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静如懂。她不懂的是,从小到大感情都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等到了真的要在一起的时候,却这么难。既然两个人相互了解,相互理解,相互欣赏,相互敬佩,相互之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还有什么是不可接受的?她吴静如不是没有人追的女孩子。她拒绝了多少追求,还不是因为心里有她的程哥。
自从爸爸当着程峰的面正式提出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二天,程峰就去了上海。理由是去参加国际动漫周边产品展会,寻找新的产品订单。理由的确是冠冕堂皇,但是,真的需要去参加这个会吗?还是为了避开和静如在一起的尴尬?
听说程伯伯第二天告诉爸爸,此事不宜着急,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感情发展,什么意思?我的感情还有谁不知道,自然是要看程哥那边的感情发展了。想到这里,静如感到很委屈。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没有简单程峰,听说他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到公司而已,也都是谈工作上的事情,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这在旁人来说是极正常的,但是,在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被放在明处之后就是极不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静如也这犹疑,这样的等待究竟值不值得,不过说实话,不等又如何,还能找到比程哥让她更满意的对象吗?无论从外貌,身高,到人品,素质,还是能力,财力……静如期待着,有一天程峰的心中能够有她的位置。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天空少有晴日,总是灰蒙蒙的雾似的罩上一层,看来今年的雪有点等不及的样子。静如走到办公室的窗前,又是一年过去了,今年全球的经济都在走下坡路,服装厂这边支撑得很勉强,不过算是暂时活下来,玩具厂那边生意红火,特别是这几天,二十四小时四个班在轮番上阵,很是有气势,就这么加班加点,还外包出去了很多订单,这就是程哥天天想着扩大厂房增加设备的原因,可是,在静如看来,这种繁荣,都是暂时性的,在全球经济大趋势整体滑坡的情况下,上帝没有理由那么专程来青睐你,专门用掌心把你高高托起。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静如是绝对的反对意见。
不过,单凭静如的反对意见,又能阻止多少呢?静如的爸爸,程伯伯,还有其他人,都很支持在势头正强,底子最厚的情况下大刀阔斧地扩大一下生产。
这个计划是夏季的时候程伯伯先提出来的,当时是管理层所有人员一致通过。现在看来,静如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着有某种不详就隐藏在这繁荣的背后,仿佛空中灰色的云层,掩盖住了光明的真相。
静如也模模糊糊感觉到,程峰和梦蝶在一起,不会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并非她的自私或者小心眼儿,梦蝶不是个决断的孩子,不像她吴静如那么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必须去争取什么。梦蝶坚强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软弱,表面上看似梦蝶嘻嘻哈哈的样子,静如觉得,梦蝶无论是对她的志勇哥还是程峰,都没有把握牢牢抓住。
静如心思缜密,反应敏锐。她看出梦蝶在两个人之间犹犹豫豫这么久,不是因为太爱谁,而是因为爱还不够。
去巴黎那么多天,静如每天与梦蝶同吃同睡,都没看到她打过越洋电话给她思念着的志勇哥,也没见她回过志勇哥那一条又一条温馨短信,总看到她手拿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证明她的心里就是稀里糊涂的。
梦蝶心心念念的学长呢,对她这样表示,那样表白,最后怎样?那天三个人一起吃饭,程峰都没有勇气当着静如和静如爸爸的面说出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这又证明什么?证明他根本就是单相思,梦蝶根本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和答复。只能说程峰这边剃头挑子一边热,梦蝶对他就是个不冷不淡。
分析来分析去,静如自己又开心起来,既然程哥与梦蝶并非定局,我就不是没有希望。我的程哥,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争取到。
静如是那种勇往直前不会后退的性子,而且她不会犹豫不决,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选择和需要。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她想要的,不只是感情,她对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志勇这几天在找工作,积蓄不多的他需要尽快找到工作生存下去。自从他生病的那天早上又赶走了晓晓,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感情。
与梦蝶相处两年多了。他一直在心里默默把梦蝶当作自己的女友。而且,他能感觉到,梦蝶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他的亲吻,他的示爱,梦蝶是不逃避的,梦蝶也是有感觉有所回应的。
自从晓晓出现,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先是梦蝶从他的家门口跑掉,到他紧紧抱着晓晓的身体……
自从梦蝶的晕倒,他才清楚地了解到梦蝶坚强的背后是从不示人的辛苦和艰难。梦蝶的笑一直给了他希望和勇气,但是,梦蝶,却笑得那么累……
冬季的天空,常常看不到太阳,这让志勇更加想念梦蝶的笑,想念和梦蝶两个人相对吃鱼丸面的日子,那些个日子,让他不知道秋冬,好像太阳一直都在头顶照耀,没有什么阴霾经过心底。
在外面逛了好几天了,好多地方都在裁员,并不招人。招聘会上的那些职位没有适合志勇的。他的手不再像受伤之前能弹一些技巧性非常高的曲子,还有希望去争取一下钢琴教师的职位,现在,连这个可能都没有了。他留意着咖啡店和酒吧的招聘,却少有招歌手和乐手的。他想起了原来打工的咖啡店,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重新回到那里。
边想着,已经走到了咖啡店门口。
几个月没来,这里已经装修一新,不仔细看,志勇都没认出来。
推门进去,看到吧台的收银员和走来走去的服务员,却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先生您好,请问几位?”一个女孩子过来问志勇。
“哦,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想找你们老板……有点事情。”
女孩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如果你是推销面巾纸或者其他烟酒什么的就算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不会从你这里买的。”
“呵呵,”志勇乐了,“你看我像推销员吗?”
女孩儿又警惕地看了看他,“好吧,那你稍等啊,不过我们老板不一定见你啊。”
“哦,麻烦你告诉他我是志勇,来看看他,他就知道了。”
“好,请稍等。”
过了不一会儿,有脚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咔咔的高跟鞋的声音,志勇赶紧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位优雅高贵的女士走了出来,高高盘起的秀发,白净的脸庞,化着淡妆,细细的腰肢,系着一条宽宽的腰带,上着一件紧身上衣,下面是一条长裙,一双足足三寸高的高跟鞋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
见到志勇愣在那里,服务员说,这是我们朱经理。
“你是志勇?不好意思,可能你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重了,我不认识你。”朱经理温和地说。
“不好意思,”志勇也赶紧致歉,“我,我不知道这里换了老板。”
“哦,”朱经理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找原来这个店的老板的吧?这个店我现在刚刚接手,这几天试营业呢,都没正式开张呢。”
“您接手了?那,原来的店?”
“原来的店转让给我了。”
“哦。”志勇很是失望。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发生了变化。仅仅几个月而已,就物是人非。
看到志勇失望的眼神,朱经理耐心地问:“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他送孩子出国留学了,最近可能还没回来。你再过半个月左右给他打电话,他估计差不多能回来了。”
“哦,谢谢你,我其实是打算找工作的。我原来在这里做事,后来因为有点事情,离开了几个月,没想到,回来……”
“找事情做啊。”朱经理边说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这里现在倒是不大缺人手了。”朱经理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志勇,“你原来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原来是做乐师的。”志勇说着向原来摆放钢琴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改做了雅间。
“你是乐师啊。”朱经理说,“原来店里是有架钢琴来着,我想着现在招乐师挺贵的,就搬家里去了,现在店里改播放轻音乐光碟了。”
志勇想想,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人家不招人,就算了。
“那好,那麻烦您了,我走了。”说完,志勇转身走出了门。
还没走到街道转角,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女服务员。
“志勇,你等一下,我们朱经理想找你谈谈,能否请你回去一下。”
志勇一听,心里一动,难道有合适的位置给我?转身跟着服务员又回到咖啡店。
服务员把他领到了经理办公室。
女人的办公室果然和男人的不同,志勇想着,原来那个老板的办公室里常常乱七八糟的,有时候进货就堆放在那里。
现在,这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阵阵花香,这里倒不像办公室了,有一种家的气氛,朱经理正在熨衣服,看到志勇回来,赶紧把熨斗放下,招呼志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不好意思,又把你叫回来。”
“没关系,您有事请讲。”
朱经理亲手泡了杯茶端给志勇。
“你是怎么学的钢琴啊?”朱经理问志勇。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尽管家里穷,可是父母还是帮我找了老师,大学我也是考的音乐学院,我是键盘系专业毕业的。”
“哦,”听到这里,朱经理很高兴的样子。“我有个想法想和你说说,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
“您请讲。”
“你刚才进来,我就觉得你身上的气质和这里的服务员不一样,后来你说你是乐师,我就挺佩服你的。”
“您过奖了。”
“是这样,我店里吧,刚刚开张,当时呢,是有琴,可是,我一犹豫就没摆上去,毕竟现在请个乐师一小时不少钱呢。而且这些学生责任心不强,三天两头请假,总缺人也受不了啊。”朱经理说到这里,看了看志勇,“你喝水啊,别愣着。”说完,又出门招呼服务员,“送盘水果过来。”
“您别客气,我不渴。”志勇赶紧站起来说。
“你坐,你坐。”朱经理在志勇旁边的沙发坐下来。“后来我不是把琴搬回家了嘛,可是,家里没有人会弹,我有个小孩子,男孩,五岁了,我看他很喜欢钢琴的样子,每天跪在琴凳上面两只手瞎敲琴键。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家庭教师啊?每天教教我儿子弹琴。”
志勇当然求之不得,现在,对他来说,任何一份工作都是宝贵的。
“当然可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上课。”
朱经理听到志勇答应下来,很高兴,“好,那咱们一起定一下上课的时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