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幸福总是可遇不可求。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当然,包括你以为只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可能失去的时候,才知道,那就是天堂。
这个世界很神奇,有的时候,你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简单的决定……会预示着你下一秒钟之后的人生会有无数个不同的方向甚至——结局,我这个结局的意思是——结束。
所以,当我们不幸或万幸,不一定完全是外因造成,你的小小的决定,一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志勇像往常一样,下晚班时想约梦蝶去吃宵夜,梦蝶本不想去,一是每次都是志勇哥坚持请客,虽然只是大排档,花不了多少钱,可是总这样,梦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两个人都不宽裕,艰辛的打工族而已;二是梦蝶觉得自己回家随便煮碗面吃会更省一点,尽管是志勇哥请客,她也希望能省则省,尽量节俭。
“今天是我的生日,去陪我吃碗面吧。”
“哈哈,志勇哥你骗我,我知道你的生日呢。”梦蝶被志勇哥的小骗局逗得哈哈大笑。
志勇一脸的无奈,索性摆出一副赖皮相,“我偏要今天吃生日面。我生日那天就不吃了,改吃别的了。”说完,一脸严肃。
看着他那表情,梦蝶更崩不住了,笑着问他:“为啥志勇哥今天一定要请梦蝶吃饭呢?这个理由不算数啊。”
“今天是我做琴师一个月整,能请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梦蝶歪头想了想,真的呢,整整一个月了,“真的呢,志勇哥,都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啊!因为这个,就要请我吃饭吗?。”
“老板给我加薪了呢,当然要请你吃顿好吃的。”
“好吧,又被你说服了。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请我吃饭,真是个好哥哥。”梦蝶开心地笑了,两只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是两道小月牙。”
今天的大排档很多人。他们俩找位子坐下,点了东西,抬头发现排档里的很多客人好像是一起来的,大部分是男人,言语粗俗,大呼小叫,嘴里脏话不断,还有人在色迷迷地讲着黄段子。
梦蝶看了一眼志勇,志勇也看了看梦蝶,两个人正准备离开换个地方,伙计把炒田螺和两碗板面端了上来。
“吃吧,咱们吃咱们的。吃完就走。”志勇小声跟梦蝶说。
梦蝶点点头,低头吃饭,没有讲话。
“你可真够熊的,打电话啊,打电话让她过来,让咱们大哥喝素酒有什么意思啊?多叫几个妞儿出来。”一个小个子嚷嚷着。
“哎,哎,这不正找呢吗。你别着急呀。”
“你看看你带过来的这几位!是一个赛着一个的难看!连一个瞧得过眼儿的都没有!”小个子好像喝多了,话很多,而且显得烦躁不安。
“志勇哥,我吃饱了,你吃饱了没?咱们走吧。”梦蝶怯生生地小声向对面的志勇说。
“嗯,走吧,本来今天想好好跟你聊聊天的,没想到没找到好地方。走吧,改天再聊。”
说完,志勇站起身准备付账离开。
“你说哪儿不是好地方?”一个小个子男人走过来,挑衅似的拦住了志勇。
“我们说我们的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志勇压住火儿回了他一句。
“怎么没关系!这地盘儿是我们老大的地界,怎么不好了?”说着,用手推了志勇肩膀一下,给志勇推了一个趔趄,梦蝶在旁边忙扶住志勇。
“哎,猛子你有病啊,还没喝就高了?回来回来,别搅了大哥的好兴致!”旁边有人走过来,打算拉开这个小个子。
“等等,说这地方不好?他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怎么不好?他说这儿不好,就是说我们老大不好!今天咱们老大在这儿呢,他得给我说明白了再走,否则,今天就别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刚才又没和你说话,我说这地方不好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今天还非走不可,我看你能怎么样?”
志勇说完,拉起梦蝶的手就想往外走。小个子冲过来就给志勇一拳。“想走,没那么便宜。我还头一次遇到敢说我们老大不好的人呢。”
“猛子!人家没说咱大哥什么,你喝多了……”旁边有人过来死死拉住这个小个子,对志勇说,“你走你的,赶紧走吧,他喝多了。”
没想到志勇挨了这一拳,完全压不住火儿了,他推了梦蝶一把,“走!你回家去!走啊!”梦蝶被他几下推到门外。转身打算叫他的时候,正看到他揪住那个小个子打了起来,梦蝶又怕又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外面喊着,“别打了,志勇哥,快别打了!”
那个小个子身手十分灵活,抄起凳子砸向志勇,志勇一看就没打过架,根本不会招架,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挨了好几下板凳,被逼到柜台和一张桌子中间,他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砸向小个子。这下,小个子的脑袋可见了颜色了。小个子这时候已经急眼了,旁人根本拉不住他。只见他冲进厨房,又折回来,手上挥舞着一把菜刀,向着志勇就砍了过去。
凌晨两点半,梦蝶哆嗦着守在手术室的门外。有警察来过,问过梦蝶一些情况,知道志勇还在昏迷,告诉梦蝶,只要他醒过来,立刻要打电话告诉他们。然后,就剩下梦蝶一个人。
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医生的话,还在耳边。
“他用右手去挡刀,伤到了腕部的筋。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再过几个小时如果接不上,就会影响手指以后的灵活性了,也有可能落下残疾。即便手术成功,也不会和过去一样灵活。所以,请尽快交齐住院费和手术费,尽快开始手术。”
手术医师年轻稳重,说话不急不缓,但是,这几句话还是如晴天霹雳般吓住了梦蝶。手,手是志勇哥的命啊,他要弹琴啊!
几乎要给医师跪下了,梦蝶说现在手头就这么多钱了,天一亮她就去借,去筹钱,保证中午之前交齐。
医师人很好,其实他刚刚结束了一个手术,脸色疲惫,但是,为了保住一个人的手,他没有犹豫,答应梦蝶一定会接好志勇的手筋。并嘱咐梦蝶,一定要尽快凑齐钱,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出不了院的,因为不止是腕部有伤。他需要留院观察几天,而且由于失血过多,他还需要大量输血。
梦蝶直起腰,用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留在这里发抖,哆嗦,哭泣……是没有用的,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先要凑齐住院费和手术费,要去找他和她的朋友们帮忙,要去通知他的父母,这些事情,都要在上午完成。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老板,随后领班就到了,然后是他的父母和朋友,大家凑钱,交钱,安慰她,安慰他的父母,然后手术结束,一切顺利,人还在昏迷,但是基本上月兑离了危险期。
梦蝶取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交给他的父母,并把他的父母安顿在她租住的小房子住下来,大家挤一挤,会省下不少房租,如果去住酒店,就不要再生活了。
长长的下午,梦蝶躺在家里的床上。志勇的妈妈坚持让梦蝶回家休息,说志勇那边有她和志勇爸爸在就可以了。梦蝶的脸苍白的吓人,可能她自己已经忘记了,她从昨天晚上起到现在,几乎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整个人,什么感觉都没有,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连思想都没有,脑袋都是空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坐起来,慢慢的,让知觉流回身体。该做饭了,叔叔和阿姨还没有吃饭,也要给志勇送饭啊。她去看菜篮子,里面有胡萝卜和土豆,还有几个鸡蛋。炒了胡萝卜丝,做了醋溜土豆片,炒了几个鸡蛋,蒸了米饭。
送饭到医院的时候,志勇的妈妈告诉梦蝶志勇醒过来了,醒来后就找梦蝶。梦蝶让叔叔阿姨先吃饭,然后走进病房去看志勇。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很疲惫的样子,看到梦蝶进来,微微笑了笑。梦蝶走到床边,看到他的手腕缠着绷带,头上缠着绷带,臂上也缠着绷带。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以为,自己见到志勇哥的时候会泣不成声,现在却欲哭无泪,而且,根本连哭的感觉都没有。看到他还活着,躺在那里,会笑,会看她,好像还跟她说了句对不起,她从心底竟然有一种解月兑的感觉。在这之前,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志勇哥死了,她要怎么面对,怎么承受,怎么接受得了?现在,她的心竟然出奇地平静。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梦蝶轻轻问他
“我妈刚才从食堂买了蛋汤给我喝,现在不饿。不要走,陪我一会儿。”志勇有些伤感,看着梦蝶,生怕她忽然消失的一副表情。
“嗯,我不走,陪着你。”
志勇伸出左手,好像是想要模模梦蝶的脸,梦蝶握住他的手。
“怎么刚刚一天没见到你,你就瘦了?志勇怜惜地看着梦蝶。
“没有,你睡多了,眼花了。”梦蝶努力想改善一下病房里沉闷的气氛。
“呵呵,你还是那么幽默可爱。”志勇被梦蝶的话逗笑了。
“嗯,你还是废话那么多。”梦蝶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志勇又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我想再睡一会儿,我醒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你在我身边吗?”
“嗯,如果你想困死我满意你,那么答案是,能。”
“哈哈,有你在,我乐得伤口疼。”志勇的情绪明显有些好转。
梦蝶帮他盖好被子,对他挤挤眼睛,给了他一个调皮的微笑,然后走了出去。
志勇的妈妈在门口,见梦蝶出来,对梦蝶说:“谢谢你啊梦蝶,有你在,志勇笑了呢。”
“阿姨,您和叔叔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盯着就行了,志勇哥把我当开心果嚼呢,看到我当然会笑。”
“呵呵,这孩子,真会说话。今天晚上就让你叔叔在这儿陪着吧,咱们俩都回去。明天早上来换他。”
什么叫做缘分?两个人在一起,你猜猜我,我猜猜你,你探探我,我探探你,那不叫做缘分,那只是两个不成熟的孩子在玩儿感情的游戏,在享受游戏带来的乐趣罢了。有缘无份,或是有份无缘,其实都是“各奔东西”的一种美好的说辞。缘分,就是你和他在一起,过着平凡如流水般的日子的时候,你离得开他,他离得开你,你也不拴着他,他也没想拴着你。当平静的水面忽然起了波澜,一阵狂风骤雨打乱了宁静的日子,你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一起鼓励,一起坚持,一起不放弃,一起不悲伤,一起笑对人生。这,才叫做缘分,一种拉不开扯不断的,只属于你和他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