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掀开,没有液体流出,因为那水雾中的一半已化作无形的酸楚纷飞在空气中,另一半也随着钝痛被吞咽进了喉间,独享。
思念逐风而来,残忍的侵蚀着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那抹风华绝代的身影此时盈满了她的整个瞳眸,飘然如雪。
他忙碌着,微笑着,矜贵着…
她呼吸着,凝视着,呆楞着…
明明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心却相隔的如此遥远,遥远到她一直在看着他,而他的眼底从未有她。
由于维持秩序的人只允许乞丐和难民进入,所以碧舞郁和那群来寻求感情救济的女人们都被拦在了大门外,于是她只能透过杂乱的人群远远的看着里面那个绝艳天下的男子,就像以往一样,此时的她仍旧触模不到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夫君,碧雪翩。
碧雪翩,碧雪翩,梦欢中的名字已被细细的柔碎在心口,弥漫在阳光中,缠绵成殇。
吞下的眼泪在心底肆意流淌,如泣如诉,指甲陷入双手的掌心,碧舞郁开始推开她身侧的人,并一步一步的向前挤动着身体。
她需要再近一些,她需要认认真真的看清楚他,她需要上前质问他既然当初是允了以嫁的从属身份和她成亲,现在为何又要以另外一种身份即将成为未来的帝君!
可是,刚刚走了几步,碧舞郁就倏然停下了脚步,钝痛的苦笑溢出唇角,是多么的无助和无地自容…
想想自己还不是新婚没多久就接受了夜,既然自己都朝三暮四的无法做到忠贞不渝,又有什么权利约束碧雪翩去追求更好的选择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虽然她才是娶的那一方,但那又能怎样呢?他的心从来都没有为她而停留过,不,应该说他从未向她敞开过心扉。
抬首,染着水雾的眸子望向碧蓝的天空,朵朵绵软的白云自由飘拂,眼帘垂下,兀自黯然。
深呼吸,碧舞郁用仅存的理智在脑海中思索着,碧雪翩一直都以纳兰丞相儿子的身份公然出现在京城,碧家不能是蒙在鼓里的,那么,碧崇夫妇为何会允许他们的女婿成为未来的帝君?如果他们知道这一切,那么为何要独独隐瞒着她一个人?他们,到底对她隐瞒了多少事情…
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侵蚀得她头痛欲裂,紊乱的思绪仿佛在无形中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可待想去将这微妙的感觉深入的理清时,却发现根本毫无头绪。
多么希望再睁开眼时,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不是真的呀。
可是,她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眼帘蓦然抬起,锐利而黝黑的眸光如星似月,醇厚的内息凝起,碧舞郁缥缈的身姿已如一泓蓝波般腾空跃起。
不行,即便她没有资格和权利去谴责他,她也要过去问个清楚,问他为何会是纳兰丞相的儿子;问他为何会是未来的帝君;问他为何一直隐瞒她;问他到底…把她当作了什么…
然而,就在她的身形刚刚跃起的时候,广源寺的大门外赫然出现了两列宫廷锦衣卫。
足足近千名金色铠甲的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将整个广源寺都严密的包围住,在人们大惊失色的时候,领头的一个男子高声喝道:“今日是广济福泽之日,我朝圣上乃一代明君,心系百姓之疾苦,特驾临此地为天下臣民祈福,并助纳兰公子广施善行,惠益天下,汝等快快离去,莫要惊扰了圣恩!”
那男子高声喊话后,便对身后一众皇家侍卫挥了一下手,接着,近千名腰挂长剑的侍卫便将除了乞丐和难民之外的人全部拦截住了。
被威慑住的人群纷纷后退,毕竟人家都是金盔铁甲的皇家侍卫,莫说寻常百姓不敢招惹他们,就是武林中人也不敢公然于皇家对立呀,所以这些纯属为了看纳兰公子而来的人,见情况不妙,便很识相的作鸟兽散了。
美男再美,也不能为了多看几眼,就不要命了呀!人家是未来的帝君,皇上都来了,她们哪里还敢公然窥视。
所以,识时务为俊杰…
而这些扫兴退离的人中,自然是不包括碧舞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