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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军办公室里做检讨的时间不长,张军却并没有多么严厉的批评,反而对张杰一番鼓励,大棒与胡萝卜都要用啊,要不然把手下的积极性都破坏了,谁还给他干活,张杰在心里揣测着张军的想法,市里的增援没用上,武警的增援也立即取消了,周志军不但没有在批评张大队,还口头表扬了一番。
张杰被安排到了陈克强所在的三中队,中队长武强是部队转业干部,听说张杰伸手了得,非要跟他切磋切磋,张杰明确表示不敢,最后还是扔出来一条中华才算了结了比武的事情,虽然挨了一顿训斥,可张杰的名气也算在营房公安局响亮起来了,不止县局机关的人知道了这么一号猛人,从窗户爬到别人家,然后跑出来把两名持刀劫持人质的笨贼给咔嚓了,一天时间内,连派出所的民警从县局机关的同事嘴里也听到了这个段子。
侯志强是知道张杰身手的人,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贺喜,笑成张杰一个三等功是跑不了了,张杰只能无奈的表示自己违反了命令,不背处分就不错了。
田二海跟林山鹏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如此形容,笨贼,就该悔的无地自容了,谁能想到有人无声无息的就能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些人是普通的警察,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能飞檐走壁,爬到楼上然后下来,又不是跟少林和尚为敌。
张杰的几条中华让他在刑大的人缘变得出奇的好,不管是四五十岁的老民警还是田牛他们几个正当年的得力干将都跟张杰挺黏糊的,田牛还一个劲得撺掇张杰要求到技术队来,被陈克强一顿埋汰。
“张杰,别听他的,技术队,领导用你的时候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不用的时候,早该死哪里就死哪里去!出现场的时候有你们,立功的时候你见过有技术队的人?尤其老汪他们几个法医,没大案子的时候做**法医鉴定,受害者觉得定的伤情轻,嫌疑人觉得没啥事怎么能定这么重,结果一个案子的两方人都去上访,说老汪吃拿卡要,收对方理了。”
陈克强说这话的时候怨气尤天,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张杰不由得问道,“你在技术队干过?”
“干了半年我就算知道技术队怎么回事了,找我二叔把我调到三中队,悔不当初没听我二叔的。一有死人的大案子,法医忙前忙后去解剖,夏天的时候能臭死,死亡时间定的相差两个小时内,领导一句话,到底几点几分死的,还能让人活不了,这他妈的是人能知道的么。”
田牛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还是拉了拉陈克强胳膊,“好了,猛汉,别说了,你比我强多了,我不还是在这里耗着。赶紧想办法把三一四给破了,也算能立个功了。”
陈克强的中华抽完了,此刻拿出自己七块五一包的紫树,抽出两根递给张杰和田牛,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郁闷,今天正好都不值班,晚上我请客。”
醉仙居的晚饭时间总是宾朋满座,幸亏陈克强下午就定了个位子,田牛,张杰,牛坤跟他,四个住单身宿舍的男人点了三个菜,一人一瓶啤酒,在这里边吃边聊。
啤酒下肚之后,陈克强拍拍张杰的肩膀,“哥们,你要是有关系,赶紧调离这个地方,别看你有选调生的身份,屁用没有,不是我喝多了胡说,公安局还有股级,股级就是干活的命,到了四十多岁,股级就被三十多岁的人顶了,你还干你的大头民警。”
这一席话说完,另外两位革命同志也都低下了头,仿佛对此深表认同。“你要想出名也容易,在领导面前演戏,有一个伙计,整天就弄些没用的,那天领导来视察,他就穿警服扛着水桶从领导面前走过去,一问,怎么回事,给孤寡老人家里送水。弄了几十个人的手机号,然后发群防群治短信,其实都他妈的发领导手机上去了,这伙计就火了,现在到副科了。”
牛坤突然倒了一杯酒递给陈克强,“喝酒,那那么多话。张杰,好好干,你比我们强,肯定有机会上进的。”
陈克强的一席话对张杰的触动很大,人治的体制内,不能改变规则的情况下,就要利用规则,可有个度,就是自己的坚持,自己的责任,现在想想以前鄙视的那些人,应该说那些官,可能原本是要干一番事业的,可最终在适应的过程中没坚持住自己的底线,母亲的那句:“干点事很难!”
“猛汉,你叔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把你调出公安?”张杰问道。
“我叔就是一个派出所所长,要能把我调出公安我早就不在这里干了,虽然咱不怕干活,干着也有劲,可谁都是有上进心的,谁都好个面子,干死干活到头来什么都轮不到你,也就没了动力。”陈克强把半杯啤酒一口喝光,喊服务员,“来一箱燕京。”
张杰没阻止,他知道陈克强这是看到自己出了风头而心里难过,一个有着上进心的男人,一个渴望风风光光站在台前的男人,伤心的时候需要一点酒精。
“如果有机会,你们愿意跳出这个圈子不?到政府或者某个局?”张杰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克强、田牛都以为张杰这是随便说着的,随意答道,“能走谁不走,不过没人在那里都难混。”牛坤却眼珠一转,“张杰,要是有机会,我跟你混。”
张杰把杯子倒满,恰好服务员也把酒搬来,砰砰砰打开四瓶,放在桌子边。“一起走一个,咱能住一个宿舍,都是缘分!”牛坤一扬脖就把杯子里清空了,陈克强跟田牛也跟着见了底,张杰自然不在话下,喝干之后又满上。
张杰对面前的三人也有了大概的分析,酒品如人品,可陈克强跟田牛是真的实在人,陈克强有话敢说,有事情敢上,有苦难敢拼。田牛虽然在技术队混得不如意,就是一个干活的命,可有工作不推诿,勘察一个盗窃案的小现场也仔细,在抢劫案的现场又不拘泥于车内,而是发散思维去寻找其他物证,可见工作用心。可这个牛坤心思活络,应该是眼头比较活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有了利益就会追寻利益最大化,没有什么根本的坚持,或许现在可以一用,但是将来就是另外一个陶谦,被对手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张杰拉着田牛跟陈克强两个醉鬼,后面跟着牛坤一个或许醉了的人,往县局大院里走,不到九点的时间,一条路上冷冷清清,前面却有一个人逆行骑着自行车而来,老款的大架二八自行车,一身绿军大衣上刮破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棉花,那种在东北才会戴的狗皮帽子下面,露出一双狡黠的小眼睛,脸似乎很久没有洗了,黑色的污渍占据了大部分脸庞,脚下穿的是绿色解放鞋。
看到解放鞋,张杰突然想起来那天听陈克强谈三一四案子的时候,说嫌疑人就是穿着解放鞋作案的,拾荒老头,经济窘迫,独身,看起来面前这个老头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呢。
张杰没有动声色,他不知道盘查应该如何进行,而三个喝多的人在身边,若是这个老头不是嫌疑人的话,机会造成诸如醉酒执法的闹剧,他对牛坤说,“牛坤,你先扶他们回去,我闹肚子,得去解个手。”
牛坤确实是没喝多,陈克强跟田牛两个人对瓶吹的时候,他都只是小酌一口,醉态也是装出来的,张杰一往树丛里面钻去,他也就一左一右架起了两人,幸亏二人虽然醉了,但没醉死,能够走动,否则两个牛坤也扶不起来。
张杰在树丛里面方便了一下,看牛坤他们三个人往回走去,就悄悄的坠在骑自行车的老头后面,他的感官自从能使用穿墙术之后变得很灵敏,那老头四处打量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踪。、
一路上老头碰到的人不多,大多还是三五成群的,只有在一个僻静路段碰到独行的一个女人,老头骑车的速度才加快了起来,可那个女人没走几步便进了路边的单元,老头又恢复了慢速继续逛大街。
终于在大概十点多的时候,老头骑车到了西城区的肉联厂宿舍,在宿舍外的自建房里,把自行车停下,上了锁,进了那间只有三五平米的小房子,便没再出来,张杰知道,这就应该是老头的老巢了,刚才那个女人或许就是老头想下手的目标,不过恰好人家到家了,他没有得逞,老头的嫌疑更加大了。
张杰慢悠悠走回刑大的路上,开始犯难了,这个功劳,是自己占了,还是送给陈克强和牛坤呢?好像怎么样都有道理,他有些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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