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必激动,儿臣还有话要说。”)
虞文压下想为林诗乐说话的冲.动,静静的看着东方闲,等着他后面的话。
“不知母后看着如今的东方恪可有什么想法?”
“哀家无事看着他干什么?媲”
东方闲嘴角冷冷的勾了下,“母后没事的时候,确实不用看他,但儿臣不知道,午夜时分,你可会想起他一丝半缕。”
虞文眼中的不满越来越多,语气也有些不耐,“皇帝,你到底要说什么,只管说,哀家听着。”
“当初东方恪去南晋边境找逽儿,半路遭遇劫杀,被挑断手脚筋。此事,是龙翼所为,是也不是?”
“哀家不知。”
东方闲眼神忽然变得严厉,锁着虞文的眼睛,“朕既然已来询问此事了,母后不觉得应该据实以告吗?”
“如果皇帝觉得就是龙翼做的,大可摆出证据,抓人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虞文的态度格外漫不经心,好像料定东方闲拿不出龙翼残害东方恪的证据,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挑衅看着面前的东方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方闲对上虞文的眼睛,“若真是龙翼做的,不管朕今日拿不拿得出证据,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朕相信,柳府柳明阳和梅娉婷被杀一案,则确为龙翼所做。”
虞文眼神赫然一厉,“皇帝,你不要什么脏水都泼到龙翼的身上。哀家据闻,梅家的梅娉婷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当年出嫁害死了新郎官,这次能成功嫁到柳府已属不易,哪知她是一条硬命,又害死了自己的夫君。这等罪名,龙翼可担不起,也不会替她背。”
“是吗?”东方闲挑眉,“是朕污蔑了龙翼吗?”
“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事情是龙翼干的,可你拿出什么证据了,除了西宫刺杀东方烨三人一事有林诗乐的环佩,其他的,还有什么确凿的人证物证来帮你指证是龙翼在背后捣鬼吗?如果没有,请皇帝注意自己的言行,也注意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哀家,是你的母后。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为的不是今日你在哀家的面前厉声责问哀家的不是。”
东方闲忽然有种想发笑的欲.望,十月怀胎,听着是多么辛苦,事实上当初也肯定是万分辛苦的,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他们的母子情分来得如此艰难,为何她在他的背后还要做出诸多的血腥事情,沾满鲜血的双手再来抚慰他的心灵,那种温暖还是一个母亲给自己儿子的吗?那份母爱里,还有真正的深情吗?如果她爱他,何故现在他却感觉不到她的爱,只能感到她对他身后那把龙椅的强烈渴望,好像恨不得把他时时刻刻都绑在那把权力之巅的金椅上。
“东方恪之事,西宫之案,柳府之杀,这些,朕都可以找出理由来理解,但恕儿臣不解的是,母后既口口声声说为的儿臣好,为何在儿臣与代善联姻到北齐时,要将儿臣刺杀得命悬一线。”东方闲的目光变得异常冰冷,“难道母后对儿臣的爱里,还有一种是看着儿臣奄奄一息吗?”
听到东方闲提到太久之前的北齐代善之死,虞文眼中的惊讶再难掩藏,他怎么会知道北齐那次是她们龙翼所为?她自认做得十分干净利落,除了随她一起去的龙翼下属,没有外人知道,那些人绝对不敢对他说实情,他是如何知晓的?
“母后,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你想听哀家说什么?”
东方闲表情奇淡,“真相。”
虞文陷入了沉默里,久久的不说话。
“心口剑伤七寸,每一人都是相同的长度和深度,如此整齐的杀人手法,如果说不是同一个组织所为,能有几人信?”
东方闲看着虞文,到此刻,他觉得与这个号称他母亲的女子有太多隔阂了。七年的分别,他努力做着自己讨厌的角色,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角,那里住着一个叫‘母妃’的女子,她娇弱善良,每当他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起她的容颜,想起她教自己的做人原则。却不想,她教他的原则,是他的原则,却不是她的行事规矩。当欺瞒堆积得够多时,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去相信她亲近她,母子之信任到了这般浅薄的地步,真是悲哀。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东方闲和虞文两人似乎都找不到话来说,只是深深的对视着。她在查探着他,他也在探究她。
终于,东方闲转身欲朝外走。
“站住!”
虞文喝住了他,他离开时的眼神让她有一瞬间的惶恐,一种从他心底发出的失望。多年来,她辛辛苦苦的帮他稳定帝位,如果得到的是他的不理解,她何苦这般吃力不讨好。
“哀家做了许多,无一不是为了皇帝你,今日你兴师问罪,可想过哀家的心情?”
东方闲缓缓转身,看着态度开始有所动摇的虞文,心中情愫复杂。
“西宫东方烨三人,必须死。他们不死,你这皇位哪里能坐的长久。就算他自己死心,那些拥护他的朝臣武将也不会甘心,有他活着一天,那群人就会做梦将你拉下皇位。那把椅子本就是你的,现在的我们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他们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皇帝,你可想过,如果东方烨活着,他重新夺得皇位,你还能活命吗?”
看着虞文的脸,东方闲道:“所以你当初废了东方恪也是为了帮我,让东方烨没有后继之人,让东宫空虚,好为我夺位争取时间。”
“正是。”
虞文表情坚决的道:“东方恪才能不如你,他即便登基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更何况,他的父亲抢了你的东西,他凭什么继续与你争抢。废了他,为你留足时间的同时,也狠狠的打击了一下东方烨。而且,一旦东宫空虚,东方烨的各皇子间争斗就会起来,有了他们的内讧,我们才能暗中好行事。”
东方闲暗叹,皇权争斗,无法避免,可……
“柳明阳和梅娉婷丝毫不关朕的事情,为何你还要取他们的性命?”
虞文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东方闲的面前,与他对视片刻,说道:“哀家与柳家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想要柳明阳的命,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娶了梅家的小姐。”
东方闲蹙眉,梅娉婷和母后有什么过节?
“不过,梅娉婷也算是替罪羔羊,她与哀家从未有过照面,若好好呆在梅府里度一生,倒也可保得一世性命,她断不该出嫁,不论她嫁得何人,那人必然要死,尤其是帝京城中的达官贵人。”
虞文见东方闲不理解,颇有些怨恼的看着他,“皇帝,你不会到现在还想着怎么拉拢梅家吧?”
东方闲不置可否。
“如果你还想着收梅仁杰为己所用,哀家会觉得你愚不可及。”虞文声音冷冷的,说着,“梅仁杰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老顽固。咱们百般示好都没有打动他,他这辈子不可能再入朝为官,可这样一个在东淩有着极高名望的前朝宰相不能归顺我们,留着必是后患。梅娉婷嫁入柳府,柳府是何许人家?嘉德年的兵部尚书府。如此重要的官员竟和梅家连成亲家,你怎可放心?”
“梅仁杰纵然不能为朕所用,但他亦绝不会带人造反。”东方闲为梅仁杰辩护。
虞文冷笑,“凡事没有绝对,哀家只信自己的判断。”
“柳明阳去迎亲的路上出现了意外,是你安排的?”
“你这算是什么态度!”虞文瞪着口气透着些微不尊的东方闲。
东方闲未敛起自己的态度,继续道:“迎亲之日制造意外不成功,于是有了柳府的刺杀?”
“哼,那日若不是有人从中保护柳明阳,也不用日后多此一举,说不定梅娉婷还不用死。”
东方闲看着一点不觉自己做错的虞文,真真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忽然之间,东方闲神情一凌,低声喝道:“什么人!”
虞文也提紧心神,两人同时追到窗户口,推开窗,向外面一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