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飞白闻言,道:“洪姐姐,现在天色时候还早,那个聚宝斋的拍卖会,咱们不去看看吗?”。
洪招娣简短的道:“不去了。”
颜飞白少年心性,本想去凑凑热闹,但见洪招娣如此说,也没有办法,只有沿途寻找城中客栈的方位。
谁知两人还没离开城门多久,就见个喜眉喜眼的,伙计打扮的中年男人朝他们跑过来,点头哈腰道:“两位仙师可是刚来落叶城?可有了落脚的地方?”
洪招娣和颜飞白站定了,皆没搭话,看他有何事相谈。
只见那中年伙计笑道:“小的是聚宝楼的伙计,聚宝楼备有灵茶,环境清幽怡人,城内再找不到第二家的。如若是有道仙师,像您二位这样的,还免收住宿费用。”
颜飞白想了想,道:“这聚宝楼,和聚宝斋是何关系?”
伙计嘿嘿笑道:“仙师消息倒灵通,正是同一位仙师名下的产业。”
颜飞白望向洪招娣,道:“洪姐姐,这聚宝楼咱们去是不去?”
适才洪招娣对聚宝斋都没有产生兴趣,他拿不准她的主意打算。
洪招娣思忖片刻之后,朝那伙计微笑道:“既有如此好事,你便带路吧。”
她虽不想招惹事端,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坚持住别的客栈,反而显得她与颜飞白特异突兀,更容易出事。
反正人家的伙计都来相请了,在城中如此广撒网,必定会知道她与颜飞白的存在,躲是躲不掉的,不若看看是何情形再见机行事。
那伙计得到允许,连忙给二人殷勤带路。但凡做这行的都是自来熟,沿途嘴皮子上下翻飞就没停过,热情介绍和自夸了一番之后,终于领着洪招娣和颜飞白来到了聚宝楼。
在修真界再穷困潦倒的修真者,要在凡间敛财,混的风生水起还是比较容易的。这座聚宝楼虽然用料尽是凡间可得之物,造的却果然和别家不同,楼高五层,门庭高大,风格清雅。门前站着四个清秀小厮,也不见揽客,只是安安静静垂手低眉而立。
看上去不像人来人往的客栈,倒像家古代高级会所。
洪招娣和颜飞白走进客栈,见这里铺着铮亮的红木地板,偶尔有人进出,却不怎么见喧哗。而进出的客人,看穿戴气度若非凡间富贵人家,便是修真者。
不过想想也是,修真者为了敛财或者别有用心开的客栈,自然不会招待普通百姓,一来浪费资源,二来普通百姓大约也住不起。
中年伙计在柜台前领了两块天字号房的牌子,领着洪招娣二人上了一楼,来到两间相邻的房间前,躬身行礼道:“二位仙师请看,这里是我们最好的雅间,里面有专人侍候,小的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将牌子递给颜飞白,又施一礼,就这样下去了。
洪招娣与颜飞白相视一眼,各自推开面前的房门,迈进门槛。
里面果然各有一个人候着,洪招娣房间里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颜飞白房间里的则是个十五六的少女,穿绫着绸,长的都还不错。
而更意外的是,从外面看起来这是两间房,起居设备也分两套,但实际上是左右打通的,共用一个客厅。客厅中间有个机关,若要将两间房隔开,放下来就是一道十分结实厚重的木墙,木墙两面都可以分别落锁,设计的十分周到。
那对少男少女见洪招娣与颜飞白进来,连忙热情相迎,将他们二人迎到客厅梨花木八仙椅之上奉茶,举止行动颇有章法,显然受过良好教。
洪招娣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茶叶果然并非凡品,只是也仅能算得灵茶中的下品,跟她在内门喝的差不多,比李仲晟那里的茶就不知差了几个档次。
只是在外面漂泊,比不得在渡真门内,此茶却也难得,她还是多喝了几口。
颜飞白却显然很少喝这种灵茶,喝了一杯之后,还续了一杯。
那服侍的少女见状,掩唇娇笑道:“这是我们楼主专供仙师们享用的净水灵茶,甚是难得,凡人想要尝一盏,却是天价呢。”
洪招娣不动声色饮茶,看这二人除了侍候生活起居之外,还有何事要说。
这事上,但凡你享用了什么,就要有享用得起这东西的能力地位身份。相应的,天下没有免费午餐,别人不会白白将好东西奉到你面前,纵然不强求你做什么,是免费试用式的广撒网,至少是对你有所期望,才符合常理。
少年少女说了一刻场面上的恭维闲话,有些熟络起来之后,那少年果然道:“二位仙师初来落叶城,不知有没有去我家楼主开的聚宝斋看看呢?”
洪招娣微扬唇角,放下茶盏道:“刚进城就听闻聚宝斋大名,本来想去见识见识的,奈何我们出来入世修行追求顿悟,一切从简,除了衣裳首饰、凡间金银货币,就没带什么东西,眼下囊中羞涩。纵然看到好的灵物灵器,也无物淘换,就准备作罢。”
本来她是想远离这种容易发生事非的修真者卖场,如今避无可避,索性装穷。人穷容易被人看不起,但人穷,也不容易被人打主意。
少女见二人穿戴不俗,首饰衣裳多是灵物,气定神闲,一看就出身不凡,原以为是好主顾,听完洪招娣这番话,眸中掠过缕失望,脸上的甜美笑容却未曾减退分毫,道:“哎呀,仙师们财物一时不凑手也是有的,这倒无妨。但明天就是聚宝斋拍卖最后一日,有许多好东西,实在难得,就算不淘换什么,去看看也好啊,也算是给我家楼主捧个人场。”
少年亦在旁帮衬道:“就是灵物灵器带的不凑手,卖场上亦有能用俗世金银珠宝换取的东西,说不定就有仙师们看中的呢。”
洪招娣听他二人这般卖力推销,觉得那位楼主倒真像位正经的生意人,将生意做成了一条龙服务的产业链不算,面对没钱的穷客人,也要赚个人气口碑。
既是生意人,无论贫富总要想方设法榨出你点油水,但每日里笑迎四方客,却是不怎么可能做出砸自己招牌的杀人劫货之事。想来那聚宝斋的拍卖场之中,只要她财不露白,导致红了人的眼,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
于是洪招娣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好。”
那对少年少女又陪着聊了会儿本地风土人情,朝洪招娣二人行礼道:“仙师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眼下天色已晚,我二人就退下,不再打扰仙师们歇息了,明日聚宝斋拍卖之时,再来相请。”
经过洪招娣与颜飞白同意,少年少女行礼如仪之后便双双退下,颜飞白边喝茶边朝洪招娣笑道:“洪姐姐,你说若是咱们身上财货多些,出手大方些,是不是会得到更好更周到的服侍?”
洪招娣瞟了眼颜飞白,淡淡道:“这样就已经过奢了,出门在外,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颜飞白笑着称是,心情大好,保持了丛林中与洪招娣相处的习惯,很是狗腿的四处转悠了一圈看房间有何不妥之后,这才放下了客厅中间的木墙,与她分隔两室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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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那对少年男女架了辆马车来请的时候,洪招娣与颜飞白俱发现对方衣着简朴了许多,头上身上戴的首饰挂件也少了几样,就连洪招娣腕上的精金梅花链也看不见了,玉白纤长的手指上,只戴了俞瑾留下的那枚价值不高的空间戒指。
两人见此,不由相视一笑。
上了马车之后,洪招娣将一叠装订好的纸自空间戒指中取了出来,交给颜飞白道:“小白,这是我昨日默出的一本水相基础功法,便交予你修炼吧。”
颜飞白在面前展开那叠纸,见纸质洁白簇新,墨迹也新,装订整齐,封皮上写着《海纳诀》三个大字,不由又是感动,又是诧异道:“洪姐姐,这是你昨夜默出的?”
再翻开粗略观看时,发现里面炼气养气的方法,比自己之前修的那本残篇要细致巧妙的多,外放威力更是足足能够增强三至五倍,知道这并非普通可得之物,心中越发澎湃。
洪招娣道:“我早就想将这本书默出予你,只是一直没得纸笔,恰好昨夜在此歇息,房中备有笔墨纸砚,我也没什么事,顺便罢了。”
其实她只是在红色玉简中记载的水相功法中,随便找了本基础的,适合颜飞白目前修行状态的功法默写下来。但元婴前辈的藏书岂是等闲,收录的必非一般功法,随便拿出一本来,亦是自有其独到强悍处。
她看着颜飞白感激万状的神情,笑道:“大恩不言谢,你欠我的,将来慢慢还便是。”
说完,就垂下眼帘,去逗在膝盖上翻来覆去打滚的白兔子。
颜飞白果然不再说什么,深深看了洪招娣一眼,便展开书页仔细阅读《海纳诀》所记载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