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给对方活埋了的心都有,可没想到,程峰和志勇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巧遇,说巧,也不巧,要不是都为了李梦蝶,打死两个人都不可能相见,绝对的老死不相来往。
梦蝶的倒下,令两个人无心出招,相互狠狠瞪下去,却知道根本无用,俩人齐心协力将梦蝶抱上车,程峰玩儿命向医院开,边开,边恨那个志勇正抱着梦蝶,可是,还好有个他,否则他心里还指不定多六神无主呢。
志勇一出现,把梦蝶抱住的一霎那,程峰就知道这个便是梦蝶常常提起的志勇哥了,尽管从来未曾见面,他也在一瞬间就认出了他。因为他冲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梦蝶睁开眼看到了志勇,然后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他的怀里,程峰当时那个心啊,几十把钢刀插上去估计都感觉不到疼了。
一路上,志勇不时地呼唤着梦蝶。
“你安静点好不好,让我安心开车。她晕过去了,你这样叫是叫不醒的。”程峰看不惯志勇的慌乱,一向遇事冷静沉着的他抬起头对着后视镜和志勇讲话。
志勇听到他说话,也抬头通过后视镜去看程峰,二人目光相对,程峰的心禁不住抽搐了一下。他看到志勇的眼神,那是一种已经完全失去了主意,目光中透出的不仅仅是焦急,还有一种失神,好像梦蝶昏厥的同时把他的魂也带走了似的,他连话都没有接,就那样抬起头看了程峰一眼,目光中竟有乞求,好像是在求程峰尽快开车到医院?好像是求上天尽快让梦蝶醒来?好像是求干脆和梦蝶一起晕过去算了?
靠!程峰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原来这个志勇是如此在乎梦蝶,怪不得梦蝶一直难以决定。不过现在不是催问梦蝶这个事情的时候,颇为沉稳冷静的他低头不再看志勇,也不再讲话,猛踩油门儿向医院冲去。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气味很不好闻,小小的诊断室里只有一张床的位子,医生忙进忙出,梦蝶已经输上了液,但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程峰和志勇两个大男人,就那么在门口心神不宁地晃来晃去,冷不丁晃到一起,抬眼对视一下,也是无话。
其实时间过去了也就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好像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梦蝶醒来了,医生招呼他们两个人一个留下照顾一下,一个人去拿化验单等各种单据,半小时出结果,马上就可以知道病情了。程峰看了志勇一眼,不知为何,有点像对弈中形势较弱的那一方的心态似的,他打算主动离开诊室,去跑腿拿各种化验结果。刚扭头要走,志勇忽然面露难色地对他说,“一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去划价付款,我身上……”
“我知道了。”程峰不等他讲完就回答。他明白志勇的情况,梦蝶和他讲过他的经济情况。让一个大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面露窘色,是很尴尬的一件事情,他程峰是不会这样做的。
梦蝶醒了,但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不断地推开志勇,志勇很有耐心地在旁边安慰着。不知为何,志勇很心虚。尽管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住梦蝶的事情,但是,自从那个小女孩出现,他的心,的确乱了。他对那个女孩的在乎,在意,关切,和投入进去的心心念念的感情,都令他有着一种对梦蝶的负疚感。
他越是想用温情去代替负疚来安慰梦蝶,梦蝶越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自然,越是能够感觉到他心里有着什么事情,在刻意瞒着她。
“志勇哥,帮我拿来手机。”梦蝶虚弱地对志勇说。
志勇赶紧去翻梦蝶的书包,找到手机递了过去。
“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打电话。”志勇在旁边说。
梦蝶摇摇头,自己开始拨号码,她准备打给秋月。
“秋月,在干嘛?哦,没事吧现在?我在医院,急诊室,对,你过来再说,不急,你路上小心。别担心,你过来就知道了,好,好,我等你。”
梦蝶讲完电话,又把手机递给志勇,志勇赶紧把手机放好。正在这时,程峰拿着化验单回来了,交给医生。
医生坐下看了一会儿,“你们两个谁是家属啊?”
程峰看看志勇,志勇看看程峰,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她朋友。”
“哦,是她的朋友啊。她的身体很虚弱,主要原因是贫血,营养太差,而且可能她工作压力太大吧?她的各项指标都在最低标准线以下很多。等回去以后,要让她好好补补身体,精神上,工作上都不要有太多太大的压力,尽量让她放轻松一些。有条件,锻炼锻炼身体,增加一些营养,估计有几个月就能调整上来。到时候可以回来再复查一下看看。”
两个人小学生一样,不断点头答应着医生。
“我给她开点药,一会儿你们去取。我已经给她输了葡萄糖,她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走了,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虚弱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调养。”说完,医生低头开药。
程峰心里这个气啊,就不打一处来。梦蝶不都是因为志勇才累成这个样子的吗?在学校那时候的梦蝶,是多么健康又活泼可爱啊,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累成这个样子了。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瞪了志勇一眼。忽然发现,志勇正在发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发觉他在瞪他,而且,志勇的眼中,有亮亮的东西在闪动。
程峰最看不了这个,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他接过处方,扭头出去交钱取药了。
秋月简直就是一路飞来的,这一路快给出租车司机催死八回了。
从进医院,她就一路小跑到急诊室,刚要进门,正撞程峰怀里,抬头看到程峰在,她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刚要问什么情况,又看到志勇在,秋月蒙了,再去看程峰,程峰已经大步离开去取药了。回头再看志勇,志勇一脸伤感加后悔,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怎么了?”秋月推推志勇,抬头又看到梦蝶正躺着诊室靠里面的床上,赶紧跑过去。
看到秋月来了,梦蝶努力笑了笑,她怕吓着秋月。
“到底怎么了?啊?志勇哥?怎么了?”秋月焦急地问。
“哦,”志勇回过神来,“梦蝶,有点贫血,晕倒了。”
“贫血?怎么会贫血了?啊?梦蝶?”
这时候医生走过来说话了,“等过一会儿不晕了就可以回家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志勇答道。
“你先让她少说几句话吧,她还没力气。”志勇小声嘱咐秋月。
“哦。怎么你们来这么齐的?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来了?你和我们学长认识啦?你们怎么认识的?”秋月刚刚松口气就惦记着八卦,梦蝶瞪她一眼,真是不含糊,一分钟都不能等,遇到特殊情况,能用最快的反应最短的时间去打探,不做娱记太浪费材料了。
秋月被志勇拉到门外面去说话,怕影响了梦蝶休息。正说着,程峰回来了,拿着一袋药,直接交到了秋月手上。“里面每瓶药上都贴了贴纸,上面写着怎么服用。你嘱咐梦蝶按时吃啊。”
“你怎么不去告诉她?”秋月问。
程峰看了一眼志勇,没回答。
秋月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至少,不是友好相处。她吐了吐舌头,一缩脖子,进屋去了。
梦蝶已经坐起来了,她觉得没有力气,但是头已经不晕了。秋月搀她下床,准备离开。
“我开车送你回去。”程峰走过来说。
“不,秋月打车送我就可以了。”梦蝶一口拒绝。
“喂,怎么了你?学长说送你呢。”秋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声问梦蝶。
“不,你送我,我们打车回去。”梦蝶回头对秋月认真地说。
“我陪你回去。”志勇向前迈了一步,希望能得到许可。
“不,志勇哥去上班,已经耽误了很久,只怕你要迟到了,你去上班。”梦蝶说。
“我今天不去了,我可以请个假。”志勇希望陪在梦蝶身边。
“我生病你请什么假?有秋月陪着我你还不放心吗?”梦蝶勉强笑着对志勇说。
话已至此,志勇也没得说了,本来他也不大会说话。
“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了,有秋月在呢,你们放心。”
说完梦蝶在秋月的搀扶下走出去了。临出门,秋月回头看了看这两个傻在里面的大男人。
“你们不走吗?”秋月问。秋月一直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会搞出两个傻瓜来。
“哦,走。”两个人一起回答。
出了医院大门,大家各奔东西。秋月搀扶着梦蝶打车走了。志勇对程峰说了句谢谢,也转身走了。程峰看看都走了,自觉无趣,走向停车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边开车,程峰边想,梦蝶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个样子,却还是一直撑着,她为了她的志勇哥真是命都不要了的在拼命工作,我算什么?我连她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一声问候都等不到,我算什么?程峰越想心情越差,心情越差越想梦蝶,这种恶性循环折磨着他的心,他不想回家,开车在市里兜了会儿圈子,直接把车停到了一间酒吧门口,他想进去喝几杯,让自己无法停止运转的大脑麻醉一下。
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公司的一个司机,告诉他到酒吧门口来帮他把车开回去。然后把钥匙交给酒吧门口的服务员,就径直走进酒吧。
所谓无巧不成书,或者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家酒吧正是志勇上班的那家酒吧。
程峰走进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光线昏暗的角落坐了下来,他完全不知道志勇在这里上班。
志勇看看时间已晚,也匆匆忙忙赶到酒吧,他哪里知道,程峰刚刚坐下来,正准备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