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无反顾地信任,是一种力量,同时,也是一种负担。有的时候,适当的负担是我们前行的必须装备,可是,也有的时候,过量的负担,会逼迫着我们去选择逃避。志勇渐渐会明白这一切。
难得有一天假期,志勇洗衣洗澡做卫生。窗外的阳光让他觉得陌生,多久了,没有时间去注意阳光的明亮和温度。一向有些许洁癖的他,把房间整理到一尘不染。
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间的正中间,环视着小小的房间,尽管是夏日闷热难挡冬日冰冷彻骨的铁角房,志勇却渐渐住出了感情,有了感情,却又要搬走了,志勇还没告诉晓晓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怎样开口。
就要同这个城市告别
已经说了再见仍觉不够
是什么侵占我心
放不下的不止是风景
与你结下的情缘
何止是一句再见可以表达
留下的过往就此抛下
既然说了再见就此了断
这分离并非不易
只因回忆有你太沉重
不安分的心难睡
何止是一句再见可以忘记
漂泊至此未知终点何处
是否有缘将来某处相聚
如果从今就失去你的消息
怎样伪装出我真的不在意
就当作旅行一场吧
我们之间不过是地图上手指的间距
记得我忘了我
都让它美好吧
轻轻唱起这首《再见》,志勇在心中默默与梦蝶说着再见。
这首《再见》,志勇从未写入笔记本。它的词,它的曲,志勇深深写在心中,只唱给心中的那个梦蝶听。
一个人坐在阳光里,志勇想着一个月之后的行程安排。
经纪人已为他办好了手续,签下一家公司,紧锣密鼓的唱片制作工作马上就要开始,各种发布会,各种宣传活动……
志勇将在六月份搬至北京,与这里的一切,暂时告别。
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整,阳光正好,志勇约了晓晓,他准备听听晓晓的意见,去北京是一定的,问题是,晓晓怎么办?
有人轻轻敲门,然后是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志勇走过去,帮忙打开门,果然是晓晓,一分不差地来了。
等晓晓坐下来,志勇帮她沏了一杯茶。
“晓晓,我就要去北京了。”志勇决定开门见山。
“嗯。”晓晓边喝茶边点头。
“你知道了?”志勇感觉晓晓好像知道这件事情。
“嗯。”晓晓又点了点头。
“林伯伯告诉你的?”志勇问。
晓晓再点了点头。
“我不会经常回来了……”志勇说了半句话。
“我跟你去。”晓晓忽然说。
志勇愣了一下。
“晓晓,我是去工作,不会常常陪你。你一个人在北京,是很寂寞的,离爸爸很远。”
晓晓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北京的房子,我爸爸送我的。”说完,把钥匙递给志勇。
志勇接过来,“你爸爸在北京有房子?谁在住?”
晓晓摇摇头,“没有人,但是里面什么都有。爸爸让我把钥匙给你,你去住,还有我。”
志勇的心中说不出的温暖,“谢谢你,晓晓,哦,我要给林伯伯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
“我爸爸一会儿来,他正在路上,去开会了。”晓晓说。
志勇忽然感觉,上苍是不是待他太好了。给了他晓晓,又给了他在音乐创作上发挥特长的机会,现在,又在北京为他安排了房子。
志勇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林立平来了。
告诉晓晓回家去,他要和志勇单独谈谈。晓晓极不乐意地扭着身子,坐在那里不愿意离开。
志勇拉她起来,把她送到门外,帮她打车,告诉她晚上的时候想过来再过来一起吃晚饭,晓晓这才开心了些,安心走了。
林立平说:“你和晓晓订婚吧。晓晓年龄太小,还不到结婚的年龄,可是,她跟着你去北京,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放不下的,所以,你们订婚吧。”林立平看着志勇的眼睛说。
没等志勇开口,林立平继续说:“在北京,请一个保姆,你经常不在家,请一个保姆好照顾晓晓。东西什么的,没用的就不要带了,那边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我经常去北京出差什么的,常常住那里,图的是一个舒服,总比住酒店自在。”
林立平话里话外,根本没有志勇会拒绝的意思。他认为志勇理所应当地会接受,而且,必须接受,否则,与晓晓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算什么?
志勇开始愣了一会儿,也想到了这些。
与晓晓在一起多半年了,晓晓对他的那份心,没得说。而且,林立平给他的支持和帮助,那根本就是感谢都感谢不完的。他唯一的担心是,也可能还有其他的私心,但是,比较冠冕堂皇的担心是,晓晓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
不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可以讲出来了,讲自己还没有完全忘记梦蝶?讲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娶晓晓?疯子才会在这个时候讲这些。
“晓晓,是不是还是太小了?要不要再过两年……”
“再过两年就直接结婚了。现在她要离开我跟着你去北京了,她是我的独女,她不和你订婚就走,我怎么放得下心?!”林立平打断了志勇的话。
志勇低头想了想,也只有这么办,没有其他方法。于是,志勇点了点头,“林伯伯,我是个穷小子,您能看得起我,我非常高兴,但是,我仍旧是个穷小子,不一定能给与晓晓多么丰富的物质生活。”
“经济上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把晓晓给了你,我能让她跟着你受罪吗?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无论今后怎样,我的房子,那些古董,那些名画……不全是你的?”说着,林伯伯从钱包中拿出一张卡递给志勇。
“这些钱你先用着,订婚不是光凭嘴说的,该请到的朋友都要请到,我会给你一份名单。到时候,你不会等着我去结账买单吧。”
志勇想了想,默默接过卡。林立平讲得句句属实,凭志勇现在这个样子,订什么婚?怎么订婚?真拿纸叠个戒指戴吗?那些都是年少无知的小孩子梦中幻想的一种浪漫和天真。
戴着个纸戒指,过着没房没钱的日子,就差没饭吃了,要饭是一种幸福吗?互相给对方找虱子是一种浪漫吗?见鬼!
志勇抬起头,手里拿着晓晓给的钥匙和林立平给的卡。“林伯伯,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
林立平终于笑了,从进门到现在,终于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志勇的肩膀,“我知道我林立平不会看错人,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