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晚风习习,沁润着空气,室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闷。
碧舞郁抬首,眼含担忧的说道:“雪翩,你如何得到这个机密的,纳兰清月会不会因此而恼怒并对你不利?”
她担心这批诡异赏赐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但更让她担忧的是碧雪翩如同卧底般潜伏在纳兰清月的身边,在如此非常时期探知这个机密,万一被纳兰清月有所察觉,那岂不是很危险。
碧雪翩静默了片刻,用手指捋着她柔顺的发丝,动作轻缓舒柔,“其实以前的军饷和军费开支从来都没有如此做什么特殊标记,但此次定然是刘茂那个老狐狸出了这个主意想陷害你,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她也未跟我提及,丝毫信息也没有透露于我。而昨夜我察觉有外人出入皇宫国库,而且一整夜都没有出宫,便觉得有异常,在查出那些出入国库的人今晚会出宫时,便在她下手将那些人灭口之前救出了其中的一个,才得知他们都是拾铺的技工,奉命入皇宫在那些黄金上雕刻特殊印迹,但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在那技工说雕刻的是‘卒’字后,再加上吴语今晚又来送赏赐,我才联想到了她定然是为了陷害于你…”
他语气随意的大概叙述了事情的原委,碧舞郁却可以想像到他为了得到这个机密该是怎样的费尽周折,每一步都如同行在雷区,需要的不单单胆量,更是需要争分夺秒的思维运转。
女子微仰首,凝视着碧雪翩的美玉容颜,清绝的浅笑中是满满的心疼和坚毅,“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你要我做皇帝,我便做皇帝。
黛眉如柳,气韵凛然,她脸上那坚韧不拔的模样,美得就像是阳光下的白雪在无形融化后变成柔软的水滴,虽然娇柔轻盈,却有着日久穿石的力量。
碧雪翩凝视着她眉宇间的娇艳朱砂,唇畔浅笑依然,而后他不着痕迹的将幽深眸光睨向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的冷魅男子。
蓝冰焰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眸光,在无声冷笑之后,他心不在焉的拂着茶水上面的茶叶,“你当着我的面说了这么多攸关性命的机密,不就是想把我下水么?好,我可以现在便命人给武林各门派传信号,称本座为庆贺妹妹身体痊愈,邀请武林中各个门派的掌门前来喝杯酒,然后再说皇上要大赦武林,让他们即刻来分赃,不拿白不拿。可是,你觉得纳兰清月会给我们预留出来这样做的时间吗?”
若是这批庞大的军饷被江湖中人及时夺走,那么纳兰清月自然不能在此时对整个武林怎样,只能吃闷亏,从而让碧舞郁再次逃过一劫。
可是…
绝俊男子浅笑雍容,淡静沉着的凝视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魔焰’盟主果然睿智非凡,我属实有这样想过,如若由我命人将这些黄金全部运走,那么动静太大,定然会让纳兰清月发觉,毕竟现在她时刻都在关注着这里的动向,最终只能说我与内子(媳妇)勾.结,欲霍乱朝野;如果你找个借口聚集武林人士,将这些黄金分散运走,会是最好的法子。但如你所说,纳兰清月定然会在内子拜望太皇太后之前便会行动,我们的时间太过仓促,此种方法行不通…”
两日后就是碧舞郁拜望太皇太后的日子了,那么纳兰清月应该就会在明日或后日行动,而聚齐武林所有掌门可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事。
他也是今夜才将事情大致猜测出,理出些许端倪,便急着来这里了,所以确实还没想到什么太好的法子。
就在气氛又一次陷入静寂中时,碧舞郁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继而试探性的蹙眉道:“雪翩,既然我们猜到了纳兰清月的诡计,又不能在她监视下将数目庞大的黄金运出,如果那些黄金底部象征军饷的特殊印迹消失了,那么是不是就等于那些都是普通的赏赐而已,便没有证据诬陷我了?”
其实,刚刚她还想到了另一个法子,就是她一个人拍拍离开蓝府,那么那些黄金便不再属于她了,可一想经过昨日的盛大册封礼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住在蓝府,那么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而且万一纳兰清月迁怒于蓝冰焰,那她岂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在了她的话后,碧雪翩的凤眸中瞬间溢出惊喜的光芒,赞赏之色清晰流露,“嗯,舞郁果然聪慧,这么简单的法子我却是没有想到。”
第一次被他夸赞,碧舞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心里已经美到不行,“你心里每日需要考虑思量的事情太多了,所谓关心则乱,难免有心绪疲惫的时候…”她其实也就是会想些歪门邪道的馊主意而已。
此时蓝冰焰也放下了茶杯,正色道:“既然纳兰清月可以找首饰铺的技工在上面雕刻印迹,那我这就命人找首饰铺的技工用溶金水将那些印迹溶解掉!”
说话间,他已打开了房门,唤来一个小童后,便低声吩咐着。
事情交待完毕,他回身将房门再次关严,继续对碧舞郁说道:“我猜想纳兰清月明日或后日会制造个机会让你负责押运军饷去军营,然后过几日便发现军饷被你归为己有…”
闻言,碧雪翩和碧舞郁交换着眼神,而后均是沉默不语。
昏暗的暮色沉寂如水,今夜的谈话内容是压抑的、凝
重的,但光是让自己陷入那种悲天悯人的情绪中根本改变不了事实,那么又何必用那些烦闷之事折磨自己呢。
这一点虽然都是夜蔷薇经常开导安抚她的话,但碧舞郁自己也从来都不是那种苦凄凄的性子,虽然知道每日都危险重重,但快乐的过每一天才是对自己的厚待。
稀薄的星光下,两道翩然之姿漫步在院落中,淡淡的身影细长蹁跹,正是从蓝府正院出来的碧舞郁和碧雪翩。
不得不说,蓝府守卫是严密的,那些看似整日只会端茶倒水的小童其实个个武功不凡,即便纳兰清月的人正监视着蓝府,也是绝对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隐匿,看不出蓝府内的动向,所以碧舞郁自然不用担心被纳兰清月的人看到碧雪翩在这里。
两人一直牵着手,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碧舞郁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两人虽然有过亲密的关系,而且碧雪翩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两人却是从来没有这样怡然自得的牵着手散步过。
今夜的此情此景,多少有些繁华落尽的淡淡沧桑感。
来到正院门口时,碧舞郁以为碧雪翩现在要离开了,所以便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指,却是不敢说挽留的话。
她使劲低着头,不让矜贵男子看到她已经快要噘上天的嘴,嘴里弱弱的嗫嚅道:“又要分开了,七日后,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吗…”她相信碧雪翩的能力,所以她知道纳兰清月定然会成为历史。
绝俊男子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留恋而停下脚步,这让碧雪翩有些生气,难道他就这么着急走,都没有一点舍不得她么?
想到这里,她故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很想耍脾气,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没立场和资格那样做,毕竟碧雪翩可不是那种整日只会谈情说爱的人,自己整日无所事事也就算了,也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拖后腿啊!
唉,各种纠结…
碧雪翩见她犹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耍倔,便忍俊不禁的说道:“为何不走了?你不是住在东院么,难道你要宿在这正院?”七日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闻言,碧舞郁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潋滟美眸,脸上挂着的那心碎的表情此时早已换成了不可思议。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掐个人试一试是否在做梦,但她不敢也不舍得掐碧雪翩,掐自己又下不去手。
绝俊男子因为她此时可爱的表情而无声的震动着胸膛,却又似乎因为伤口而隐忍着震动的幅度,“笨丫头,枉我费心培养你三年,却是怎么也改不了你这顽劣的性子…”他一边幽声叹气,一边嗔怪的拉着她往东院的方向走,可那唇角却是扬着完美至极的弧度。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呼她,虽然前缀还是个比较贬义的词性,但这话语间的宠爱之情是那么的昭然若揭,轻易就撩动起碧舞郁心里最深处的悸动。
眼底蓦然溢满雀跃,“你…你今晚真的宿在这里?”一直被男子牵到东院的碧舞郁直到此时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她希望他留下过夜其实无关情.欲,只是单纯的不舍得和他刚见面又分开。
可他今晚不回皇宫会不会被纳兰清月发现,从而不再容忍他,然后对他不利呀?
她心里属实矛盾,既期盼碧雪翩能够留下来陪她一晚,又担心惹急了纳兰清月。
再次纠结…
见到她此种溢于言表的惊喜表情,碧雪翩很是满意的浅笑着,在拉着她经过东院的一个荷塘时,他挑起清魅的眉梢,突兀的说道:“你若不喜欢我留下,我这便走。”
~~~~~~
昨天网又犯抽,今天也是到现在才点进来,悲愤啊…
在此,给各位老大鞠躬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