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的人,各有各的目的,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瑶妃病成这样,尧弘帝当然是知道的,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替她诊治。其实也不用诊,便知是伤风感冒。
趁着丫环们随着太医去取药熬药的当头,尧弘帝和瑶妃、欧阳落闲聊着,自然是很快就要说到那赵子陵的事了。
“落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不知你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没有?”
尧弘帝一手搂着还病着的瑶妃,没谈几句关心的话,便又扯到了这话题上。
瑶妃自是不理会他了,昨晚便是因这事二人闹得不可开交,今日他竟又来提它。不过今日不同,他既是当着欧阳落的面公然提出,便是有了新主意了的。
见她不语,他又看向一旁的欧阳落:“落儿,你是怎么想的?”
她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正常情况下,每一个女儿家被问及婚事,自是一脸的娇羞,她亦不例外。
低下头,娇羞轻言:“一切但听父皇安排!”
欧阳落现在是困在宫中,不得不向他低头,躲过一劫再说。
“落儿!”
此话一出,尧弘帝自是开心了,瑶妃却是与他截然相反,刚唤了一句,便又引起了咳嗽。
她辛辛苦苦换来的幸福,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掉呢?
她不理解,亦是不允许!
欧阳落突然松口,尧弘帝正乐在当头上,哪里顾得上她的反对呢?
瑶妃的咳嗽声刚止住,尧弘帝便急着向她介绍赵子陵,那个在一旁等了许久的人。
领着欧阳落走到赵子陵身前,便开始巧言夸赞:“落儿,这是赵将军家的公子,年少有为,气度不凡,此次特来向你提亲,几次三番想要见你却是不得,今日知你进宫,便匆匆过来了……”
他还在继续赞扬着,欧阳落却是半听半不听,态度很是敷衍。赵子陵来皇城的目的,她难道不知道吗?什么特来向她提亲,不过是特意来拆散他们罢了。此桩婚事,倒是比慕晟熙那桩更加让尧弘帝满意呀。
不过,欧阳落不会同意的!
顺着尧弘帝的意打量着眼前之人,果真是如他所说,器宇轩昂,风度翩翩,尤其是那眉宇间混杂的不羁与沉稳,更是引人流连。
然,她知道,他不是善类!
不知尧弘帝是何时说完的,两人唠叨了几句,就把场面留给赵子陵了。
款款前迈,笑意相问:“公主,阳国一别,想念甚深,不知给公主可曾想过忆起过在下?”
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
看着欧阳落这一脸的茫然,还有那怯怯后退的动作,便是一脸的伤情,看得欧阳落心里很是不安。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过什么吗?
慕晟熙连连追问,现在又来了个赵子陵这般举止,使她心中狐疑更深。
赵子陵自然也是知道欧阳落再度失忆一事了,一瞬伤感之后,便又恢复了沉稳,小心安慰着眼前传言惧生的人:“公主,忘记了也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再培养的。这次来给你带了些小玩意,都是你所喜欢的。”
什么叫做都是她喜欢的,他就这么了解她吗?
说完,身后的奴仆便一一打开了手中的礼盒。他笑着走向她,意欲领着她前去把玩,却是因她冰冷的态度止住了脚步。
看着那龛盒中琳琅满目的珍宝,欧阳落断定他前面说的话都是废话。说是带给她的小玩意,结果也全是那些平常女子所爱的金钗银饰珍珠玛瑙之类的,虽是各有奇特之处,但也免不了庸俗。唯一她看中的也就是那一支精致的乳白玉箫配饰而已,以白玉为底,镂刻钻磨,得这样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箫,很是小巧可爱。
然,终只是配饰,不能吹出那徐徐天籁之音,也便没了兴趣。
赵子陵见她盯着这箫看了许久,便知她有了心思,连上前将其挑出来,向她走来,脸上隐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就不信,这么多件饰品中,就每一件能入她的眼的。
因欧阳落失了忆,换了性情,他在这礼上可是花了大功夫的。虽看着都是寻常女儿家喜爱的俗物,却是每样都能反映着一个人的性子。
只要她从中看中了一件,现在的欧阳落究竟是何性格他也看得差不多了。
她既选了这精致的玉箫,便不再只是那单纯的人了。
“公主,这玉箫喜欢吗?”
拿着它在她面前晃悠了几下,却又不直接给她,却是惹人烦。
当即,厌烦开口:“不喜欢,不过是以玉雕箫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
这话,总让人觉得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料及她会如此,他莞尔一笑,将那短小的玉箫横放于手掌之中,刚好盈盈一握。悠悠抬手,置于唇边,似欲吹奏。
欧阳落见状甚是惊奇,确实想知道这箫如何能吹出婉转的曲子。
只见他轻吐气息,徐缓徐急,手掌左右移动,拇指时开时毕,便是从那玉箫中传来了乐音。
这旋律,这曲调,像极了慕晟熙平日特地吹给她听的《瑶落》,她脸色骤变。
两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人,却对她做着如此相同的事,怎能不让人嗅到阴谋的气息?
见二人相处的如此融洽,尧弘帝喜上眉梢,这事儿还真会这样成了。从瑶妃身边走过来,笑着打趣欧阳落:“落儿,父皇若为你定下这桩婚事,你可满意?”
听他再提这婚事二字,欧阳落的小脸当即又泛起了红晕,看得赵子陵心中甚是舒爽。
只要尧弘帝看了口,欧阳落点了头,他也便没了后顾之忧。
关于婚事,欧阳落怯怯开口:“只要父皇满意就行,落儿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媚意。
转瞬,声音变冷,再度启唇:“只求父皇答应落儿一个小小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