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云散 各自的圣诞夜

作者 : 明燕玉林

圣诞之夜,志勇帮程峰把梦蝶送上车,看着程峰把车开走,越走越远,直到他看不到影子。

志勇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悲又可笑。

自己拱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另一个男人带走,就因为他没有养活这个女人的能力,别说养活他心爱的女人,他连养活自己都费劲。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圣诞夜。

他亲自打电话叫来另一个男人,让他带着哭着喊着都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走了,自己还要感恩戴德地谢那个男人一番。

志勇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滑稽。越是一无所有的人越失去,越是丰衣足食的人越得到。

他知道,程峰会好好对梦蝶,他看得出程峰的紧张,这是他唯一感到值得安慰的地方,那就是,梦蝶绝不会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受尽了苦累,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自己何德何能,需要梦蝶这样去付出,太不值得。

这样想着,志勇又觉得,这样做,还是正确的。

爱,这种东西,如果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就死掉了。

你能说你只要爱就可以活下去?开玩笑,沿街乞讨你都不一定吃得饱,哪里还有力气去爱?

爱,是一个无比神圣的字眼,可是,摆放到现实面前,却立刻显得是那么的软弱而不堪一击。

静如,第一次整个圣诞夜没有见到程峰,第一次。

从小到大,从他们懂得了什么叫做圣诞夜那天起,静如每一个圣诞夜都没有离开过程峰的身边。

他们一起去教堂排队跟着进教堂里面东瞧西看,一起去看街头放孔明灯的表演,一起去凑各个街道都戒严的热闹,故意去那些人最多的地方挤着玩,然后回家一起分吃一个圣诞蛋糕。

两家老人们对圣诞这种洋节日无所谓,无非就是跟着他们年轻人凑热闹而已。

今年静如没有听到程峰的安排,自己也就没了主意。程峰和静如都没说什么,两家老人自然不会去问年轻人如何过这个洋节。他们以为孩子们会像往年一样自己会出去玩儿。

可是,他们都长大了。游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有吸引力,而且,规则和游戏中的主角,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静如以为程峰一定会像往年一样安排好了来开车约她出去玩。

可是,这,是一个无比安静的圣诞之夜。

静如倔强地没有打电话给程峰。

她知道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或者说,她猜得到。

静如独自打开了一瓶洋酒。

没有添绿茶或是雪碧,她就直着脖子灌。

灌一口洋酒,她想一回程峰。

静如做事一直非常倔。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哪怕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

她早就想好了,非程峰不嫁,在决定这件事情的那天起,就任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她把自己灌到吐,吐了再灌,灌了再吐。

她就这样折磨着自己,直到彻底醉倒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她准备送给程峰的圣诞礼物——一块清朝墨玉吊坠。

她花了很多精力托了很多关系找了很多人鉴定后,花大价钱拍下来的。

圣诞之夜,这块吊坠像她一样,寂寞地躺在桌上,无依无靠的傻呆呆一个人,等着那个唯一的男主角的出现,却是不可能了。

苏一朋放下梦蝶,不,程峰的电话,忽然感觉非常不爽。非常非常不爽,哪里都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什么事情都觉得不对头,进来汇报工作的小文员被他一声喝出去。他看谁都不顺眼。

见鬼了!苏一朋骂自己。一向以事业为重的他,忽然之间对梦蝶这么有兴趣。

昨天晚上去酒吧,纯粹是他没事找事故意让梦蝶陪着,他想身边有梦蝶陪着,他就是想,就借着酒劲,硬拉着她去了那个酒吧。

于是,他发现了那个酒吧里藏着一个梦蝶没有说出的秘密。

在梦蝶告辞之后,他返回酒吧,又叫回服务员,告诉他务必找到一个歌手唱那首《一直有你》,他要听,顺手给了服务员一百块钱小费。

终于一个歌手决定试试唱这首歌。在台上解释得很委婉,因为原创歌手离开,他只是会唱这首歌而已,如果哪里唱得感觉不到位,还请各位谅解。

苏一朋终于听到了那首《一直有你》。

通过询问那个服务员,他了解到了原来唱这首歌的那个歌手的一些情况,包括经常有一个叫做晓晓的女孩子来找他,他也打听了出来。

有的时候我们不可小瞧金钱的力量。区区一百块钱小费,苏一朋了解到了这么多故事。

苏一朋隐隐感觉到梦蝶对这个叫做志勇的歌手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只是知道,这个志勇也很了得。

听说他弹琴唱歌,作词作曲,样样拿得起,而且为人比较高傲,不大合群,从不喜欢和其他歌手还有酒吧小姐们混在一起。据说还是音乐学院键盘系专业毕业的。

苏一朋翻出梦蝶面试时的那份简历,照片上的梦蝶笑起来傻傻的样子,一双眼睛月牙一样让人找不到黑眼球。

平时的梦蝶,工作拿手,没有事情的时候则显得迷迷糊糊,偶尔手忙脚乱地出现奇怪的状况。

他笑了,对着梦蝶那张小小的一寸照片笑了。

一个并不漂亮并不出众的女孩子,李梦蝶,竟然会令他苏一朋时时牵挂,事事揪心。

苏一朋,名牌大学本科毕业,毕业后一直顺风顺水地在外企步步高升,直到现在这个位置,而且,很快,他又将被升为华北地区总经理。

一路走来,别说追求他的女孩子了,就是他看上的,都没有一个。

他一直觉得自己需要的那个女孩子,不应该是他身边这些女孩子其中的一个。

她应该是个不一定漂亮美丽,但是很有个性和气质,又很独立很有思想,不是强说愁的那种阳光女孩。

他最终都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李梦蝶,迷迷糊糊,常常假装坚强的李梦蝶,会让他心心念念无法放下。

她,竟然还有了男朋友,而且,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她还睡在他的身边。

苏一朋好像就在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妒忌,什么叫做嫉恨,什么叫做占有欲,这些在爱情中他从来没明白过的词语。

合上员工简历册,苏一朋知道,今天,他需要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否则,肯定很多事情会因为这个李梦蝶在心头瞎闹腾而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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