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锁不过只需要几秒钟,净璃却觉得那过程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打开了门,看见门口鞋柜上整齐放好的鞋子,净璃这才长出一口气。
方才的紧张尽数卸去,她双腿一软,靠在墙壁上。忽地,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终于找见他。
房间里静静的,净璃便也没敢出声,小心翼翼月兑掉了鞋子,光脚走向卧室去。卧室的门半掩着,净璃蹑手蹑脚趴着门缝去瞧——
床上是纯白的被单和床罩,被褥间趴着一个男子,正在沉睡。被头露出他紧致的后背,被尾露出他有力的小腿。阳光洒满他周身,那身体绽放金蜜色的光芒。一个男人的睡相也能让人感觉活色生香,真是异数。
净璃抚着门把手,终于无声笑开。一颗心算是落在了实处。
转身,刚想迈步。伸手便是一声冷冷的低喝,“又想去哪里?”
净璃愣在当场,忽然有点不敢回头去面对他,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没出声啊。”
“嘁。”青爵的嗓音里还掺着浓浓的鼻音,“我脑袋上又不是只长着两只耳朵。你一身的鱼腥味儿——该死的,你是不是又用手模鱼了!”
净璃低头看自己的手,吐了吐舌,“我去洗!”便要迈步向卫生间去。
却还没迈两步,只听得后头有脚步声响,随即她的身子便被从后头狠狠地揽住,再也动不了半分。
只听见他鼻音浓重地低吼,“你再敢躲!”.
他的身上还带着棉被的暖热,那么霸道地包绕了她周身;可是净璃却只觉一股凉凉的酸意一下子冲进鼻子里来,让她必须轻轻地抽气。
“我,我没躲你啊。”
“还说!”他从背后收紧手臂,“你就总是背对着我。我稍一不留神,你就走得无影无踪!”
他从后头发狠垂下头来,灼热的唇轻轻咬啮她的耳珠,“……尤其这一回,还是跟韩赓一起走的!”
净璃一颤,顾不得耳珠上的疼,转头去望他,“你看见了?”
“你该庆幸我没看见。”
他的呼吸灼热地全都喷在净璃颈子间,让她无法自制地轻颤,“台下的灯光亮起的时候,你们的位子已经空了;否则你以为我还能顺利让你们两个一起走出去?”
“你要干嘛?”净璃惊问。
“抢回我的……”他邪佞而答,“你别忘了,你是我的!”
他的,什么?
净璃闭了闭眼睛,“你当我是什么?真的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么?我的去留不是谁能强迫,而是我自己的意愿。我能支配我的双腿。”
“反正你是我的。”他的手臂宛如钢筋,紧紧勒入净璃皮肉一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是不许走!”
那么霸道又无礼的话,却说得净璃只想流泪。心里不知是被什么,戳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洞,整颗心便再也坚硬不起来。
这一瞬才猛然意识到,他的身子热得有点离谱。方才净璃还以为他只是带着被窝的温度,现在感觉却有些不对劲。净璃赶紧扭过身子来,他的手臂还死死箍着不肯放开,净璃只好在他臂弯的范围里旋身,抬手去模他的额头,“天,你在发烧!”
再垂首去看他的身子,净璃的脸腾地就红起来。原来他浑身还光着,就那么大喇喇地抱着他。
修长,健硕。
“干什么?”青爵挑眉垂眸去望净璃的眼睛,研判着她面上的绯红,“第一回看见我么?我从来都是果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净璃只能叹气,“你在发烧,还这么光着身子扑出来。你疯了?”
“那你……”青爵慵懒地挑了挑唇角,“照顾我。”.
净璃将他扶回床上去,浸冷了毛巾敷在他额上,再手脚麻利地找出了体温计,甩下了水印刻度,将体温计塞进他腋下。
他竟然跟小孩子似的怕痒地乐,不肯好好夹着体温计。净璃只能掐他肩膀,“你老实点!”
“对我真凶。”
青爵脸颊都烧红了,瞅着净璃嘟囔,“人家是病人啊,你就不能温柔点儿?还是医院的小护士好,每回我去打针,对我可温柔了。”
净璃瞪了他一眼。可不,小护士也都是喜欢帅哥的,每回小护士们都会羞红了脸对他软言细语,便将他惯出毛病来了。如果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能拿出对他的那份态度来对待普通的病患,相信医疗纠纷的问题定会得到彻底扭转。
“那我替你上医院请小护士来?你看好哪个了,我这就让贤。”净璃故意用手在他鼻子周围游走过。
“该死的鱼腥!”青爵立时跳脚,“顾净璃,你故意的!”
“看,我的罪过又多了一条:鱼腥味儿。我赶紧走了,快说,我找哪家医院的护士来?”净璃作势就要转身。
“顾净璃!”青爵也顾不上胳肢窝下的体温计了,伸手一把扯住她手,“我病了,你对我好点儿,就不行?”
净璃轻笑,心底终究还是柔软下来,“那你肯听我的,吃药?”
“吃就吃。谁怕谁?”青爵皱着鼻子瞪
她,“不过我要糖衣片,不喝药水和糖浆;更不打针!”
净璃还能怎办?只能无奈摇头,唇角已是不自知地噙了微笑,“不许提这么多条件。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挑剔,你真丢人。”
“又没丢到别人眼前去。”他嘟囔了一声,再抓一张纸巾去擤鼻涕。故意擤得很大声。
伺候他吃了药,净璃要到厨房去。他在后头又紧张地问,“你又干嘛去?”
净璃听见自己的心又软下去的声音,只能柔声回答,“你放心,我不走。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嗯。”他转身下地。
“你干嘛?”净璃赶紧推住他。
“我躺得头晕,上厨房去坐会儿。”他径自穿上拖鞋走向厨房,穿着睡袍的身子有了微微的摇晃。净璃只能叹口气,上去扶住他一同走.
净璃想了想,还是将鱼缠了保鲜膜,冻进了冰箱里。取出从超市买来的鸡蛋,打了两个鸡蛋,打算给他**蛋羹。他这样病着的时候,定然是吃不下鱼去;与鱼肉的蛋白比起来,还是鸡蛋里的蛋白质相对安全些,也省得他过敏。
净璃用筷子麻利地搅着蛋液,只觉得后颈上麻酥酥的,便转头去瞪他,“看什么看?”
青爵端着热水,眼睛氤氲在热气里,潮湿地笑,却不回答。
净璃被看得有点毛毛的,赶紧伸手模了一下自己后颈,怕是粘了什么东西,这才让他那么诡异地笑。却什么都没有,净璃只能回头再瞪他,“回床上躺着去,坐久了又该难受。”
青爵却撇了撇嘴,“我昨晚都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夜了,还让我自己去?要让我去也行,你together。”
净璃故意不理他,只专注将蛋碗搁进蒸锅里去,小心地试了试蒸汽,这才转头,“还知道自己躺了一夜?不舒服怎么不打电话?还有,你干嘛自己一个人躲这儿来,害得大家都找不见你!”
“你找我了?”他在热水的热气里,颧骨上仿佛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
净璃避过他的目光,“怎么会发烧的?演唱会换衣裳的时候,被后台的凉风给盗着了吧?”
“笨。”青爵叹了口气,“开演唱会,我也会紧张啊!一紧张就容易抵抗力下降,这有什么奇怪?你真当我是超人,什么都不会有压力?我偶尔骗骗别人罢了,你也信?”
“那你干嘛跑这儿来睡?”蒸锅里嘶嘶地冒出热气来,让厨房里的气氛有些小小的慌乱。
青爵转着眸子去望净璃,缓缓地说,“找我的时候,你,担心了么?”.
“有啊。”火很旺,蒸锅里的蒸汽冒出来的更多。小小的厨房便都被蒸汽的湿暖与蒸蛋的香气占领,那么地逼得心都蠢蠢欲动。
净璃没去看他眼睛,转身去起锅,“蛋羹好了。”
“顾净璃,我赢了。”身后,某男臭屁宣告。
“嗄?”净璃一怔,指尖儿被蒸汽给烫到,火烧火燎地疼。却怎么都比不过,心下奇异的慌张,“你说什么赢了?”
蒸汽如雾,他摇摇晃晃跑过来,一把捏住她指尖儿,伸到水龙头下去冲水,“小心点儿,能死啊!”
他自己明明还在发烧,明明走路都还在摇摇晃晃,却为她这样跑过来。净璃转头望他,只觉眼睛里被冲进了蒸汽去,又湿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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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人家这么乖,都是因为病了,真的不是示弱哟~~这么虚弱的某男,还能划得动船咩?O(∩_∩)O上午继续,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