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欧阳昶曦双手死死地抓着坚硬的红木椅把,过于用力,手臂青筋暴起,能清晰地听见骨节吱吱作响的声音。回荡在本就黑暗的房间内,越发地诡异,只让人后背生凉。
他的头低低的垂着,无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但全身所透射的阴戾之气,宛如地狱的撒旦气息,笼罩着整个密不透风的暗室,想要逃离,却没有一点胆量。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传来,仿佛是那千年玄冰顷刻间将本就阴寒的空气凝固。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声都是那样的轻不可闻。
不知何处传来了嘈杂的摩擦声,听着很是烦人,欧阳昶曦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一脸凝重的赵子琛,而他身后之人早已是全身直打哆嗦,颤抖不止。
两人对视良久,赵子琛一点也不屈服,欧阳昶曦却是突然别开眼去,将右腿悠闲地叠到左腿上,怡然自得地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一面自在地玩弄着,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突然想起来,这事却是不适合你做。你们兄弟情深,怎么会去自相残杀呢?”
赵子琛满目怒火直瞪着他,想知道他究竟又想要玩什么花样,欧阳昶曦却还是只盯着手指上的扳指,压根儿就不理他。
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转,带着压不住的欣喜,抬头笑着问:“你觉得你妹妹怎么样?她好像更适合做这事。”
赵子琛刚想说什么,只见欧阳昶曦笑得更甚了,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他身前,就在他头顶,沉声说:“而且,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准你动嫣儿!”
赵子琛过于激动,直接挣开押着他的两人,从椅上蹭然站起,怒指欧阳昶曦,引起锁链产生剧烈的哐啷声响。
欧阳昶曦反手直捏住他指着他的手指,生生将它折返回去,骨头断裂的疼痛逼得始终压抑着的赵子琛额头冷汗直冒。
他不屑讥诮:“要护她?你得有这个能力再说!”
说完,不理赵子琛满脸扭曲的痛苦神情,转身欲离开。
“你答应你便是,你放过嫣儿!”
赵子琛冲着他的背影企图挽留,欧阳昶曦离去的身影却是一丝的犹豫都没有,直接掠过众人,离开。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
冷冷的一句话,让赵子琛再一次跌入了谷底。
欧阳昶曦虽然走了,但晏玄昱还在,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做主。
晏玄昱示意两旁的暗卫松开赵子琛,看着面如死灰的他,晏玄昱却是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
“令妹这两日又其它事,只要你在中秋月圆之前完成王爷说的事,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赵子琛抬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淡漠地问:“你们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发动兵变,从赵子陵手中夺回兵权即可。”
“兵变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晏玄昱走近他,小声向他吩咐着这兵变一事:“准备工作王爷已经办妥,只是需要你这个人回去领导而已……”
晏玄昱就这样将整个计划对他全盘托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妙计,却是越说越伤心。
应付赵家军,赵子琛与赵子陵都不是好对付的料,但很明显,赵子琛这么多年的军营中的影响力明显大于赵子陵。借着误伤欧阳落的由头,他强行扣押了赵子琛。赵子陵表面上风风火火,要想稳拿大权还是要倚靠他们的力量。到时,至少有一半的兵权也已是在欧阳昶曦手中了。
然,欧阳昶曦却在这时将赵子琛送回军营,放虎归山,还是只对自己怀恨在心的老虎,怎能不让人心寒?
就因为赵子陵可能伤害欧阳落,他便要这样急不可耐地除掉他,然后再去应对整个赵家军,实难明白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刚刚经历了流产的欧阳落身子累极倦极,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再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欧阳昶曦早已离去,只有夜十一默默地在门外守着。
对她而言,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而外面的世界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内,关于瑶妃的谣言,尧弘帝大动干戈,势必要查出造谣之人。皇帝从没这般盛怒过,手下办事的人自然也得卖命地查了。很快,便有了苗头,直指王家的人。
再加上之前王宵靖撞伤欧阳落致使流产的事,欧阳昶曦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王家的了。王宵靖率马群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撞伤的老百姓不计其数,造成了严重的恐慌,严重扰民。
三方势力之下,严惩王宵靖毫无疑问,只看惩到何种程度才足以泄愤。
王宵靖死路一条没话说,尧弘帝却是接着这个机会,大干一场,给了他充足的死的理由。
王宵靖是谁,当今后宫王贵妃的亲侄子,王氏一脉的重要人物,不给他把罪做大一点,怎么能服众呢?
所以,尧弘帝将这十几年来,王宵靖在边关数十城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冤案命案全都翻了出来,命吏部一一重审。吏部办事也是雷厉风行,不消一天的时间全都有了结果。只要重审,证据全在,每一桩每一件所牵念的官员都不计其数。王氏的党羽居多,骆氏的也少不了。
尧弘帝借此机会再一次重整朝纲,斩杀了不少奸佞之徒,真是大快人心。这么多年被骆、王两族只手遮天的朝堂,好像就快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