也只得无奈地离去了。
待老军医离去后,慕白一个人行至床榻边上,自枕下取出了一只荷包来,然后很小心地把那荷包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一行热泪便不由自主地滚落了慕白的腮边。原来这荷包乃是慕白出征前桃儿所做的,是桃儿真正在意义上的第一件绣品,虽然桃儿把那荷包做的模样丑的几乎可以用来辟邪了,但慕白拿到的时候却是珍爱无比的。
这荷包里面还放着慕白在临行前趁着桃儿尚在睡眠时偷偷剪下的桃儿的一缕青丝,此时捧着这荷包,慕白感到似乎桃儿就在他的怀中,让他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许久之后,慕白才小心翼翼地把那只丑陋的荷包小心地放进了自己贴身的衣物里面,从今以后,他要时刻带着这荷包寸步不离身了。收好荷包后,慕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容来。“侯晚晴,我是绝对不会去找你的,亦不会去惩罚你,因为你的惩罚也不远了。”
原来,侯晚晴为了能够控制慕白,便把自己弄成了蛊毒的药人,这看似是完美的胜局之下也是一把双刃剑。
因为药人必须与三个以上的蛊毒中毒者同时一年以上,药人方可无忧,否则药人身体里蛊毒的解药得不到释放的话会渐渐地转变成一种烈性的春.药折磨侯晚晴,让她每天都有无法填满的欲壑和浇不灭的欲.望,这种难熬的欲火会灼烧侯晚晴的心肺促使她不停的找人发泄,但只要那人不是蛊毒的中毒者与侯晚晴而言便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所以侯晚晴倘若是不能在自己身边布控三个蛊毒的中毒者,那么她便会自食其果了。按照先前那药方上记载的看,当初那个巫师只配了四份蛊毒,慕白相信白牙谷一战时那个死去的浑邪王一定是一个中毒者,自己则是另一个中毒者,还有现在被侯晚晴收服的浑邪左贤王是第三个中毒者,至于这第四个中毒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浑邪王已死,自己又绝对不会如侯晚晴所愿的去任她摆布,那么侯晚晴便是无法在自己身边控制三个这种蛊毒的中毒者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慕白突然大步走出了帐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句“魑!”
“小王爷,奴才在。”
五鬼所在的帐子本来就离慕白所在的不远,听到慕白喊自己,魑立刻就上前了。
“魑,那个浑邪左贤王手下有多少人吗,对我边界守城是否还能构成威胁?”
“回小王爷的话,浑邪的主力都已经被那个浑邪王给消磨殆尽了。浑邪左贤王手下还有五万左右的人马,在目前的浑邪王诸部里属于人数最重的,所以他以后定然会登基为浑邪新王的。不过这五万人马并不是浑邪的精锐,也不足以对抗我军的守城,所以只要再坚持上一个月,咱们定然能将浑邪一部彻底歼灭的!”
“彻底歼灭?!”听到魑的豪言壮语,慕白无所谓地笑了笑。
“施政的根基在仁,若君主不仁,则草木皆可化为兵丁,若郡主尚仁,则干戈铁骑亦可化为良民。今日就算是我们歼灭的整个浑邪,难保他日不会再有东胡、西戎前来作乱啊。魑,根基不再我们,既然浑邪此举已然不能再犯我边境了,我们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王爷,您的意思是要班师回朝吗?”听出慕白的话语里有拔军东归的意思,魑有些不解,“可是小王爷,郑大人的钦差印信还在浑邪呢啊。皇上不是有命,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击败浑邪,取回朝廷的印信,不能折辱于外吗?”
郑伟齐乃是先前圣上钦点的西行钦差,负责西宁官员考核事务,也是半年前西宁城内最大的官员。却不料当时正逢浑邪侵犯西宁,西宁守军不利,城门洞开,包括郑伟齐在内的一杆大小官员均被浑邪给屠戮了,而郑伟齐的钦差印信也因此落到了浑邪部手中,朝廷视此钦差印信流落为奇耻大辱,所以曾给慕白下过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取回印信,而这印信也是当初朝廷对浑邪开战的最主要原因。
“魑啊,我等不了一个月了。”
“小王爷,此话怎讲?!”听慕白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魑是大惑不解,什么叫等不了一个月了?小王爷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明日急着东归呢?
“魑,我身上所中之蛊毒,无解!最后毒发的期限,便是一个月。”
慕白望着魑,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来。他这句话立刻便让魑惊讶无比了。
“小王爷,奴才今日带来的那个方子…”
“那是蛊毒.的配方,并不是解药的配方。此毒无解,不过因为有了毒药的配方,也许我师傅那边会有些办法…”
“小王爷,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些去天山吧,您师傅医术精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听到慕白说自己的师傅也许会有些办法,魑立刻就焦急地站了起来,打算劝说慕白连夜去天山。
“魑,胜算….不大。而且…唉,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面对着魑,慕白不打算做太多的解释,所以最后便只得以小王爷的命令吩咐下去了。
“小王爷,您有什么话,请尽管吩咐,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嗯,明日安排大军与浑邪左贤王小战,战中只可败不可胜,然后弄一具尸体易容成我的模样,对京城回报说我战死殉国了。对府中….也这样报吧。待大军东撤后,你们随我乔装回府。”
“小王爷,奴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对小王妃,咱们也要这么报吗?”
听了慕白这奇怪的吩咐,魑大惑不解。倘若是说慕白无心再战,想要尽早班师回朝他大可以选择其他的借口啊。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战败身亡这样一个法子来逼迫朝廷暂时撤军呢?还有为什么对府里也要这样报呢?
“……你别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了。至于内里的实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王妃。”
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慕白便转身回了大帐子再不多言。
原来慕白是已然拿定主意要去天山寻自己的师傅求医了,但是依他对自己所中这蛊毒的分析,他觉得自己治愈的希望不大。
也因此左后彻底的毒发前的这一个月,他希望自己能够守在桃儿的身边,可是这一个月内他的毒势必会一步步加重,他不希望桃儿眼见着他的身子一天天的垮下去,那于桃儿而言将会是莫大的痛苦。
同时他更不希望给桃儿一个毫不确定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倘若桃儿得知了他中毒的事情定然会催他去寻医的,也定然会在府中等着他的,可是那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结果,他怎么能够交付给桃儿呢。
所以思来想去,慕白决定对府里也回报他战死的消息,然后他再通过易容,化妆成一个普通的仆从去榴园服役,在那里守上桃儿多半个月,然后再去天山求医。
……
……
一日之后,魑果然按照他所吩咐的那样为他安排了所谓的战死的事情,这件事情的真相除了五鬼和老军医以外就连小瓶子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说做的是极度的隐秘。而慕白的易容术又堪称一流,也因此没人看出他这个混在五鬼中的人有什么奇怪。
……
……
“小王妃,小王妃!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啊!——”
安静的榴园里突然传来了小荷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榴园的一切,正拿着针的桃儿被小荷这么一吼一个不留神竟扎到了自己的手。
“小荷,你喊什么呢?没看到吓着小王妃了吗?”
见桃儿的手指已然除了血,如旧般端着少了一味药材的安胎药的紫儿虎着脸呵斥了小荷一句。
“不是,不是的,小王妃,真的不好了。前线传来消息,说是小王爷战死疆场了!”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小荷的话后桃儿也震惊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的桃儿立刻就站起冲着小荷走了过来。
最近一段日子,她的眼睛一直都在跳,所以她一直都有些不安的感觉,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竟然会是这样的消息。慕白战死了?怎么可能呢?!慕白说过要让自己等他回来的,慕白说过要亲自看孩子出生的,慕白说过要和自己隐退相守于江湖的。
同样站在桃儿身后的紫儿也是沉静了,端着安胎药的她手在不停地发抖。小王爷战死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死了呢?他若是死了,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的这番春情未曾说破便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吗?
“小王妃,千真万确的。老王爷得了消息已经晕了过去,现在锦书郡主正在老王爷跟前那守着。而且慕管家都已经命人开始在府里四处挂白帐子了,一出榴园门就能看见呢。”
“白帐子,怎么会….怎么会…”
桃儿听到小荷说慕管家已经开始命人着手布置慕王府里的丧葬用品,整个人算是彻底地呆了,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抬起头看着榴园的门然后推开了自己身边的小荷大步向外跑了出去。
“啊!天啊!小王妃,跑不得,跑不得啊!”
见到桃儿突然发了疯似得向外面跑了起来,正赶来要阻止小荷传话的福婶儿吓坏了。她也是在厨房一听说了慕白阵亡的消息后立刻就回的榴园,她是生怕小荷一个没留神说漏了嘴让桃儿知道了这事,正打算过来叮嘱小荷呢,没想到已经晚了。
“小王妃,小王妃,慢着点儿。啊!小王妃!快,快来人啊!”
桃儿是推开了所有奴才的阻拦,一路的飞奔到了榴园的门口,待真的看到小荷口中所说的白幔的时候,桃儿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然后一个不留神,桃儿便被榴园门口那高高的门槛给绊倒直直地摔了下去。
“天啊!小王妃!小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福婶儿,怎么办?!怎么办啊?!”
榴园门口离的最近的是安然,不过安然年纪小,看到桃儿现在倒在地上嘴唇发白面色发青毫无直觉的样子安然是吓坏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会不停地喊福婶儿。
“怎么办?还不快去请王太医来?!”
福婶儿是狠狠地拧了安然一下才让她回过了神来,待安然快速跑出去后福婶儿立刻就蹲下试图去把桃儿扶起了。
“呀!福婶儿,血!小王妃摔伤了!”
待小荷和紫儿从后面赶来后也是帮着福婶儿先半扶起了桃儿,但小荷马上就看到了桃儿裙裾上有血,再看看刚刚绊倒桃儿的门槛上也有血,小荷立刻就尖叫了起来。
“不对,血…….血是下面的…….福婶儿,小王妃好像….好像…”
小荷的尖叫同时也引起了紫儿的注意,但待紫儿向下一看时才发现桃儿的裙裾上并不是一处血迹,而是一片的血迹,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但是紫儿此时是吓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别胡说!小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两个小世子已经快七个月了,是不会有事的!小王妃….小王妃这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快,快,快命人准备产房!去找产婆来!快!快!”
福婶儿此时也是注意到了桃儿身下的变化,她的脸也吓得变了色,不过饶是这样福婶儿还是厉声打断了紫儿那句不吉利的话,然后半吼叫着让下人们去紧急准备产房了。
榴园的奴才们被福婶儿这么一吼也立刻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桃儿已经被她们安排好了在一处临时的产房里,不过产婆却是迟迟不曾到来。
“小王妃,小王妃你醒醒啊,醒醒啊,这可怎么办啊?”产房里小荷握着桃儿的手是不停地痛哭着。
“福婶儿,小王妃的血还止不住呢,怎么办?怎么办啊?”
眼看着一盆盆的热水王屋子里端,又一盆盆的血水王外面送,产房里的紫儿也是吓坏了,上次桃儿生产即便是再困难也不曾遇到这样的事情啊。
“别担心,别担心,小王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产婆很快就会到的。”
面对两个产房里两个惊慌失措的丫头,福婶儿面色上虽然相对镇定很多,但心里是一样的慌乱不已。此时的她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不会出事”几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小荷和紫儿。
“啊!福婶儿!出…出….出来了。有…有东西出来了,小王妃这是不是….是不是小….”
“紫儿!别胡说!小王妃没事!小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小王妃这是….这是开始成产了!”
紫儿见桃儿的有些异样,像是小产的迹象吓得大叫了起来。不过她的一句小产还没有出口便又被福婶儿给打断了。意识到产房里的忌讳,紫儿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产婆,产婆来了,来…来了。”
就在一屋子的人等的心焦不已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安然气喘吁吁的声音来,听得这个声音屋子里的身才算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产婆,快跟我进来。”一手扯过产婆,安然快速地把产婆领到了福婶儿跟前来。“福婶儿,这就是产婆。老王爷那边还昏迷不醒呢,暂时来不了。锦书郡主正在照顾老王爷,马上就过来,快,快让产婆给小王妃接生吧。”
“哎,产婆,快,快随我来。”
听了安然的解释后福婶儿也来不及管那些谁能来谁不能来了,一把拉住产婆就进了产房。
“哎呀!这不行啊!这….这孩子是已经不行了!”
产婆进了产房一看到那满是的狼藉立刻惊的大叫了起来。桃儿那个样子分明是已经小产了啊,孩子马上就会自己流出来的。
“你这婆子胡说什么,我家小王妃怀的可是双生子呢,她….她只是稍稍动了些胎气。根本没有别的事情。”
听到一进门的这个女人大呼小叫地说孩子不行了,小荷立刻愤怒地跳了起来,红着眼都想要跟产婆打架了。
“小荷!你做什么?!产婆,你快想想办法啊,我驾小王妃她不能有事的,这孩子可是我们小王爷的….”
“双生子?唉,也许下一个还能保得住。快,快给这位夫人灌下催子汤,然后把紫参片放到她嘴里,老婆子我尽力吧,不管怎么样也得给慕王府保住条根苗啊。”
听了福婶儿说桃儿怀的是双生子又忆及自己进门时看到的慕王府里满府的白纱白帐,产婆意识到了桃儿的这一胎对慕王府来说意味着什么。产婆眼里闪过了些决然后,立刻到了桃儿的身下。
约莫着一个时辰之后,一个微弱的哭声终于在产房里响起了。
“啊,谢天谢地,终于,终于保住了一个!”
看到这个被产婆抱在怀里的男孩儿弱弱地扯开嗓子哭了起来,福婶儿她们也激动地哭了。
“唉,这孩子身子虚的有些厉害。”产婆抱着怀里这个活着的孩子又看了看一边那个已经死了的孩子,眼角有些湿润。
“产婆,我家小王妃没事吧?”
见桃儿从始至终都没能醒过来,小荷这个时候有些激动了。
“这儿夫人没事,只是失了这么多的血又虚弱过度,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看样子她还要再昏迷上两日呢。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啊!”见产婆吞吞吐吐的,小荷又急了。
“不过刚刚为了个给这位夫人催产,老婆子我给她下了重药,再加上这位夫人连产两子伤了身,她以后是不会再有孕了。”
望着桃儿依旧苍白的脸,产婆幽幽你说了一句话。而众人听到说桃儿不会再有孕的时候则都是沉默了,小王爷已逝,小王妃都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一打击呢,哪里还用再去想那些呢。
“福婶儿,福婶儿,我嫂子怎么样了啊?我好像听到孩子哭了,我的两个小侄子怎么样了?”就在里面人都静默的时候,外面慕锦书高喊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慕锦书也是一得了桃儿早产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不过她来的时候正赶上产婆刚进了产房,而且产房里还有隐隐的哭声。再加上当时那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慕锦书也是被吓到了,不敢高声说话,直到现在听到产房里似乎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慕锦书才敢冲着里面喊了起来。
“快,快去给郡主报喜,就说小王妃产下了一个小世子!另一个的事情就暂不要说了。”
听到外面慕锦书的问话,福婶儿立刻就打发安然出去了。
“产婆,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了…”
“唉,老姐姐,这些就不要多说了。不过有句话我可得丢在前面,这位活着的小世子身子可是弱的很啊,刚刚那哭声你也听到了,你们可得小心待养啊。”
见福婶儿要对自己道谢,产婆连忙推月兑了下,然后就打算离开,赏钱都不打算再要了。今日慕王府这架势看来是要大办丧事了,她可不想留在这里久了沾染了晦气。
……
……
“魅,消息可靠吗?”
“可靠,刚刚是府里咱们自己的人来报的信儿。两个小世子,一个夭折了,另一个身子极弱,女乃娘已经一整日都喂不进女乃了。小王妃她也至今都还昏迷不醒呢。你说这怎么办啊?”
西宁大军撤离后,慕白和五鬼是要留下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的,所以比旁人要晚走上一日,不想正是这一日慕王府内竟然发生了这样翻天的变化。
“魑,难道不要报给小王爷吗?”
“……小王爷今日又毒发了一次,身子才刚刚恢复,倘若这个时候把这些告诉给小王爷,小王爷定会自责不已的….”
“可是这种事情…”
“魑、魅,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
听到门口似有魑、魅争论不已的声音,慕白披衣出了帐子,他白日里刚刚毒发了一次,现在身子也才刚好,本正在休息,但外面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吵让他心神有些不宁。
“小王爷,奴才有事情要回禀您。”魅又看了魑一眼后,还是觉得这事情不能隐瞒,便立刻上前了一步。“小王爷,府内发生了些变故。小王妃得知您战亡的消息后悲愤晕厥恰摔在了榴园的门阶之上,以至….以至动了胎气,早产了。两个小世子生下后一个立即就夭亡了,另一个也身子虚弱,小王妃她也是至今都昏迷不醒呢。”
“什么?!噗——”
“小王爷!小王爷!你怎么了?!怎么了?”
慕白听了魅的回答后大惊不已,接着便感到喉头一甜,直接吐出了一大口的血来。
“小王爷,小王爷,您怎么样啊?小王爷,您的身子….”
“备车!”
“小王爷?”
“备车!立刻备车!即刻回府!”
被魑魅扶着的慕白是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待眼睛张开后,慕白便立刻吐出了一句话来。
“可是小王爷,您现在的身子不能上路啊!”
“备车!听不到我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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