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谢谢十二少。”
夏凉捏着空了的纸杯,依旧立在灯光里俏生生地微笑。面上浮涌起淡淡的绯红,仿佛娇羞,“我就知道十二少的时尚触角最为敏锐,连这样的女人戏里衍生的热卖粥品,十二少竟然也会知道。真了不起。”
青爵哂笑着眯了眯眼睛。
“夏凉,中国的粥就是好东西,不光能填肚子,还能治病。你喝完了这碗粥,以后肯定不会在夜梦惊悸,乱说胡话了。”.
青爵的话仿佛冷飕飕的风,吹散了大家方才吃炒年糕的热乎劲儿。不知内情的大家全都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夏凉面上的神色却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那女孩儿那一瞬,面上一红一白,差点哭了。
只有净璃听懂了青爵的话,她毫无准备,慌得转头去望一眼青爵,再回头担心地看一眼夏凉。
倒是出乎净璃的预料,夏凉依旧傲然地抬高了她的下颌,在灯火里回望青爵,“好,借十二少吉言。”.
已经午夜,大家吃过了炒年糕便各自散去。钱未然主动送夏凉回去。
净璃叹了口气,站在灯光里望青爵,“你回公司宿舍,还是回家?你要是回宿舍,我明早会把你的箱子送到公司来,交给钱大哥。”
“我还没吃够呢。”青爵都不瞅净璃,径自转身去跟老板娘微笑,“大姐,你这年糕太好吃了。可不是我吹捧您,我在韩国狎鸥亭吃的那家,都没有你的正宗!”
老板娘自然眉开眼笑,“小伙儿你不知道,我们朝族人做吃的是把整个心都用进去的。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家里在东北农村,穷,也交不起学费,买不起书本。我妈没办法就自己做咸菜去卖去,开始没钱在市场里租摊位,就拿个小马扎,头上顶着装咸菜的搪瓷盆子,到长途车站去卖去。”
“那时候坐长途客车的人也没什么好吃的,大家都喜欢吃一口咸的。我妈做的萝卜条做的可好了,都不是用擦菜板擦出来的,而是我妈用菜刀一刀一刀切出来的。那萝卜条切得可细了,我妈用我家地里产的苹果、梨,拌上糯米浆一起掺着辣椒面和调料来拌,做的可好吃了。虽然这么费事,可是一小袋才卖两毛钱,所以一天一大盆根本都不够卖的。我妈就是用卖咸菜赚的钱,供我和我弟弟念书。”
“那时候经常天不亮地我醒过来,就看我妈坐在屋里,也舍不得点电灯,就借着炉火的光在那腌咸菜。我妈的手指头常年在冷水和辣椒面里头腌得,后来都变形了……”
老板娘的故事听得净璃含满了眼泪。
老板娘瞅了下鼻子,“就算这么辛苦,我妈也说,咱们卖咸菜不光是为了给自己挣钱,也是为了给顾客吃到好吃的菜。所以只要做这个生意,不管再辛苦,也不管能挣多挣少,都得用足了心去做。得让每个吃完了咱家咸菜的顾客都说,好吃,真好吃。”
老板娘在灯光里自豪地抬起了头,眼睛亮亮地望着青爵和净璃,“所以这个自信我是有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吃了还来的!”.
净璃跟青爵吃完炒年糕,告别摊子,走向公司的停车场。净璃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
“傻瓜。”青爵打了个饱嗝,叹了口气,“都走出这么远了,还哭?”
“用你管!”净璃用力吸着鼻子,“对比那位老人家对生活的用心,我总觉得自己过得太不够用心。这样一辈子,我都浪费了多少好时光?”
“你们女人啊。”
青爵耸起肩膀,站在街灯下望净璃,“怎么就能有那么多眼泪?不怕月兑水么?”
青爵越这么说,净璃的眼泪越是藏不住。午夜时分,整个城市都已经空旷无人。净璃站在空旷的灯火里抬头望他的眼睛,“傅青爵,谢谢你。”.
“嘁……”
不知道是不是平素太习惯了被千万人一同望着,所以此时只被净璃一个人望着,他反倒有些不自在。这会儿的青爵竟然尴尬得将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谢什么谢啊?我也是当事人,谁让她半夜不好好睡觉,在电话里跟你胡说八道!”
“知道的是她惊悸梦呓,有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审美那么有问题,竟然会主动跟她报告行踪!嘁,我傅青爵打小连我妈都不告诉,我干嘛巴巴地跑去告诉她?”
净璃瞅着他那样儿,真是不知道该上去踹他一脚,还是应该——走上前去抱住他。
“可是就算你想惩治她,也没必要这么狠吧?”
净璃只能什么都不做,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叹气,“拜托,你刚刚实在是太没绅士风度了。”
“要那么多绅士风度干什么?”
青爵歪着头瞪净璃,“难道我准备让她爱上我么?对不起,我不稀罕。”
此时的城市真的好静啊,身后偶尔有一辆急速掠过的车子,在耳畔响起轰然一片马达声,随即就再度归于沉寂。可是这片响声却并不吵,因为那声音只是在表达一份急于回家的心情。这样的夜色里,所有人的心都是柔软的,柔软到——只想垂首,静静微笑。
“反正有人也说我放屁了。
屁乃人身之气,哪有不放之理。憋在心里,都臭死了。”
那家伙自负地高高抬起了头,却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我帮你放了这个屁了。你要再跟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那就是你无理取闹!”
“喂!”净璃转头去瞪他,“好像,那个更生气的人是你好不好?是你放屁,不是我。”
“嘁……”青爵站在灯影里无奈地望净璃,“行,反正我大半夜吃了不少炒年糕,估计今晚上屁会不少放。你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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