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交换什么?”)
东方闲将目光看向窗口,尽管窗户是关着的,但他仿佛能从窗口看到外面无限延伸的远处,那里有着让人力量从生的希望和期待。
“交换我们的习惯。媲”
梅迦逽怔住,他们的习惯丫?
诚如东方闲所了解的,不管帝王是不是他,她其实都会努力去实现四国的统一,在这个问题上,他其实不需要耗费什么心力劝服她,她的心从来就不在朝堂的争斗,倒不是她生性多么的宽怀和悲悯天下,而是她领兵多年,经历了各种生死,从战争中看到了什么才能真正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她的执着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
他的习惯,是将林诗乐当成了他必须做的责任,救她是他的习惯思维。
她的习惯,是将天下百姓放在所有事情考虑的第一位,平苍生之稳是她的习惯。
现在,他要他们交换习惯,所为何意?
“以七年为期,我把我的习惯改掉。”
不再让林诗乐成为他心中的结。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你把你的习惯改掉。”
不要再背负天下万民的平安,只是平平常常的做一个女子,一个有自己生活的寻常女子,不再累,不再苦,不再痛,不是奇女子,不是梅将军,只是梅迦逽,只是倾国倾城的女子。
梅迦逽心湖里被东方闲投下一枚石子,波澜泛起。他要交换的条件,她是否还可以勇敢的信一次?
七年之期,交换彼此习惯的结果,其实只有一个——
他在告诉她,他想忘记林诗乐,他想解救她,他想她是个单纯有爱的女子,她要的爱,他来给!
梅迦逽缓缓的低下头去,七年,再一个七年,她能否许诺的起,她没把握。有时候,她对自己抱着非常的不确定,七年后,如果她的习惯真的改了,她难道真的要生活在帝京一辈子吗?而他,又真的能把背了多年的习惯改掉吗?
“你在怕?”
东方闲定定的看着梅迦逽。
“未知的生活,你不怕吗?”梅迦逽反问。
东方闲异常坚定的回答梅迦逽,“你怕的不是你我做不到!”
梅迦逽心头一颤,不说话。
“真的要拒绝我吗?”东方闲又问。
他懂她的沉默,她根本不是担心他忘不掉林诗乐,她也不是担心自己放不下百姓,她担心的是他忘记林诗乐、她做回小女子后,他们的爱情就要在这座宫殿里开花结果,一生一世。
“其实,你懂我,不是吗?”梅迦逽声音里透着无奈。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这里?”
梅迦逽长长叹口气,“想做真正的自己,真正的梅迦逽。”
在帝京,她就永远不会是真的梅迦逽!
梅迦逽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之色道:“我想知道,真实的梅迦逽,到底是怎样的!”
“从现在起,你就可以做真实的你。”
梅迦逽摇头,在帝京,她不可能是真的她,这世上,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是真的梅迦逽,纵然是他,亦不明白她心底最深处永远无法说出的心灵枷锁。尤其在林诗乐和他母妃的事情之后,她不敢想象七年之后,一旦真相浮出,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情,那时,可还有第二个梅迦逽像今日这般,与他约定七年,去挽救他。有时候,世事真的太无常,变化太快,常常措手不及时,有出现新的问题。现在的她,只想专注的做一件事,然后,放开自己,放开他,放开这所帝京牢笼。
东方闲似乎有些失落,问道:“你当真不要试试吗?”
梅迦逽再度摇摇头。
衣袖轻动,龙涎香从梅迦逽的鼻尖飘了过去,她知道是东方闲出去了。
东方闲,对不起。一如你当初的无奈,再了解你的过往后,我发现,我也有了如你一般的无奈。那种无奈,让我不敢再向你迈出一步。不怕自伤,只怕伤了你。在一个没有童年没有青年的你面前,我多希望你能有个正常而意气风发的中年,这段岁月里,你将不会举目无亲,你将不会日日胆战心惊,你将不会被人欺辱蔑视,你可以有尊严和脾气的活着,按你想要的方式去活着。因为,某一个方面,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能按自己方式坦坦荡荡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它太稀缺了。原谅我,原谅我不能和你交换习惯,哪怕我明白你的交换是发自内心对我的心疼和对自己过往的悔改。原谅我,只有这样,我们后半辈子的人生才会活出各自真实的性情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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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梅迦逽只觉浑身无力,想起床而力不从心。东方闲出去后,一夜未归。到底去了哪儿,她不知,也不想知。
一名宫女听到她的床幔里有低低的声音,走近,轻声询问,“梅将军是要起床吗?”
“我不是将军。”
宫女愣了下,“这……”
“你扶我起来。”
“是。”
宫女将床幔收好,扶着梅迦逽慢慢坐了起来。
“梅……小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然,为何会如此的无力?
“浑身无力。”
“我去叫太医。”
一道声音传来。
“叫太医也没有用。”
林诗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梅迦逽睡在东方闲的床上,目光越发显得冷冰,“你身体无力是因为太后娘娘只给了你一天的解药,这迷香要解七天,还有六颗解药在我这。”
梅迦逽微微一笑,“你可以把话说得更直接点。”
“不亏是领兵打仗的,好,你爽快,我也爽快。”林诗乐将一颗橙色药丸拿出来,在指间转了转,看着梅迦逽,“解药我可以痛痛快快的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愿意,你觉得他会同意么?”
林诗乐十分肯定道:“至于他,就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太后娘娘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
“若他没有问题,我很愿意配合你把这戏演好。”
林诗乐笑,“你倒挺干脆的。”
一个让人陡然心惊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房间。
“朕比她更干脆!”
一袭龙袍的东方闲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林诗乐,伸出手。
林诗乐看着东方闲,捏着解药,“闲……”
“是要朕亲自动手拿?”
林诗乐被东方闲的目光慑住,带着丝丝怯懦的将解药放到东方闲手心,“是太后娘娘让我……送来的。”
东方闲不看手中的橙色药丸,目光直锁林诗乐,“还有五颗!”
“在太后娘娘那。”
林诗乐看到东方闲怀疑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是真的,她不会给我所有的。”
东方闲将药丸握在手心,“来人,拿水来。”
“是。”
扶着梅迦逽吃下药丸,东方闲转身看着一身宫装的林诗乐,突然喝道:“来人!”
重洄小跑进来,“皇上。”
“辰阳宫岂是旁人随便可以进入的宫殿,传朕旨意,今日辰阳宫当班禁卫军全部斩首。”
重洄惊讶的看着东方闲,林诗乐也被东方闲突然的残酷吓住,看着他,“闲……”
“还有民女林诗乐。朕的后宫,除了太后娘娘,尚无任何册封的妃嫔,你岂可穿宫中妃子之服!来人。”
梅迦逽连忙出言,“喂。”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怎么,现在连对他的称呼都没有了吗?
“来人!”
梅迦逽知道,东方闲是在气她对他没个称呼,再他又喊了一次‘来人’后,唤道:“东方闲。”
东方闲心中依旧有气,却知这是此刻梅迦逽最能叫的出口的称呼,冷着脸问,“何事?”
“林姑娘未在宫中生活过,不懂规矩,便饶她一次吧。想必她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梅迦逽知道,东方闲杀放林诗乐进辰阳宫的禁卫军是真,他不过是在杀鸡给猴看,让他的母亲不要太放肆干预他,但他若真的重罚林诗乐,新晋太后岂会坐视不理。有些事情,做一半的效果比全部做完要好得多,这戏,她陪他唱,他黑脸,她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