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招娣正抱着白兔子在那里思忖取舍,试图理出头绪,寻找将来修真路上要前行的方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激昂的人声在对话。
紧接着,颜飞白驾车的速度亦逐渐放缓了,只见他在车外,隔着车门朝洪招娣道:“洪姐姐,前面有两队修士拦在大道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其中一队较强,有筑基期修士,另一队则较弱,全是炼气初期中期的修士。”
洪招娣伸手模了模白兔子细软的毛,略一思忖之后,道:“不要管他们,从旁边绕过去。”
那两队修真者,无论是恃强凌弱也好,还是有什么恩怨纠葛也好,都与她无关。毕竟这种事情和状况,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她没有那个能力和心思去维持公义,替天行道,将自己搅进这趟混水。
颜飞白对洪招娣的意思心领神会,当下应了,将手中的马鞭挥的啪啪响,赶着马车就从那两队修真者旁边绕了过去,一边还沿途嚷嚷道:“我们只是路过的,借个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载着洪招娣的马车刚刚绕开那两队修真者,洪招娣在车内就见身后传来一声阴沉沉的笑,道:“既然借道,却不留下所携财物,好没规矩”
身后那人的话音刚落,洪招娣就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能波动朝马车袭来。
颜飞白买的这辆马车,比一般的马车用料讲究,结实厚重许多,还是被这股灵能瞬间轰成了碎片。可怜拉车的那两匹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黄鬃马,促不急防下亦不能幸免,当即惨嘶两声,便血肉模糊的横尸当场。
洪招娣与颜飞白好歹皆有炼气中期的修为,在还梦渊中亦经历过一些实战经验,灵能袭来之时便感觉不妙,早就双双纵身而起,落在距离被轰成碎片的马车的数丈之外,毫发未损。
洪招娣身处马车之外,只见大道上果然有两队修真者对峙,一队占了绝对强势地位的有五人,由筑基初期的一名中年男性修真者领队,其余四人分别为炼气后期和炼气中期不等。
另一队修真者则弱势许多,只有三人,修为最高的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炼气中期的小姑娘,带着两个炼气初期的青年男女。
洪招娣见那小姑娘眼熟,想了想,原来是在昨日的拍卖会之上,要用灵器换白兔子的那位。
小姑娘看见洪招娣抱着白兔子站在不远处,亦是认出了她,仿若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喊道:“那位道友,我们曾在聚宝斋见过的,也算有些香火情分这些人不是好人,专门劫掠我们这些低阶修真者为营生,必是连道友也不会放过的还望道友出手相助”
那筑基初期的中年男性修真者叉着手笑道:“出手?出手更好,正好让咱们活动活动筋骨。”
他旁边有炼气中期,相貌平平的一名青年女修真者掩唇而笑道:“大哥,虽说他们看起来身上也没两个子儿,但今儿咱们踏云五修运气真好,来的这两位***都有炼气中期的水准,相貌又都不俗。待会儿可别弄残弄死了,拿去卖给人做鼎炉,可是一等一的货色,值得大价钱的。”
说完,她眼波流转,先是看了看洪招娣,又看了看那小姑娘。
洪招娣见此情状,知道避无可避,便抱着白兔子上前,与那小姑娘见礼道:“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旁边那踏云五修见状,也不阻拦,只是唇边带笑,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神情围观。
大约在他们心中,洪招娣与那小姑娘已是他们囊中之物,看看猎物临死前的挣扎,也甚是有趣。
小姑娘错愕了片刻之后,与洪招娣回礼道:“我姓赵,俗名艳芳。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我姓洪,俗名招娣。”洪招娣微笑道,“原来是赵道友,失敬。”
颜飞白与小姑娘身后的那两名青年男女,也彼此做了介绍。男青年姓唐,女青年姓钟,三人彼此之前并不相识,只是因为这次被踏云五修堵在一处,才结伴相抗。
简单的寒暄过后,洪招娣开门见山道:“不瞒几位,原本我二人是想明哲保身,策马离开的。但既然事已至此,若再存有退缩保身之念,恐怕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希望诸位道友亦能尽全力,互相帮助。咱们眼下拧成一条绳,或许方能挣出一线生机。”
洪招娣这话说的既坦荡,又合乎当前情势,其余四人皆肯首同意。
洪招娣与众人达成共识之后,望向旁边围着的踏云五修,只见他们脸上都带着好整以暇的笑容,甚至有人朝她毫不掩饰露出了yin邪之态。
若是能给她多点时间筹谋,运用兵家之道,以她们这边的五个人,面对踏云五修,虽说实力悬殊,却亦并非没有取胜的可能。
毕竟以少胜多,以弱战强之战,洛苍玄曾做过大大小小数十次示范给她看。
但眼下她莫说筹谋的时间,就连传递几句私密的话亦无法做到,而除了和颜飞白共过患难,尚些许默契之外,其余三人完全陌生,就连配合无间大约也是办不到的。
一直在洪招娣怀里的白兔子,此时开口道:“实在不行,你就召唤我的魂体出来御敌吧。这几个人,还不放在我眼里。”
白兔子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显然下了很大的决心。
洪招娣看了白兔子一眼,简短道:“不要勉强。”
她之前曾和白兔子就其功用有过详细交流,白兔子老实,再加上受其御使魂契所制,就一五一十全说了。
一般来说,签了御使魂契的动物都没有,修为也局限于失去的那一刻,无法再继续修行。
而白兔子属于签了御使魂契再夺舍重生,他属于可以继续修行,恢复和增长自身修为的类型。
既然如此,别的修真者为什么都只签个御使魂契,不让自己的灵宠夺舍重生呢?这当然不是因为别的修真者太笨,不知道可以这样做,而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因为,夺了舍的动物魂体,如若强行唤出,动物魂体就要消耗一次,受一次损耗,能力受损一回,不若直接为魂体时驱使自如,永不损耗。
简单来说,直接驱使灵兽魂魄,消耗的是施术者本身的灵能,而驱使夺了舍的灵兽魂魄,除去消耗施术者本身灵能之外,还要消耗灵兽魂魄。
单向收费和双向收费哪个合算,修真界能人异士辈出,大家自然都算的清这笔账。更何况,既没有人会有这个时间精力,和签了御使魂契的灵兽玩漫长时间的养成,闲置起来不用,也不会有人舍得一次次耗费宝贵的灵兽魂魄。
像洪招娣和白兔子这种状态,则是完全由意外造成的。
洪招娣之前听了白兔子这番话,就有些心动的问他,如果现在把他的毁灭了,是不是还能恢复正常御使魂契的状态。
白兔子听了她的话,吓了一跳,当场把耳朵甩的啪啪响,趴在她怀里哭天抹泪,说是万万不可。他夺舍的这个如果毁灭了,虽然能恢复御使魂契的正常状态,但他的修为会大步倒退,可能会退到炼气期也说不定,到时候就对洪招娣没有半点益处了。
白兔子虽然老实,但此事关系着他的生死存亡。洪招娣知道他没说假话,却不知道他说的这番话是不是有些夸张和危言耸听,就估且信了,再不提此事。
说起来,白兔子自从跟了洪招娣,倒是逐渐开始有些人性化了。既懂得适时的撒娇,配合洪招娣时不时的抚模蹂躏,值此危机关头,亦懂得顾全大局。
有时候洪招娣看看怀里打滚撒赖,热爱各类灵草萝卜的白兔子,再回想起之前在还梦渊丛林之中遇到的,眼眸碧绿无情冷漠,高傲凌驾于万兽的血色兽之帝皇,就非常怀疑这两只并非同一头动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兔子翕动三瓣嘴,道,“而且你修为尚低,只能发挥我魂魄十之一二的能力,如果召唤一次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承受的,最多将来多花点时间修行,大概十五天左右就能补回来。”
洪招娣黑线了一下,原以为白兔子沉默良久,又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咬牙切齿,是做出了多大牺牲。好吧,这只动物虽然外表变的纯良可爱了许多,但从本质上来讲还是自私自利的。
“大哥,看他们相亲友爱也看够了,让小弟这就收拾了他们。”这时踏云五修之中,一个炼气大圆满,约二十八九的青年嘻笑着走出行列。
这青年长相说起来也算端正,但那一步三甩的走路姿势,加上眉目间不加掩饰的猥亵yin邪,实在让人很难生出好感。
洪招娣的感受是,出来混了才知道,原来修真者并非全都如在仙门之中所见的那般,无论长相如何,姿态架子总要端的好看,也有像这样连正常凡人都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